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竹马是渣攻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三三娘
气氛微一凝滞,lucas娴熟地岔开话题:“这个房子我最喜欢的是浴缸。你来。”
他为叶开引路。叶开心里控制不住地想——不带情绪地回忆——视野开放的浴缸谁不喜欢,仿佛幕天席地。他们不止荒唐过一次。
参观过一圈,叶开夸了他的画,夸了他心雕琢的软装,礼貌地询问这里高昂的租金,在得知一个月十二万后又点到为止地表现了对他年轻有为的赞赏,一切都恰到好处。lucas亲自下厨,丰富昂贵的高级食材,完全酒店级的料理水准,叶开都有点感动了。佐餐酒也下了血本,馥郁而醉人,红酒杯在白色烛光和复古水晶落地台灯下摇晃。
lucas有一种冷然的温柔,他用那种目光凝视叶开,嗓音磁性而沙哑:“leslie,你走的这两周,我连下班都觉得索然无味。”
他的眉眼算不上出,但胜在气质。
都是聪明人,既然约在了家里,那自有一些暗含的意思不必宣之于口。叶开的目光平静地停在他脸上,半边唇角微翘:“九月份开学,你要不要考虑辞职去北京找工作?”
lucas深吸一口气,放下酒杯,无可奈何地笑:“你对我真的很严格。”
他推开椅子起身,从烟盒里弹出一支烟:“来一根?”
叶开也跟着起身。推开阳台门,宁市的繁华尽眼底。lucas低头点烟,抽了一口后淡淡道:“你和他结束了,和我试试无妨的。两年过去,你们分开的时间远比在一起的时间久,再过段日子你就该彻底放下了。”
“你说得对。”
lucas自嘲地抿唇一笑:“究竟是哪里差了一点?leslie,我从没有对任何人这样患得患失过。你对我有哪里不放心?我什么事都可以和你讲,但你似乎永远对我的爱怀有戒备。”
叶开低头浅笑,掸了掸烟灰:“你太熟练了。”
“他总该比我更熟练。”lucas难以置信这个理由,“说实话,我听说过他。他玩得比我更开。”
叶开两手搭上栏杆。这里视野和陈又涵那边略有不同,是新鲜的风景。晚风吹起他的额发,他淡淡问:“不是听说,是打听,对么。”
lucas无言以对,沉默半晌,他长吁一口气:“抱歉,我真的控制不住。”
“他是有过很多性伴侣,”叶开顿了顿,用一种遗憾而温柔的口吻说:“但我是他的初恋。”
lucas死死盯着他,露出一个紧绷的、很难看的笑:“这你也信?原来你吃这套。我的确没有这种睁眼说瞎话的本事。”
气氛到这儿便有点尴尬。浪漫的烛光晚餐,几万的喝光了的红酒,水到渠成的两人时光都在这里翻了船。叶开或许还是意识到自己有些过分,淡漠的气息从眸中敛。
lucas是一个很好的朋友,作为追求者,除了日渐操之过急的方式,也没有别的错也可以挑。就像他说的那样,想爬他床的人前赴后继,他看上谁,都只需要勾勾手指,说两句情话,送两件礼物就可以上手。他对叶开的耐心史无前例,叶开感不感动不说,他自己都感动了。
叶开在烟灰缸里捻灭烟。游轮汽笛长鸣,缓缓游弋过宽阔的西江。他揽过lucas的肩。对方比他矮一点,一米七几的样子,他低头看了他两秒,目光尚带着对自我的审视和疑惑。但lucas没给他机会,扣住他后颈吻了上去。
这是他们第二次接吻。第一次的结尾算不上愉快,lucas痛定思痛,只用稍急的喘息来表明自己的意乱情迷。但这种接吻方式未太学生气,他尝试更进一步,被叶开当机立断地后撤。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他真的气急败坏了。
叶开推开他:“我帮你把花插进去。”
他送的那一大捧花,好好处理的话可以养护一周。lucas死死盯着他的背影,咽了两口平复心跳,温和地说:“我去找花瓶。”
花瓶是不用找的,就在卧房套间的边柜上放着。叶开拆开包装,拿起花剪慢条斯理地剪去长枝。落地窗外的光影在他身上流转,他的动作赏心悦目,侧脸线条勾勒出明暗,比从画廊里花两百万拍的那幅画更让人惊心动魄。lucas看了两秒,终于忍受不住,从背后抱住了叶开。嗓音不无颤抖,几乎染上绝望:“leslie,小开,叶开,我三十二了,被你这样二十岁的学生玩弄在鼓掌之中,真的很丢脸。”
叶开没有挣脱,只是放下了花剪和带刺的枝干。
lucas苦笑:“快两年了,从见到你的那一刻我就决定要追求你,你或许只把我当朋友,但我真的受不了。actually,我真的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挫败。小开,和我试一试。我是真的、真的爱你。”
红酒是需要一点时效才会显现出它颠倒神智的功效的。
叶开垂眸,面容沉静地看着lucas在他身前交错的小臂和紧贴着他心口的手掌。他整个人都很苍白清癯,有一种濒临破碎的脆弱感。叶开微微偏过头,叹息了一声,抬手覆盖住lucas微凉的手臂。
高楼灯光从落地窗平移而过,朦胧地照过两个拥吻在一起的人。
喘息声暧昧,他被lucas推得撞上柜子,欧式绘花瓶摇晃了一下,在掉下来的瞬间被叶开接住。
lucas被推得猝不及防。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叶开,对方单手抱着那只花瓶。空气静了两秒,叶开把花瓶重新放上边柜,脚步有些凌乱地走出卧室:“对不起。”
身后传来花瓶被砸碎的声音。
叶开用手背擦过嘴唇,很用力,像在痛恨自己的走神。但他脚步没有停留,扶着墙换好鞋的工夫,lucas追出来:“leslie,我的尊严对你来说真的一文不值。”
叶开沉默着,喉结滚了滚,只能给他四个个低沉遗憾的字眼:“我努力了。”
酒是上头了的。他喝了几乎有半瓶,脚步虚浮,眼前朦胧,像个仓皇出逃的罪犯,不顾一切地重重甩上了身后那道门。倚着墙喘息的时候心剧烈跳动,几乎害怕lucas会追出来。
他怎么面对他?对方用极大的善意和耐心陪了他两年,他却连一个全身心的吻都回报不了。
他仰起脖子,难耐地吞咽了两下,终于平复好心情走向电梯。
低调奢华的轿厢照出狼狈的身影。门缓缓合拢,叶开从倒影里看到自己衣冠不整的模样,很惨地笑了一声,在门关拢前,不顾一切地冒死将手掌从缝隙中插了进去。
刺耳锋利的警报声响起,他跌跌撞撞地出逃。
灯影在眼前摇晃。
他讨厌这些明晃晃的华丽的灯,讨厌这些让他眼花到看不清楚的影子,讨厌新风系统的送风声,讨厌空气里无处不在的高级香氛。
他讨厌繁宁空墅的楼道。
应急通道的绿灯出现在眼前,应急门被猛得推开发出巨响,楼梯出现在眼前。
……可是奇怪,看到这些瓷砖阶梯,一颗惴惴不安的心竟忽然安定了下来。
从17到26,一共有9层。
叶开低着头,慢吞吞地,一步一步地往上。感应灯随着他的脚步渐次亮起,一层,又一层。
脚步渐渐加快。
他是疯了,才会不顾一切地跑向二十六楼。手握着木质扶梯用力,汗水覆盖在裸露在外的手臂上,从额头鬓角一滴滴划下,划进眼睛里,顺着下颌线滴在衬衫衣襟上。
他是疯了,才会在这个时候跑向他十八岁时的荒唐。
我的竹马是渣攻 第74节
陈又涵说,好好看路,不要再摔了。
他好好看路,抿着唇,从侧脸到心脏紧绷。凌乱的脚步不停向上跑,竟然都没有摔到磕到碰到。
外玄关的屏风边柜上,花瓶里的花败了,枯萎地低垂在纤细的瓶口。
叶开气喘吁吁地扶着膝盖,眼眶被汗水灼红。
肾上腺素回落,他疯狂地自嘲——他在干什么?
陈又涵不在家,他早就失去了推门而入的资格。他又为什么要跑到这里来?陈又涵在这里推开了他拒绝了他放弃了他。他在这里失去了孤注一掷的爱情失去了热烈热切的十八岁失去了感知爱信任爱的能力——可是为什么,他还是鬼使神差地,一步又一步,胆怯——却又着了魔一般走向那扇木门。
拇指指腹贴上智能锁。叶开缓缓喘息,吞咽,嘴角上勾,凝起一丝不可救药的冷笑。
你疯了。被一遍遍拒绝的声音还历历在目。那股心悸几乎刻在骨子里。
嘀声响。
他闭了闭眼睛,感受到心脏被锋利切割的痛苦。
电子女声冰冷而甜美。
她说:“欢迎回家。”
第75章
感应夜灯应声亮起, 照亮玄关一方天地。
叶开如置梦中。
他没有脱鞋, 怕不合时宜的动作触醒现实。
浑浑噩噩地沿着玄关走进客厅, 门顺势轻轻合上。他应激地抖了一下, 回头看了眼紧闭的木门, 缓步梦游似地走过起居室, 走进近一百平的主卧套间。所有一切都是他记忆里的模样, 人字拼木地板,落地窗前咖啡色的丹麦酋长椅, 金木皮布端景柜, 湖光山色的边毯。
他轻轻摁下开关, 灯亮了,在他迷蒙的醉眼里,一切如梦似幻。全屋中央新风运转从不停歇,即使陈又涵已经离开长达半个月, 空气里也还是冰冷洁净的味道。叶开向前倒在床上。回忆从骨子里托起涟漪, 顺着他严防死守但却纸糊一般的防线渗透而出, 带着他失魂落魄的神智,沉入了深眠。
灯开了一夜。
空调温度很低,再醒来时鼻子有点塞。窗外天色朦胧,是深蓝色,泛着一层灰蒙蒙的白。是日出的前兆。身体下意识地就带着他走进半开放式厨房。打开冰箱,成排的斐泉和巴黎水。拧开墨绿色的水瓶,气泡顺着神经升腾入混沌的大脑。叶开怔怔地放下玻璃瓶,轻微的磕碰声。他终于在灰色的光线下扫视一圈——不是梦, 他真的在陈又涵的房子里。而陈又涵不在家。
他不是回到了过去,陈又涵不会出来跟他在清晨的光线中拥吻。
也对,哪有这么好的梦。
这算不算擅闯民宅?仅剩的幽默感都用来嘲讽自己。叶开握着一瓶巴黎水,在这座三百平的冰冷房子里一步一步慢慢地参观,像初来乍到。
半面佛油画仍挂在玄关,右下角有他用钢笔签名的“lucky 叶”。
阳光房的香水柠檬和南天竹都很茁壮,有两颗柠檬已经挂了黄。
爷爷写的“致远”二字被玻璃框好,挂在了书房休闲椅上方。
他拉开书桌后方宽大的座椅,疲倦地陷入。刚在一起时他还是高二,陈又涵办公,他伏案写卷子,想想实在是有够好笑。一个身价千亿的总裁,怎么有耐心去每天面对一个纯白到无聊的高中生?
手在真皮桌面缓缓抚过,目光平静地扫视,在看到一个黑色相框时微微一凝。是他陌生的东西。
抬手拿起,横版6寸大小,是——
瞳孔骤然紧缩,心口一瞬间如被巨石碾过。
病危通知书。
「患者 陈又涵 先生诊断为 胃出血 ,虽然积极救治但目前病情趋于恶化,随时可能危机生命,特下达病重(危)通知。……同时向您告知:为抢救患者,在无法事先征得您的同意的情况下……将采取应急救救治所需仪器设备……请予以理解、配合和支持,如您还有其他要求,在接到“病重(危)通知书”后立即告诉我科。……亲属监护人签名:陈飞一」
红章洇进白纸,主治医生的签名龙飞凤舞让人难以辨认,唯有那一行手写日期那么好辨认。八月九号,分手的第二个年头,他生日的第二天晚上。
手中的相框好像生了刺,刺得叶开猛地把他扣向桌面。他推开椅子,迅猛地起身。膝盖磕到桌腿,他痛得倒吸气,却还是固执地大步走开。这算什么?陈又涵为了工作拼到死,凭什么让他内疚?
「病危通知书下来他进手术室都还在想见你!」
顾岫的怒吼在耳边回响,叶开闭了闭眼,扶着墙面停下,心脏因为猛然的痛而几乎停止跳动。他半张着嘴,大口大口地呼吸,瞳孔因为思绪的急遽混乱而闪着破碎的光。
陈又涵……又涵哥哥曾经差点死了。
这个念头在心中划过,如同白云撞上山峰,鲸鱼柔软的肚皮被利刃一分为二,他痛得眼前只剩下血色。
叶开扶着墙慌不择路。步入式衣帽间的皮编旋转门被撞开,陈又涵独属的香氛味铺天盖地,冷而炙热,让人回忆起伏在他颈侧的黑沉沉的夜晚。他倚着柜门缓缓滑坐下,在这种绝对的、带着隐约香味的静谧中渐渐平静下来。脊背和手臂上都是冷汗,鬓角划过汗滴,叶开猛地抹了把脸,眼睛死死盯着对面的落地穿衣镜。
镜子里是走投无路的自己。衣服从昨天开始就没有脱下,简直落魄得不成样子。陈又涵回家后会不会报警?叶开自嘲地冷笑。用不着回家,他只要联网登陆app就能看到摄像头记录下的一切。……看到他像个疯子一样在他房子里跌跌撞撞。
小偷想必会狂欢,这里有太多昂贵的东西可以大赚一笔。可他不是小偷。他是个落魄的贵族,破产的地主,只能趁主人不在家时偷偷地进来看一看,摸一摸——那里,是他珍贵的回忆;这里,是他爱情的吉光片羽。都是他的,曾经都是他的。
穿衣镜是活动的。推开镜子,后面其实是全封闭的藏室。苏富比淘的古董,佳士得拍下的珠宝——陈又涵昂贵的藏都在那里。叶开觉得自己变态。他起身,心高悬在心口,不知道要去找寻什么东西。
开关他知道在哪里,陈又涵从来不曾瞒过他。
镜子被推动,全玻璃的藏间呈现在眼前,没有任何秘密。正中间的透明立式展柜里,天鹅绒托着戒指。蓝宝石戒面熠熠生辉,银色衔尾蛇戒托古典冷冽。视线一错,绘雪板靠立在墙角。八千美金而已,何德何能出现在这里?
镜门晃动,映照出仓皇出逃的人影。
叶开连把床重新铺好都做不到。帕拉梅拉的轰鸣声疾驰过长街,奔向海边。
期间给顾岫打了个电话,但他没接,直接挂断,并不给叶开留任何面子。
陈家超千平的白色双层出现在海岸线上,在阳光下几乎像浮在波光粼粼的蔚蓝色的海波之上。他很少来这里。从前陈家也住在思源路,直到五六年前才搬到了这里。思源路是俯瞰海岸,这里直接就在海边,所有视野毫无阻碍,越过绿茵草坪便能看到摩托艇冲浪,以极快的速度在海上拖拽出纯白色的浪花。
陈飞一搬到这里的理由很简单,他已故的亡妻十分眷恋大海。
宁市上层圈子里一直暗传着一句话,陈飞一是把陈又涵的那份专情都给带走了,才会出现父子俩截然不同的个性。
这里的房子单独一栋就有专属的岗亭和安保队伍。穿着制服的保安对叶开敬了个礼,等他降下车窗,礼貌询问是否有预约。
“请通告是叶家的,叶开。”
保安点点头,握着对讲机走远。几句话的工夫,岗亭放行,火山灰跑车沿着起伏绿茵间的跑道绝尘而去。
陈飞一在前庭坐着喝茶。他穿着一身白色的亚麻休闲衬衫,和白色的遮阳篷相得益彰。上午九点多,阳光在海面变换,阿拉斯加卧在一旁,被太阳晒得神不济的样子。叶开停下车,先是走,继而在陈飞一的注视下小跑过去。
阿拉斯加先起身迎接他。虽然经年未见,但它记性不错,从熟悉的气息中辨认出了故人。刚才还蔫头巴脑的模样荡然无存,壮硕的身影哈着气冲叶开猛扑而来。
“猎猎!”他蹲下身,被猎猎扑到在地。
陈飞一开怀大笑,拄着拐杖起身。
“真亏猎猎记性好!”
叶开站起身,猎猎围着他又叫又跳。他不知道陈飞一是不是话里有话,笑容沉静了些,恭敬地问候:“陈伯伯,好久不见了。”
“两年了?”陈飞一揽过他的肩膀,“来来来,刚泡好的红茶,刚出炉的曲奇,是不是巧?我记得以前你最喜欢吃这个。”
佣人一前一后为他们拉开椅子。
“您近来可好?”
“老样子,腿嘛,是不太灵光了。”
陈飞一关节风湿严重,去年摔了一跤,左腿就有点受不住力,需要拐杖拄着。
“怎么想起来这里?”他亲自给叶开倒茶。
“来看看您。”
陈飞一点点头,“唔”了一声,“在哪里上学?暑假该进银行实习了吧?”
叶家把他上学的信息隐瞒得严严实实,没有人知道他在清华。
“在清华。”
陈飞一诧异地抬眸:“怎么没出国?你的条件,国外名校应该不是问题。”
“生病了。”
气氛安静了下来,只有猎猎兴奋得停不下来的哼哧声,以及海浪拍打岩石的声音。
陈飞一似笑非笑:“生病了。”继而点点头,“看来小嘉不放心你去国外。”
“国内也一样,在哪里学都能学好。”
“对,”陈飞一笑了一阵,“说得不错。又涵跟你就不一样,他是在哪里都学不好。”
陈飞一怎么会看不出他是为陈又涵而来?他温和慈善地凝视着叶开:“你没有被他带歪,是你根正身正,很好,很好。”
连说了两个很好,叶开心里酸涩了起来。
什么叫带歪?他整个人生都是陈又涵烫下的烙印,就连第一款车都没救地选择了同一款。
“前几天碰到顾总……就是顾岫,又涵哥哥以前的助理。”见陈飞一点点头,叶开继续说,“他说又涵哥哥曾经……”那几个字那么难说出口,陈飞一接过话:“进了一趟手术室,没什么的。”
叶开心口一松,又在陈飞一的轻描淡写中羞愧出来。陈伯伯孤家寡人,身边亲近之人只剩下陈又涵一人。他当时在手术室外签下病危通知书是什么心情?他走到哪里都有保安和贴身秘书簇拥,什么时候摔的跤?或许就是在长而幽暗的手术室外的走廊上,波点花纹的大理石地面湿滑,惨白荧光灯闪烁,陈又涵被推入急救,陈飞一惊痛交加,在转弯处狠狠滑了一跤。
“他后来——还好吗?”叶开磕绊了一下,随即解释起来,“我和又涵哥哥很久没有联系……闹了一点矛盾……他……”
陈飞一安静地看着叶开,善解人意地劝慰:“他很好,医生一直帮他调养,只要不过度酗酒就没问题。你看他不是从gc出来了?应酬不了,这个总裁我看就当不合格,干脆退位让贤去!”
后半句是笑谈,但叶开笑不出,只能顺着点头:“那就好……”
他拉着陈又涵半夜喝了两斤青稞酒。
和两年前相比,他依然漠然得无可救药。他看不到陈又涵的痛,看不到他的消瘦。他说不痛了就信了不痛,他说了这两年过得好就信了过得好。陈又涵隐瞒人的说辞漏洞百出,他却全盘相信。这不是信任,…… 是冷漠。
“小开,”陈飞一拍拍他的手背,眼睛静静凝视着远处的海平线:“又涵三十六了,要是放下了,就劝他结婚吧。伯伯先谢谢你了。”
叶开浑身一僵,视线凝固在陈飞一脸上。陈伯伯六十多,依然风度翩翩,只是岁月催人老,他这几年想必过得不好,比叶开记忆里苍老了许多。
“他……又涵哥哥他……”
“他听你的话。你让他结婚,他会结的。”
叶开很坚硬地笑,所有自如都濒临破碎。
陈飞一知道了?他怎么会知道?……对,他好蠢,顾岫不是说了吗,陈又涵推进手术室前还在想见他,只是兄弟感情怎么会到这地步?陈伯伯一定是从那个时候看出来的——
“陈家对你们叶家有恩,你是知道的。两年前我让他拿着信去找宁通融资,他说要和跟你结婚。我说他天方夜谭贻笑大方,他不信。你们年轻人终归是不听老人言,”陈飞一终于从遥远的海面回目光,“既然都放下了,不妨试着听一次。又涵不能一个人下去了,我没什么牵挂,是你宁伯母放不下他。”
叶开捏着杯盏的手不停颤抖。
“结……婚?”他咬紧牙关让自己镇定下来,却无论如何也做不到,“他说要和我……结婚?”
陈飞一瞥了他一眼,立刻懂了,云淡风轻笑道:“原来他没和你商量过,是他一厢情愿了。”
不是!
不是——
我的竹马是渣攻 第75节
不是一厢情愿,不是。
叶开紧紧咬着齿根,眼睛被海风吹得迷了眼。好痛,痛得只要一眨眼就会流眼泪。
他大睁着——用力地睁着眼睛,一点也不敢眨眼。
什么结婚?只是气氛到了随便说说、跟谁都可以说的情话不是吗?蓝宝石不值钱,喜欢的话可以随便再送一颗。什么想天天见你也是说着玩儿的,「我没办法一直对着一个人」,「你一直缠着我也很烦」,不是这样的吗?随口一说的结婚为什么要让陈飞一知道?什么要郑重地告诉自己父亲?为什么要用gc生死一线能拿来救命的恩情去换?
陈飞一被人扶起身,欲言又止地拍了拍叶开的肩膀,在离开前终于说:“小开,既然是他一厢情愿,就不要再打听他了。他也是会难过的。”
第76章
花影树影在挡风玻璃上变幻, 帕拉梅拉绕过喷泉, 滑进gc总部大楼地下车库。
顾岫的电话终于打通, 大概也是怕了叶开不厌其烦的耐心。
“地下二层, c口。”叶开言简意赅。没过十分钟, c口电梯下沉, 玻璃门晃动, 顾岫的身影顺着阶梯不紧不慢地下行。在他抬头张望的一瞬,叶开打开双闪, 又按了下了喇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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