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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常命运见闻录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乃敢予君决

    循着视线向前望去,眼前是一幅森罗地狱。

    地上趴着密集的躯壳,焦黑的衣物认不清身份,燃烧的烈焰啃噬着墙角,裸露的墙灰或受潮或炙烤,露出大块的黑斑。

    余烬未止,倒插的刀剑林立,弹孔随处可见,干涸的血块与黑灰掺杂一起,放眼望去没有一块干净的地盘可以落脚。

    昏暗的走廊灯嗞啦一响,吓得飞鸟瑟缩着身子往后退去。

    走廊的尽头一眼可见,只是这漫长的修罗路,飞鸟连一步都不敢趟过去。

    “快点快点。”

    突然,远方的楼梯传来呼喝。

    “嗒,嗒。”

    两人边聊边走下来,脚步声在黑暗中分外明晰。

    “谁不惜命这可不叫临阵脱逃。我告诉你,上头那玩意不是我们能对付的,谁没两手保命本事丢个分身射几梭子弹就是仁至义尽了。”

    双枪佬换了一张面孔,语气依旧玩世不恭。双手插在兜里,用肘部碰了碰身边的人,揶揄道“喂,新人,别这么紧张嘛,第一次带你开小灶,开心点。”

    飞鸟英助看着眼前的场面,腿脚有些发软,原本以为触及世界的力量,却不曾想只是冰山一角。

    一瞬间,又有一种被欺骗的感觉,这十几年的生活,摸打滚爬,卑躬屈膝显得毫无意义。

    “嗯还有人活着”

    双枪佬脚下的动作停了下来,眯着眼,连嘴巴都收起碎碎念,抿得发紧。

    寒气凛冽,突然的安静,只剩烈焰的焚烧依稀可闻。

    隔着走廊,双方遥遥对望。

    拜异鬼体质所赐,飞鸟英助的瞳瞬间竖起,青灰色的眼眸如同盯上猎物的青蛇,对方来人的面孔,在视网膜中逐渐清晰。

    面罩中,是少女因为惊吓而发白的脸。

    飞鸟英助的神情有些怪异

    “你是——

    “琉衣吗”




018.兄妹
    “哇哦,特等奖。”

    双枪佬插袋的肩膀垂落,嘴角夸张地叫唤,眼中寒芒收敛,笑嘻嘻地说“看不出这家伙还挺怜香惜玉。我还以为实验室里头的人都死光了。”

    “哥是你么……”

    防护服下传来少女怯怯的声响。

    飞鸟英助有些不知所措,他拍了拍蒲扇大的爪子,收敛嘴角的犬牙。

    “对对对,你哥哥在这呢,快过来。”

    双枪佬沙哑的声音充满戏谑的调侃。

    “我……”飞鸟英助讷讷地看着她。

    双枪佬盯着他,拍拍他的肩膀,说道“觉得难堪吗记得你说过的话吧,小子。不会想着反悔吧呐呐,现在你也不是人类了,还在意这些干嘛”

    飞鸟英助闭上眼,嘴角肌肉线条分明。

    脑海中是别人摔脸,戳鼻,斥骂,颐指气使的模样。

    脖间的生肉隐隐发痒,流窜的血液隐藏着暴虐的力量。

    他缓缓睁开眼,已经不见一丝难堪,开始恢复咄咄逼人“琉衣,过来。”

    少女失神了一阵,看着面相狞恶的飞鸟英助,和自己记忆里欲言又止的脸,一一分裂。

    “喂,琉衣,看电影吗”

    男孩看着墙角哭泣的女孩,侧着脸晃出手里的票根。

    ……

    “做什么料理这么难吃,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男人英气正盛,拍了拍新买的衣服,衣兜里鼓鼓的,露出里面崭新纸币的一角。

    ……

    “别把我夹克弄脏了!缺衣服我给你买件。”

    男人已经梳着背头,把玩着手里的支票,一边指弄着洗衣间的少女。

    ……

    日常生活里,因为现实打磨得带着野性的少年,关心生硬,却被少女铭记心头。

    飞鸟琉衣的视线开始重影,黑白的记忆宛如发黄的旧照,和眼前尖牙青瞳的面孔重合,背后是流窜的白色雾气。

    呲啦——

    飞鸟英助脸色阴沉,加重了音调“过来!”

    琉衣脸色唰地惨白。

    “不……不……”

    脑海里尽是碗具破碎,桌子掀翻的声音,还有肢体碰撞的挣扎,依稀可闻的无助呐喊。

    那是七雪的声音……

    碎裂的声音在脑海盘旋,男人的恶言恶语像石头抛进琉衣的记忆里,噗通声震得脑袋嗡嗡发疼。

    少女瞳孔因为恐惧而涣散。

    下意识的抱紧头,站在原地呜咽起来。

    “我让你过来!”飞鸟英助振臂吼道。

    “啊——!”少女瘫坐在地,痛苦地哀嚎。

    “好了,快点吧,上面的猎人可能活不久了,咱们捞到这妞,也算是有个交代。”

    双枪佬捻着下巴琢磨着,舌尖钻出唇沿溜了一圈,犬牙龇成微笑的模样。

    他可没兴趣看兄妹情深,比起泪汪汪还不如白花花来得实在。

    眼前的少女依旧穿着防护服,低头看不清模样。

    “喂喂,小姐,乖乖跟我们走吧,把小命丢在这可不划算。”

    少女没有声息,摇摇晃晃,慢慢站起。

    “这就对了嘛。”

    双枪佬语气轻松,双手插袋,俯身看着她。

    防护服下的脑袋抬起,与之对视的,是一双无神的眼眸。

    双枪佬顿时觉得无趣,这种眼神,他在那些放弃挣扎的女人身上见过。大多数都一样,没多久就自杀了。

    “我不要。”

    少女的语调低沉,余音盖过焚烧声,在长廊回荡。

    “你说什么”

    双枪佬抓住她的手腕,眼边的眉角疯狂上挑,头凑近端详,他开始觉得,眼前的女孩愈发有趣起来。

    ……

    “伊藤!”飞鸟英助的脸竭力克制,走上前的时候面容扭曲,“又是你,每次都是你坏我的好事!”

    他猛地掀开头盔,揉散的头发让女孩显得更加狼狈。

    “为什么你就不能放琉衣出来!每次都是你这张死人脸,生意也不让我做,财也不让我发,多少机会就是给你败光的!”

    飞鸟英助捏住她的脸,牙间绷紧,指间冰凉。

    “我最痛恨的,就是你这张脸。屡屡坏我好事,凭什么不让琉衣出来,她是我妹妹!”

    伊藤七雪看着他,脸被捏紧,呼吸有些困难,说不了话,露出了充满嘲意的眼神。

    飞鸟英助恨恨地瞪着她。

    “别以为可以拿琉衣威胁我,你只不过是我的工具。”

    他逐字逐句地说道,话毕,捏着伊藤的脸,用力将少女摔坐在地上。

    伊藤七雪双手抓着地皮,拖着双腿向前挪去。

    “你还敢跑”

    飞鸟英助揪着她的头发,一把抓起来,提着身体

    “你害我还不够狼狈么!”

    伊藤七雪皱着眉头,眼角瞥着他,不停地喘息着。

    “你说啊!哑巴了”

    “我……不想像你一样可悲。”

    伊藤七雪嘴唇冻得发白,面无血色,头皮的剧烈疼痛刺激得眼带泪花。

    “除了把平日里的挫败发泄在我身上,你的人生好像也没有任何值得自豪的事了……

    “你想见傻白甜别想了。”伊藤唇角哆嗦,却依旧说道,“她只不过是个副人格,我可没有义务去照顾她的生死。”

    “伊——藤!”

    飞鸟英助目眦欲裂,头颅因肌肉的颤动微微扭曲。

    眼看着他灰青色的竖瞳彻底激发,身后背刺撑破衣物,杀意森然。

    双枪佬抓住他抬起的手。

    “人格分裂啊,挺稀奇的宝贝。”

    他的眼中玩兴大起,说道

    “说起来,我和我的分身也像人格分裂,同时要处理两边的事情,一边打架一边耕耘肚皮,有时候都快分不清谁是自己了。

    “不过嘛,小妮子,你们是一副躯体两个意识,而我是一个意识两副躯体,想想我们还是挺般配的嘛。”

    双枪佬轻佻地说道。

    “这家伙不要你,可以投奔我啊,等过了这实验,大把时间可以折腾。”

    飞鸟英助脸上隐有怒色,鼻翼鼓起,又被压了下去。

    伊藤七雪看了双枪佬一眼,只字不语。

    “还挺有个性。”双枪佬也不介意。

    “先带回去吧,上面那家伙还挺能打,损失有点重。”

    “是。”

    飞鸟英助双拳攥紧,依旧保持克制,粗暴地抓起少女的手提了起来,拖曳着往地上走。

    少女凌乱的脚步,在尸堆里勾划出一条长长的血渍。



019.僵局
    绊脚的躯体让伊藤心生痛觉。

    她瞥见一地的惊骇面孔,突然笑了

    “原来任何人都一样,生前多风光,死了都是一了百了。

    “你们也在害怕。能折磨我,也就仗着自己的武力罢了。遇到凌驾于你们之上的暴力,也会惧怕,说到底一样可悲。”

    “你给我闭嘴!”

    飞鸟英助狠狠地一掌掴在她脸上,另一手拖着伊藤的双手,狂躁地踢开前方的障碍。

    伊藤嘴角带着血色,依旧说道“活着的时候,你可以作威作福,傻白甜可以人见人爱,而我本就只是苟延残喘,死了,都一样。哈……哈……”

    飞鸟英助一拳打在她的腹部,少女闷哼一声,唇齿溢血,如同挂袋被拎起来放在肩膀上。

    “这是你逼我的。”

    突然,前面的双枪佬停下脚步,抬手拦住飞鸟英助的去路“别说话。”

    飞鸟英助心中升起一股无名火,眼底隐隐溅射火焰,依旧好声好气地问

    “怎么了”

    双枪佬猛地脱力,半跪下去,久久缓不过来。

    他的鼻息粗重,面色如土,站起来啐了口唾沫。

    “操,老子的分身又死了。”

    ……

    “砰——”

    殉爆的烈焰流窜,宛如赤发魔女眉须皆张,把排排铁架推向四方,流窜的浓烟席卷,翻涌的雾气如唤死神。

    左千子猛地吐出一口血,抬眉看了一眼。她殚精竭虑传回来的大津雅重,趴在地上,头颅消失了半颗,断面像风化的页岩,层层叠叠,掺杂着殷红粉末和白色结晶颗粒。

    眼看是活不成了。

    一旁是昏迷不醒的阴摩罗。

    “这是什么怪物……”

    周围的帮众们窃窃私语,语气中惶恐不安。

    荒木缓缓走回,如同巨木,身形依旧魁梧。

    胳膊夹着一人,血液淌满脸,暴凸的眼球无法瞑目。

    嘀嗒。

    指间的血沿着地板洒了一路。

    “直树也不行了。”

    荒木的声音无喜无悲,露肩短衫划开三道口子,奥妮恶鬼盘踞肩头,虬结的筋肉上是干涸的血。

    战况惨烈。

    鬣犬被自己的飞刀倒插,钉在地上,像餐具定在盘中。

    直树的机关枪弹尽,枪管过热变形,丢在原地的杀戮凶器扭曲出拱形弧度。

    合金弹头嵌入直树的肉里,强大的愈合能力时不时排出镶红的金属。

    大津雅重头颅风化,渗血的断面可见肉色。

    所有人的惨状小寺将看在眼里,牙关不住打战,他心中复仇的火焰如当头浇冷水,面对这种怪物,丝毫兴不起一丝反咬的斗志。

    甚至他有一种错觉,能从这种恶魔手里逃生,正如服部所说,何其幸运。

    年少无知终究需要面对残酷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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