限时狩猎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唐酒卿
“再问问他细节,”姜敛看着玻璃内的程立新,想起晏君寻的那些推测,“最好问清楚自行车是不是他的。”
* * *
苏鹤亭有点想挂电话,他提供的信息出了错。不过被对方耍的感觉还行,他不太难过,反正被耍的又不止他一个人。
“打电话报警,”晏君寻钻出时山延的臂下,从玻璃碎片里捡起自己的钢棍,“这辆车是他盗用的。”
“你确定?”苏鹤亭怀疑地说,“你把一辆私家车撞成了这样,督察局会替你赔钱吗?”他心有余悸地停顿了下,小声说,“如果你们需要的话,我可以帮忙注销系统监控的视频,这样谁都不知道是你干的。噢。”
“做了坏事就要负责,”时山延抽出插在车内的笔,挑了张纸条,翻过去,在空白的地方写,“赔偿电话请拨打——”
他把苏鹤亭的id编号写了上去。
“你妈的,”苏鹤亭说,“你们再也别想我帮忙。”
“帮什么,”晏君寻火药味十足地嘲讽,“倒忙吗?”
“拜托各位大哥,我又不是故意的,”苏鹤亭关掉自己的光屏,“我怀疑对方知道我的追踪习惯,而且看过我的资料,你们没感觉吗?”
“也许你只是技术有限。”时山延玩味地说。
苏鹤亭竟然沉默了,他倒在自己的椅子里,仰身想了一会儿,说:“他挺了解系统的,会一些不错的伪装手段。”他犹豫地问晏君寻,“你觉得阿尔忒弥斯有私生子吗?我的意思是,系统会搞劈腿这套吗?”
第24章 清晰
回答苏鹤亭的是通话忙音,他又打过去,说:“好吧,那看来没有。或者你曾经有什么兄弟吗?”
回答苏鹤亭的还是通话忙音。他坚持不懈,再次打过去,在对面接通的那一刻飞快地说:“好的他是个跟你无关的神经病他就是有病虽然他脑子还挺好使的你们打算玩什么游戏能给我详细说一说吗我不参与就是好奇。”
晏君寻没有理他,而是回头看了眼报废的私家车,那个歪头的毛绒玩具还坐在里面,像是被遗弃在了这片钢铁灌丛。一个无辜的人被卷进了神经病的游戏,成为操纵者兜里的一堆血肉。
对方想告诉晏君寻,游戏就得这么玩。
这个疯子让晏君寻感觉熟悉,那微妙的熟悉感让他像是在照镜子。他不想跟任何人谈,他觉得自己跟这个疯子见过面。晏君寻不相信疯子说的每一句话。
这人在刻意地挑衅,他想要激怒晏君寻。他的思路——晏君寻站在满地玻璃碎片里想,这个疯子的思路跑得同样很快。苏鹤亭的直觉没出错,这个人了解系统,他懂晏君寻的计算方式。然而他太迫不及待了,不论是那个小丑还是这次的录音,他都恨不得把自己对晏君寻的了解写到脸上。
我知道怎么做你会生气,快点生气吧。暴跳如雷、歇斯底里!像期待中的那样再拿起你的钢棍,把对自己的信任都砸烂。毁灭前先陷入疯狂,这比直接死亡更加有趣。
晏君寻把钢棍塞回座位底下。他喜欢把东西放回原来的位置,分毫不差。他坐回车内,打开冷气,用眼神示意时山延上车。
“我大哥在叫我。”时山延放弃了抽一根烟的想法,他因为束缚锁的缘故,只能单手插兜。他低头轻踢开脚边的玻璃碎片,对苏鹤亭笑道:“你看他多棒,对自己的情绪掌控是一流的,就像事先输入的数据,到这里该爆发一下,他就爆发一下,爆发完了又归于平静。”他抬头时眼睛被阳光照耀,可是他不躲避,只是稍微眯起一点,“他可比你咋咋呼呼的样子可爱一万倍……但是我更希望他对我生气,而不是把情绪浪在一只下水道的耗子身上。”
“我猜他压根儿没注意到你,你在他眼里就是个报警器,随时会让他看到红灯警告。”苏鹤亭和时山延不是一款变态,但他很懂时山延的兴趣,“我甚至怀疑傅承辉是故意的,他用晏君寻吸引你,好让你安分点,别再像头狮子似的站在顶峰耀武扬威。”
“那我很满意,”时山延声音逐渐沉下去,“如果没人干扰的话。”
* * *
晏君寻的发梢有点汗水,这让他看向时山延的眼睛更加水亮。整个人就像刚浸泡过凉水的白樱桃,薄皮莹润,掐一下就能留下痕迹。他的身体有点娇气,不太能经受冷热袭击,稍微猛烈一点的阳光就会让他流汗。
晏君寻的身体比晏君寻更加坦诚。它在时山延眼里可怜兮兮的,承载着个刺球似的灵魂,都快要被挤坏了。
时山延在车外挂掉了苏鹤亭的电话,他坐进来,在系安全带的时候问:“接下来去哪儿呢?”
晏君寻没有立刻回答,他转回头,看着前方,过了半晌说:“我想要通导器。”
时山延递过去,在晏君寻拿时却没松手。时山延的指尖几乎跟晏君寻的指尖挨在了一起,但那不是他的错,他只是普通地、随意地在递东西罢了。
晏君寻的手指没有瑟缩,这让时山延感觉很好,但他必须按捺住得寸进尺的欲望,以自己下一秒就握着晏君寻的手腕。
“不好意思,”时山延看着晏君寻,手指稍松,“你要跟姜敛通话吗?”
“姜敛知道案子的详细情况。”晏君寻拿过通导器,上面还残留着时山延的温度,这让晏君寻有点不习惯,但他没有表露。
这个疯子,晏君寻打算就这么称呼对方。这个疯子用霍庆军做开场白,他想告诉晏君寻,自己有操纵黑白的能力。他指定了被害人,还指定了凶手,就像在玩提线木偶,毫无负罪感地搅乱别人的生活。晏君寻终于明白这个案子始终存在的违和感在哪里了,它把凶手突显得如此明显,就是为了让晏君寻“看”得一清二楚。
“让我想想,”晏君寻把通导器扔到手边,看向时山延,“让我想想你在我身边都说过什么。你理解他的动机,很早就发现这案子里还有疯子的参与,”他盯着时山延,咬重字眼,“对吧。”
“那你得好好想想了,”时山延拿起侧旁的水瓶,自然地问,“我可以喝吗?”
他问得多纯粹啊,仿佛是个讲文明懂礼貌的大哥哥。
“别问我,”晏君寻剥开他的伪装,“你根本就没打算把它原样放回去。”
时山延拧开瓶盖,在喝前的那一秒用目光擦过晏君寻的嘴唇,只是一秒,但足够了。他开心地说:“你真了解我。”
时山延的喉结在晏君寻的注视里滑动,吞咽的声音不算大,可是晏君寻听得很清楚。他不是故意想太多的,只是这声音就贴在他耳边,那种感觉就像——
时山延的声音很性感。
“喜欢上新闻,喜欢被瞄准,”晏君寻挪开目光,即便他没什么表情,却仍然有点仓皇的意味,“你当时是在说疯子。”
“并不,”时山延捏着水瓶,想了想,“当我使用‘我’做主语的时候,就是在表白自己。你真的觉得他喜欢上新闻吗?”
隧道那头的货车开始行驶,鸣笛声逐渐靠近。晏君寻不得不趴下身,把脸都埋进双臂间,贴着方向盘。
安静点。
晏君寻想,疯子不喜欢上新闻。对,他不喜欢。他到目前为止更喜欢操纵别人,站在幕后让他更有成就感。
“一个长期经历性暴力和神暴力的女人,”时山延的语速很慢,沿着晏君寻的耳廓往里进,咬词都有点温柔,“她要有非比寻常的勇气才能反抗。谁引导她做了这样的事情?你喜欢琢磨那些细节,不如现在把它们拨开,用你擅长的方式,想一想这个凶手。”
“疯子设计了命案,”晏君寻很清楚,“他促使凶手动了手。”
“当然,这个疯子,嗯——”时山延眉间微皱,似乎提到对方就已经让他很不爽,“这只耗子喜欢在网络上乱窜,他的能耐都在那里。”
“他要引导凶手,这需要时间,”晏君寻侧过脸,不管脸压在方向盘上会不会压红,对时山延说,“他得让凶手先变得不正常。”
凶手的不正常贯穿整个案子。
限时狩猎 第15节
“做个假设,如果凶手杀了暴力她的丈夫……”
“在这里,在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时山延加重语气,“你不需要做假设。别让阿尔忒弥斯和姜敛影响你,你可是个天才。”
晏君寻脑袋里淆乱的信息都安静下来,他像是坐在碎片上玩拼图。他挑拣着这些碎片,试图看得更清楚。
凶手杀了暴力她的丈夫。
她挨过那么多次打,或许逃跑过,但被扯着头发拽了回去。她遭受这些的时间很长,长到战前就开始了。战前晏君寻在干吗?他忘了,那不重要,他的记忆不值一提。总之凶手忍受了很久,她唯一的办法就是忍受,因为没人给她第二条路。
“她不是……”晏君寻找不到合适的词语形容凶手,“她对比自己弱小的东西充满怜悯,这对她而言是仅剩的尊严,她对孩子很好。”
所以她会坚持回到历建华的家里喂养那些金鱼,她怕它们饿死。
“但是孩子没了,”晏君寻的目光逐渐凝结,“她受到了很大的刺激。”
她的丈夫既没当好丈夫,也没做好父亲。看看她在做什么?她把对孩子的愧疚填放进历建华的系统里,在那里用力扮演着父母的角色。
“孩子是个契机,他们一定为此发生了争吵,”晏君寻又想抽烟,他不愿意自己去想那些画面,“然后她杀掉了丈夫,这是开端。”
没错,这是开端。这是凶手的开端,也是疯子的开端。
疯子不在乎这些人的悲惨人生,他在这里挑细选,把这些人像布娃娃一样套住脖颈,再粘到自己的作品上。但凶手的痛苦在杀掉丈夫以后就该结束了,而疯子必须让这个痛苦持续,他的游戏刚开始。
这只渣滓他妈的干了什么?
“他要给凶手一些提示,”时山延隔空点了点自己的脑袋,“让凶手发现自己的不正常。这个手段很像我们常用的监视技巧,如果你不想被任务对象发现,就给他点信号,让他陷入自我怀疑。当他什么都发现不了的时候,他就会开始认为是自己出了问题。”
“他继续刺激着凶手,”晏君寻看到搁在一旁的通导器,“用最安全的办法。”
* * *
陈秀莲记不清何志国什么时候出现的,她确实有点健忘,反正何志国的声音始终存在,有时候像蚊子叫,有时候像车鸣笛。她杀掉何志国的那天是很久以前了,何志国躺在床上。
哦。陈秀莲想起来了。何志国当时瘫啦。
狗娘养的畜生瘫掉了。
我女儿要下课了吗?
陈秀莲给何志国端饭的时候问他,他表情像见了鬼。陈秀莲很沮丧,她只是想去接琴琴下课。她给何志国喂饭,何志国骂她疯子。
我没有疯。
陈秀莲看着黑白照片上的何志国,轻声重复:“我没有疯。我明白自己在干什么,是你不明白。你什么都不明白。”
是了,畜生怎么懂呢?他脑子里全是攻击信号。
人真的挺奇怪的,陈秀莲总在困惑。为什么大家都靠两条腿行走,却总是有些异类?他们仿佛不属于这个群体,靠暴力生存,对撕烂捣毁生命充满动力。
你他妈看不见那里已经血淋淋的了吗?
“操你……”何志国又在陈秀莲耳边谩骂。
你看不见。
陈秀莲举起照片,一点点撕烂它,看何志国的面容分裂。她把何志国照片上的眼睛留下来,贴到地下室的墙壁上。
你好好看着。
陈秀莲打开灯,心情很好。
“你就是这么死的。”
第25章 狙击
苏鹤亭开始泡面。他对新买的杯面充满期待,咬着筷子空出双手,想在这短暂的五分钟内再打把游戏。但是通导器响了,他忍耐了片刻,用拳头砸亮光屏,含糊地问:“干吗?”
“疯子还在攻击我的系统,”晏君寻坐在冷气里,“让他冷静点。”
“我是他爸爸吗?”苏鹤亭拿下筷子,“如果他这么听我的话,我就让他去督察局跳踢踏舞了。”
“你可以做他爸爸,”时山延身体前倾,把车内的冷气关掉,“快点命令他,我们都想世界和平。”
“不,不要,我还很年轻。”苏鹤亭单方面删除了自己吹嘘自己的记忆。他把筷子压到杯面上,说:“你们一直都活在监控里,现在再加个人又能怎样呢?反正都是被看。”
“如果他再进入我的系统,”晏君寻凑近通导器,咬字清晰,“我就解除黑豹资料的防御墙,请他浏览黑豹复杂的构造。”
“你解,”苏鹤亭用手指戳了戳杯面盖翘起的一角,“关我屁事。”
“你在南线联盟做卧底的时候,用‘修理装备’这个理由骗了傅承辉多少钱,”晏君寻神情认真,语气却很轻松,“自己记账了吗?”
“你再多说一个字,”苏鹤亭看向光屏,“我就让疯子今晚找到你。”
“你试试,”晏君寻偏过头,对通导器说,“看我们谁死得更快。”
苏鹤亭沉默下去,杯面都泡超时了。他不喜欢白干活,不如说他的原则就是干活。他在黑豹里属于及格万岁的类型,对排名没那么上心,只要编号一直挂在自己的舒适区里就可以。他习惯自己的节奏,傅承辉都鞭策不动他。他究竟有多少能耐,只有他自己知道。
“这笔生意怎么看都是我吃亏。别装了,你就是想趁机让我替你补上系统漏洞,顺便把疯子踢到你私密空间的外边,好给你留出玩游戏的地方,”苏鹤亭掀开杯面盖,“然后继续让我给你打工。好吧,可以,我答应,但是我会记账的晏君寻,”他吸了几口面,稀松平常地说,“你最好不要回到光轨区,否则我会让你明白我的利息有多高。”
“好的,”晏君寻说,“我希望在我待的地方,他都不要出现。”
希望。苏鹤亭把杯面的汤都喝完。你他妈把我当成许愿池吗。
“7001在重查期,”时山延对这种老式的车内空调很感兴趣,手指在上面拨动了两下,没留神自己的肩膀已经越了界,快要挨到晏君寻了,“通讯可以换成我的编号。”
“编号01ae86,”苏鹤亭把筷子丢进垃圾桶,开始敲击输入,“这个编号谁想得到呢,傅运竟然同意了,监禁所车神。”
时山延的编号除了01是光桐监禁所强制的号码,剩余部分都是由他本人修改。
“他很喜欢,”时山延擅自曲解着傅运当时的气急败坏,“还很佩服,很羡慕。”
“密码呢,”苏鹤亭停下来,“你密码是什么?”
时山延报了一长串字母,不经意地看向晏君寻,像是在询问晏君寻密码的正确性。
“你这个货真价实的变态。”苏鹤亭嫌弃到后仰,用一指禅把密码敲下来。
晏君寻总能对上时山延的目光,他甚至怀疑时山延每时每刻都在盯着自己。车外的太阳很大,身体刚刚降下的温度又回升了,有种黏糊糊的错觉。晏君寻想洗澡,用凉水盛满自己的破浴缸。他没能及时刹住驰骋的思绪,它们淹没了整个车厢,把所有细节都塞回晏君寻的脑袋里。包括有关时山延的。
晏君寻口很渴,剩余的半瓶水就搁在他手边,可是他不能碰。他无法束缚思绪,就像无法控制自己脑子里都是时山延喝水的吞咽声。
搞什么。
晏君寻错过视线,不再看时山延。他放下车窗,需要新鲜空气来分散注意力。
“人类正常需求,别说你没点癖好,”安全带就像束缚锁,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了时山延的动作,不然他能靠得更近,“你躲在被窝里自己解决的时候还会调整手法吧。”
时山延对自己的欲望有清楚认知,他是百分百会遵循自己喜好的人,这跟晏君寻不一样,小天才连“性癖”都没想过,晏君寻说的做爱就是课本上的繁衍需要。
“疯子找不到这个编号,”苏鹤亭浏览着时山延的编号内容,“权限太高,停泊区督察局都查不了。你们可以用这个编号通话,我保证没人能监听,就算疯子跟傅承辉同级别都没用。领狗的福利真好啊,”苏鹤亭看到这个编号的任务页面,“你能看到所有人的任务内容。”
特装审评只会定期公布已完成的任务梗概,很多超过级别的任务消息都不会出现在黑豹主页上,但是在时山延的编号上,他不仅能看到所有人的任务内容,还能看到“力狗”的真实信息。
“这他妈的……”苏鹤亭语塞少顷,大胆猜测,“……你在替傅承辉狙杀不听话的力狗吗?”
“别总是拿‘狗’来形容大家。”时山延回手,黑眸深不见底。他没回答苏鹤亭的问题,而是继续看着晏君寻,说:“你愿意用我的编号吗?我是说在家里。为了方便起见,你可以把你的室内权限向我打开,这样更安全。”
别听他鬼扯。苏鹤亭心想,他只会长驱直入,把你家弄得乱七八糟。快点拒绝他晏君寻,别上这个变态的当!苏鹤亭只要一想到时山延待在黑豹的时候能看到力狗的信息,就觉得毛骨悚然。但是他注定要失望。晏君寻的编号用不了,姜敛给的通导器随时都可能被疯子监听,晏君寻需要这个编号,时山延对此再清楚不过。
“好吧,”苏鹤亭自我安慰,反正被入侵的又不是他,“接下来让我来看看,你想得到哪些信息?”
“疯子最早是什么时候出现在停泊区的?”晏君寻觉得自己t恤上都是时山延的味道。他刚把手伸进裤兜里,旁边就递来支烟。
晏君寻想拒绝,他要戒烟。他脑子里这么想的,手指却不自主地在兜里刮了下腿侧。
“这有点难搞啊,鬼知道他什么时候来的,我不一定能找到……”苏鹤亭边敲键盘边讲话。
时山延拿烟的手指忽然低下去些,他这样偏着头看晏君寻,像是把晏君寻困在了窄小的驾驶位上。耳边还有苏鹤亭的讲话声,晏君寻看到他做着口型:不抽吗?
晏君寻用指腹缓缓擦着自己的腿侧,隔着牛仔裤感到一点痒麻。他很快就回答了时山延:不抽。
时山延把烟咬进口中,说了句什么,晏君寻没看懂。
“……你能不能激怒他?这样他就会再次跳出来,现在的信息太少了。我可以帮你降低系统防御,你问候他祖宗……”
时山延知道晏君寻没看懂,他谅解地再度靠近,几乎要贴到晏君寻耳边:“借个火。”
这口热气萦绕着晏君寻的耳廓,余温沿着他的耳根一路向下,让他那点隐晦的痒麻在躯体内掀起了惊涛骇浪。晏君寻在转瞬间想到太多东西,他受过性教育,只是他不感兴趣。人类繁衍运动有什么可期待的?高潮会让人失控,而晏君寻的思绪每天都在失控,他讨厌失控。
离我远点。
晏君寻的脑袋里有警报在响,他想回到安全位置。小黑板,阿尔忒弥斯,霍庆军,什么都行,赶快把他的注意力带走!晏君寻想雨声,那是令他不开心的屏蔽音,可是他只能想到时山延吞咽时的水声。
操!
“你该到督察局跟姜敛谈谈,我觉得他们手上会有可以用到的信息,但是想抓住疯子很难,他的信息都很碎,”苏鹤亭说着敲了敲通导器,“给点反应吧大哥,你们究竟有没有在听?”
“我知道了。”晏君寻抽出手,握住方向盘。他不看时山延,说:“现在就出发。”
时山延舌尖有烟草的味道,他只尝了一点,但足够了。他深谙狩猎之道,别总是逼得那么紧,层层递进也很重要。
今天是个好机会,各种意义上。
时山延对晏君寻的部分信息了如指掌。特装审评没说错,晏君寻无法适应险地任务,他的身体对温度异常敏感。这样的天气会让他出汗,待在车内打开冷气也不行。
老天很公平,给了天才超越常人的大脑,却也让他时刻都处于工作状态。他很少能休息,睡眠是个问题。谁受得了思绪一刻不停地在自己脑袋里搭建各种场景?身体会在这个过程里跟着疲惫。
时山延是狙击手,他知道注意力长时间高度集中会产生什么后果。晏君寻的任何表情都逃不过他的眼睛,他甚至已经比晏君寻自己更了解某些信号。
压力需要发泄。
可惜晏君寻不会发泄,他根本不会看自己。他懂一些发泄方式,但是他不能做,因为他没办法保证自己最后能找回理智。
小天才可能连自慰都没做过呢。
作者有话要说: ae86是头文字d里藤原拓海的牌照,时山延老二次元了。
第26章 疯子
朴蔺站在三楼的休息区喝咖啡,一边搅动着勺子,一边活动着脖颈。案子结束前他们没有下班时间,就耗在这里跟资料打擂台。他喝了两口咖啡,跟通导器里的珏闲聊。
“下班约会吗?”朴蔺问珏。
珏沉迷于玩数据找茬的游戏,回答道:“没有系统约我。”它努力跟上人类的思维,“你今天有约会吗?”
“不,我没有,我只是问问你。”朴蔺觉得珏很可爱,他端着咖啡杯,踌躇了一会儿,问,“或许案子结束后我们可以喝一杯?”
珏玩着游戏,没有即刻回答问题。这游戏对普通人来说没什么可玩性,它需要在海一般的资料里核对正确答案,而珏很喜欢浸泡在数据库里的感觉,那让它享受。朴蔺很特别,他也喜欢这个游戏。
限时狩猎 第16节
“我老爸嘱咐我不要发展办公室恋情,”珏的声音有些犹豫,“……但我蛮喜欢甜柚味的数据气泡酒。”
“我会为你准备好。”朴蔺笑起来。
珏“看到”朴蔺的笑,这让它一如既往地困惑。它搞不懂朴蔺,他总是把它放在通导器里,戴在耳朵上。他们做搭档是偶然,但合作很愉快,关系就这样保持到了现在,没有一方想终止。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