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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竹马是渣攻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三三娘
陈又涵取下嘴里叼着的烟, 怔愣而诧异:“你干什么?”
叶开没理。过了会儿, 扎西抱出来四玻璃瓶一斤装的青稞酒。叶开接过,凌空扔给陈又涵两瓶。陈又涵手忙脚乱地接住,见了鬼一样的表情。
叶开转身下楼:“扎西,帮我们留门。”
扎西点点头,重新坐回火炉边擦他那柄宝贝的银刀。
下楼的动静惊得牲畜们一阵骚动。
叶开一只手夹着两只玻璃瓶颈,刚走进院子就被陈又涵一把抓住:“你是不是有病?”
“又涵哥哥,你一定不知道我现在有多能喝。”叶开温和沉静地对他对视:“你不是对我旧情未了吗?我给你机会。”
陈又涵条件反射地想矢口否认,但动了动嘴唇, 竟一个字都没说出口。
“你这样我真的很困扰。”叶开转开瓶盖,抿了一口,神情纹丝不动,简直像在喝水。
“你知道,你有时候看我的眼神真的藏不住。”他又喝了一大口,抬起手背擦擦嘴角,姿态慵懒,从容而漂亮,“我该说你什么好呢。是两年不见心态老了么?才会做出回头找旧情人的傻事。还是人到中年后知后觉自以为找到了爱情,想回头捡起来?”
陈又涵艰涩地牵出一个浅笑。被当面戳破的难堪都比不上内心剧烈的恐慌。随时越界的关心,言语里若有似无的暧昧……只要叶开不挑明,他便还可以自欺欺人地继续下去。戳穿了挑明了,他还怎么若无其事地继续?狗都没这么贱。
“我说了,是开玩笑,不要误会。”他兀自镇定。
叶开嘲讽地一勾唇角:“我误会什么?是误会你看我的眼神,还是误会你ipad的屏保?”他甩开陈又涵的手,推开院子门,走向夜幕下黑而静谧的草甸,向着遥远的沐浴着星光的雪山的方向,“……是误会你一句又一句的暗示试探,还是误会你在我面前卑微到根本不像你的小心翼翼?”
陈又涵仓皇地转身往回走:“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电话铃声响。
叶开接起电话:“喂。”
陈又涵的脚步凝滞。夜越深越冷,他开始发抖。
“想,当然想。”叶开背对着陈又涵,声音低沉,“还有一星期回去。……日料?好啊,……没什么特别的。在看雪山。嗯,晚上也能看……心动?别骗我,你哪里有时间……我当然会失望。”
他自若地在电话里和lucas聊了三分钟,结尾的“晚安”异常温柔。
“又涵哥哥,我只给你今晚一次机会。”叶开慢慢地走入草甸,“聊聊吧。”
土壤松软,草场外缘,低矮的灌木坚硬刺人。高大的青稞架在月光下看着古怪而迫人。叶开深一脚浅一脚地走了近二十米,柔软的青草终于在脚下绵延。夜露打湿了他的靴子和裤脚,他却毫不在意。席地而坐,安静地等了十几秒,陈又涵在他身边屈膝坐下。
“去北京后没人管我,我天天晚上都喝酒。姜岩就是在酒吧认识的。你一定不敢相信,我一学期连一个朋友都没有交到。姜岩是第一个,我跟别人打架,他帮我解围。”叶开握着酒瓶抿了一口:“他大四,在学校里的时间很短,但一有时间就拉着我。没有他,我不知道要堕落到什么时候。”
“lucas是在法国滑雪时认识的,我这两年的假期都在温哥华度过,他很巧,也是温哥华人,而且离外婆家很近。他经常玩笑说或许我和他很早就见过面了。又涵哥哥,缘分这个东西有很多种解读方式,以前我觉得我和你是天造地设的般配,是命中注定要在一起,后来我不这么想了。你看,我和lucas也可以说很有缘分。”
“你不是问我为什么没有去国外上学吗,是妈妈不让。从前我心里打定主意绝不告诉你,但既然已经在努力放下,也就无所谓了。那天从你家里出来后,我就成了哑巴。”陈又涵猛地扭头看他,看到叶开低头自嘲地浅笑了一声,“一个多月,应激性失语。瞒了半个多月没瞒住,我妈差点让人去砍你。她不敢再放我一个人在国外,说什么也要我留在国内。幸好——幸好当初我为了你,真的拼了命考上了清华。”
陈又涵捏紧了酒瓶,胃绞成了一团。
“我甚至差点进神病院——也差不多了,反正都是神科看好的。吃药,催眠,做开导和语言复健——算了,别被吓到,也没那么恐怖。”叶开眉眼温和,星光暗淡下去,他眸中的情绪沉静而深沉,“早就过去了,我现在没问题的。”
不等陈又涵说话,他深呼吸一口气,又说:“写那封信是骗你的,什么‘我们都要向前看’,我远没有自己以为的那么洒脱。我差点死了,不停地生病,生病也在想你,想你怎么不来看我。生病真的很痛,我每天看着病房门口,最初都在做梦你会不会来看我。不谈恋爱了,我还是你弟弟对不对。在一起一年多,但我们认识了十八年,十八年,就算一条狗养了这么久要病死了,你也会心疼的。”
陈又涵咬着牙,下颌线僵硬紧绷得如同石刻。他沙哑而痛苦地说:“我不知道……宝宝,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
“你可以知道的。”叶开静了静,“你找过我吗?你只是没有找我,也没有过问过我到底过得好不好。”
陈又涵似乎有话要说,却最终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我说这些,不是想告诉你当初我有多可怜。我现在回头看看都觉得不可思议……又涵哥哥,”叶开近乎窒息,呼吸了两次,才继续说,“我当初怎么会那么爱你。”
“当初”两个字刺得陈又涵鲜血淋漓。
“只是交换了两百亿的话,我其实不会这么痛。我理解,真的理解,我说我也会这么选不是在自欺欺人,立场交换,我真的会这么做。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我爱上你,是建立在了解了全部的你的基础上。”他抿了抿一侧唇角,看着鞋面被沾湿的青草沫,“……只是我自以为你爱我如同我爱你,我从没有怀疑过,原来你真的会对我厌倦。”
他说完这么一大段话,长长地舒了口气,举起瓶子和陈又涵手里边的碰了碰,“讲了这么多,好像都是些乱七八糟的,你随便听听吧。”
雪山真的在发光。他遥遥地仰头看着。风穿过黑色的原野,像一个呜咽的牧人。
冰凉的液体顺着喉线滑入胃里。灼烧的感觉后知后觉地从四肢百骸涌上来。……酒,果然是好东西。
“你呢?这两年有找到喜欢的……”叶开笑了笑,“应该是没有吧,否则现在也不至于回头找我。我花了多长时间去忘记你?喝醉一次,就幻想一次你现在正和谁在一起,是高是瘦,是男是女,长得好不好看,可不可爱?温不温柔。你会不会给他煎牛排,会不会带他回家,指纹库里有没有录进新的指纹?你不会叫他宝宝,会不会也和他说,真想每天都能见到你。他会不会帮你打领带,会不会帮你叠口袋巾,上床时是坦荡还是害羞,会不会把你迷得从此以后再也想不起我——”叶开低下头,手掌紧紧贴着紧闭灼热的眼眶,“太痛苦了,陈又涵,真的很痛。比当初在你门外被你拒绝更痛,痛到我终于不敢侥幸。”
“和你说这些,其实没有别的意思——今天看到你ipad的屏保,我很生气,又荒唐又生气。”
陈又涵沙哑地回应:“回去就换。”
叶开似乎觉得好笑,短促地笑了一声,“你不问我为什么生气吗。”
“因为你觉得我无耻。”陈又涵仰脖灌下一大口酒:“在带给你这么多痛苦以后,我怎么还有脸表现出对你的念念不忘。”





我的竹马是渣攻 第71节
叶开轻轻地“嗯”了一声,又说:“我宁愿下次相遇时看到你左拥右抱,像以前一样滥交又无情,也好过看到你对我有丝毫的放不下。”
陈又涵惨淡地笑:“原来是这样。”
酒瓶空了,他又拧开一瓶。他的私人医生对他千叮咛万嘱咐不能过度饮酒,他的胃根本再也承受不了。但今晚够冷,只有不停地喝酒才能暖过四肢百骸里的冷意,才能止住他从骨髓深处渗出的颤抖。
“我知道了。”陈又涵尾音颤栗,“小开,你今天不是要给我机会,而是下死亡通知书——我没有资格了,对么。”
这样小的校舍工程占用不了他两天时间,他早走也是无妨的。
“我明天就走。”
叶开屈起膝,脸深深地埋着。
“你这两年——”他的声音闷着,像是从胸腔里发出来的。
“我这两年很好,比你好得多,”陈又涵温柔低沉地说,嗓音沙哑,“我提的分手,我说的厌倦,虽然也觉得遗憾,但远没有你这么痛苦。我现在的后悔,你说得对,是我突然再见你带来的妄想和新鲜感。唐突了你,……对不起。”
叶开颤了一下。他想听到这样的答案,这是他期冀的答案。他铁了心要放下,他恨自己对陈又涵残存的最后一点爱意,竟然在短短几天接触里野火燎原般扬起不死心的火星。他今天是来了断的……可为什么,胸口竟然发紧。
“你带他回家,正式介绍了么?”陈又涵握住叶开纤细的手。他的手掌宽大而温暖,叶开熟悉得近乎崩溃。
他没说话,陈又涵当作默认。
“二十岁生日没来得及,作为哥哥,就当作送你的最后一份礼物,”陈又涵捏了捏叶开的手掌。叶开抬起头,醉醺醺的目光迷离而茫然,看到陈又涵的嘴唇在眼前一张一合,声音在耳边响起:“爷爷知道你的性取向了,他不会阻止你的。”
第72章
眼神一激灵, 叶开立刻清醒了大半, 猛得站起了身。因为酒上头的缘故, 他站不稳似的晃了晃, 只觉得一股血压直冲天灵盖。
“你说什么?爷爷——”
“他知道。”陈又涵也随之站起了身, 目光沉沉地看着他, 眼神里是无尽的温柔, 和淡得像水一样的……叶开觉得是自己醉得深了,他竟然从陈又涵的眼里看到了悲伤。
“他没事, ”陈又涵顿了顿, 语气里几乎找不到任何情绪的痕迹, “如果lucas真的足够对你好,爷爷他会同意的。……以后你都不用再担心。”
视线迅速被模糊,叶开咬紧了后牙槽,狠狠地推了陈又涵一把:“你凭什么多管闲事?如果爷爷有什么三长两短你承担得起吗?!”
喝多了, 很凶的语气, 身体里却没有什么力量。陈又涵没有被他推动, 反而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腕,低沉地说:“对不起,你说得对,是我过了界。没有下次了。”
叶开的手掌被他握着,颤抖的掌心正好贴在心口。隔着厚厚的冲锋衣,他几乎感受不到陈又涵迟缓沉重的心跳。
“小开,过去所有的事情我向你道歉,我知道对不起三个字太轻, 但到今天,除了这三个字,我已经没有别的东西可以给得出手。”陈又涵无视他的挣扎,很用力、很用力地拽着他的手腕,夜空下,他的面孔陷入月光的暗影中,只留给叶开模糊的、无论怎么睁大眼睛都无法看清的沉静,“两年前对你说的话覆水难,是我当初看不清自己的内心,看不清你对我的重要性。给你带去了那么多的痛苦,你今天不愿意再原谅我给我机会,是我活该。”
陈又涵低下头,眼神的光彻底陷入黑暗中。
“虽然还是很想看着你,但我这个人对于你来说,唯一的意义大概只剩下痛苦,我明白。”
掌心上移,他终于抚上叶开冷得像冰一样的手,那一握珍重而郑重。他看着叶开,缓慢的说:“我爱过你,你爱过我,我知足了。”
叶开张大了眼睛。
他看到陈又涵放开了他的手,往后退了一步:“又涵哥哥以后都不会再让你痛苦为难了。你好好的。”
手空落落地垂下。原野上哪里起的风,穿过两人之间,卷着被露水打湿的花瓣和草沫,终于在群山间不知所终。
陈又涵点燃了一支烟,俯身捡起空了的酒瓶子:“回去吧,很晚了。”
来的时候是他看着叶开的背影,回去了,换成叶开看着他。
落后几步的距离,暗淡的星月下,叶开后知后觉地想,陈又涵怎么瘦了这么多。
玻璃瓶身随着步伐偶尔磕碰,叮一声,又叮一声。叶开的脚步轻重不知,目光一味地贴着陈又涵清癯的背影上。忽然被虬结的草根绊了一跤,他踉跄了一步,被陈又涵稳稳扶住。
“走路的时候就好好看路,不要再摔了。”陈又涵扶他站稳,有力的胳膊随即撤走。
“一转眼你都二十岁了,不知道为什么,想起你的时候,还是十七八的样子。一米八了吗?”
叶开“嗯”了一声,“一米八一。”
陈又涵笑了笑:“我老了。”
叶开动了动嘴唇。他如果这个时候反驳,又涵哥哥心里一定会好受一点吧。可他没有开口。
“等我也放下的时候,可以把我微信加回去么?”陈又涵的声音随着步伐而喘息起伏。他想必也不太适应这么高的海拔。
叶开点点头,“现在就可以。”
“现在不了。”
陈又涵说到这儿,突然停下。不知道为什么,他抬起头看了看那一弯即将升至中空的月亮。叼在嘴角的烟快燃到了尽头,他几乎没有抽一口。叶开也停下,只是一两秒,陈又涵从夜空中回目光,再度往前,轻描淡写地说:“你长这么大,还没有哪一岁是我彻底没有陪过的。突然两年杳无音信,等以后从你的朋友圈补回来吧。”
叶开想,他这两年真的很少发朋友圈。
“lucas也不年轻了吧。”陈又涵淡淡问。
叶开记不清他几岁,或许说过的,但他没有往心里去,应了一声,模糊地说:“三十出头。”
陈又涵笑了笑:“我现在完全可以理解叶瑾和瞿嘉的心情。和这个岁数的男人交往是要小心。凡事留一点余地,不要那么快认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顿了顿,笑了一下,哑声道歉:“对不起,不知不觉又多管了起来。你很聪明,不需要我担心的。”
一颗心变得又酸又胀。叶开茫然地看着陈又涵的背影,渐渐渐渐难以呼吸。
扎西的小院子和石头房就在前方,在月光下,看着就像是银色的。
叶开又绊了一跤。膝盖跪进泥里,还没好透的手掌又擦破了。
陈又涵无奈地回头看他一眼,拉起他,俯身帮他拍掉裤腿上的脏泥和草沫。
叶开拍干净手。手掌内侧火辣辣的疼,不知道有没有剌出血道子。他看着掌心的纹路,想起lucas老土的把戏。他拽住陈又涵的袖子,“我会看手相了。”
陈又涵沉默了一下,弯了弯唇,“改天吧。”
喝醉酒的人都容易固执。叶开不撒手,说:“我帮你看看,我真的会看。”
陈又涵伸出右手。
叶开摇摇头:“男左女右,要看左手。”
陈又涵举了举酒瓶:“不方便,明天给你看。”
头脑昏昏沉沉的,好像真的没有办法了。他拉小心地住陈又涵的衣角:“我不想再摔了。”
如果陈又涵过来牵住他的手,他这么醉了,应该也不会推开。但陈又涵没有。唯一好的一点是,他也没有拒绝叶开。叶开就这样拽着他灰色冲锋衣的衣角,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完了最后几米路。
扎西果然给他们留了门。动物陷入深沉的睡眠,一盏小小的夜灯挂在楼梯的砖石缝里。陈又涵打开手机手电筒,牦牛哞了一声。空气中有很浓的牲畜体味和粪便味道,他在这不合时宜的场合里想起叶开来这里的目的,轻声说:“回头我让人把公益基金的资料发到你邮箱。”
接着便没有说话了。二楼的火炉熄了,变成黑漆漆的一团冷灶。上三楼,听到拉姆细细的梦呓声,大人翻身,床发出动静。到四楼,在小客厅前分别。陈又涵熄灭手电筒。从玻璃窗中漫延进淡淡的光线,像一地银霜。在这银霜中,陈又涵和叶开告别:“晚安。”
叶开有点磕绊地说:“洗手间……”
“你先吧。”
陈又涵转身进屋。门关了,里面昏黄的灯光被封隔在了叶开的视线之外。
他动作很慢地洗脸、刷牙。太阳能热水器放了很久的水才热,他很快地冲洗,出来时控制不住地发抖。陈又涵说得对,他的酒量并没有那么好,两斤青稞酒足以摧毁他所有的神智。他今晚似乎丢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但,太醉了,太晚了,太困了,他真的想不起来,无论怎么绞尽脑汁,都想不起自己究竟弄丢了什么。
昏昏沉沉地睡了不知道几个小时,又在一连串细碎的动静中被吵醒。叶开头痛欲裂,发现天还没亮。他闭上眼睛,在半梦半醒间听了会儿,好像是陈又涵房间里的动静。过了几分钟,这动静又转移到了洗手间里。叶开彻底清醒,套上羽绒服,踩着棉拖轻手轻脚地过去。他倚着门框睡眼惺忪,看到陈又涵趴在洗脸盆上用冷水漱口。
“又涵哥哥?”
水声停。陈又涵关上水龙头,半抬起脸看了他一眼。
“吵醒你了。”
嗓音彻底哑掉。
叶开注意到他脸庞很湿,不知道是水还是……不,当然是水,这么冷的天怎么会出汗?何况他还穿着贴身的短袖,叶开困倦地摇摇头:“你怎么了?”
陈又涵直起身:“没事,喝太多吐了。”擦了擦手后经过他身边走出门:“去睡吧。”
擦身而过的瞬间才发现,他的嘴唇没有任何血色,下颌冒出了青色的胡茬。
叶开站直身体,揣在兜里的手捏紧了,口齿清楚地说:“我去给你看看有没有热水。”
在陈又涵出声拒绝前便转身下楼。
他不想吵醒扎西一家,刻意放轻了脚步,随即想起自己房里还有半壶热水,临睡前倒出来还是滚烫的,现在应该也可以。便又重新扶着扶手,踮着脚跑上楼。
陈又涵屈膝倚坐在墙角,手捂着肚子,深深地低着头。
叶开停住脚步,有点害怕:“又涵哥哥?”
陈又涵抬起头,很浅地笑了一下:“别找热水了,去我卧室翻一翻有没有止痛药。”
叶开一阵风似的跑了进去,先把背包里地东西一股脑倒在桌上。
“我刚才找过了,可能——”陈又涵猝不及防地皱眉,喘了口气后才继续说:“可能掉在了什么角落。”
叶开胡乱地翻着,不知道为什么从心底涌起一阵恐慌:“对不起我不该拉着你喝酒……”
“别急,没那么痛,慢慢找。”
叶开用力地眨了下眼睛,“嗯”了一声,书桌翻遍了,他跑去翻衣柜。里面塞满了多吉叠好的被子铺盖,还有长长的结构复杂乱七八糟的藏袍。陈又涵的衣服挂在衣角,衣柜里没有灯,他只能摸黑翻找。冰冷的夜里额头冒出了汗。又回头看了陈又涵一眼,发现他一直埋着头,手臂似很用力。叶开心里像一脚踩空——又涵哥哥怎么了?他不怕痛的……手终于摸索到了一个小圆瓶——
他眼睛一亮——“找到了!是这个吗?”
陈又涵抬起头,把头轻轻仰着靠在墙上,“嗯,还是你厉害。”
叶开找到他的保温杯,空的,马上跑进自己房里倒热水,又把药瓶拧开塞进陈又涵手里。陈又涵倒了几片他没看清,只知道一仰脖全塞进了嘴里,就着微烫的水艰难咽下。
叶开蹲在他身前,懊恼:“好傻,早知道早点给你倒水喝。”
陈又涵笑了笑:“别说的好像我要死了一样。”
深呼吸两下,咬着后牙槽扶墙站起来,一脸平静地调侃:“谢谢你救我一命,这辈子来不及以身相许了,下辈子吧。”
叶开看着他往床边挪,脚步动了一下,身体先于意识上前扶住了他。这才发现陈又涵浑身冰冷,肌肉随着痛一阵一阵地紧绷用力。
陈又涵的床已经彻底冷了。因为是夏天,多吉没有给准备电热毯。他掀开被子扶陈又涵躺进去,手从他浸满寒气的胳膊上抽离,又轻轻抱住了他——
陈又涵睁大眼睛,整个身体彻底僵掉。
“不需要这样,小开。”他温和,但坚定地推开叶开:“等一下就不冷了。”
叶开呆呆地坐在床边,看陈又涵慢吞吞地躺下,如梦初醒地帮他盖好被子掖好被角:“你睡,我等你睡着再走。”
“只是胃痉挛而已,你慌什么?”陈又涵安抚地翘了翘唇角,“不会死人的。”
“胡说什么!”叶开终于生气——真的生气了,刚进高原不能喝酒,他是傻逼吗拉着陈又涵半夜找死?
陈又涵虚弱地投降:“好好好,我不说话。”
叶开命令:“你闭上眼睛。”




我的竹马是渣攻 第72节
陈又涵听话地闭上眼睛。
灯灭了。叶开关了灯,坐回床边。
眼神就着窗外的月光和深蓝的天空,从他薄而苍白的眼皮上流连而下。三分钟,五分钟,或许是十分钟,在叶开的注视下,陈又涵的呼吸终于平静起来,绵长而安稳,他真的睡着了。叶开用手背贴了贴他的额头,是温凉的。手从被子边缘探进去,摸到了陈又涵的左手。握了握掌心,依然是很冷的体温。只是怎么……掌心有不平滑的起伏?他牵出陈又涵的左手,轻手轻脚地展开微蜷的五指。就着昏暗的夜灯灯光,看到他苍白宽大的掌心内,躺着一个不规则的圆形疤痕。
陈又涵的左手掌心有个疤,过去他从来不知道。
叶开绞尽脑汁也难以想起有什么疤会是这个形状,又怎么会留在掌心?
陈又涵还在一阵一阵地发抖。是睡梦里无法控制地颤抖。高大的身躯在床上屈膝蜷成一团。叶开痛苦地闭上眼睛,仰着脖子深呼吸,憋了整晚的眼泪从眼角滑下,很快地没入鬓角。他脱下外套,脱下贴身的衣服,钻进了陈又涵的怀里。房间里有酥油的味道,可陈又涵的气息还是那么鲜明好闻,他只是靠近的一瞬间,就铺天盖地想起了自己荒唐热烈的十八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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