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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出有妖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不落不落
赵曜听到谢玥的时候心里咯噔了一下,他把谢玥扔掉了,这种时候没有想过去见他最后一面,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你要进城吗?”叶连召问。
“对,我要进城。”赵曜说,现在逸城封锁,进去比出去还难,但他必须要进城,现在才不到晚上八点,他还有机会阻止很多事。
叶连召沉默了一会儿,他也不问赵曜这时候进城是要干什么,他大概早就知道赵曜身上发生的事了,现在也并不意外,他说:“我帮你。”
赵曜进去的时候路过了政府救灾大巴。
政府大巴需要提前申请,好像是末日里的诺亚方舟,需要申请才能出城。不论贫富,每个家庭都有一张票的份额,阶级差距在这个时候失效了,哪怕再有钱也买不到一张多余的船票。剩下那些没有能力出去的人,政府有自己的隔离避灾点,之前修建的大型避难防空洞这时候起了作用,无数人赶往避灾点。如果不方便出行的人,政府给的建议是在家居家隔离,储存好食物和水源,政府军队迟早会前来救援。
丁洵案爆发的时候,他们就知道必须启动一级警报系统。
地下避灾场所储存了大量食物,里面设施完善,人类做的最坏的打算是战线失守留在城里的人类从此退居地下城。
一个家庭只有一张票,家里有孩子的大多数是把机会让给孩子,没有家庭的会让给妻子,但是这是最理想的打算,多的是家庭成员为了存活下去的车票互相残杀的事件。人心经不起考验,这个时候更甚。
高速路口堵了很多人,有个单亲妈妈送自己的孩子出城,她把活下去的机会让给了自己的女儿。小女儿一直在哭,大概无法理解世界为什么变成这样,妈妈把破破烂烂的毛绒玩具塞进她怀里,摸她的脑袋,说:“囡囡,乖一点知道吗?”
小女孩点点头,她止不住哭泣,一直在叫:“妈妈。”
母亲很想抱着她走,心想假如世界末日她们应该在一起,小囡囡从来没离开过她。她不知道上了大巴之后囡囡到底会不会活下去,世界上意外那么多,谁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呢?可她阻止了自己,这是存活率最高的方案,她不能剥夺女儿活下去的权利。
她狠狠抱了下囡囡,用劲儿太大了,甚至有些疼痛,她说:“听叔叔阿姨的话知道吗?”
囡囡点点头。
她又说:“妈妈会去找你的。”
在那种情境下,这句话怎么都像是一句谎言,囡囡发现了,她想拉着妈妈的手问为什么不能一起上车,但有人强行拉开了她们,大巴车要发车了。
“挺常见的。”叶连召突然说:“我来这儿二十六个小时,这种事每小时发生十几次。”
悲剧不断叠加,无数个受害的家庭累积在一起就是一场灾难。这样的场景很熟悉,赵曜在晏晓的幻境里看到过,不周山崩塌时的就是这样。
赵曜捏了捏拳头,他想说些什么,但没来得及开口,猛地捂住后颈,整条脊椎骨都在发烫,像是一条点燃的炭镶嵌在他身体里。感觉有一股力量在拉扯他,朱厌的妖骨埋藏在地下,假如赵曜还活着,妖骨会过来索取他的妖元。
“我要走了。”赵曜要走了,这条路他只能自己走。
叶连召给他准备了一辆车,很多人开车私家车来到出口然后废弃在这儿,叶连召很想问,那我还能见到你吗?可是赵曜已经走了。
他没时间跟叶连召告别,快速赶往市中心,他必须要在九点之前去约定的地方,他路过了那条商业中心,看到地上裂缝里涌出很多妖物。
远处传来了引擎轰鸣的声音,数百架战斗机陈列在空中,遮天蔽日得像是由铁皮和火/药组合而成的巨大妖兽。人类政府没有坐以待毙,经过科技的演变,人类和妖怪的战斗力相差已经不大。
人类军队对准地面上出现的裂缝,有些妖兽刚爬上就死了,有些妖兽飞跃上空成为漏网之鱼。人类军队分三层网络,第一层失败了后面一层会兜住。无数军队朝逸城赶来,这里绝对不能出事。
冲天的火光正在弥漫,把黑夜的逸城照得明亮,像是给天空开了一盏橘黄色的暖灯。天空变成温暖的橘黄色,炮弹在穿梭,妖兽和人类的尸体正在跌落。时间被拉得很慢,画面好像一副艺术品,战争有时候是那样华丽而残酷。
此时,裂缝里传来一阵巨大的嘶鸣,一条手臂已经钻出地面。
所有人都看呆了,他的手掌大概有五米宽,手臂足足有三十米,一条手臂钻出横扫整条商业街,数十栋大厦顷刻间崩塌,绝对的力量就是这么不讲道理,让人难以估量假如他完整地从地下钻出来,逸城外那个巫师设置的结界根本没有丝毫作用。
朱厌的妖骨醒来了。
朱厌感觉到自己的妖元,正在迫切希望妖元回到自己的身体。
背后的脊椎更烫了,好像要一直把赵曜烧穿,赵曜看了朱厌一眼,本能地受朱厌妖骨的召唤,他本应该坠入深渊和朱厌融为一体。可他咬了咬牙,突然回头,猛地朝相反的方向跑去,他必须回逸城附中老校区,回到一切开始的地方。
祁休已经等在那儿,他是今天解决赵曜的刽子手。
今天是圣诞夜,晚上九点的钟声响起时,就是他给自己预设的死亡时间。
只要他死了,一切都会结束。





日出有妖 分歧
圣诞节下午六点,三阴府地下室。
三阴府负责检测的同事说地下大规模的出现异动,他们有负责检测妖物的程序,祁休第一次听到这件事的时候没有什么波动,现在这个状况如果测量不出大规模异动才很奇怪。三阴府同事大概也明白这一点,不过他还说了句有部分异动来自于三阴府地下室。
祁休皱了皱眉,他当时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还在档案室跟孟极查资料。
祁休对三阴府负有责任,他看了下手表现在才晚上六点,跟赵曜约定的时间还有三个小时,祁休打算去看看地下室发生了什么。
三阴府地下室有四十九层,出事的地点在地下室最深处,这里连电梯都没有,只有一条五百多年前修的楼梯。地下室最深一层之前因为被积水淹没废弃了,里面该拿出来的东西都拿出来了,现在被废弃多年像是个鬼屋。
楼梯走到一半就被迫停止,剩下一截楼梯被水淹没,原本就阴暗潮湿的地下室现在显得更加逼仄。这是一滩死水,水面并不流动,自从进来之后就像是进入了一个真空的玻璃罩子,连声音都消失了。
好像下一刻就能钻出一个妖兽。
孟极跟在祁休身后,他目力更好一些,大概扫视了一圈没有什么异常活动的大型妖兽。
祁休手里的手电筒在来回扫视,像是一个个光斑一样打在水面上,他们一个是三阴府首尊,一个是最好的搜查手,两人都没有发现什么诡异的地方。
“走吧。”祁休关了手电筒,同时通过传呼机向上报告:“地下室没有异常。”
“到。”同事给他反馈。
祁休想带着孟极走回档案室,此时却发现孟极愣在原地一动不动。
“这什么东西?”祁休皱了皱眉。
墙面上出现了一条藤蔓,三阴府地下室当时建立的时候为了安全,整个档案室深埋地底两百多米。他们在墙面上看到了一截树根,碧绿色的根须像是一条攀爬在墙上的小蛇,如果按照常理推测,这应该是建木林也的根须。建木林也的根须遍布世界的每一个角落,所有根须都是他的眼睛,他用根须来体验整个世界。因为世界大规模混乱,建木已经被迫进入“低能耗”模式,如今是半沉睡状态,利用全部的力量维持仅有的秩序。
很多人都在猜测,假如建木支撑不住,就算是朱厌被杀了也没有意义,世界已经陷入无序状态。
跟常理见到的建木根须不一样的是,这节根须上面覆盖着一层红色的细小根须,像是红色的细丝带一圈圈绕上去的。
红色的丝线萦绕着建木的根须,鲜艳得像是有毒。
“别乱动!”祁休刚想阻拦,但没来得及,孟极已经伸出手,指腹覆盖在根须上,闭上眼睛像是在感受什么,他是很好的探测机。
祁休一直很担忧地望着他,妖兽里植物系都是最难解决的,碰上那些会吃人的玩意儿会把人整个吸进去成为植物的养料。祁休如临大敌,假如孟极出现任何不适就要终止这项勘察。
可是孟极闭着眼,长长的睫毛垂下来,他的表情很安详,看着像一只乖巧的猫。
片刻之后,藤蔓红光更浓,孟极就像是被烫伤一样回手,祁休已经召唤出一张符咒,想要把这东西直接封印,孟极阻止了他,“别动。”
符咒停在空中。
“是扶桑,”孟极的声音突然变得很明亮,像是碰到什么好事,“扶桑树醒了。”
祁休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像是没听见一样说:“上去再说。”
孟极走路速度很快,他好像是想印证自己的猜想,刚一到档案室就开始四处翻找,最后他翻出了一本万妖典籍,指着其中一页说:“真的是扶桑。”
扶桑树多年沉寂很少出现,人们已经一千多年没见过他了,扶桑为什么出现?因为建木快不行了吗?
扶桑覆盖在建木身上,是想却而代之还是在帮建木维持稳定?
孟极想不了那么多,他又在二楼的储藏室里去翻找有关扶桑的记载,他说:“扶桑树可以许愿。”
“有其他办法。”孟极像是在沙漠里挖到了水源,说话神神叨叨的,道:“赵曜不用死了。”
他没有注意到旁边祁休的冷漠。
“已经晚上七点了。”祁休跟孟极的兴奋截然不同,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腕表,他跟赵曜约好的时间是晚上九点,没有什么能阻止这件事。
孟极着急站起来,说:“你还要去?”
“为什么不去?”祁休一派冷静,赵曜挑中他就是因为他够无情,对赵曜没有丝毫的偏袒和私心,“赵曜一心求死,你有什么好担心的?”
孟极觉得祁休简直不可理喻,“有其他方法为什么不试试?”
祁休冷笑:“你让我相信另外一只妖怪吗?”
“那是神树……”
祁休知道孟极要说什么,一口打断:“那是妖怪,什么神树,对我来说那就是妖怪。”
“人们召唤朱厌付出的代价还不够大吗?”祁休觉得孟极很无知,“你知道召唤扶桑需要什么代价吗?”
扶桑树跟建木树是截然相反的存在,建木性格温和乐善好施,跟他妈活着的圣母玛利亚一样。扶桑树深埋在地下,很难以正邪来概括,唯一确定的是它只出现在有鲜血和骨头的地方。跟扶桑树做交易需要付出自己的鲜血或者妖骨,扶桑树只接受二品以上妖物的交换。并且在请愿这件事上极其吝啬,能使唤住扶桑的起码是个一品大妖。
祁休说:“杀了赵曜就能阻止,起码这件事被谢家实践了一千多年,老祖宗的经验你不试试吗?”相比相信什么狗屁扶桑树,杀了赵曜是一条已经实践过多次有效的真理。
这句话从祁休嘴里说出来丝毫不令人意外,祁休就是这样的人,绝对的利益至上,连当三阴府首尊都是为了延续寿命。大概是之前祁休的那个莫名其妙的告白,让孟极对他产生了什么不一样的期待,此时只感觉到一阵失望,孟极咬牙切齿:“你有时候真的挺讨人厌的。”
祁休看了下手表,大概觉得时间还有盈余,说:“那我换个方式问你,一千年谢无悔和那么多巫师世家都没找到对策,你为什么觉得自己会成功?”
孟极脱口而出:“那是因为当年没有我们。”因为人定胜天,一千年的谢无悔没有遇到孟极、没有遇到守护他长大的余书、没有遇到对他那么好的老爸,一千年后的赵曜遇到了,他们不遗余力会帮他,不会眼睁睁看他去死。
这是三阴府的人跟谢家最大的区别。
如果这件事需要赵曜来负责,所有看管赵曜长大的人也必须负责,其中包括孟极,孟极愿意去负责。
瞧瞧这句话说的多么狂妄,孟极不愧是浪漫主义最大的代言人,说话跟他妈做梦一样,祁休冷笑一声,“你算什么啊孟极?你就是个豹子。”
孟极胸口剧烈起伏,大概是被祁休气得不轻反而什么话都不想说了,“不去行不行?”
祁休没有马上回答这句话,他知道孟极这是给他一次机会,他仔细思考过这个方案,但他必须对这个世界负责,三阴府毁在他手里没关系,这个世界再操蛋也不能毁在他手里,他说:“抱歉。”
孟极听闻笑了下,祁休很少看到孟极露出这种表情,很嘲讽,跟他平日里的冷漠是两回事。孟极双拳捏紧垂在腿侧,前额的刘海遮挡住他的眼睛,再次抬头的时候头发突然变成了白毛,祁休皱了皱眉,孟极竟然妖化了。
他刚意识到这一点,孟极已经猛地朝他扑来,豹子的冲击力绝对的优越,祁休来不及躲闪下一刻已经被孟极撞倒在地。祁休的后背狠狠撞上了墙面,一个三阴府首尊的画像咣当一声掉落下来。妖怪和一个不设防的巫师之间有体力差距,那一下撞得祁休五脏六腑几乎挪位,孟极是想强行把祁休留下来。
祁休摸了下嘴角,一股血丝在口腔里弥漫开。
孟极脱掉外套,只穿了一件黑色的高领毛衣,捏了捏拳头朝着祁休第二次冲来。
祁休没有坐以待毙,在孟极冲来的一瞬间矮身抱住对方的腰,直接把孟极撂倒在地。他们在逼仄的空间里进行格斗,俩人曾经在练习室里对打过很多年,熟悉对方的招式就像是熟悉对方本身。他们的身形厮打在一起,撞到了旁边的卷宗,那些古老的卷宗铺天盖地落下来,像是雪一样笼罩着两人。
两人相互陪伴了三百多年,比对方更知道彼此的弱点在哪儿。祁休一拳打在孟极的腹部,趁着孟极疼到弯腰的时候,一个突然出现的手铐把孟极铐在上方的铁管上。手铐特质的带有封印,被铐住的妖兽会被压抑住妖元。但孟极根本没有认输,右手被拷住了,他就以右腿为支撑,左脚陡然出击,破风之势踹向祁休的胸口。
孟极比他想得难对付多了,祁休被踹了正着,脸砸向另一边的墙面,他打了个响指,一张凭空出现的符咒把孟极的左手“贴在”墙上,跟赵曜脖子上的锁妖环一个效果,红色咒文在发光。
祁休凭空捏住孟极的脚踝,对方腿部力量优越,没有那么好控制,可是在符咒和手铐的作用下并不是那么毫无破绽。祁休捏住孟极的脚踝,一点点把他往上弯折,这个动作对普通人来说难度很高,但对方是个豹子,直到把大腿压到腹部祁休才停止。
两个人挨得很近,几乎肉贴着肉,祁休说话的气息能喷到他脸上,他说:“小豹子,你的格斗术还需要练练。”
“放手!”孟极咬牙切齿。
祁休没听进去,孟极两手被倒吊,一手是手铐,一边是发红的符咒按住了手腕,在锁妖咒的影响下面色潮红,额头上有细密的汗珠。
因为两手吊着的姿势,毛衣向上翻起,露出一截雪白的腰线,很想让人摸一摸。
事实上祁休也这么做了,他一手摸上孟极的腰,孟极的腰像是一块很冷的玉石,肌肉紧致而冰凉,祁休的手粗糙而温暖,在摸上的那一刻孟极整个人都在颤抖。
“滚开!”孟极偏过头,他厌恶这种陌生的感觉,“你……唔……”孟极瞪大眼睛,被束缚的两只手拳头紧紧捏着,小臂的肌肉线条都绷紧了。
他后半句话没有说出来。
祁休在吻他。
而他被死死禁锢在这儿,连逃离的余地没有。
祁休一手捏住他的脚踝一手搂着他的腰,狠狠咬着他的下唇,有时候人比妖更有兽性,祁休不敢对孟极做什么,深怕会吓到他。
孟极的表情很狼狈,像是一只被欺负狠了的猫,“滚、滚出去!”
祁休松开他,有些无奈地笑了笑,这下孟极大概恨他恨到骨子里了。孟极不知道祁休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去的,刺杀朱厌,这是什么样的任务?哪怕赵曜一心求死,朱厌也不一定乖乖配合。一个人类要去刺杀朱厌那就必须要付出生命的代价。他看了眼手表,说:“我是该走了,再不走来不及了。”
他至今都还记得跟赵曜的那个约定。
祁休从未改变过,一直这么冷血无情,孟极为什么想过自己能改变他?
“祁休!”孟极朝祁休大喊,祁休本来人已经走出去,此时硬生生顿住了。
孟极用力摇晃自己的手腕,想把上面的手铐硬生生扯开。
孟极恶狠狠地盯着他,祁休一直以为他会放出一些狠话,类似于“我要杀了你。”或者说:“我恨你。”
孟极看了他一会儿,像是认输一样垂下脑袋,小白毛把他的双眼遮住,他的声音很轻,说:“我不让你当我的情/趣宠物了。”
他头发凌乱,眼睛里像是有一层水雾,祁休第一次知道自己这么混账,他快把这只小豹子给弄哭了。




日出有妖 杀人
在乱世的情况下,林宝在逆着人流前进,林家在乱世中没捞到什么好处,林父早就两周就已经出城了,林宝手里有一张车票,但是他没有去。他爸给他打过好几个电话了,他都没接,后来电话也不打了,信号已经消失了。
他抱着奄奄一息的白诺诺,当了一辈子纨绔子弟,这时候用尽全身力气朝着酒吧一条街奔跑。
这里曾经很繁华,很多热闹的饮食男女喜欢把这里当做放纵的乐园。可现在这里一片萧条,广告灯牌破破烂烂的,商户早就人去楼空了。
怎么会有心理医生把门诊开设在酒吧一条街?林宝仔细思考着这个问题,这个心理医生应该挺自恋的,坐在窗前看着人类进行灯红酒绿的生活,住在这么具有烟火气的地方,他肯定更像是一个旁观者。
他抱着白诺诺爬楼梯,双腿都在发软,前台没有人接待,林宝甚至怀疑这里会不会有一个叫做蒲潇的心理医生。
因为抱着白诺诺,他腾不开双手,只能一脚踹开大门,然后就这样顿住了。
门后坐着一个男人,他穿着一件奶白色的v领针织衫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姿态很优雅。男人手边放着一台很老式的音机,现在通讯出问题,移动网络几乎瘫痪,反而是老旧的音机还能接到信号。男人在听一首圣诞快乐歌,欢闹的音符孤零零地流淌出来。
蒲潇谈谈抬了一眼头,看到林宝怀里的白诺诺,露出了很意外深长的笑容,“有什么能帮你的吗?”
“赵、赵曜让我来的,我是他朋友。”林宝有些结巴,眼前的这个男人长相很致,明明也带着微笑,但不知道为什么,看上去总是心里不舒服,问:“你是蒲潇吗?”
“哦?”蒲潇的声音很好听,尾音微微绕了下,腔调十分优雅,“我认识你的。”
他认识所有人。
林宝管不了那么多,他把白诺诺放在沙发上,心理诊所的沙发一般做的很柔软温馨,为了给人营造出一种很舒适的感觉,此时却觉得有点恐怖气氛。白诺诺的身体软绵绵的,胸口一直在流血。林宝手足无措,不知道碰她会不会给她造成二次伤害,林宝看向蒲潇说:“救她,救救她。”
蒲潇看了一眼白诺诺,这只小兔子真的已经离死不远了,但他很淡然说:“我是妖怪。”
林宝心里一冷,说是不怕妖怪是不可能的,看看外面的世界都是什么样。但他必须要救白诺诺,所以他克制住恐惧没有走,蒲潇又说:“妖怪要的。”
赵曜跟他说蒲潇一定会救白诺诺,九尾狐养这只小白兔也养的够久了,不会看着白诺诺不管。可是事情跟他想的不太一样。
“你想要钱?”林宝以为蒲潇想要钱,急说:“我有钱,我最有钱了,你要多少,我马上划给你。”
蒲潇脸上笑吟吟的,“银行都没了,我要你的钱干什么。”就像是在沙漠里,金钱和水源比起来就是一团废纸。
林宝愣了,大概是没想过自己除了钱还有什么,问:“那你……”
“我想要你的记忆。”蒲潇很直接,他拿走过很多人的记忆。
“记忆?”林宝脑子没转过弯来,记忆,记忆有什么用?
“我想要你的记忆,”蒲潇又重复道:“你不会再想起她。”
蒲潇是在拿白诺诺的生命做赌注,他想让林宝这个异类彻彻底底消失在白诺诺的生命里。
“可是……为什么?”林宝没弄明白,赵曜曾经跟他说过妖怪的世界里流通货币是寿命,没说过记忆有什么用。
“因为我跟这小兔子打过一个赌。”蒲潇的声音很优雅,他跟白诺诺打过一个赌,白诺诺说她不会像白素贞这个同样姓白的朋友那么傻,不会陷入到人世间的情情爱爱里,她白诺诺游戏人间,爱的人永远没有死的人有意思。
“那她还会记得我吗?”林宝问。
蒲潇饶有兴趣地看着他,大概是没想过林宝竟然在意这个,他说:“我只跟你做交易。”
那就是记得的,白诺诺会记得林宝,但林宝不会再记得白诺诺。白诺诺脾气那么差,发现林宝不记得她一定会生气。
“这算什么啊,”林宝心里有点堵得慌,他是想记得这个病娇的兔子的,嘴上却说,“又不是要我的寿命,拿走拿走,快救人。”
蒲潇站起来,他比林宝要高,站过来的时候像是投下了一片阴影。他伸出食指在林宝的额头上随意点了下。林宝以为这个过程会很痛苦,却只感觉到额头上冰冰冷冷的,蒲潇的声音很好听,“你的记忆很好。”
很纯,单纯的快乐,很少伴有痛苦,即使是在末日都没有产生过多的负面情绪,这对九尾狐来说是很好的养料,对于蒲潇来说一切纯粹的情绪都是绝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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