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迁坟大队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朝邶
“孙智,说话要讲良心,当初是你自己说不想出去的!我们难道没有劝你?!”孙太太激动地走上前,想到孙智做出的可怕事情,又害怕地倒回去。
当时出于好心带回来真心相待的人,在往后的日子里,会成为这个家庭永恒的疮疤。
孙太太悲哀的想,自己和丈夫在往后的日子里,再也不敢因为好心或念及人情把人领回家了。谁能预知得到,带回来的会不会是咬人的毒蛇,喂不饱的狗。
“我没想到,你一直都是这样想的。”孙沛锋面上悲苦,却没有松手,攥着孙智衣服领子的手不断紧,大有恨不得把人掐死的意思。
“我不去是因为我无法融入你们的氛围!你们一家三口在一起的画面真刺眼啊,让我反感、恶心、嫉妒。”孙智的牙齿咬得咯吱作响,“我始终是个外人,为了变成真正的一家人,你们只能有一个儿子,那就是我!”
“老子当初真是瞎了眼才会把你领回来!”孙沛锋忍无可忍,一拳头砸下去。
他暴怒的低吼:“这一拳是我替自己的打的,这一拳是替你二婶打的,还有这些,是替嘉誉打的!”
孙智的眼镜被打破了,蜘蛛网一样的裂痕挂在镜片上,可这并不能引来旁人的同情。一只手扣住他的后脑勺,往墙上猛地一撞,顿时头破血流,本就模糊的视线被血染红,当场晕了过去。
卧室内,孙沛锋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指尖颤抖,心中的怒火依旧膨胀。
只要一想到是自己引狼入室,心中就涌出强烈的悔恨。
他捂着脸蹲到地上,漆黑的眼前一会儿是孙智来之前,一家三口相亲相爱的场景;一会儿是孙智第一次来到家里,低着头,拘谨的垂眸盯着脚尖的样子……孙沛锋已经分辨不出,到底是孙智的心本就肮脏不堪,贪婪无形,还是被这些年优渥的生活诱惑,渐渐迷失本心。
然而,这些已经不重要了。最终留在眼前的,是儿子苍白的脸,神经质地望着天花板的诡异画面。
他狠狠踢向孙智的肚子,躺在地上的人翻滚半圈,很快就疼得睁开了眼睛。
孙沛锋用手抹了把黏腻的汗水,从孙智身上跨过去,走到陈岭面前,“陈先生,犯了错的人应该付出代价,但按照现行的法律,像孙智这样用阴邪手法害人的人并不能受到制裁。就没有别的办法吗?”
陈岭想起了李鸿羽,向吴伟伟打听道:“特调部会接手类似的案子吗?”
吴伟伟:“接的,我马上联系李鸿羽。”
“他电话能打通了?”李鸿羽的电话一直是关机状态,陈岭怀疑他是不是闭关去了。
“前天晚上才通的。他还把我转到他账户上的钱退回来了,不过陈哥你放心,我又给打回去了,还说服他把钱给了。”吴伟伟邀功完毕,猫到角落去联系李鸿羽。
李鸿羽回复说,特调部三组就是专门分管类似案件的,但有个前提,需要准备一份详细的作案经过的说明。
这条信息发送过来以后,紧跟着又发来一条,他说:【地址发过来,我三十分钟后赶到】。
吴伟伟把手机给他陈哥看,一边回复,一边抬头看向挣扎着从地上坐起来的孙智说,“他肯定不会说的。”
“不还有一个犯罪嫌疑鬼吗。”陈岭把五铢钱从墨斗线中拆出来,故作凶狠的说,“把你知道的所有事情都说出来,否则我立刻请七十二司的鬼差上来把你押走。”
“别别别!”五铢钱在躺在皇陵的坟土中,阴间鬼差忌惮天子龙气,根本不会入墓勾魂,所以他早就睡过了投胎时间。
要是现在被抓到,鬼都不知道他会被如何对待。
五铢钱焦急地在青年掌心蹦跶,为自己辩白:“在遇到孙智之前,我从来没有害过任何人!”
明明是铜币,陈岭却感觉他好像哭了,被自己皮肤传染了热度的质地变得冰凉凉的。
他嘴角抽了抽,警告道:“别嚷嚷了,我耳朵疼。你把音量放小点,慢慢把话说清楚。”
江域忍不住看了眼专心跟一枚铜币沟通的青年,目光移开的下一秒,又忍不住看回去,眼底兴趣浓郁,愈发觉得这个人很有意思。
陈岭有很多面,温柔的、胆小的、凶狠的,也有像现在这样,带着天真和专注,耐心的与阴物交流。
没有嫌弃和厌恶,就像是在……对待一个人。
一个活生生的人。
孙沛锋和孙太太也是目瞪口呆,心里惊奇,害怕,又觉得万分的不可思议。
那枚铜币在青年手里来回滚动,像是在打腹稿。
“我是一个殉葬人,我不记得生前的事,只记得死前被泥土活埋的恐惧……”
五铢钱一直在沉睡,直到前段时间前才被考古队从墓里挖出,苏醒过来。他被人偷藏起来,转手卖到了古玩市场。
孙智就是这时候出现的。
他到古玩市场的目的很明确,要找冥器,通俗来说就是陪葬品,不但要年代久远的,还必须是刚挖出来不久的。
冥器脱离坟土,长久的暴露在外后,上面沾染的阴气会越来越少。
如果想来招鬼引鬼,必须要新出土的。可随着对盗墓犯罪的打击,非法出土的东西越来越少,能在市场流通的更是可遇不可求,稀少得很。
可是那天,孙智运气极好,不过逛了两三个摊位,就找了一枚古铜币。
五铢钱长久被封在土中,保存完好,入手冰凉。
冥器晦气,正常买家连看都不愿意看,眼前这位买主,显然不属于正常买家的范围。
老板小声试探:“小兄弟是买来做招鬼的吧。”
孙智被戳中心事,脸色当即就变了,抽身要走,被老板给叫了回去。
“小兄弟,这种新出的冥器可不多见。你看我这枚五铢钱,品相绝佳,没有一丁点的铜锈和损坏。你如果是做特殊用途,这枚铜币再好不过。”
孙智也知道自己在做亏心事,戒备心很重,用探究的目光看着眼前这位明显想卖他高价的摊位老板。
老板与他对视,“铜币由古代官家统一铸造,其上沾染了国运和民间对于钱财的信仰和重视,用红线穿着可以驱邪辟煞。当然,这指的是曾经流通过的,被人触碰过的铜币,而非陪葬的铜币。像这样埋在土里几百上千年的铜币,只会缠着晦气和从死人身上过度而来的阴气。你只需要将它放在阳台上,在午夜十二点的时候上三炷香,自然会有鬼魂愿意附在上面。”
看出买主心动,老板便开始放心大胆地喊价。
孙智来这片古玩市场前,还去过其他地方的,一无所获,这枚五铢钱是他能买到的,最合适的了。
没有太多的思虑,也没有还价,为了封老板的口,他花了比正常价格高出三倍的价买下铜币。
当天晚上,按照摊主的方法,在零点时分,孙智将事先准备好的东西放到阳台,进行了一个很小的招鬼仪式。
仪式不规范,本该起不了作用,可五铢钱知道了孙智想用他害人后,就一直惴惴不安,盘算着要逃跑。
他了老大劲儿从阳台的地面蹦上护栏的扶手,正准备往下面的草坪跳,一只手从后面伸来,紧紧抓住了他。
五铢钱一个没有社会经验的出土新鬼,当即吓得连声讨饶,人还什么都没问呢,他就怂了吧唧的把什么都给交代了。
孙智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故意将开过光的翡翠观音靠近,逼迫藏在五铢钱中的东西出来,然后飞快地将铜币与观音吊坠穿到一起。
野鬼在五铢钱里住了很多年,两者早已成了一体,如果说五铢钱是壳,那野鬼就是驮着壳的蜗牛。
壳一破,蜗牛也活不长。
孙智抓住他的弱点,命令他强行附身到孙嘉誉的身上。
第一次的时候,五铢钱失败了。
虽然当时的孙嘉誉气色不太好,浑身像是缠着病气,但终究正值年少,刚一靠近,他就被活人多阳气灼伤了。
那段时间,孙智的情绪非常暴躁,总是故意用鬼魂惧怕的东西折磨他。
回忆到这儿,五铢钱细声细气的声音颤抖起来,“外面太可怕了,早知道还不如埋在土里继续睡觉呢。”
知道他不是出于本身的恶意害人后,陈岭的态度温和了,“这个世界美好的东西很多,你只是运气不好,出土就遇到了一个混蛋。”
五铢钱闷闷的“嗯”了一声,继续说:“我记得很清楚,六月的最后一天,孙智突然带我去了郊外一座据说是发生过命案的空房子。除了他和孙嘉誉,还有其他几个我不认识的人。聊了会儿天后,他们其中一人突然提出要玩招魂游戏,碟仙。”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笔仙、碟仙、筷仙突然从不知名的角落流传出来,成了年轻人们寻求刺激的玩乐。
这一类游戏其实并没有具体的来源,术法界官方也盖过章,说这些游戏根本招不来魂,只能招来路过的孤魂野鬼。
可是有些人就是不怕死,非要把命压在游戏上。
孙智他们这伙人就是其中之一,只是他们幸运,没招来恶灵,只招来了一个游戏托。
在去的途中,五铢钱就被孙智告诫过,到时候看他的手势行动。
问碟仙问题的先后顺序是抽签决定的,孙嘉誉是最后一个,他的问题是,你有什么想做的事。
五铢钱悄然操控碟子在报纸上各种移动一圈,孙智一脸害怕,将碟子缺口所指过的字组成了一句话——
我想问你借一样东西。
孙智故意激他:“嘉誉,你怕了吗?如果怕了也没关系,你跪在地上跟我说声‘我是胆小鬼’,今天的游戏就当没玩儿过。”
孙嘉誉那天是被骗来的。
孙智以孙沛锋派他来接人为由,将孙嘉誉拐到了郊区。他知道堂弟有多讨厌自己,故意暗示那些已经抵达的朋友们起哄,用激将法把孙嘉誉留了下来。
如今,同样的办法又奏效了。
孙嘉誉虽然害怕,但想到自己有“寄爷”保佑,应该不会出状况,憋着满肚子火气说:“好,你想借什么?”
碟子不动了,之前那些令人毛骨悚然的场景,仿佛只是幻觉。
为了把这场戏演得逼真,孙智没有告诉狐朋狗友们碟仙的游戏是假的,所以听见孙嘉誉的答案,在场的人不约而同的想到了某些恐怖片。
鬼能借什么?四肢、躯干、眼睛,还有命。
他们惊慌失措,想手又不敢,下意识地将视线投到这次招魂游戏的组织人身上。
今天来的都是信得过的朋友,孙智懒得伪装,看着孙嘉誉意味不明的冷笑,“嘉誉,不玩儿了吧,天快黑了,到时候再想把碟仙送走可就难了。”
“我无所谓。”孙嘉誉嘴硬,但心里已经开始发毛。
他总觉在自己说了那一声“好”之后,有东西从背后钻进了他的皮肤里……
五铢钱的描述到这儿就结束了,“我真的不想害人,可是孙智握着铜币,我无法反抗他。对了,之前孙嘉誉那些过激的行为也是他命令我装出来的,我其实很不喜欢,像个疯子,举止一点也不优雅。”
说着说着突然变成了抱怨。
五铢钱的叙述流畅,其中有些地方又显得幼稚,陈岭问他,“你还记得自己死的时候多大吗?”
“不记得……”
陈岭想,应该是较为懵懂的年纪。
若是已经体味过人生点滴的成年殉葬人,心里必定会怨恨不甘,怎么会稀里糊涂的一觉睡到现在,连人形都无法凝聚。





迁坟大队 第45节
他五指拢,把五铢钱暂时揣进兜里,转头看向正把纸张压在墙上,飞快做记录的吴伟伟:“记完了吗?”
“马上。”吴伟伟手速加快,落下句号,“好了。”
陈岭点点头,正想让他催一催李鸿羽,方才安静听着五铢钱讲述的孙沛锋突然开口:“不对,嘉誉是在六月中就开始出现‘梦游’的情况了。”
正在替儿子擦掉额头朱砂印的孙太太也抬头说:“我看到嘉誉蹲在阳台生吃老鼠也是在六月中的样子。”可从刚刚野鬼的坦白中得知,他分明是在六月三十号才附到儿子身上!
而且他之前还提到过,儿子身上缠着病气。
“陈先生,会不会那只野鬼在撒谎。”孙沛锋激动道,“他一定还有东西没有交代!”
陈岭重新取出五铢钱。
野鬼显然已经听到外面的交谈,不等青年质问就已经喊道:“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没有撒谎!”
陈岭将藏在衣服里的黄神越章印拿出来,警告的意味明显。
五铢钱颤抖了下,发出嗡的一声响,“是佛橱内的佛像,是他做的,他很厉害,我平时都绕着他走的。”
孙沛锋之前的确说过,孙嘉誉自从被附身以后,就不再亲自去佛橱上香了。
陈岭当时以为那是出于对神佛的畏惧。
眼下看来,整件事情还有别的东西在参与。
陈岭拎起五铢钱在半空晃了晃,“你老实交代,从开始到现在,到底哪些事情是你做的。”
五铢钱瓮声瓮气的絮絮叨叨,每一件事情都说得清清楚楚,可能是不想替别的鬼背黑锅,他在此刻展现出了惊人的记忆力。
听完,陈岭郑重其事地重复一遍,“你说孙嘉誉梦游和吃老鼠都不是你干的?”
“当然!吃老鼠这么血腥的事情我可不干。”五铢钱语气中带着一点小倨傲,重见天日到现在,他一滴血都没沾过,哪怕是动物的。
陈岭看向孙沛锋:“孙先生,佛像你到底是从什么地方请。”
“是,是从清风路的恒兴斋请的。”他打了个激灵,蜡黄着脸说,“难道我请回来的这尊佛也是冥器?!可自从请回佛像后,我们家嘉誉的身体真的好了,我做生意也顺……如果他要害我们,为什么前二十年不动手?”
的确不合常理。
陈岭皱着眉,百思不得其解。
江域从后方走近,“无论是怨鬼还是恶鬼,都因仇怨或地煞而生,主动生食血肉的多为怪一类。”
“因为他们无法改变自己的天性。”只需要一点提示,陈岭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转身对屋子里的人说:“马上下楼,那东西要是听到我们的谈话,一定会马上逃跑。”
已经蹲在衣架上快睡着的金刚鹦鹉,听到这话立刻飞到陈岭肩上,身体随着青年的走动前后晃悠。
它紧了紧爪子,展开一只翅膀,闲散地用嘴喙顺了几下漂亮的羽毛。
一群人整整齐齐地刚下完楼梯,客厅摆放着佛橱的角落传来轰然一声巨响,鹦鹉伸直脖子,小脑袋微微倾侧,张嘴就喊:“追它!追它!”
一团黄色的,小巧的影子以迅雷之势,自客厅一角闪向玄关。
第40章 过寄08
孙家除了一间客卧、佣人房以及厨房分布一楼, 其他功能的房间全集中在二楼,以至于客厅的空间很大,各种七七八八的摆设也多。
那东西像是受到了惊吓, 在大伙儿一起朝玄关追来的时候,慌不择路, 一脑袋撞到了墙上。
它没有停歇, 原地晃悠两下,眨眼就蹿到鞋柜底下。
吴伟伟和孙家夫妻一致向陈岭看齐, 跟着他从玄关的鞋柜找到博古架上的花瓶里, 又从博古架找到了电柜前。
江域没有参与进去, 他负责拎住已经僵硬成石的金刚鹦鹉,和被从楼上拖下来的孙智,此时正颇为悠闲地看着准备朝音响动手的青年。
音响不大, 陈岭轻松就给搬开了,后面的电线被归置得整整齐齐,一目了然。
他转身, 视线扫过空间内的每件家具,就连不能藏物的落地台灯都被他仔细打量了一番。
“藏哪儿了呢。”悄声嘀咕一句, 陈岭提高裤腿, 在大家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突然跪趴到地上。
他压低上半身, 看向沙发底部,跟一双黑色的圆眼睛对了个正着。
那东西看着不大, 背部和四肢的毛呈淡橘黄色, 腹部是雪一样的白。
大概没想到自己藏得这么隐秘都被发现了,它眼珠子颤了颤,一个劲儿的往后缩。小脑袋往左右两边看了看, 掐准时机,撒腿就跑。
陈岭撑着沙发和茶几站起来,一脸茫然。
吴伟伟以为他被吓着了,“怎么了?”
陈岭眨眨眼,“是黄鼠狼。”
吴伟伟:“啊?”
“黄鼠狼怎么会来我们家?”孙沛锋一个头两个大,走了一个又出来一个,事情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孙太太缩在丈夫身后,心里担忧,黄大仙这种东西她以前就听说过,挺邪乎的,“沛锋,它,他会不会到伤害嘉誉,我得上去把人守着。”
孙沛锋也拿不准,用询问的眼神看向陈岭。
想起那小团黄色撞到玄关墙壁的蠢笨模样,陈岭摇头说:“不用。”
人多力量大,孙太太觉得既然大师都说不用了,她还是留下来跟大伙齐心协力吧。
黄鼠狼身体柔软,随便一个差不多的缝就能钻进去,陈岭头疼的揉了揉眉心,寻思着怎么把它引出来。
怕惊扰了那东西,孙太太小声问:“陈先生,需要网吗?”
“什么网?”
“沛锋有钓鱼的爱好,家里有起杆时用来网鱼的小渔网,杆儿比较长,用来抓那东西应该很合适。”
“那就拿过来吧,我们试试。”现在是有病乱投医,任何办法陈岭都会尝试一下。
孙太太向阿姨做了个口型,很快,阿姨就从保姆房隔壁的储物室把渔网拿过来了。
陈岭握在手里挥动两下,杆身轻巧,长约两米,用来捕捉距离自己较远的猎物再合适不过。
他向江域所在的方向轻轻“嘶”了一声,装死的鹦鹉一下子就活了,刚要张嘴回应,就被男人的两根手指捏住了上下嘴。
它委屈的扭了扭,悲哀地发现自己反抗不了,只能选择继续死。
江域听懂了他的暗示,不打算出手帮忙,“自己找,别想着靠我。”
陈岭:“小气。”
没有顺风耳,千里眼和狗鼻子,单靠五官去感知肯定不行,倒是可以把那东西堵进死胡同。
陈岭灵机一动,给吴伟伟打手势把人招到跟前,塞给他几张符,让他贴到楼梯和门窗上,然后开始用渔网近乎变态的实施扫荡,任何一个角落都不放过。
扫荡进行顺利,只剩下四分之一的客厅没搜索了。
陈岭握紧渔网,尖着耳朵听响,静谧的空气中,飘过一声细微的响动,像是爪子刮过地面的声音。
屏住呼吸,突然往左边跨去,抓住大型落地钟往自己的方向一带,另一只手飞快往座钟背后罩去。
渔网落地的瞬间,一阵恶臭袭来。
令人无法形容的气味迅速在空气中扩散,引得孙家夫妻俩连连干呕。
吴伟伟捏着鼻子直往后退,留下他陈哥一人孤单的站在原地承受。
陈岭也快被臭哭了,又不敢撒手,只好强忍着臭味掏了张符,别开脸,伸长胳膊贴到渔网上。
臭气被符纸封在渔网中,拼命挣扎的黄鼠狼忽然不动了。浓郁的臭气团团包裹在四周,连它自己都无法忍受,被熏得奄奄一息。
看着黄鼠狼那副惨状,吴伟伟心里叹服,还是陈哥深谙以牙还牙之道,这办法不是一般人才能想出来的。
孙太太捏着鼻子去开窗透气,完了不够,又把新风换气系统给打开了。
渔网之外的气味,整整过了一刻钟才彻底散去。
陈岭怕黄鼠狼又放烟雾|弹,不敢揭开渔网和符纸,索性盘腿坐到它对面问话,“孙嘉誉之前吃老鼠的事情是你干的,你在这个家待了多久了。”
黄鼠狼缩成一团,拼命把鼻子陷在自己的皮毛中。
陈岭此刻耐心很好,又问:“会说人话吗?”
黄鼠狼忍受着自己的恶臭,撑起渔网,在里面转了个身,背对着外面的人类。
陈岭无语,这种抗拒中带着一点小脾气的行为太眼熟了,是不是所有小动物都有不想搭理就用后背冲着人的习惯?
他拍拍屁股站起来,把黄鼠狼晾在地上,给吴伟伟打了个手势。
吴伟伟凑过来:“怎么了陈哥?”
“去楼下花园抓只老鼠上来。”陈岭说,“它操控孙嘉誉半夜偷吃老鼠,说明它有饥饿感和需求,我们试试美食诱惑。”
吴伟伟:“……”
陈岭委以重任的拍拍吴伟伟的肩膀,去往佛橱。
佛橱安静立在角落,之前威严立在上面的佛像倒栽到了桌上,香炉被砸翻,香灰和已经燃尽的香落得到处都是,只有放在边上的供果幸。
将佛像重新摆好,陈岭审视着它的开脸。
大耳圆脸的佛头上,眼睛睁圆,五官分布很正,嘴唇咧开,露出慈悲的笑容,仿佛平和众生皆在眼前。
据说黄鼠狼天生具有灵气,得道后的被称为黄大仙。它们吸月华成,每到夜里,会拖家带口的到野外的空旷之地前爪合十拜月。
有句话说,千年黑万年白,指的就是黄鼠狼的道行,黑白指的是毛色,而这里的“千年”、“万年”和阳间所指的不大相同,因为在黄鼠狼的眼里,他们过的是另一种时间。
陈岭摸摸下巴,回头又看了眼蜷成团的毛球,皱了皱眉,佛像若是开脸好,任何时候都该是慈悲而威严,不可侵犯的,小怪不敢躲在里面。
“孙先生,麻烦关一下客厅的灯。”
灯火一灭,陈岭拉开手边半遮的窗帘,借着月光再次看向佛头。
五官没变,是给人的感觉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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