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迁坟大队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朝邶





迁坟大队 第162节
吴伟伟问:“陈哥,你刚刚在下面发生什么事了吗?”
“你们没听到?!”陈岭错愕。
吴伟伟摇头:“没有。”
江域:“听到了,是锁链的撞击声。”
吴伟伟啊了一声,彻底懵逼:“那我怎么听不到到!”
“的确是锁链声。”金玉的声音从桌子下面传来。
她劲吧啦地从桌子横梁上放下手脚,跪趴在地上一点点地挪出来。
短暂的缓和后,她扶着供桌站了起来,“那下面不知道藏着什么,每次祭祀总能听见哐当哐当的脆响声。”
陈岭转身走过去,问:“你也下去过?”
“没有,是我哥哥下去过……”金玉说着说着眉眼耷拉下去,十指攥在手里,骨节泛出白色,“他说,说那下面藏着怪物……脸色苍白的,张着血盆大口的怪物。他们被锁链扣住,会像狗一样从甬道深处爬上来,然后趴在黑漆漆的地底下吃那些新鲜宰杀的牲畜……”
“不对。”陈岭忽然打断,“你所描述的形象和黄父鬼有出入。”
金玉张了张嘴,“我,我不知道,这些都是我哥哥跟我说的。”
“以生肉和鲜血为食,养出来的东西势必凶恶嗜血。”江域平静的声音响起,“下面的并非黄父鬼,而是鬼。他们在饲鬼。”
陈岭仰头问:“那锁链是什么情况,为了控制住恶鬼吗?”
江域看着那张满是求知欲的脸,冷冷吐出三个字:“自己想。”
陈岭哦了一声,还真低下头仔细思索起来。
如果是普通的锁链想要锁住鬼怪,操控锁链的人就一定不是普通人。
要么是术士,要么是黄父鬼。
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将鬼物养起来得目的,要么用来驱使,要么用来祭炼,要么…
陈岭忽然道:“传闻黄父鬼可吞噬鬼怪,这是真的么?”
江域颔首:“以鬼为食,以露为浆。”
陈岭默了默,心说黄父鬼不会这么新潮吧,还懂得囤食呢。
江域看他一眼:“想到什么了?”
“如果那些被锁链扣住的真是鬼的话……”陈岭觉得有点荒唐,“难道他们是黄父鬼为自己囤积的食物吗?定期让鬼怪沾食鲜血鲜肉,激发他们的戾气,这样吃起来会更美味?”
吴伟伟:“好变态啊。”
陈岭深有同感,何止变态,光是想想就好重口。
江域没说是与不是,看向说完话后一直低着头的金玉:“你哥哥呢?”
“哥哥……”金玉边听他们说话边思索,突然听人问起自己的哥哥浑身一震,抬起头来,眼眶里积满了泪水,“哥哥他死了,被当成祭品,献给了那个怪物……”
陈岭不想戳人伤疤,但村子里的秘密必须解开。
他从背包里拿出一包纸巾塞给她,声音放柔几分:“先擦擦眼泪吧。”等对方擦得差多了,他问,“方便透露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吗,你哥哥怎么会告诉你这些的?”
金玉也想这个地方早点被毁掉,让丑恶的陋习早点灰飞烟灭。
她抽泣几声,闭着眼睛深吸口气。
情绪稳定后,她缓缓说道:“今天,本来该是由我先去放祭品的,这是村子里的规矩。放完祭品的第二天清早,就是人祭。我哥哥当初就是在头一天被逼着下去放祭品,无意中看见那些恶心的东西的。”
“那天天气很坏,黑云沉甸甸的悬在天上,天要塌了似的。可是村民们很兴奋,因为又到了当月的农历十八。那时候村子里已经没有多少年轻人了,老人们当天中午便聚在村中央的古井前斩杀牲畜,然后逼着我哥哥把东西放到祠堂下去。”
金玉捏着已经被泪水沾湿的纸巾,语气中带着仇恨:“可是后来……后来出了意外,拉拽哥哥的绳子不知道为什么断了,他在被往回拉的途中,突然掉了下去……”
从地面道甬道底部足有五六米深,从半中央摔下去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好在,当时底部有新放置的祭品。
那些血糊糊的肉,为金玉哥哥带来一些缓冲,才使得他没有伤到腿脚。
他弓着腰背,勉强扶着墙壁站起来,还没来得及做其他动作,便听见锁链拖拽的声音,哐当,哐当,从稀稀拉拉到急促,从单一到嘈杂。
那时候的他虽然害怕,知道村子里那些跟自己年纪差不多大小的朋友们,会在放下祭品的第二天清早永远的离开这个世界,但他也是欣然的。
村子里的老人们都说,下来为黄神献祭后,村子就能风调雨顺,村民能健康长寿,那些每月十九都会出来闹腾的恶鬼,也会被吃饱喝足的黄神镇压住……金玉哥哥对未知的存在感到惧怕,却又为自己能为村里做贡献而骄傲。
就在他心情复杂,情绪交错之际,锁链声已经越来越近,最后停在了距离他最近的黑暗中。
黑暗中像是藏什么,明明什么也看不见,却能清晰地感知到有可怕的视线正定格在自己脸上。
金玉哥哥的心开始乱跳,开始不知所措,他的思维被名为恐惧的东西主宰,在敏锐的感知到生命受到威胁后,他本能的发出了叫喊!
救命,救命!快拉我上去!
他的声音撕心裂肺,上头也跟着着急,黑衣老人命令村民迅速取来了备用绳,一下子抛了下去。
金玉哥哥连忙弯腰,从血淋淋的还带着点点温度的乳羊肚皮上捡起了绳子。
低头往腰腹上捆绑的功夫,他突然感觉自己的后颈被碰了一下。
冰凉的,带着黏腻的触感,让他想到了带血的手指。
他打了哆嗦,闭着眼睛告诉自己不要怕,那是保佑他们风调雨顺的黄神,是神明,不会害人的。
兴许是太过慌乱,他怎么也打不好结。
金玉哥哥有些气急地跺了下脚,不留神踩滑了,一屁股坐到那堆生肉上。
他下意识抬头,一张惨白的脸不知何时出现在自己眼前。
明明该是什么也看不见的,那张脸却成为黑暗中的特殊,十分清晰的呈现在眼前。白惨惨的皮肤,空洞得只剩眼眶的眼睛,咧开的泛着血色的大嘴……
那张嘴越张越开,朝他伸出了腥红的舌尖。
幸运的是,就在他被吓得无法做出任何反应的时候,上面的人突然将他拉了上去,而腰上那没有打结实的绳结居然没有散开。
后怕和劫后余生让他欣喜若狂,同时那张可怕的脸也在他的脑海中不断加深。
金玉哥哥开始四处去说,说祠堂下面藏着怪物,所谓的神明居然是怪物。而且从繁杂的锁链锁声来看,很可能还不止一只!
神明该是慈眉善目,宝相庄严的,而不是骇人诡异。
年轻一辈们接触到了不少外界的新鲜事物,脑海中那些被从小到大灌输的,关于献祭于神明的思想早就开始动摇。
这种动摇随着金玉哥哥被强制投入祠堂甬道后,直接演变为了崩塌。
他们带着包袱,毅然决然地离开了村子,留下一群顽固不化,迂腐固执的人。
“等等。”陈岭问,“你也跟他们一起离开了吧?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要回来?”
“我是回来拿户口本的……”金玉说,“当初走得太急,我忘了。如果可以我也不想再回来,可是结婚登记必须要户口本。”
她说:“我爸爸妈妈,叔叔伯伯,当时基本三十多,四十多岁的人全都离开了这里。”
“难怪这里都是七老八十的老人。”吴伟伟道。
金玉说:“我哥哥死前神已经不太正常了,他不断的重复自己在下面看到的东西。”
陈岭追问:“后来呢?他是怎么被作为祭品送进祠堂的?”
“他是被强押进去的。”金玉回忆道,“我那时候才十岁,亲眼看着他被那群拿着锄头、耙子的老人抓走。他们在清晨五点,太阳还没升起来的时候,强行把他推进了祠堂甬道。”
“你父母没有阻止吗?”吴伟伟问道。
“没用的……”金玉说,“在我们村子,对长辈不孝是最大的忤逆,据说是会遭到神明惩罚的。而且就算没有这些原因,那些老人也没谁敢碰,碰了万一有个三长两短谁来承担责任,最重要的是,会被村长惩罚。”
“对了,村长就是那个总是穿着黑色布衣的老人。”她想起什么,打了个哆嗦:“你们或许不知道,惩罚很恐怖,是拿鞭子在背上抽打,鞭子是荆棘藤藤皮编的,很粗,带着刺。每一次落下去都是皮开肉绽。”
村子里因为每月一次的人祭,青壮年越来越少。
而出于对长辈迂腐的孝顺和对族法的惧怕,没人敢强硬的反抗。
最终要不是金玉哥哥死前惊惧的言语,逃离村子的勇气或许至今还被他们压抑在心底。
金玉用手背蹭掉眼角的泪,抬头看向陈岭:“你们说下面的是鬼,是黄神的食物,那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陈岭想了想说:“贪婪吧。”
或许还为了“繁衍”。
新的黄鬼父降生后,也不是吹个风就能长大的,他们也需要食物。
那些被放下祠堂的人祭,很可能是黄父鬼用来下咒,诞生新鬼的载体。
而被下咒的人死后,魂魄会因死前承载的痛苦和恐惧太深而成为厉鬼、怨鬼,黄父鬼会将他们用锁链铐起来,束缚在身边慢慢享用。
他问:“你们大概是什么时候离开村子的?”
金玉:“十二年前。”
陈岭:“那这十二年内没有青年人作为祭品,村子里就停止人祭了?”
“据我所知,应该是的。”金玉咬了咬唇,很是郁闷道,“也是我倒霉,被他们发现了,否则也不会被抓起来。”
“那他得囤积多少鬼魂才够吃十二年?”陈岭觉得奇怪,“就算他每月吃一个,十二年下来得一百四十四个人才够吧。”
金玉愣了下,讷讷道:“可,我们村子里没那么多人啊。”
村子不大,即便是大家离开前,这个村子里统共也就四百人。
“哥哥死前说过,说他不要当第九十八个牺牲品。”金玉道。
江域眸子微闪,问:“村子里是不是还发生过其他事。”
金玉愣了下,“这里肯定没有,据我所知他们才搬来这边两三年。但,但我听说以前的村子里出过一次事情,是一场火灾。”
“火灾?”陈岭没想到还有这么一茬,“是意外吗?”
金玉脸色变了几变,小声说:“如果非要说的话,这跟黄神……不,黄父鬼也有联系。”
陈岭看她嘴巴上的干裂更严重了,从背包里拿出一瓶新的小矿泉水递过去,“先喝点水。”
江域脸微微绷紧,抿着唇。
陈岭敏锐的察觉到旁边散发出的不悦气息,赶紧靠拢,把自己的手指塞进男人的掌心中。
金玉没注意到这些小细节,她仰头咕噜咕噜喝了几口,说:“我是听村里的人老人说的。说是几十年前,村里有个村长,他因为女儿被送去祭祀后思念过度,发疯了。不知道怎么的自杀后,他的鬼魂找了回来,非要问村民们要他的女儿,村民们交不出来,他就用鬼火烧了整个。”
大段的叙述和回忆令人疲惫,金玉停顿片刻,咽了咽口水道:“故事就是这样的,具体细节什么的我也不知道。只是听说,当初有一部分村民因为赶集逃过了一劫,回来时村子里的火还在燃烧。他们尝试了很多办法,去河边打水,用土灰掩埋火种……可是都没有用。最后是,是黄父鬼招来了暴雨,才将大火熄灭的。”
黄父鬼可不是好东西,无缘无故为什么要帮忙灭火?
陈岭手指在男人的掌心挠了挠,“江哥,你说那会不会是黄父鬼的自导自演?”




迁坟大队 第163节
“能查证吗?”江域问金玉。
金玉连连点头:“村子里这些剩下的老人都能做证,他们都看见了是黄父鬼显灵降下的暴雨。”
江域唇角泛着冷意:“黄父鬼是山的一种,小范围内降雨对他来说不是难事,但对于村民来说却是大神通。这一点雕虫小技,足以让普通人奉他为神。”
陈岭疑虑道:“那个村长,真的是因为女儿死了才放火烧村吗?他真的是自杀的吗?”
那头,吴伟伟突然啐了一口。
他疯狂按着手机,一脸郁卒:“这破地方,为什么会没有信号!我还说上网去查查呢。”
“我们这里是这样的……信号特别差。”金玉小声说。
陈岭看了眼脚下踩着的地毯,忽然道:“你们说,那村长如果真的化成了厉鬼,会不会也被黄父鬼给扣了下来?”
江域看穿了他的想法:“想下去看看?”
陈岭说:“黄父鬼肯定不会让他的囤食们跑太远,锁链的另一头没准儿就拽在他的手里呢?只要顺着甬道走,说不定就能找到他的老巢。”
再能躲藏又如何,总要有回巢的时候吧。到时候趁他出其不意,打他个落花流水。
“可是陈哥,这样好危险。你是不是忘了,你背包里的符纸还没来得及画呢。”
“没关系,我还有咒鞭,还有法印。对了,你上次给我的弹弓也在包里。”陈岭表情严肃,眉头紧锁着,“而且我害怕黄父鬼继续杀人。 ”
凤岭会馆那具尸体和吴伟伟的遭遇足以说明,黄父鬼已经在这地下甬道中躲藏够了。
他需要觅食,也需要“繁衍”,或许还有别的什么,迫使他必须现身。
否则也不会冒着暴露自己的风险,跑到温泉会馆里去。
江域放心不下,哪怕不需要自己出手,也得让人呆在眼皮子底下:“我跟你一起。”
第111章 滚沸12
“等等。”吴伟伟跑过来, 一脚踩住地毯,生怕两人立马揭开石板跳下去。
“你们都下去了,上面怎么办, 不是说天黑就走吗?而且万一中途有人来查看怎么办?”
“把你的墨斗线给我。”陈岭说。
吴伟伟连续哦了两声,低头从包里翻出墨斗线递过去。
陈岭找到线头, 将其栓到自己的手上, 然后拿出三清铃挂上去,“墨斗线的另一头你抓在手里, 一旦听到响动有人靠近, 你就用力晃悠墨斗线, 听到铃声我就马上返回来。”
办法倒是不错,但得有人去门口放哨才行。
金玉像是看出了几人中缺一个哨兵,主动提议道:“我帮你们把风吧, 等下吴……”
吴伟伟自我介绍道:“吴伟伟,他是我陈哥陈岭,那个是江哥。”
金玉记在心里, 继续说:“等下吴伟伟帮我上到墙头,我从墙头爬到房顶上去, 那里看得远。有情况我就吹一声口哨。”
虽说是女生, 但她对村里的情况怎么着都会比他们这些外来人口更熟悉。
陈岭:“那就麻烦你了,万事小心。”
金玉冲青年笑了一下, “应该的,总不能什么事情都让你们做, 我也该出一份力。”
离开村子里的人中有不少人思想老旧, 希望有天能落叶归根。倘若村子里那令人作呕的极端迷信观念真的能被瓦解,爸爸妈妈往后也能回家乡安享晚年了。
地毯下的血还没有完全干涸,将地毯和地板几乎是黏在了一起。
陈岭将厚重的地毯拽起来, 丢到一边,用指甲将地板抠起一条缝隙。霎时间,从缝隙中扑出来的血腥和恶臭冲击得他干呕一声。
一只手从背后伸出来,蒙住了他的口鼻。
江域的手带着跟他身上一样的气息,让人忍不住连续多吸了几口。
垂眼看了青年一眼,男人的手指接过石板,稍一用力就将其给掀到了一旁,斜靠在祠堂的圆柱上。
随着两人依次跳下去,吴伟伟连忙开始放线。
墨斗线很细,看着不是很大一卷,实际上有两百多米长,这是他第一次一下子用到了头。
看着脚边那堆不断被拉下去的线,吴伟伟有些担心的皱起眉头来。
金玉叫了他两声,见人在出神没听见,索性在他胳膊上拍了一下:“喂,你发什么呆啊,快帮我一把,我现在就先爬到房顶上去。”
吴伟伟这才回过神,将墨斗线的尾巴绑在就近的供桌腿上,然后跟金玉一起到了祠堂的小院子里。
为了防止意外有人闯入,来不及把人叫回来。
在经过祠堂大门时,吴伟伟从角落里拿来一把扫帚,将一头取掉,只留下竹竿部位插在木门的两个门把手中。
金玉已经到了墙头,正自己卖力的往上跳。
奈何个子不够,怎么都摸不到墙头。
吴伟伟轻咳一声,怕万一碰到不该碰的地方被误会为变态,他十分郑重地说:“冒犯了。”
“这么严肃做什么。”金玉笑了一下,“你抱着我的腿往上送就行。”
吴伟伟依言照做,因为姑娘的体重很轻,这事儿他做的一点不力,倒是金玉爬得吭哧吭哧的,指甲都折断了才骑坐到墙头上。
她蹙眉看着自己断裂的指甲,疼的吸了口冷气,骂道:“烦死了,就为了取个户口本,命差点折进去,指甲还劈断了。”
吴伟伟想到什么,问:“我记得你说,十二年前你们就搬走了,可这村子不是刚盖没多久吗?”
金玉听明白了,“你是想说,户口本怎么会在新村?”
见吴伟伟点头,金玉皱了皱眉,一脸晦气的模样:“我跟你说,别小看那些老人。我们走后,他们立刻搜了整个村子,值钱的大伙分了,不值钱的就扔了,遇到重要证件就捏在手里,等着我们找上门。”
吴伟伟忍不住啧啧啧,“太过分了吧。”
“是吧是吧。”金玉小心翼翼地弓着身体,十指用力抓紧墙头开始往屋檐方向爬,“去年的时候吧,也有人回来拿过东西,也是被抓了个正着,村长他们那群人就跟疯了似的把人摁在地上。”
听到高潮突然就没有然后了,吴伟伟催促:“然后呢?”
金玉喘了几口,“然后啊,然后村长他们哪知道那位大哥是个警察。回村之前,那大哥跟当地的派出所说过,如果在天黑前人没出来,就进去找他。”
终于爬到了屋檐下,她伸手抓着飞檐下的木头浮雕,缓缓地站了起来。
大概是为了缓解自己的紧张,她的语速突然快了,“派出所的民警赶到的时候,那位大哥被下了药,已经昏死过去了。要不是警察叔叔态度强硬,列举了一通法律条款,还带了武器啥的,村长他们根本不会放人。”
吴伟伟已经找不到词语来形容了,一群人封建迂腐到这个地步,已经彻底没救了。
他现在甚至有些怀疑,村里人会不会知道,每月十八来吃祭品的根本就不是黄父鬼,而是一群可能会吃人的恶鬼。
金玉卖力爬上屋顶的时候,陈岭和江域两人继续在甬道行走。
甬道很长,被老祖宗手里的幽蓝的火焰照得亮堂堂的,周遭的壁垒湿润,折射着蓝色火光,星星点点的铺散在四周。
陈岭还好,个子比江域矮一点,不需要弓腰驼背,他自如的缓慢前进着,偶尔回头看一眼委屈扒拉弓着腰背的男人。
过了大概十几分钟,他有些憋不住了:“你没有觉得很热?”
甬道环境闭塞,空气稀薄,陈岭感觉自己就像被放在密封罐子里,而脚踩着烘烤的大火。
江域靠过来,身上的温度冰凉凉的,他将下巴抵在青年颈窝上,面颊贴上青年的侧脸:“好点了吗?”
何止是好一点,简直是上一秒还在岩浆地狱,下一秒就上了清爽干净的天堂。
陈岭忍不住拿自己的脸在对方脸上蹭了蹭,餍足的嗯了一声。
可现在不是贪凉的时候,短暂的给身体降了个温,反手按住男人的肩膀,把人推开一点:“继续吧。”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空气突然没那么稀薄了,四周的温度也有所下降。
空气中的湿度明显增高,头顶不断地有水珠滴落下来。
陈岭加快了步伐,看见前方有微光。
他越走越快,越走越快,彻底走出甬道的时候,手腕上的墨斗线突然绷直了,三清铃摇动,发出几声脆响。
没办法,只能将三清铃和墨斗线先摘下来,放在地上。
甬道尽头,是一个很大的洞穴,洞穴中央是一口水潭,应该是与外界的水源相通。
而洞穴的边缘,摆放着许许多多,数不清的小小的陶瓷罐子。
每个陶瓷罐子上,都贴着一张符纸。
——黄色符纸,红色的朱砂所画的镇鬼符。
每种类型的符都有很多种画法,而这些坛子上的符纸,全是以敕令打头,中间一个弯弯曲曲的“鬼”字,底部没有加盖法印,显然,画符的人并不希望这些符纸的效力有多高。
说白了,只是用来临时镇一镇。
遇到阴气重的日子,或者鬼怪戾气因为某种特殊原因暴增的时候,符纸的效力就会被恶鬼压制过去,形同虚设。
陈岭走过去,揭开坛子看了看,一眼就能望到底。
深褐色的坛壁上,到处都是干涸的血迹,里头那种尖锐的阴气和戾气,令人下意识提高了警惕。
他取出一张符纸,夹在两指之间,接着又去打开了第二个坛子,第三个坛子……都是空的。
“江哥,这些坛子是用来养鬼的吧。可鬼又去哪儿了呢?”陈岭想不通,“难道被带出去遛弯了吗。”
“符纸不可能是黄父鬼所画,饲养恶鬼的或许另有其人。”江域随身带着纸巾,他用雪白柔软的餐巾纸擦了擦青年碰过陶瓷罐盖子的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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