我的竹马是渣攻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三三娘
叶开慌忙垂下眼。原来他什么都知道。这几天他借口排练忙,找陈又涵的频率少了很多,两人微信从来没这么冷清过。陈又涵或许也是被公务绊住,并没有细究深问。
“罚呢,还是要罚的。”陈又涵放开他,帮他把衣服领子拉好,“鲍西娅小姐,你说对吗?”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叶开移开目光。
陈又涵凑近他耳边:“再穿一回裙子好不好。”
叶开睁大了眼睛,身体都有点僵。陈又涵把他圈在怀里,半哄半强迫。更衣室的门帘被撩动,缎面礼服长长的裙摆在地面拖行,白纱内衬隐没入更衣室昏暗的灯光下。
化妆室没人了,灯光兀自刺眼,照着一室杂乱。门帘被撞得轻晃。
“别动……不是这样的……你松手!我、我自己来……走开……你别挤我!……反了!穿反了!……”
门被轻轻拧开,长长的走廊上空无一人,隔着隔音墙,掌声如潮水般涌来。酒红色缎面礼服裙像夜色下风吹动的玫瑰,富豪之女鲍西娅被谁牵着手,跌跌撞撞地跑过铺着地毯的长廊,跑过一圈又一圈实木旋转楼梯,跑过挂着水晶吊灯的礼堂前厅。玻璃门被猛地推开,他心脏喘得好像要从心口跳出来,黑沉的夜色,漫天的繁星,遥远的歌声,清晰的虫鸣,迎面的风,暗红的跑道——砰!叶开被紧紧按在墙上,因为喘气而张开的嘴唇被很凶地封住。
怎么会怎么吻都吻不够。
气息屏得要爆炸,他猛地推开陈又涵,大口地呼吸,胸膛剧烈地起伏。只是稍微平息而已,视线相触,便又抱着吻在了一起。陈又涵白色的衬衣被他抓得变形。腿被高高地挽起,厚重的裙摆堆作一团。陈又涵很凶,徒劳无望地凶,无处宣泄地凶。
铺天盖地都是他的气息,昂贵的宝格丽沙龙香,淡淡的松木和尼古丁,叶开主动纠缠,又被动承受,心甘情愿地丢盔卸甲,唇舌都在发麻。渐渐地终于站不住,腿软得没有任何力气,倚着墙滑下,陈又涵跪在他身前,捧着他的脸,小心地亲吻他的脸庞。
“如果你是个女孩子多好。”他叹息着,不住抚着叶开的额发,露出他残妆的脸。眼线晕了,口红被亲得模糊了唇线,在遥远的路灯光晕下,叶开的眼神干净又懵懂,带着天真的欲念和迷离。听到这句话,他轻眨了下眼睛:“是个女孩子……更好吗?”
“是女孩的话,就可以把你娶回家了。”叶开的脸就在他的掌心,他的拇指指腹划过他光滑柔和的脸颊,半认真地说:“是女孩的话,明天就去你们家提亲。四千万的拉法送给你姐姐,gc送给爷爷,成立最好的教育基金送给瞿嘉,总裁让给你爸爸,够不够?”
“那你什么都没有了——”
“我有你。”
叶开心里一颤,陈又涵无限温柔地轻琢他的嘴唇:“……宝宝,我有你。”
叶开垂下眼眸,没有情绪地弯了弯唇角:“……可惜我不是女孩子。”
陈又涵蓦地抱住他,把他重重地搂进怀里。他应该不顾一切地说男孩子也一样,是男是女,只要是你,只要是你叶开。心里禁锢着他的力量有多重,抱着叶开的手臂就有多紧。尊重他,陈又涵,尊重他的年轻、家庭和对理想人生的选择。他咬着牙,下颌线条紧绷如雕塑般僵硬,把叶开深深地按入自己颈窝。
“又涵哥哥,”叶开的声音又轻又闷,“……我快控制不住我自己了。”
不知是谁的心脏剧烈地缩了一下。
“点到为止,好聚好散是什么意思?”
陈又涵没回答。
又一个节目结束了,主持人报幕的声音端庄却也模糊,掌声哗哗的,让人想起哪片月光下的海。
“是指如果有一天厌倦了就好好分手,如果有人反对就平静地放弃,如果有什么不可抗力就顺其自然地松手,是吗?”
“如果我是个女孩子,就不用好聚好散了,对么?你会不顾一切地争取,用所有东西去换我,告诉全世界你喜欢我……”他的身体在陈又涵怀中颤抖,连日累积的委屈变成汹涌的眼泪,洇湿了陈又涵的衬衫。又哭了,练滑雪摔骨折的瞬间都没有哭,握拍练发球练到水泡磨破都没有哭,为了接棒球扑到沙坑里划破脸都没有哭,所有他筋疲力尽去争取过的事情他都没有哭。他所有的哭,都放在了这份无从争取的爱情上。
“小开,小开,宝宝,你看着我,看着我——”陈又涵捧住他的脸:“你开心就好,只要你开心,听到了吗?”
隐约的嬉笑声从操场上传来,有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追着,风鼓起少年的校服外套。
“我不开心,”叶开抬起手抹过脸颊,“我一点也不开心,我想告诉所有人我爱你,我想告诉妈妈你是我男朋友,我想带你回温哥华看外婆,我十八岁,想的都是八十岁和你坐在花园里一起喝茶。”他彻底崩溃,“为什么是点到为止,你不是爱我吗,为什么要对我点到为止?”
陈又涵手足无措地擦着他的眼泪,人生中从没有如此狼狈和不堪一击的时刻。叶开的任何一句话都可以轻易击碎他的防线。他的盔甲是泥塑的,他的城墙是纸糊的,他的盾是潦草的、自欺欺人的。陈又涵,你不能,不能仅凭着爱意就妄想侵占他的理想,左右他的人生——“小开,小开,看着我,不哭了,不哭了好不好?还记得姐姐吗?嗯?还记得她吗?”他捧着他的脸,温柔地看进他的眼睛里,卑微地想要唤起叶开曾经那份坚定而残忍的理智和清醒:“你那么喜欢姐姐,也不过只打算和她点到为止,我——”
叶开狠狠推掉他的手——
“什么姐姐,白痴!!!!!”
第45章
“没有姐姐, 从头到尾都只有你, 操!”叶开推开他, 站起身一边狠狠擦掉眼泪一边骂:“傻逼, 我是傻逼, 我喜欢你, 我早就喜欢你, 比你喜欢我更早地喜欢你!”
他蓦地想起来了,想起月光, 想起月光下摇晃的水, 隐约的风声和飞蛾撞击灯泡的声音, 想起斐济的海。
“——你早就知道?你早就知道我喜欢你?”叶开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你早就知道根本就没有所谓的姐姐。”
陈又涵跟他说过的每一句话都从记忆中被翻出来,那么自然而然地,像浪花卷出贝壳。
「那个姐姐既然比你大, 如果他也喜欢你愿意回应你, 想必做好了和你一起面对一切的打算。如果你没有, 那就不要告诉他了。万一他当了真,大概会很可怜。」
「……不,你还是告诉他吧,没有未来,只是在一起过也可以,也……很好。」
「姐姐很忙,我不能去打扰他。」
「我不忙,你打扰我吧。」
「帕尔玛的花语是我送给姐姐的, 你觉得怎么样?」
「我觉得他很喜欢」
「如果可以选,你想和姐姐怎么在一起?是要不顾一切地在一起,还是点到为止的喜欢,时间到了就好聚好散?」
「我和他不可能。他的家庭,我的家庭,都不可能。他应该比我更懂我们之间的不可能。如果让他选,他也会这么选吧。」
一瞬间心脏好像被什么东西击穿,叶开痛得站不住:“陈又涵,你早就知道我对你的喜欢,知道我的选择……”眼眶灼烧得疼痛,眼泪不停地流出来,从他削尖的下巴上砸在礼服缎面上,“你不是说如果我没做好准备就不要告诉你吗?为什么你先表白了?你可以不回应我的,可以不告诉我你也喜欢我……”
视线被眼泪朦胧住,他用力睁大眼睛,努力地聚焦在陈又涵脸上,“……这样再难过一阵子,我、我、我——”胸口仿佛被堵住,他用力地呼吸,大口地呼吸,用尽所有氧气,终于艰难地把那句话说出口:“——我也可以放弃的!我也会放弃的……”
他说完这句话,再难支撑。陈又涵瞳孔骤缩,一想到他放弃的那个可能,心脏竟痛得好像被什么利刃捅穿了。
大礼堂怎么会这么热闹,那些轰然的笑声,浪涌般的掌声,华丽的灯光,年轻的嬉闹,都浮在空中。
陈又涵抱着他,不住地吻着他的发顶,吻着他的耳畔,吻着他的侧脸:“小开,我努力过,我努力过不回应你,对不起,是我贪心,是我做不到,是我卑鄙无耻。”他冷静地道歉,竭力维持着一个成年人濒临崩塌的、最后的体面:
“知道你也喜欢我,我高兴得连觉都睡不着。那天你喝醉了,你说我总来你梦里,你说梦里的我总是亲你,那时候我就忍不住亲了你,你喝醉了,什么都不记得。你从美国夏令营回来,和我睡在一张床上,你根本不知道那一晚我是怎么度过的,我不敢翻身,不敢用力呼吸,不敢轻易地转过身去看你哪怕一眼。”
他紧紧扣着叶开的后脑,一边心痛得手指发麻一边笑了一声,“那时候你偷偷抱我,你还说,什么姐姐,白痴。我都知道,我一直知道……对不起,明知道这条路很痛苦,我还是纵容自己回应了你。”
肩膀哭得簌簌发抖,叶开哭到打嗝,哭到倒抽气,哭到无法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不要放弃,我们已经在一起了,不要放弃——”陈又涵扶住他,没有纸巾,叶开的脸已经被哭成了花猫,他越抹越花,忍不住笑,心脏紧缩成一团:“我爱你,小开,宝宝,我爱你,我爱你。”
叶开用力地眨眼睛,眼泪挂在晕开的睫毛上,鼻尖都红了:“我后悔了——”
高大的身躯再没有比这一刻更僵硬过,陈又涵的动作仿佛被按了可笑的暂停键,喉结难堪地滚动,他过了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尾音战栗着:“你说什么?”
“我后悔了,我回答错误我狗屁不通我是傻逼——你再问我一遍好不好陈又涵,再问我一遍。”
“哪一句?”陈又涵哑声问。
“最让你难过的,求你,再问我一次。”
“如果可以选——”
我的竹马是渣攻 第44节
“不要点到为止!”叶开抓着他,用力说,“不要点到为止,不要好聚好散,要不顾一切,要很努力、很努力地在一起。”他哽咽着,眼眶在夜色下通红,“要把我放进你的未来,把你放进我的未来,又涵哥哥。”
暗恋了便想得到回应,得到回应了便奢想地久天长,他就是这么贪心,堂而皇之地贪心,年少轻狂地贪心。
“……你会后悔的,”陈又涵怔愣,不敢相信,在意识反应过来前已经无法控制地紧紧拥抱住了他。手臂坚实有力,他把人抱得几乎喘不过气,“……说了这句话,我就不会再放手了——你后悔了也没用的听到了吗。”
“傻子才后悔。”叶开轻声说。
陈又涵无声地笑了笑,嗓音干涩:“这一晚上是干什么?把我架火上烤又放蜜里裹吗?嗯?”借着远远的灯光仔细凝视叶开:“还哭?眼睛肿了,小鲍西娅。”
“你什么时候去鲍西娅家提亲?”叶开筋疲力竭地枕着他胸口。激烈的情绪过后是漫长的无穷无尽的疲倦,他嘀咕:“先把四千万的跑车给姐姐,再把所有家产分给爸爸妈妈,把我娶回家,脱下裙子一看是个男的,那你也来不及后悔了。”
陈又涵忍不住笑,伴着心里没有散尽的痛,和那片无穷的爱混杂着,交织成一片柔软的酥麻:“我什么都没了,实在养不起你这个只吃蓝鳍金枪鱼的贵族少爷,到时候卷着铺盖上你家倒插门去。”
叶开抿了抿唇角:“又涵哥哥,你居然真的爱我。”他这句话很轻,陈又涵没有听见。
成群的小飞虫在路灯下汇成一片小小的风暴,夜静了,礼堂内不知在表演什么,前所未有地安静了下来,只听到草丛中蛰伏的蟋蟀在幽幽地鸣唱。远远的步道上,一把手电筒不停巡逻着花径和草坡。灯光倏然照亮他们,陈又涵条件反射地挡住了叶开的脸,回首望去,对方正要开口训斥,硬生生地改了口:“——陈总?”
是教导主任,宴席上作陪过。
再一看他怀里的人,这演出服让人印象深刻,主任脑子没转过弯儿,莽撞地点了出来:“叶开?怎么了这是?”
陈又涵礼貌而商务地笑了笑,叶开从他怀里抬起头,一张脸明显是哭花了,嗓音哑哑地说:“张老师好。”
教导主任快人快语:“演反串委屈了呀?哎呀,看你在台上很自然嘛,别哭了,演得不错的!”
陈又涵没忍住低笑一声:“谢谢主任关心,”抬手堂而皇之地摸了摸叶开后脑蓬松的软发,“他啊,小孩子,受了委屈要撒娇的。”
借着夜色,叶开在他后腰狠狠拧了一把。
陈又涵眉头微蹙,很轻地闷哼了一声。教导主任已把手电筒转开,热心肠地叮嘱道:“快回去洗把脸,马上就散场了,这个样子可不行啊小叶同志。”
“知道了,谢谢老师。”叶开情绪不高地回答,但张主任很满意,他在长辈眼里就是很乖巧很拎得清的。等人走远,叶开抵着陈又涵的胸膛闷声笑:“差点当场出柜。”
“瞿嘉把你腿打断。”陈又涵冷酷地威胁他。
“她才舍不得。”
瞿嘉果真是舍不得的,光看到叶开这双眼红肿的样子就心疼得不得了了:“怎么了这是?台上还好好的呢?谁欺负你了?”
陈又涵已经跑掉,叶开延用了张主任的脑补剧情,委屈地卖乖:“没有,妈妈,我就是觉得穿裙子有点丢脸。”
刚好是周末,瞿嘉顺道接叶开一起回家,陆叔开的车,两人一起坐在后座,闻言,瞿嘉笑着把儿子搂进怀里:“这有什么,小时候你还主动穿过裙子呢。”
“哈?”叶开抬起头,一脸怀疑。
“真的啊,你以为我骗你?你问老陆。”
陆叔笑着接腔:“小开那时候说要穿上裙子当陈少爷的新娘。”
我靠。
叶开立刻坐直身体:“不会吧!”
瞿嘉咳嗽一声:“小孩子过家家说着玩儿的,你紧张什么?”
从后视镜里埋怨地瞪了陆叔一眼。
陆叔立刻知道自己提错了壶,额上立马冒了冷汗。
“我不是紧张,我是——”叶开脸烧了起来,匪夷所思,又觉得好笑。
“你是什么?”瞿嘉睨他。
“我是震惊——”叶开扶额,“好丢脸,我什么都没听到,我不记得了。”
瞿嘉笑死,觉得他好可爱:“你要是个姑娘,我才不让你整天跟陈又涵玩。”
叶开在作死的边缘反复试探:“女的才安全,他喜欢男的。”
“他不敢。”瞿嘉轻描淡写,“陈少爷作风不行,脑子倒还灵清,不会对圈里人下手的——何况他出柜归出柜,婚还是要结的呀。”
叶开沉默了一下:“他也不是都那么清醒的。”
“嗯?”瞿嘉心思没在这上面,拐到了叶瑾的婚姻上,“你爷爷还想让小瑾嫁给他,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情。”
“姐姐可能有点喜欢他的。”叶开说。
“她?喜欢什么啊,天天睡明星,还缺一个陈又涵?”瞿嘉拍了拍叶开的腿,“你呀,既高看了陈又涵,也不了解你姐姐。”
“哦。”叶开心想,那最好,否则还要跟叶瑾抢男朋友,可以写进小报八卦了。
“你暑假去他那里实习?”瞿嘉把他手握在掌心,另一只手在他手背上亲昵地拍了拍,“有点远的,陆叔送不过来吧?我又不放心你开车。”
陆叔刚想回答,叶开抢着说:“我住又涵哥哥那里。”
瞿嘉沉默了几秒,叶开的心提得前所未有的高。
“也不是不行。”她终于开口,看样子此事有商量的余地:“小开,银行里不好学东西吗?”
“没有,但我想看看gc的运转和管理——”叶开冠冕堂皇,“妈妈,gc很厉害的,大区建设天天上新闻,楼村是最核心的商业项目。”
瞿嘉不知想到了什么,冷淡地说:“风光落魄一线间,昨日高楼宴客,明朝大厦倾圮,谁说得准呢。”话音落下,车内弥漫着一股沉默,她轻叹一口气,“行吧,住他那里就住他那里,除了公司里的本事,别的一概不许学,听到没有!”
“知道了,妈妈——”叶开唇角上扬,“又涵哥哥很厉害吧。”
“还行。”
“你夸他一下。”
“夸他你能分钱啊?”瞿嘉好笑地问。
“承认一下他挺厉害的。”
“好好好,厉害,的确不错,你爷爷眼高于顶,能看中他还用我多余夸一句吗?”
叶开这才安静下来。过了会儿,趁瞿嘉闭眼小憩,他摸出手机给陈又涵发微信——
:同志,我在妈妈那里给你争取加了几分。
:谢谢你,小同志。
:同志,我暑假来你这里实习,说定了。
:欢迎小同志莅临指导。
:给你当助理。
:没问题,给我当领导也行。
:有事助理干,没事干()
:……………
陈又涵对着手机隐隐崩溃:你少看乱七八糟的!
第46章
一直到七月份之前, 叶开的时间都被备考占满了。他报名了新加坡考点五月份的sat考试, 校庆之后便请了假, 在家教的指导下度过了一个月的全封闭训练时间。sat结束后, 又在各科老师“友善”的目光下开始狂补作业进度。必胜客生怕他期末不能保住年纪第一的宝座, 明里暗里找他本人和其他任教老师旁敲侧击了多遍。
叶开虽然提前修完了课程, 但长期不刷题的确会生疏, 已经连续熬了两周的夜。施译起夜,发现叶开的小台灯还亮着, 课桌上堆满了各种很难的名师拓展练习卷。“你好拼啊。”他困倦地扶着栏杆。不知道为什么, 看着叶开瘦削挺拔的背影, 他竟然觉得有些孤独。
叶开摘下眼镜闭眼揉了揉眉心,“是不是吵到你了?”
“不是不是,没有没有。”施译忙摆手,“我就是觉得你好累啊, 要竞赛, 要sat, 要托福,还要期末和高考。”他给叶开倒了杯水,“你这是在用一个普通高中生的时间长度去挑战中美两国的高考制度,还一定要考到最好?”
叶开接过水杯,小声说了声“谢谢”,笑了笑,“我要上清华。”
“我靠,”施译彻底跪服, “请问您是不是还得申哈佛?”
“不申了。”叶开看了施译一眼,连续熬夜的疲倦双眼清亮澄澈,翘了翘嘴角,“不要告诉别人。”
“你的意思是……你留国内上大学?”施译彻底神,拖过椅子在叶开身边坐下,“你疯啦?你家里不会同意吧!”
叶开沉默了几秒,中性笔在指尖灵活地转个圈:“所以我必须考上清华。”
g省是高考大省,竞争极其激烈,外省名校对其划分的分数线高得离谱。自主招生、保送、竞赛录取名额倒是给得爽快,叶开拼这其中任何一个捷径都够格,但他不可以。再不然,高考移民,钻空子。对于叶开的身份出身来说,这根本就不吹灰之力,但他依然不可以。
前方远山雪巅闪耀,山风泠冽。
他注定要孤身直面,一往无前。
施译直接问:“是为了你男朋友?”
啪。笔端敲上桌面,叶开抬眸,似笑非笑:“你知道了?”
“……半猜半看出来的,如果不是我道歉。”施译心虚地垂下眼睛,“好吧上周末自习室里你被他按在墙角我看到了。”
气氛一时间十分尴尬
陈又涵本以为叶开考完sat后会匀出一个周末陪他,谁知道叶开又是连续两周周末不回家,全天不是泡在图书馆就是自习室,他不得不亲自跑到天翼去堵人。
周末留校的人少,整个四楼的走廊安安静静,穿过紧锁的年级组办公室,空无一人的一班,只有两三个人的二班,停在三班教室侧前方。视线穿过狭窄的缝隙,叶开坐在教室正中,正埋首写着什么。
来不及打理的刘海已经过长,他用一个小文件夹把它们在头上夹成一撮。蒂芙尼蓝的颜色,夹起的头发很可爱地往后垂落。
陈又涵没忍住勾起唇角,放轻脚步走了进去。
面前投下一片阴影,叶开以为是哪个班来串门的同学,抬头一看,陈又涵架着腿半坐在前桌的课桌上,双手抱臂,正带了一丝笑垂眸看他。
“你怎么来了?”
陈又涵没回答,抬手拨了下他那撮竖起的刘海:“这位同学,你这样有点可爱”
叶开一愣,手忙脚乱地扯下夹子。因为太过惊慌,发丝卡在缝隙里被猛得拉断,疼得他轻轻地“啊”了一声,尚捏着夹子的手诚实地捂了上去,看向陈又涵的眼神又委屈又埋怨。
陈又涵又是心疼又是好笑,哄小孩儿似的揉了揉,问:“谈了三个月是厌了还是淡了,要躲我躲到连家都不回?”
“每天都跟你打电话……”叶开心虚又嘴硬,微信聊天记录暧昧得他都不敢回看,每次聊完都臊得想赶紧毁尸灭迹,又舍不得,东藏一条西藏一条,偶尔截个图,热恋的痕迹忠实暴露在了藏夹。
“打电话就够了?”陈又涵欺身迫近,“你小看谁呢?嗯?”
“又涵哥哥!”叶开紧张地豁然起身,“我、我带你在学校里逛逛吧!”
陈又涵帮他把刘海拨好,笑着说了声“好”。
高中生活对于陈又涵来说是遥远而模糊的记忆。他两手插在裤兜,懒洋洋地跟在叶开身后,听他说:“这是答疑室,这是高二理科教研组大办公室,这是高一的走廊,今年扩招,一共十八个班,施译刚好就在十八班。”讲到施译时他停了下来,看着陈又涵。
“怎么了?”
“你没什么想问的吗?他成绩不错,英语特别好,很聪明也很活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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