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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竹马是渣攻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三三娘
回到书房,陈飞一稳着步履走向保险柜:“陈家和叶家的关系,想必你多少有听说。”
陈又涵心里一沉:“你要去找叶家?”
“五大行不给授信合情合理,在整个市场都在观望的时候,如果宁通愿意施以援手,以叶家背后的关系,会有更多人读懂风向。”陈飞一从保险柜里取出一个厚而崭新的文件袋,在红木书桌上发出不轻不重的一声响,“这里有当年叶家老太爷和陈家曾老太爷的通信。”
泛黄的信纸,工整的毛笔蝇头小楷,古典的竖排誊写方式,将近有二十多张,字迹清晰,保存得极好。
“陈家对叶家是再造之恩,你带着这封信去找叶通,”陈飞一从里面抽出一封,两指压着,缓而郑重地推向陈又涵,“他不会袖手旁观。”
陈又涵两手插在裤兜里,陈飞一的严峻肃容没有触动他分豪,他从喉咙里干巴巴地笑了一声,微耸肩,纨绔的德行:“我拒绝。”
陈飞一却并不意外他的反应,扶着椅子坐下,面容隐在阴影里,沉静地问:“为什么?”
他的儿子整个人都堂堂正正、彻彻底底地剖白在书房温和的水晶吊灯下,姿态从容而倜傥,目光和表情都没有丝毫躲闪的余地——而他本也就不会去躲闪的。自然坦荡地说:“因为我要用那封信去做更重要的事。”
“你尽可以直白地说。”
陈飞一从暗影中一瞬不瞬地紧盯着陈又涵,目光锐利,嘴角紧绷,面容如雕塑般冰冷严肃。
“我要和叶开结婚。”
宽敞的、铺满软包隔音材料和厚重地毯的书房在一刹那陷入寂静。
陈又涵终日处理公务,已经近三个月没有睡过一个整觉,英挺的面颊苍白,眼底下有难消的青色眼圈,身形消瘦了许多,让他看上去有一股病态的英俊。眼神虽然疲惫,比几个月前少了意气风发,但还是从容坚定。他腰板挺直,嘴角噙着一抹淡笑,迎视着陈飞一自黑暗中如鹰隼般的审视。
陈飞一撑着桌角缓缓地起身。
一明一暗,父子两人像两头野兽在沉默地对峙。
“你是认真的。”
“我是认真的。”
砰!黑色砚台气势汹汹地砸出,砸上陈又涵的额角,又随即沉重落地。陈又涵一步未退,少顷,额角流下温热的液体。他抬手捂住,温和但坚定地说:“别这么生气。”
胸口剧烈起伏着,陈飞一艰难地喘息,捏着桌角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扭曲,眼睛渐渐染上赤红——
“叶开——咳咳——叶开是叶家的继承人!你发什么疯要去招惹他?!他才十八岁!”
“对不起。”
陈飞一咳得躬下了腰,一贯坚毅的面颊瞬间苍老了,“糊涂!糊涂啊又涵!你糊涂啊!……”陈又涵大步过去,强势而沉稳地扶住他。陈飞一流下两行热泪,手无力急促地拍着桌面:“……这么好的日子,为什么要选最难最苦的!你糊涂啊宁姝,你的儿子糊涂……”
宁姝是陈又涵母亲的闺名。
陈又涵的童年是在医院的雪白墙壁和消毒水味道中度过的,直到八岁时宁姝去世。宁姝出生名门,一生美满,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陈又涵。陈飞一对他溺爱,对他严苛,对他爱恨交加,他时常想,宁姝看到现在的又涵应当也会是欣慰的。他为他铺了一条康庄大道,给他最坚毅的品格和最恣意的个性——只是为什么,而立之年刚过,为什么将倾的大厦便要去他去扛,为什么他放着美满的婚姻和自由的爱情不要,要去走一条没有回路的死胡同?
“对不起,爸。”陈又涵稳稳地扶着他,血顺着鬓角和脸颊滑下,洇入衬衫。喉结艰难地滚了滚,他哑声说,“儿子我无路可退,只想和他共度余生。”
赵丛海克制地敲响书房门,恭顺道:“董事长,该吃药了。”
陈又涵扶着陈飞一坐下,握着他温凉的手拍了拍。
房门被打开,赵丛海吃了一惊:“又涵?你——”
陈又涵不甚在意地抹了把脸:“让我爸早点休息。”
身后传来陈飞一悲哀的声音:“我以为你足够聪明,总不至于和一个十八岁的人妄谈余生。”
陈又涵脚步顿了顿,抬手掩上了门。
第二天上午十点,gc商业集团总裁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她长相明艳气势迫人,一双裸色高跟鞋步步生风。顾岫与她在门外初次照面,画着上翘黑色眼线的凤眼似笑非笑地从他脸上瞥过:“顾总,幸会。”一把嗓音很有大小姐特质。
顾岫绅士地为她推开门,从那种气质和五官中隐约猜到了她的身份。
陈又涵额头被包扎过,很扎眼。叶瑾挑眉道:“怎么,银行现在都上升到暴力催债了?”
“见笑了。”
陈又涵仍然那股漫不经心的调子。两人在落地窗前的会客区坐下,过了会儿,柏仲端着咖啡和茶点进来。陈又涵给她递了根烟,叶瑾接过,很熟练地点起,保养良好的纤细双手上涂着酒红色指甲油。
“说吧,什么事?”
“你希望我是什么事?”叶瑾翘着二郎腿,手肘支在膝盖上。烟在指间静静燃烧,她浓烈的五官在她似笑非笑的神情下有了一丝妩媚。
“给我发喜帖。”陈又涵咬着烟哼笑了一声。
叶瑾冲他吁出一口烟:“两百亿授信,要不要?”
陈又涵睨她一眼:“你怎么时候接手宁通的业务了?”
“如果是公事,当然不会是我来。不过既然是我坐在这里,你就该知道是家事私事。”
陈又涵没说话,不动声色地观察她的神色。
叶瑾打开爱马仕黑金,从里面掏出一个厚厚的信封慵懒地递向他:“好手段啊,陈又涵。”
陈又涵心里一沉,漫不经心的表情在看到第一张照片时便倏然变了。
每一张的主角都是他和叶开。大庭广众之下的亲吻,牵着手出入繁宁空墅的高清影像,透过车窗拍摄到的激烈拥吻,各种角度各种场合,从去年夏天到今年春天,时间跨度超过六个月。
血液在身体里一瞬间静止,偌大的办公室寂静无声,只有宁城cbd永不停歇的车水马龙近乎严酷地重复在晴空之下。
陈又涵镇定地从第一张看到最后一张,而后在掌心拢了拢,动作很慢地将它们重新塞入信封:“拍得不错。”
“你把小开当做什么?你又把我们叶家当做什么?”叶瑾面无表情地讽笑一声,“我们全家默许小开和你同进同出,信任的是你们陈家一贯而来的家风和人品,信任的是你陈又涵虽然滥交但好歹真正把小开当弟弟!你做了什么?陈又涵,十几岁的男生,你引诱他!你要脸吗?”
喉结上下滚动,陈又涵过了好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早就知道。”
“从去年在歌剧院里碰到的那一刻我就知道。八个月,我一直侥幸地希望你们玩玩就结束——”
“我们是认真的。”
叶瑾嗤笑一声:“认真?小开懂什么?他连恋爱都没有谈过!你呢?你真让我恶心。”
“你想怎么样。”陈又涵摁灭烟,只是过了两秒便又重新点燃一支。
“离开小开,”叶瑾很快地说,“两百亿授信三天内就会安排好。”
陈又涵站起身,高大的身躯笼罩在一种冰冷而深沉的气息中。
“请回吧。”他语气毫无起伏,但却暴戾地将新点燃没抽两口的烟重重拧灭,“我不会答应。”
叶瑾仿佛预料到了他这个回答,无动于衷地说:“gc还有几块优质地块供你贱卖?楼村一半停摆一半推进,你哪里来的钱去开发?不开发,超过五十亿的赔偿款等你,瞬间吃掉你所有赖以支撑的现金流。每天一睁眼要还几千万的利息想必你比我更清楚,何必呢?”
陈又涵短促地笑了笑:“不劳你操心。”
“实话实说,今天是爷爷让我来的。他其实原本就有借钱的意思。你和小开的事我没有告诉任何人,你敢越过我直接去找爷爷吗?嗯?爷爷今年七十六,是小开最亲近的人,你敢吗?”
陈又涵深吸了一口气:“谢谢你的隐瞒。”
“你可以慢慢考虑。”叶瑾拾好挎包,“我不急,等你山穷水尽的那一天,你还会不会这么选?gc两千多名员工的生计在你身上,陈家七代人的心血也在你身上,外面虎视眈眈等着并购重组的有多少你比我更清楚,你敢吗?你又有资格吗?”
陈又涵重重地抹了下脸,半插着腰无可奈何地转了半圈,抬手狠狠扫落边柜!
名贵的瓷瓶应声而碎,叶瑾连眼都没有眨一下:“或者你觉得亏的话,娶我也可以啊,你爱玩,我也爱玩,大家各玩各的也不错。”
“没有必要这么恶心我。”陈又涵冰冷地看着她。
“这就恶心了?”叶瑾终于拎包起身,“上周末我和小开聊天,我问他,你对陈又涵是真心的吗,你知道他怎么说?”叶瑾没有温度地微微一笑,闲聊似的续道,“他说姐姐,虽然我只有十八岁,但我可以确定我爱他,如果你一定要问我是多么确定,那我只能说,我比数学试卷上第一道填空题的答案还要确定。姐姐,第一道题是送分题,没有人会做错的,是百分百的、无可置疑的正确。”
叶瑾说完这句话,一直紧绷的脸庞留下一行眼泪。她深呼吸,纤细的手指抹掉泪痕:“陈又涵,如果小开不是这么认真,我其实不会来阻挠你们。玩就是了,两年,三年,那又怎么样?总有一天会淡的散的。但是我了解小开,你也了解小开,他的个性就是那样,他有把事情贯彻到底的清高,他这么说,你知道我这个当姐姐的心里什么感觉?”
眼泪越来越多地涌出来。
“陈又涵,我给你机会,在你们惹出更大的麻烦之前,让事情在我这里就彻底结束。放手吧,小开他有全世界最多的爱,不差你这一份的。一定要让他那么辛苦吗?爷爷七十六了,你知道他对小开是什么期望?小开打算高考后出柜你又知不知道?如果爷爷有什么三长两短,他和你……”叶瑾哽了一下,反复深呼吸,“你们谁都背负不起的。”
叶瑾什么时候走的,陈又涵并没有很鲜明的意识。他一直垂首坐着,十指无力地插入发间,一动不动。
顾岫送报告进来,终于惊动了他。





我的竹马是渣攻 第58节
陈又涵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按下火机:“把人事副总叫进来。”
“好——”尾音仓促地吞下,顾岫不敢置信地看着陈又涵,“什么意思?”
“裁员。”
顾岫下意识地吞咽,脸上挂不住表情,低声问:“到这一步了吗?”
“到这一步了。”
陈又涵面无表情,顾岫注意到他夹着烟的手指在控制不住地发抖。他盯着自己的右手古怪而面无表情地看了两秒,怆然地冷笑一声,在烟灰缸里狠狠捻灭:“操。”
人事副总进来,知道大事不妙,静静等陈又涵的吩咐。
“已售已停摆项目事业部全员解散,其他部门砍架构,职能部门硬指标裁员百分之三十。在gc五年以上的老人按停职处理,找得到新工作的按标准赔付,找不到的按基本工资养,如果未来还愿意回来,按原职原岗复工。剩下细节怎么做你看着办吧,明天下班前给我具体报告。”
高考倒计时的数字一天比一天减少,三模考完,所有学生心中都夹杂着如释重负和如丧考妣两种截然不同的心境。周末正常过,越到高考,毕胜越不再给他们上弦,反而鼓励他们回家多放松多休息多吃水果多睡觉。然而大部分学生还是紧绷着神经起早贪黑重复做题背题。
叶开一模二模成绩都稳在了年级第一,按照历年录取分数线看,清北很稳。但他不敢掉以轻心,回家路上也在专注地翻错题集。
到了家一切照旧,叶瑾又在侍弄欧月,瞿嘉和叶征应酬未归,叶通在书房露台上喝茶。不知为什么,他最近几周回家,总觉得众人刻意地在回避一些话题,但至于是什么方面的话题?他又想不起来。
叶开洗过澡,定了个闹钟打算练一套数学模拟卷,选择题刚进行到第四道,手机震动响。他放下笔接起电话:“又涵哥哥。”眼睛弯了弯。
“下楼。”
手机上周不小心进了水。叶开想,或许是话筒受潮的缘故,在静谧的夜色下,陈又涵的声音听着竟十分沙哑。
叶开跑到三楼朝向前庭的阳台,看到陈又涵的兰博基尼停在楼下。他倚着车门,长腿交叠,正低头点烟。叶开偷看他时总会被轻易逮住,像是有某种微妙的心灵感应。朱丽叶在花圃里开得真好啊,连绵的一片,在月光下也浓郁而灿烂,而陈又涵抬头望向他,手指从嘴边取下烟,很轻很轻地冲他勾了勾唇。
夜浓墨重,灯光朦胧,什么都看不清的。可不知道为什么,叶开只觉得那个笑是那么清晰而深刻。
只花了三秒就做出了决定。
他穿着家居服跑下楼,刚洗过的头发蓬松轻盈,在一层又一层的旋转楼梯和水晶吊灯下扬起发梢。
叶瑾提着喷壶站在门口。
“小开。”她叫住叶开。
叶开放慢脚步,看向叶瑾。
“没什么,”叶瑾温柔地看着他,“可以不用那么着急回来。”
叶开一颗心噗通噗通地高高跳着,抿着唇对她点点头,又一阵风似地跑了出去,穿过喷泉,跑向站在绿茵坪前的陈又涵。
他想冲进陈又涵的怀里,紧紧地踮脚圈住他的脖颈。可这是在叶家,他必须全心全意地克制。
可是没关系,七月份,等成绩下来,他就可以昭告天下了。
他在车前停住脚步,气喘吁吁,和陈又涵对视,又忍不住笑了起来。眼睛非常清亮。
指间的烟头像一颗明灭的红星,随着陈又涵的动作,红星跌落,成为灰白滚烫的一串。他掸了掸烟灰,柔声道:“高考生,可以陪我看海吗?”
宁市的海不如温哥华,不如香港,更不如斐济。车子穿过花朵掩映的盘山公路,驶下山崖,驶向海边,驶上坚实的沙滩。
是个晴朗的夜晚,月亮很亮,星星疏朗,几缕云如烟似雾,很淡地顺着海风飘散又聚拢。
叶开陪陈又涵在海边走着,他退着走,拉着陈又涵的手,遇到浅坑,他控制不住平衡地绊了一跤,被陈又涵眼疾手快拉进怀里。海风吹乱两人的头发,叶开的家居服很宽松,月白色的衣摆被吹得乱飘。
陈又涵抱着他,便不撒手了。手臂越越紧,掌心压着叶开的后脑,把他紧紧压在自己颈窝。
叶开抬手圈着他,忽然察觉到一些不同寻常:“又涵哥哥,你好像瘦了很多。”
睡衣在陈又涵的怀抱里被压得变形,陈又涵慢慢地说:“本来想等你考完试,带你去帕劳玩。”
“私人飞机的那种吗?”叶开故意问。
陈又涵静了静,“嗯”了一声,“帕劳是深潜天堂,你应该会喜欢。”
“现在去不了了?”
“太忙了,你知道楼村项目体量。”
叶开枕着他的肩膀,转了转脖子,把脸转向一侧透气,很天真地说:“没关系,还有寒假。寒假我带你去温哥华滑雪好不好?我给你挑了两块雪板,不知道你会喜欢哪一块。”
“冬天滑雪,听着是不错。”陈又涵嗓音低哑下去,“春天干什么呢?”
叶开顺着他的思绪:“春天在外婆的花园里喝茶。她有一套特别漂亮的茶具,上次见你都没舍得拿出来。”
“好,那等春天的时候哄她拿出来。”
“你问她要,她一定给的。”叶开笑了笑,“秋天干什么?”
陈又涵在他这一问里失控,很用力地握着他的双肩迫使叶开仰头看他。叶开的眼眸干净而懵懂,抿了抿唇,踮脚在他唇边亲了一口。
他只是亲一口,陈又涵却像是被火星燎原,猛地低头狠狠地吻住了他。
腰渐渐被折到不可思议的程度,叶开难以呼吸,四肢百骸都因为缺氧而酥麻。又或者是因为陈又涵抱得太紧,紧到他血液不通。
跌跌撞撞地吻着回到车上,交拥着倒向后座。
suv轿厢宽敞,氛围浓得不行。但不知为什么,却让人想哭。
第60章
“我同意。”
宁通商行vip室。
处理授信的流程复杂、流畅、静默, 机器打印声偶尔响起, 红白二联业务单在客户经理和陈又涵手中默契地来回, 钢笔尖划过直面, 发出沙沙声。房间很冷, 陈又涵握着笔的手被冻僵, 但签字时没有犹疑。签完最后一张单子, 客户经理的笑容和声音都甜美而训练有素:“好,这样就可以了陈先生, 合作愉快。”
接下来的事情与她无关, 玻璃门被推开, 屋内只剩下四个人。叶家的律师从公文包里掏出拟好的法律文件,叶瑾接过,亲自递给陈又涵。陈又涵没有接,总集团的许律亲自跟随, 见状很自然地接过了文书。只是薄薄两页, 权责义务甲乙双方都列得明晰。
从业超过三十年, 许律第一次看到有关这方面的法律约定,脸色微变,扭头看了陈又涵一眼。
“没问题的话就出去吧。”陈又涵转开钢笔笔帽。
没有纠纷的余地,所有条款斩钉截铁,一清二楚。
许律无声地放下合同,面色复杂地起身。
叶瑾对律师也略一点头,两人先后出去,静谧的空间里最终只剩下两人。
“小开很好, 三模仍然是年级第一,再过三周高考,他状态不错。”
陈又涵点点头,钢笔笔尖停留在乙方签名栏。
时针滴答转过两秒,笔被搁下,他推开椅子起身:“抱歉。”
叶瑾的目光跟着他的背影出门,看到他掏出烟和打火机,仿佛吸毒的人渴望毒品般迫不及待地将烟咬进嘴里。烟燃起的那一刻,他扶着墙,宽阔的脊背肌肉从神经质的紧绷中舒缓下来。这里是宁通总行办公大楼,大客户专用楼层,没有人会来告诉他此处禁烟。
缭绕的烟雾模糊了他僵硬紧绷如石刻的侧脸。
叶瑾回目光。
三分钟后,陈又涵推开门重新落座。发梢被打湿了,叶瑾看到他眼里的红血丝。
笔尖划过,没出墨。原来是钢笔被晾干。他甩了甩,从胸口闷出一声自嘲的笑,压着纸,重新描上刚才失败的第一笔。黑色的墨水浸染a4纸,“陈又涵”三个字龙飞凤舞,和他在每一份文件上签的都别无二致。
同样的签名,他卖掉gc一个又一个优质资产,卖掉自己一辆又一辆跑车,卖掉自己名下的房产,卖掉gc跟随多少年的老员工——现在,他卖掉叶开。
合同在桌上对调,叶瑾俯首写上自己的名字,没有情绪地说:“我和小开说过,爱情只是你人生中很微不足道的一部分,你不会为了爱情发疯。”她顿了顿,“不知道为什么,当我知道我猜对了的时候,竟然也没觉得有多少高兴。”
“叶小姐慧眼识人,”陈又涵勾了勾唇,哑声道:“手段也很漂亮,我甘拜下风。”
叶瑾无动于衷。
“小开不是叶家的完美继承人,你才是。”
高考前两周开始走读。毕胜再三强调让大家不要过度紧张,不要沉迷刷题,要放松心情调整好状态。叶开没有这个烦恼,他成长过程中面对的重要场合太多,心态很稳。瞿嘉也没有过度管他,手机照样是让玩的。叶开偶尔打游戏,在翻完错题集的间隙给陈又涵发微信。
他或许是真的很忙,回的频率比以前低了许多。晚上拨视频过去,他也总是挂断,稍后会发一条简短的解释,譬如,在开会,在加班,在应酬,在聚餐。几次下来,叶开渐渐懂得不去打扰。
只是微信还在聊。
:又涵哥哥
:我有点想你
十分钟、半小时不回。练完卷子才能看到陈又涵的回复。他说:
我也想你。
:周末有空吗?我可以去见你吗?
消失三个小时后,对话框更新:要加班,你好好复习。
名校的offer姗姗来迟,他截图分享:我现在有二十个世界一流名校的offer。
这种时候陈又涵回得便快。他说:你集邮吗?
叶开趴在床上笑,小腿打架。
:我也不知道,都是瞿女士让人申请的。
:毕业后你就是天翼著名优秀校友了。
:学长过奖了。
过了很久很久,陈又涵问:决定好是哪所了么?
等回复的人不愿意放下手机,界面停留在两人的对话页面,连超时锁屏的功能都关闭。叶开准确无误地看到,只是没有等他敲下第一个字,信息便被撤回。
他拆台:为什么撤回?我看到了。
对话框显示对方正在输入。反反复复,一两分钟过去,谎言拙劣:按错了。
叶开有自己的秘密。他故弄玄虚:七月份再告诉你。
但这样的闲聊终究是越来越少。
考试前的最后一个下午,叶开从短暂、计时准确的午睡中醒来,忽然无比渴望见到陈又涵。一窗之隔,蝉鸣声吵得他太阳穴一跳一跳地疼。他小心翼翼地请求:又涵哥哥,想见你。
按上班时间算,现在正是gc的午休时间。陈又涵过了十分钟便回复了他:在公司。
叶开说:可不可以自拍一张
附了一个卖萌的表清包。
:自拍很丑。
:……没事的,我不会嫌弃你的。




我的竹马是渣攻 第59节
过了会儿,手机里传来一张照片。是在茶水间,光线很亮,陈又涵面颊似乎比之前消瘦,嘴角有些微笑意,仍然很英俊。一看就是他拍,叶开想,或许是顾岫被抓了壮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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