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蜗牛有爱情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丁墨
叶瑾神色微凛,嘴角浮现一丝苦笑。
季白又说:叶梓强性格冲动,又有过暴力斗殴史,更可能是他错手杀了叶梓夕,然后用瑞士军刀制造类似刀片犯的伤口,企图混淆警方视听。但恰好案发 当晚,你们因为工作原因通了电话,也许他把这件事告诉了你,而他留下如此明显的线索,你只能尽力补救。用真的裁纸刀,去掩饰瑞士军刀造成的伤口。大晚上去 哪里买裁纸刀你分管公司行政,进入库房拿到裁纸刀是很容易的事。
叶瑾静默不语。
当然,事后你必然修改了库存记录,掩饰这件事。但是为叶氏提供办公用品的供应商的供货记录,我们已经拿到。对比显示,案发当日,库房的确少了五把裁 纸刀。而我们已经调出公司监控录像,当晚下班后,只有你进入过办公用品库房。并且季白目光清冽的盯着她,不同厂商、不同产地、不同批次的刀质是不 同的,经过同一鉴定,叶梓夕身上的裁纸刀,与你公司库房裁纸刀是同一批产品。
沉默片刻,叶瑾抬头,平静的看着季白,开口:事实上,你们今天不来找我,我也会来警察局。
顿了顿,她轻声说:我不会让小俏,替我们顶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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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蜗牛有爱情 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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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与其他大家族一样,叶家的成员之间,有着利益、情感、权力的某种平衡。这种平衡不会付诸纸面,但是经年累月,每个人都扮演着应有的角色。
叶澜远是平衡规则的制定者;
叶梓强一直想成为这种平衡的维系者,但又力不从心;
叶俏是看似骄傲,实则忠诚的遵从者;
叶梓骁因张扬的个性,无视这种平衡的存在;
而叶瑾,是真正默默的维护这种平衡的人。
所以,她会在十多年前,劝说叶澜远不要吞掉兄弟的股份;也会在五年前,反对叶梓夕回叶氏就职。只是可惜的是,她的意见,从不被父亲采纳。反而因此,成为叶澜远最不喜欢的一个孩子。因为只有她,当面点破了叶氏掌门人曾经的贪婪寡义,又洞悉了他老朽暮年的懦弱愧疚。
而因为年龄相近,叶梓强又有些大男子英雄主义做派,所以对这个沉默寡言不被重视的二妹,总是多一些爱护。从小到大,在人前,叶梓强都是充当妹妹的保护 者。而成年以后,在叶梓强人生屡屡遇到风浪的时候,保护他的人,都是叶瑾。她会在他打架进入看守所时,将他保释出来;也会在他管理不善时,站在背后出谋划 策。
这一次,也不例外。
当晚,在电话里听到大哥慌乱惧怕的求助,震惊之余,叶瑾首先想到的,是错误已经造成,她要做的,是把对这个家的伤害和影响,降到最低。
这时季白打断提问:为什么他会跟叶梓夕起争执
叶瑾的目光变得沉静:梓夕回来以后,父亲只把半死不活的海外投资部交给她。可是她太优秀了,也许比我们每个人都优秀,每年带来巨额利润。所以父亲给她的权力,也越来越多。
微微一顿,她说:去年她的部门,有一项投资亏损。
老吴翻了翻资料:你指的是1亿美元的亏损案合伙人携款潜逃
叶瑾沉默片刻,说:不是1亿,是20亿美元,140亿人民币,半个叶氏搭了进去。
审讯室外的众人,都是心头一凛。季白老吴也没说话,叶瑾继续说:这件事我们想方设法瞒了下来,否则叶氏股价会一夜崩盘。而大哥一直怀疑这件事是梓夕 搞鬼。其实他比起年轻时,已经沉稳了很多。但那晚他说本来就喝了点酒,又听了海外投资部的一些风言风语,一时冲动,就开车跟着梓夕,到了林安山。
然后呢然后都如季白所料,两人争执间,叶梓强错手杀了叶梓夕。心慌意乱间,想到伪装成刀片案现场。
而叶瑾正好因为工作的事,给他来了电话。听他语气有异,三两句话就逼问出了端倪。
叶瑾首先想到的是嘱咐大哥打开空调,延缓尸体死亡时间。等到她抵达别墅时,整套计划已经在脑海里成形。
那条求助短信是你发的老吴问。
叶瑾淡淡的说:梓夕临死时编辑的内容,但没来得及发送。而后我设置定时,发送给梓骁。
为什么你选择发送给叶梓骁老吴问。
叶瑾抬眸看着他:因为当天梓骁回过一趟家,情绪非常不好。以他的性格,肯定会跟那帮朋友胡闹一整晚,就算叫他过去,他也会有时间证人,不会惹上麻烦。
老吴冷冷的说:你还真是什么都算准了。
叶瑾沉静不语。
这时季白问:你们之前知道死者与张士雍的婚外情吗
叶瑾:之前不知道。不过那天晚上我到了别墅,就知道了。之后张士雍的衣物被梓骁翻出来,全家也都知道了。
老吴说:叶梓强杀了人,你真为他好,就该劝他自首。可你为了所谓的家族利益与法律对抗,反而与他同谋成为帮凶,这又是何苦
叶瑾沉默未答。
面对叶瑾的招供,叶俏泪流满面,终于说了实话。
案发几天前,她拿到私家侦探的确切消息,当晚开车去了林安山。抵达时刚好看到酷似大哥的轿车离开。进入别墅后,叶梓夕已经死亡。
她在别墅里茫然无措的逗留了一段时间,看到丈夫的生活痕迹,又愤怒又绝望。最后拿起尸体手里的手机,想要嫁祸给丈夫。
老吴问:为什么给叶梓强叶瑾顶罪
叶俏恍恍惚惚的答:大哥是为了给这个家出头,反正我的人生已经毁了,不如由我来承担。
季白淡淡的说:人生没有这么轻易被毁掉。
水落石出,刑警队众人都松了口气。只是这案子叫人心头沉重,大家都沉默的忙碌着结案取证工作。
季白走回办公室,就见许诩坐在位置上,有些出神。
怎么了他低声问。
许诩答:我在想,梓夕临死前那条短信,本来是想发给谁。
季白伸手揉了揉她的短发,把手里一堆资料丢给她:赶紧工作。
哦。许诩微微一僵,她又敏感的注意到两人细微的肢体接触无视他无视他。
这时赵寒出现在门口:头儿,叶梓强带回来了。
叶梓强昨天代表叶氏,去参加省里的一个会议,负责监视他的刑警一直尾随,并未打草惊蛇。今早他的车刚进市区,就被警察拦下了。
因为还要进一步调查取证,警察只对他说例行谈话、协助调查。叶梓强虽然有些不安,但觉得应该没事,所以还算镇定的踏入了警局。
审讯室外是一条狭长通道,没有光线直射,阴凉而沉寂。叶梓强跟着警察走进去,迎面就见前方审讯室门打开,叶瑾走出来,手腕被铐住,身后是两名警察。
叶瑾抬头看见叶梓强,轻轻喊了声:哥。目光温和抚慰。
叶梓强只觉得全身热血仿佛都涌上头顶,太阳穴火辣辣的疼。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怔怔然望着妹妹,脸上肌肉铁青而紧绷。
这时季白跟许诩也走到门口,看到叶梓强的表情,季白微微蹙眉。
忽然间,叶梓强猛的转身,一把推开身旁的警察。他身体高壮,突然暴起,旁人措不及防。几名刑警刚要扑上去制服他,谁知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瑞士军刀,拼命胡乱挥舞,逼得大家一时无法上前。
人是我杀的,跟我妹妹没关系他的眼泪掉了下来,他妈的坐牢坐牢
哥叶瑾一声惊呼。
这时叶梓强忽然扬起军刀,朝自己胸口插去。可在离胸膛还有半尺的位置,他的手又颤抖的顿住,人靠着墙,表情极为狰狞痛苦。
季白原本站在门边,瞅准时机,一个箭步过去,扣住了他的手腕。叶梓强被这么一惊,反手就是一刺,他本就凶悍强壮,这一挣扎力气不小。季白的手如铁钳纹丝不动,但通道太窄身后又有人,他的身体难以回转自如,还是被刀锋划到了小臂,瞬间便有鲜血透过衬衣衣袖浸出来。
大伙儿都是一惊,许诩看着季白沉毅如铁的侧脸,还有衬衣上晕开的殷红血迹,生生感觉到心头像是有某根弦,轻颤了一下。
转瞬间,季白已经将叶梓强双手反剪,他高大的身躯如蛮牛般挣扎,却被季白死死按在墙上。刑警们一拥而上,将他制服。
很快,负责调查取证的同事传来消息,从叶梓强的车上提取到叶梓夕的血迹,其他凶器的搜寻也在进行中。而被拘留的叶梓强,在情绪平复后,也对自己的犯罪事实供认不讳。
已是午休时间,季白吩咐大家先去吃饭,自己坐在办公室里,扬手将一团止血棉球扔进垃圾篓。虽然血迹狰狞,但是伤口不深,他也就没太在意。
老吴坐在他对面,笑着说:总算尘埃落定,可以轻松几天了。
季白微笑:结了案,让局长给放三天假。你也能陪嫂子去看看儿子。老吴的儿子在外地念大学。
老吴点头:太好了,她一直跟我念。
这时赵寒提着个急救箱走进来:头儿,我给你处理伤口。
案件已了,季白心情正好,瞥一眼还在大屋低头忙碌没去吃饭的许诩,淡淡对赵寒道:你手头那份报告要得急,换个人过来。
赵寒点头:哦,那我叫姚檬进来。
季白微微一滞,一旁的老吴开口:姚檬也忙着,叫许诩进来吧。
季白看一眼老吴,老吴也看一眼他。
季白微微一笑,没说话。
老吴和赵寒都走了出去,许诩很快走进来,目光首先落在季白的手上:师父,手没事吧
季白往椅背里舒舒服服一靠,把手臂往她跟前一送:你看呢
许诩小心翼翼握住他的手,拿酒精棉球,轻轻擦去伤口周围的血迹:还好。不过最好一会儿去打一针破伤风。
好。
许诩专心致志处理伤口,自然而然也注意到,季白的手跟她见过的其他男人的手都不一样当然除了案件需要,她也没这么仔细打量过男人的手。
他的手臂毫无疑问比她要粗大很多。但不会显得肌肉喷张,而是很结实修长,看起来很有力量。手背手臂皮肤颜色略深,但手心很白皙。这说明他原本皮肤比现 在要白,只是成为刑警风吹日晒,才有了现在浅麦色的肤色。除了新添的伤口,他手背和手臂各有一道旧伤痕,因为常年握枪,虎口和指腹的茧也很厚。这令他的手 看起来比俊朗的相貌要粗粝许多。
好手。许诩默默的想。
许诩兀自出神,季白却有些意摇神驰。
午后光影交错,一室燥热的寂静。他颀长的身体惬意舒展,许诩就乖巧安静的站在他手边。他越看越觉着她眉目清秀细致,皮肤薄得像玉,透出朦胧的红。而那细细白白的手指,捏着他的手腕,冰凉又柔软。连带微麻微痛的伤口,都变得刚刚好挺舒服。
季白摸出手机,开始摄像。
许诩察觉,问:干什么
季白看着画面里她微微蹙起的眉头,淡淡答道:看新闻。国际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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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蜗牛有爱情 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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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晨色朦胧,空气清冽,许诩驾车行驶在视野开阔的马路上。
昨天季白说,可以过几天再晨练。她也认为理应舒舒服服缓一缓。谁知生物钟仿佛随着案件终结而复活,今早五点一到自动睁眼,头脑清醒无比。
索性顺其自然。
临近初夏,天色亮得又早了一些。许诩走到体育场门口,就见源源不断的晨练者,稳健有力的从面前跑过。她习惯性用目光在跑道上搜寻一周,没有发现季白的身影。于是自个儿埋头开始漫漫征程。
季白今天按时起床。多年刑侦生涯,他早已适应大案要案期间的日夜颠倒体力透支。破案之后,他也能很自然的回到正常作息模式。
做完今早的器械训练量,他汗水淋漓的坐在器材上休息,随手翻看手机上新建的叫纤纤的加密文件夹。听到有点耳熟的脚步声,一抬头,就见伊人面无表情的从前方跑道经过。
季白望着她纤秀笔直的身影,唇角微勾,手机往口袋一塞,也跟了上去。
许诩听到身后沉稳有力的脚步声,习惯性往内道挪了挪,给人家让路。那人越跑越近,散发着热力的身躯擦肩而过,然后她的头就被拍了一下。
抬头一看,季白高大身躯杵在跟前,棱角分明的脸被汗水浸湿,黑眸中似有笑意闪过。
她也有点惊喜的笑了:师父。
季白心头舒畅,淡然点头:几个圈了
半个。
跑。
然而高大挺拔的季白,放缓速度陪在许诩身旁慢跑,实在太醒目。刚跑了半个圈,一位经侦科的熟人,似笑非笑的迎面跑过。
季白一脸淡定的跟人打了招呼。不过他本来就没打算陪她的蜗牛速度耗下去,过了一会儿,两人距离又拉开。只是独跑的时候,季白想:这样下去不成,人还没追到,名声先传出去了。他并不喜欢私事引人注目,许诩也不喜欢。更何况舆论很可能会帮倒忙。
看来要更低调更务实的推进。
跑完步,两人照例坐在小会议室,安安静静晒太阳看报纸吃早餐。
季白忽然问:射击和力量训练进展如何
许诩答:力量训练每天有在家做,这周末起我打算去枪房练习。
季白就不吭声了。过了一会儿,隔着报纸淡淡的问:枪法上有什么技术疑难吗
许诩知道他是霖市警局枪法第一,但杀鸡焉用牛刀,所以她没想过要劳烦他,答:谢谢师父,暂时没有。周末我约了赵寒,请他教我。
季白瞥她一眼:小赵枪法也还不错,用心跟他学。
这天的工作重点,依然是叶氏案的收尾事项。赵寒带着许诩,就案件一些细节,再向叶瑾做一份笔录。
叶瑾很配合。只是比起昨天的沉静,她还是显得憔悴了些,眼眶也有些红肿。
笔录结束,许诩两人刚要起身离开,叶瑾忽然抬头,直视许诩。
如果是你,你会这么做吗
许诩一怔,静默片刻,盯着她答:不会。
叶瑾极浅的笑笑,点了点头,然后说:我能不能单独跟季警官再谈谈
走出审讯室,赵寒问:她为什么那么问你
许诩轻声答:因为她觉得我们很像。
季白来到审讯室,叶瑾并没有马上说话,目光看着他,却似乎放得极远:我昨晚想到了一个可能。
季白静默不语。
她的目光中闪过了然:看来你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你不会让他逃脱法律的惩罚虽然她的神色依旧清冷,目光中还是露出了隐隐的期盼。
季白缓缓点头:不会。
叶瑾释然的笑了。
季白刚从审讯室出来,大胡来报告:叶家的人来了。
季白从窗口往下望,阳光照亮宽敞的警察大院,张士雍、叶梓骁、吴榭还有叶家其他人,正从翠绿的草坪旁走过。个个脸色凝重,有的眼眶湿红。
季白下楼,迎面朝他们走去。
与众人点头打了招呼,季白看向张士雍:张先生,聊两句
张士雍一身肃穆黑西装,脸色沉静,看他一眼,淡淡点头。叶梓骁看着两人神色如常的走远,静默不语。
位于警局大楼背后的停车坪安静无人,季白点了根烟,深吸一口。
季队长到底想聊什么衣冠楚楚的张士雍,笑容淡得几乎没有。
季白抬起沉黑的眸,静静看着他。这目光令张士雍心头微凛。
然后季白开口:经济侦查科调查了叶梓夕生前所有户头,的确发现了一些违法记录,有一家财务公司替她操作账户。但这家财务公司证明是空壳公司,警方也没有发现那笔巨额的投资亏空。
张士雍淡笑不语。
季白继续说:而叶家四个子女,同一个晚上全部出现在案发现场,三人即将入狱。他看着张士雍:张先生,你说这是巧合,还是有其他的原因
张士雍笑意加深:你的意思是,不是巧合,而是有人刻意安排
两人目光交错,季白目光中浮现冷意:是的,即使那个人做得天衣无缝,还是留下蛛丝马迹。
根据叶梓强的口供,当晚去找叶梓夕前,他是跟张先生你在吃饭。叶瑾说,叶梓强近年来性格沉稳很多,很少这么冲动。这让我怀疑,难道真的只是因为喝了点 酒,一时冲动失手杀了叶梓夕要知道叶梓强本身就有暴力前科,一点神经兴奋类的药物,就可能引起他的暴力冲动。当然,这只是一个可能,他当晚是否服用药 物,现在已经无据可查;
而根据叶瑾口供,当晚她会在案发时间段打电话给大哥,是因为房地产事业部的一个项目问题。如果我没记错,房地产正好是张先生你分管的。叶梓强本来不一定想拖叶瑾下水,但这个通话来得太巧,以叶瑾的性格,势必察觉并且插手;
这么看来,叶俏当晚恰好去了别墅,也不足为奇了;而从叶梓夕那里卷走20亿美元的通缉犯,是欧洲籍华人。而你恰好也是在欧洲留学。我去查过资料,你们在同一所大学呆过;
另外,你的家族张氏企业,最近的经济状况似乎不太好,频频爆出股东撤资的传言
张士雍原本神色淡然,听到后来,笑容有片刻的凝滞。但很快又含笑看着季白:不愧是季神探,听着似乎很有道理。不过很抱歉,你暗指的事,我可没做过。所以我想,你也找不到什么证据让你白费心思了,季神探。
他肆无忌惮的嘲讽,却只令季白淡淡看他一眼,俊逸的脸上闪现平和而沉毅神色。
张士雍微微一怔,就听他声沉如水的说:我的确没有证据。但是法网恢恢,疏而不漏。这句话对我们刑警来说,从来就不是空谈,我信。张先生,你信不信
看着季白的身影走远,张士雍回想着他这一番话,终于也有些心浮气躁,在心中狠狠低声咒骂几句。走到警局大厅时,已恢复儒雅沉肃神色。
在面谈室见到妻子叶俏,他轻轻握住她的双手:小俏,你不会在里面呆很长时间,我会等你出来。
比起前日的凄然痛苦,此刻的叶俏显得平静,只是艳丽的容颜愈发憔悴。她把手从张士雍掌中抽出来,摇了摇头。
张士雍看着她,不说话。
士雍。叶俏抬眸看着他,那眼中一片死寂,我要跟你离婚。
张士雍有些不可思议又有些讥讽的看着她:叶俏,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你要跟我离婚
叶俏慢慢点头。
张士雍失笑:现在叶氏留给你和梓骁的,是什么样的烂摊子你知道吗离开我,你将来出狱后的日子,只怕不太妙。不要胡思乱想。我可以承诺,张太太这个名头,永远都是你的。
可是叶俏没有回答,而是抬起头,安静的望着他。他从没在妻子脸上看到过这样的神色,沉静、决绝,还带着某种轻蔑,再无他熟悉的仰慕、惧怕和爱恨交织。
没等他再开口,叶俏已经站起来,对旁边的警察说:警官,谈话可以结束了。
望着叶俏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张士雍沉默片刻,整理了一下西装,站了起来。步出面谈室,继续作为叶家一份子,与亲戚们密切交谈、互相慰藉。
数月后,那位卷走叶氏巨资的经济犯,终于在海外落网。而根据季白的意见,经济侦查科重点调查张士雍与本案关系。终于获得有力证据,令这位霖市商界的新大佬铛锒入狱。这是后话。
这几天,整个叶氏最难过也最沉默的人,是叶梓骁。
临近中午,叶家许多来看望的人,都已经走了。原本簇拥的走道里清静下来,只有三三两两的警察来回经过。
叶梓骁一个人坐在长椅上,低头沉默着。
叶瑾对他说,梓骁,以后叶家就靠你了。还说,不要信张士雍,信吴榭。
他只能含泪点头。
叶梓夕死的时候,他怨过大哥、怨过三姐,也不太搭理家里其他人。然而现在,他才尝到真正支离破碎的滋味。可偏偏那股极度愤懑悲痛之气,堵在心口,无处可发。再想到刚才痛哭流涕的大哥、默默掉泪的三姐,还有闭门谢客连他也不见的父亲,他只觉得心如刀割。
许诩走出办公室,打算去顶楼食堂吃午饭,一抬头就见这一幕西装革履的叶梓骁单手捧着脸,垂头坐在走廊角落,只露出胡渣青黑的下巴。
许诩并不擅长安慰,在他跟前停步,斟酌片刻,他却似乎并未察觉。这时,许诩想起叶梓夕死的时候,季白安慰自己的模样。于是也学季白,单膝蹲下来,近距离看着叶梓骁的脸,然后说出最想对他说的话:
叶梓骁,你要加油。
叶梓骁抬起深埋在手掌中的脸,眼眶通红的看着她。
四目凝视片刻,叶梓骁点了点头。
许诩刚想起身离开,叶梓骁却说:许诩,让我抱一下。他的嗓音嘶哑而干涩。
许诩默了一瞬:好。
话音刚落,腰间一紧,已经被叶梓骁伸臂抱进怀中。他的头深埋在她肩窝,双臂箍得越来越紧。
男人宽阔的怀抱、略显急速的心跳和身上的气息,令许诩微微一怔。
这时叶梓骁已经松开了她:谢谢。
而走廊另一头,刑警队众人三三两两走出办公室打算去吃饭,看到相拥的两人,都没说话。而季白微眯着眼,先看向叶梓骁似乎压抑着复杂情愫的沉寂双眼,再看向许诩平静温和的小脸季白神色疏淡的转身,跟众人上楼。
吃完饭,季白回到办公室,靠在椅子上阖目休憩。外间大屋也是安安静静。不多时,就听到熟悉的轻盈脚步声。他睁开眼,看到许诩走进来,在自己对面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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