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迁坟大队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朝邶
“徒弟,这边……过来。”一声轻呼传来。
陈岭一愣,回头看向远处,赵迅昌孤身一人出现在一堵碎裂的墙后。
他吃惊地睁大眼睛,怎么也想不到会在这里看见师父。
赵迅昌看他脸色不好,想了想,沿着墙根弯着老腰走过去,一把揪住小徒弟胳膊,要把人带走。
陈岭问:“师父你怎么来了?”
“动静这么大,整个法术界的人都知道了!”赵迅昌道,“不少人正往这边赶过来呢。”
陈岭不会走,他想留下来,而且他总觉得,自己留下来会有用处。
但有用的前提是,他得知道李道玄为什么要抢占的他的身体,这跟二十年前有什么关系。
“师父,你有事情瞒着我。”
“没有没有!”赵迅昌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恨不得带着小徒弟当场遁地。
陈岭一动不动。
赵迅昌盯着他看了许久,过了半晌,他败下阵来,妥协道:“你生下来的时候,是个死婴……”





迁坟大队 第221节
话音刚落,不远处一阵巨响。
李道玄被江域压制在地面上,坚硬的水泥地硬是被他强大的气势砸出一个凹陷的大坑。
他目光冷冽,眼眶因为情绪而发红,没有衣袍彻底遮盖住的修长颈部下方,隐隐透出红光。身上的符文在发烫,由自身散发出的血腥味也更加浓烈。
随着目光的变化,江域下了狠手,瞬间抵近,看似粗糙实则一沾毙命的剑锋就悬在李道玄的脖颈间。
李道玄咬牙硬撑,胳膊上的肉因为力气过大而爆裂,露出交缠的血管。
他却浑然不觉得疼痛,试图故技重施。
可就在李道玄想要突然撤走软剑 ,以肉身抵挡攻势再趁机去取江域身上的白琥时,江域居然也放弃了进攻,一把抓住了他胳膊。
煞气割开他的皮肉,直接断掉了那只手。
李道玄痛的捂住断手在地上翻滚一圈,躲开迎面而来的剑锋,翻身跳了起来。
他放弃了取得白琥的计划,抬手往地上一摔,三枚礼器齐齐向地面撞击,出奇一致地由正中裂开。
三股黑雾如同扭动的蛇,延绵不断地尽数钻进他的身体。
江域没有给他缓冲的机会,抬剑劈砍,李道玄立时睁眼狼狈躲开。
江域五指一张,原本拼命往李道玄身体里钻的三股黑雾瞬间改变了方向,尽数钻进了江域的身体中。
“不,不!”李道玄像是丢失了救命稻草的可怜人,惊恐的大喊大叫。
他提着剑扑上去,却在靠近的瞬间,被江域身上的煞气震开,摔得头破血流。
不断吸入的黑雾,让江域身上的煞气空前强大,他的脸色苍白,暗色的脉络在皮肤下起起伏伏,像是在挣扎。
天上迅速聚起雷云,就悬在江域的头顶正上方!
附近没有人用五雷灵符,也没有人用过黑杀咒,那雷云只会是老天爷自己聚起来的!
他挣开赵迅昌的手朝江域跑去,一把抱住男人的身体,“停下来,快停下来!”
江域的眼睛已经彻底成了暗红色,遍布背上压制他煞气的咒文散发出烫手的温度,陈岭隔着那黑色的衣袍都能感受得到。
陈岭见男人毫无所觉,心一横,抓起对方的手背用力咬了一口。
轰隆一声,天上黑云中白亮的光芒一闪而过。
陈岭越发急躁,正想仰头换个地方再咬,忽然听见赵迅昌大喊一声:“小心!”
还没来得及回头,后背被一只强壮有力的胳膊环住,李道玄的身体瞬间被踹了出去,他像一滩烂泥一般的躺在地上爬不起来。
他阴狠的粗喘几口,心头情绪翻滚。
心魔已与李道玄的魂魄融合大半,他根本无法带着魂魄抽离这具身体!从前为他带来方便的躯壳,如今却成了束缚他的囹圄!
巨大的白光划破天空,黑紫色的雷电从天而降,劈在了江域身上。
那个明明看似已经失去了意识的人,却在第一时间微微腰身,用自己宽大的衣袍将个子略小一些的青年紧紧护住。
陈岭只感觉浑身酥麻,他惊惶地抬头,第二道雷电穷追不舍,根本不给他们逃开的机会。
他感觉到有一只大手按住他的脑袋,将他整个人都塞进了一个用宽大胸膛组成的安全空间内。
雷电接连不断,一道接着一道。
没多久,陈岭就闻到了一股烧焦的气味,睁开眼,慌张地伸手去摸男人的后背,一片濡湿。
雷电像是有自己的脾气,正在发怒。且随着江域因为不断吸礼器所释放出的阴邪气,而导致他身上的煞气不断壮大,雷电劈下的时间频率变得越来越密集,一次比一次释放的能量巨大。
陈岭鼻尖全是男人身上的血腥味。
天地间自有平衡,而将于本身就是一个即便是血咒都无法压制煞气的存在。不难猜到,此时老天爷必然因为察觉到他身上不断壮大的煞气,在实施惩戒。
可是只有陈岭知道江域为什么要这样做。
礼器中蕴含的阴邪气息太多了,这些东西不管是被李道玄吸入身体,还是扩散到别处,都会是巨大的隐患。
他想不明白,明明江域在用自己的身体做容器,为什么老天爷要这么对他。
陈岭又气又心疼,他用尽力气转身,从衣服里掏出黄神越章印。
就着手指上尚未干涸的血,迅速在掌心画了一道避雷符,法印一落,他高高的举起手。
掌心一阵剧烈的钝痛,沿着手指、皮肤、骨骼、血管往下蔓延,第一次疼痛尚未结束,随着又一道雷劈下来,他的掌心直接皮开肉绽,画出的符也变得破碎,失去了效用。
江域的眉头忽然皱了一下,他腥红的眼睛里有光芒一闪而过,紧胳膊,将青年重新箍得死死的。
陈岭疼的浑身颤抖,他死死掐住自己手上的那只手,咬住嘴唇拼命隐忍。
“你放开我,我能保护你!”陈岭颤抖着声音拼命叫喊。
可惜没有用。
江域像个一块木头,一尊磐石,他存在的意义好像就是为了保护陈岭。
随着越来越多的雷劈下来,天上的黑云渐渐有了消散的趋势,陈岭的心却已经无法再明亮了,他用力揪着男人的袖子,一遍一遍地说:“你放开我,让我看看你,求你了,我求你了……”
江域只是一味地抱紧怀里的人,直到雷云彻底消散。
阳光穿刺厚厚的乌云,倾泻出一缕金色的光芒。
江域忽然有别的动作,他松开一些手臂,低下头用腥红的眼睛看向青年,像是不认识,又像是许久不见要仔细打量。
陈岭嗓子哽咽:“江域,你怎么样,疼不疼。”
江域薄唇翕动几下,眼眶中的红色褪去些许,几乎要被煞气控制的神志正在缓慢好转。
陈岭心里隐隐有种糟糕的预感,他抬手摸了摸男人的眼角,“我们回家吧,回昱和山去,师父也来了,来接我们回家的。”
江域的眸光闪动一瞬,浓眉的睫毛扇动,再睁眼,眼眶中已经只剩下血丝。
他点头在青年额头落下轻轻一吻,捧着他的脸说:“等我回来。”
陈岭心头的不安放大到了极致,他死死抓着男人的的衣服不放,拼命的摇头,他想问你要去哪里,什么时候回来。
太多太多想问的话尚未出口,江域的身形变得缥缈浅淡,如同袅袅烟雾。
陈岭想要握住他的手,却只够到一片虚无。
——消失了,江域在他眼前消失了。
只剩下一件带着血腥和体温的黑色衣袍。
第153章 屏山03
陈岭跪坐在地上, 轻轻抚摸着丝滑的黑色绸缎。
他记得,这是当初迁坟时,自己亲手放入墓里的长袍。
上面的金色绣纹雍容华贵, 却有很大一部分被鲜血染成了暗红色,尤其刺眼。
他把衣服从地上抱了起来, 宝贝似的摁在怀中, 目光急切地看向四周,树木残骸, 倒塌的建筑, 平坦的陵园……没有, 哪里都没有他想要找的人。
江域确确实实在他眼前消失了。
陈岭不知道他怎么样,伤得重不重,会不会有危险。
他什么都不知道……
“起来吧。”赵迅昌不知何时走了过来, 心疼的拍打着小徒弟的后背。
刚刚那一幕天罚太过骇人,根据他的经验判断,那是在压制江域身体里不断暴涨的煞气, 当然,也是老天爷对于某些可能突破天地平衡的存在给予的惩罚。
但他看的更清楚的不是江域有多危险。
而是两个孩子紧紧依偎, 想要以命相护的决心。
看着失了魂的小徒弟, 赵迅昌叹了口气,也跟着蹲下来, 伸手抓着陈岭的手拿起来,掌心血肉模糊, 指腹的肉都快被磨平了。
这是遭了多大的罪哟。
赵迅昌轻柔的将陈岭额头被鲜血和汗水黏腻住的头发拂开, “起来吧,师父带你回家去,我们把伤口处理一下, 再睡一觉。等你睁开眼,江域就回来了。”
陈岭直到最后一句话时才有反应,他的眼睛睁得很大,目光炯炯,像是溺水的人抓住救命的浮木,急切的追问道:“真的吗,等我醒来他就回来了?”
赵迅昌点点头,拉着他的胳膊将人从地上带起来:“走吧。”
刚抬步,周遭某处传来细碎的声音。
陈岭的目光瞬间从怔忪转为凌厉,还未转身就已经拿起咒鞭,转身走向声源处。
李道玄失去了来自于四件礼器最大的助力,又受了伤,此时的他如同被剥了皮的怪物,苟延残喘的多次尝试着从地上爬起来。
陈岭看了眼他的脑袋。
鲜血将头发粘在一起,骨骼似乎凹陷下去了,整张脸布满黑色的脉络仍旧没有消失。
他就像条负了重伤的老狗,喘息声又急又粗,支撑着地的双手不停颤抖,眼看着就要爬起来了,一条鞭子抽过去,缠住他的胳膊用力一拽——
李道玄又摔到地上,下巴磕向碎石。
他抬眼,不知是因为心魔还是因为身体上的痛苦太剧烈,他的瞳孔一直处在紧缩和放大两种状态,来回变化。
陈岭揪住他的头发,将李道玄的脑袋拉抬起来,“你之前说等了二十年是什么意思?”
李道玄咬牙切齿,目光阴毒怨恨:“你早就是个死人了,你师父没告诉过你吗?”
赵迅昌蹙眉:“跟他废什么话,走,我带你回去疗伤。”
“等等。”陈岭像是突然换了个人,异常冷静,只是抱着江域衣袍的手始终没有松开半分。
他敛眸冷然地看着李道玄:“我很清楚我是个活生生的人。”
“你是,也不是。”李道玄意味不明的说了一句,突然一把抓住陈岭的脚踝,拼尽全力灵魂脱壳,想要钻进陈岭的身体抢占躯壳。
李道玄的魂魄沾满了魔气,还没完全脱离身体,就被赵迅昌一张符给拍了回去。
赵迅昌的道行不低,符纸的符又是经过鸡血、朱砂、血三种混合,威力不容小觑。
那薄薄的符纸就如同一根结实的钢筋,将李道玄的魂连同心魔一起,死死困在了那具身体中。
陈岭看着地上狰狞着表情试图冲破符纸的人,忽然觉得很累,什么生死大义,什么前尘往事跟他有什么关系,他现在只想回去,缩在江域的房间里等他回来。
屏山地势不佳,却在胖老板的打理下变得环境优美,而此时却已然失去了往日的璀璨,被蒙上了灰暗的面纱。
陈岭再也没有多看李道玄一眼,紧紧抱着那件柔软的布料起身离开,走得小心翼翼。




迁坟大队 第222节
他不怕摔,只是害怕摔倒后脏了怀里的宝贝。
赵迅昌看他这样心里难受,忍了一肚子的气又不好叹息出来,就怕影响小徒弟的情绪。
送他来屏山的是江盛行的下属仇助理。
面对过刚刚那天摇地动的场面,仇助理至今心脏乱跳,见赵迅昌带着陈岭从屏山出来,他急忙下车替他们拉开后座的车门。
正要上车,后续部队赶来了。
道士和尚一大堆,前前后后共坐了八辆汽车。
一名道士率先从打头的黑色轿车中下来,是青玄观的观主,李鸿羽的师父。
来屏山之前,他亲自带着救援去了一趟蓝湖村,已经从李鸿羽的口中得知了李道玄的所作所为,他面露愧色,“是我师门管教不严,竟教出这等心思歹毒之人,陈道友请放心,我们一定秉公处理,绝不姑息。”
陈岭看了他一眼,径直坐进车里。
赵迅昌看了眼那老道,冷哼一声:“李道玄是你青玄观的人,特调部也有你们的人,我看啊,这李道玄放到哪里都不妥。”
陈岭清冷的声音从车内传出来:“有劳观主先看管一下,我会将事情禀给七十二司。”
青玄观本就理亏,自知没有反驳的道理,只是有些疑惑,这青年真能请来七十二司的人?可转念一想到徒弟李鸿羽曾经的描述,隔着玻璃打量陈岭的视线不多了几分高看的意思。
同为修行人,赵迅昌跟青玄观主也算是老熟人,最见不惯他那副道貌岸然,清高出尘的模样,重重鼻子哼了一声:“让开。”
青玄观主瞪了他一眼,寸步不让:“老朋友见面,何必总是阴阳怪气,你啊,这脾气还是没变。”
赵迅昌嗤笑:“关你屁事。”
青玄观主:“……”
大概是经历了风波的缘故,天上被阴邪引出的晦暗天色退去后,阳光异常灿烂,夕阳余光的色比往日更加温暖动人。它温柔的笼罩着起伏的山峰,在翠绿的草尖儿上留下淡金色的点缀。
陈岭下车,望着眼前的院门,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他抬手轻轻一推,紫蓝色的鸟如同一颗炮弹头那般,猛力地冲击过来,用力的爪子死死勾住他衣服下摆,然后用嘴叼着上方的衣服布料,一点点的将身体往上挪。
陈岭僵了一下,感觉到对方用脑袋顶弄自己的下巴,他眼眸一动,回过神来。
笑着摸了摸金刚鹦鹉的脑袋:“我回来了。”
金刚鹦鹉叫道:“欢迎回家,欢迎回家。”
陈岭又在那颗小脑袋上摸了摸,将小蓝那硕大笨重的身体从身上摘下去,径直迈入江域的房间。
这间屋子里的窗户,唯有入门处透进光亮。
陈岭一进去就把门给关上,拥着衣袍坐到床边,一仰头躺在床上。
这是他第一次睡江域的床,硬邦邦的,再配上仿古的雕花,令人觉得清冷阴森。而此时的陈岭,却只能从这小小的黑暗房间中获取到一丝安全感。
他的身体蜷缩着,鼻尖埋在衣服里,难闻的血腥味让他眼睛开始发胀,就连鼻子也跟着没出息的变得酸涩。
他咬了咬牙,声音低哑:“江域,你在吗?”
“你在的吧。”
接连两句都没得到回应,陈岭翻了个身,直挺挺的躺在床上,看着黑漆漆的天花板说:“我想了想,还是觉得你在跟我玩捉迷藏,我从一数到一百,你自己出来好不好?”
黑暗静谧,一个人的起伏的呼吸声就越显孤独。
陈岭咬了咬嘴唇,重新翻身侧躺。
刚闭上眼,房门上传来抓挠的声音,同时伴随着委委屈屈的嗷呜声。
陈岭当即睁开眼翻身下床,抢在德牧扑上来前一把抱着,将身材健硕的大狗拖抱进屋。
德牧大概是没想到主人会这么热情,愣了几秒,随即抬起两只前爪趴到陈岭身上,伸着舌头卖力的舔舐。
陈岭被它扑得后退,腿弯撞到床沿后顺势坐下。
他两手用力握住德牧的前爪,像是寻找什么似的用力盯着那双黑亮的眼睛。
半晌后,他道:“你知道他在哪儿吗?”
德牧汪汪汪叫了几声,突然跳上床,咬着主人的衣服往枕头的方向拖,随后又是汪汪汪。
“你想让我睡觉吗?”陈岭顺从的躺下,伸手将狗头按在自己胸口,“他能通过你的眼睛看到我对不对?”
德牧又是汪汪汪叫了三声,脑袋往前挪,鼻尖几乎要顶住青年的下巴。
陈岭垂下眼,看着那双懵懂的眼睛,轻轻叹了口气。
不是江域,至少现在这双眼睛还是属于这只傻狗的。
多了一只狗,屋子里似乎一下子有了温度,不再那么森冷。
陈岭疲惫的闭上眼睛,意识彻底沉入梦境之前,他还在心里反复告诉自己,快睡着吧,等醒来的时候,就能见到你想见的人了。
院子里,赵迅昌一脸难色。
他抬手扒拉几下头发,悄悄推开门通过缝隙看了眼床上的轮廓,幽幽叹了口气,该发生的终究还是发生了,该知道的迟早会知道。
短暂的思索后,他给陈家父母去了一个电话,商量着要如何向陈岭坦白他的身世。
电话是陈爸爸的接的,听完对面的人对近日的描述,他沉默了许久,道:“照实说吧,我们马上过来。”
第154章 昱和山01
大概是陈岭进门时不佳的情绪全都表现在了脸上, 昱和山的小院今天异常寂静,就连爱嗑瓜子的紫蓝鹦鹉也静悄悄的,只敢很小声的用嘴喙吃苹果。
黄鼠狼蜷缩成一团靠在房门外, 时而耳朵尖抖动——
听见房间里一人一狗的说话声,它好羡慕, 可是又不敢贸然进背后这间可怕的屋子。
即便是那个可怕的男人不在, 他的强大的气息依旧留在里面,轻易就能吓得它浑身炸毛。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屋子里安静下来。
黄鼠狼两只爪子伸在前方, 长长的腰背下一压, 抻了个舒服的懒腰,随即又重新爬到地上,像个尽职尽责的士兵那样, 守在主人门外,就连赵迅昌想要再次推门偷看都不准。
赵迅昌放弃再次推门的动作,手指在黄鼠狼的脑袋上点了点, 责备的话还没出口,对方伸出粉嫩的小舌, 在他指尖舔了下。
赵迅昌那张紧绷的老脸瞬时笑开了花, 摇着头叹道:“真是个小机灵鬼,知道怎么哄人开心。”
用现在时兴的说法就是会卖萌。
黄鼠狼歪了下头, 圆溜溜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老爷子,像是没听懂, 又像是在认同他的话。
赵迅昌起身, 看了眼紧闭的房门,忍不住又叹了口气。
其实关于身世问题,他并不知道陈岭究竟知道了多少, 但从他与李道玄之间的对话可以判断,知道的应当不多。
太阳早已经降到了地平线以下,没了白日光亮的惊扰,那些藏起来的小虫子也冒出了头,在夜里嘶鸣不断。
赵迅昌回房间写了会儿毛笔字,随后像是早有预料,在准的时刻出来,去到院子里拉开了那两扇红漆的木门。
大概又过了约莫两三分钟,外面的小路上响起汽车声。
很快,一亮白色轿车停在小院门外,陈家父母匆匆忙忙的从车上下来,神色忧虑。
“赵老先生,岭岭他现在怎么样,他问什么了吗?你怎么跟他说的?”陈妈妈情绪紧张,眼睛红红的,显然在来时的路上因为情绪不受控哭过。
陈爸爸拉着妻子的胳膊,试图让她的情绪平静下来。
赵迅昌说:“他只知道,自己曾经是个死人。”
陈妈妈并没有因此松了口气,反而愈发难过,眼泪断了线似的当即流落。
陈爸爸紧了紧拳头,看着也有一些紧张,“那你是怎么跟他说的?”
“他没问。”赵迅昌摇了摇头,“他什么也没问,因为江域的事情,他一回来就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至今没跟我说过一句话。”
陈爸爸在电话里听赵迅昌大致说了一下今天的事情,心里只有后怕。
第一次降下五雷的时候,他们所在的方向动静并不大,但后来的就不一样了,满天的黑云密密麻麻的挤在一起,遮蔽了整片天空,那骇人的不断击打着大地的雷电,光是远远看着就让人心惊不已。
当时他还想笑着跟妻子开玩笑,是不是有人在渡劫。
一语成谶,竟被说准了。
当他从赵迅昌得知了江域被天雷惩戒的事后,着实好一阵没有说话。
儿子虽然屡屡见鬼,但他们并未亲身经历过和亲眼所见,灵异玄学,鬼神妖魔距离他们依旧遥远。
大概花了半分钟,陈爸爸找回了自己的思绪,第一反应是,他们家的宝贝儿子怎么样了,小男朋友就那么走了,儿子会很伤心吧。
这份念头已经盖住了儿子可能知道自己身世的担忧,陈爸爸一路上心神不宁,引起了妻子的注意。
陈妈妈一心以为儿子出了更严重的事,因为不想让自己担心,便求着他老爹跟他一起隐瞒。至于赵迅昌所说的陈岭知道了自己的身世,让他们过去当面跟儿子谈或许只是说辞。
谁知道逼问之下,竟然得知自己儿子喜欢上了一个男人。
而那个男人,很有可能已经死了。
所以在儿子被出柜后,陈妈妈意识到,她的儿子成了一个新上任的寡夫。
陈妈妈一时不知道该哭还是该哭还是该哭,理智上,她不希望儿子去选择窄小的单一的路径去走自己的人生,期盼着他在合适的时间恋爱、结婚、生子。
可是情感上,她更加希望儿子可以喜乐平安,不要拘泥世俗,可以随心所欲的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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