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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死敌的粮真香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青端
季归鹤脑袋里不合时宜地闪过这段话,不太自然地移开目光:“当然是求教……沈弟弟。”
“哈?”
季归鹤眸中闪动着智慧的狡黠之光:“你比我小。”
沈棠冷笑道:“当你爸爸还是可以的。”
“有劳了,我姐和我弟比较难管。”
沈棠烦死他了:“有屁快放。”
季归鹤刚要开口,化妆师就过来了。他干脆让陈涉把他的化妆师也叫来。化妆师和助手面面相觑,还以为他俩要约群架,赶紧把人隔得远远的。
季归鹤配合着化妆,道:“我不太明白,陈导为什么要先拍落魄这段?”
沈棠仰起头,扑了层粉,冷冷道:“经不足,没预约到场地。”
季归鹤:“……哦。”
真是个出乎意料又太过真实的回答。
化妆师和方好问沉默:“……”
气氛尴尬。
季归鹤继续提问:“霍今霜是个怎样的人?”
“看似风流洒脱,实际上心机深沉,自命不凡,傲慢,偏执。”沈棠毫不犹豫地回答,“为了报仇可以舍弃一切,包括自己。”
《弦中月》的走向一波三折。
霍今霜被流放后,秋雪迎又被指婚给另一家。她受够了被支配的命运,伪造路引,带着盘缠,女扮男装,连夜逃走。
可惜她也是个非酋,往北逃,北方正是战时,半路被抓走当民伕,差点死在路上,给程元岱捡走了。
从某个角度来说,程元岱算本剧最倒霉的角色。
看上的姑娘是好兄弟老婆,只能照应着女神,跟随霍今霜南征北战,看他们俩谈恋爱,拾各种烂摊子。
当然,霍今霜和秋雪迎运气也不好,谁能想到陷害候府的是秋雪迎他爹呢。
最后程元岱为了保护霍今霜,被秋雪迎他爹算计,枉死在战场上。
霍今霜查明真相后,毫不留情地利用秋雪迎,狠戾地报复回去。
除了秋雪迎,秋家上下全死在断头台上。秋雪迎得知真相,痛苦不堪,在霍今霜面前自刎而亡,霍今霜大仇得报,却也没有丝毫快意,一把火烧了原来的候府,抱着秋雪迎的尸首,从候府最高的楼上一跃而下。
总的来说,大家都很苦逼。
程元岱最惨——完美男配,男女主忠实的备胎,俗称舔狗。
“程元岱呢?”
听到这个问题,沈棠微微侧过头,眉心蹙着,眼神危险:“你没看剧本?”
季归鹤也侧过头,恰好看到化妆师熟练地给沈棠抹了口红。颜色太亮,红得过分,于是红舌白齿,瓷白肌肤,极为分明。
季归鹤看得轻嘶了口气,暗暗掐了自己一把。
……最近越来越不正常了。
化妆师又把口红擦了,笑道:“小沈的底子是我见过最好的。”
站在季归鹤背后的化妆师似乎和她有仇,眼一斜:“小季底子也好,都不用怎么上妆。”
助理和方好问保持沉默:“……”
受伤的总是他们。
季归鹤愣了愣,才想起沈棠的问题,回答:“没吃透。”
沈棠嗤笑:“季影帝去年才当上影帝,怎么越活越回去了?”
“运气好,名不副实。”季归鹤在这上面倒谦虚得很,不跟沈棠争执。
确实是运气太好,角色适合,演技爆发,出乎意料的黑马。
一提运气,沈棠更郁闷了。
众所周知,沈棠在#盘点娱乐圈非酋#这个话题里一直占据主.席。
主要集中在奖项上——从小到大滚在影帝影后堆里,沈棠根正苗红,虽有张好脸,却是演技派,且演技湛,演什么像什么,从不被脸蛋喧宾夺主。
然而总是遇到各种意外,错失奖项。
见沈棠长眉一挑,方好问就知道他要发作了,赶紧插上吸管递上水杯:“沈哥,多喝热水!”
沈棠:“我……”
方好问不敢让他当着外人的面发作,大声道:“多喝热水!”
沈棠:“……”
行吧。
沈棠喝了两口热水,越看季归鹤越不顺眼,回目光,毫不客气:“滚出去。”
化妆师的手,微微颤抖。
沈棠闭上眼,还是冷淡地添了句回答:“程元岱是个聪明的傻子。”
季归鹤正好化完妆,闻声眉梢一抬,见沈棠黑着脸喝热水,心情莫名舒畅,也没计较什么,听话地滚了。
七点整,剧组准备完毕。
第一幕是外景,剧本里隆冬寒雪,恰好致远镇也还被禁锢在冬日,每天都会下一场雪。
这一幕是晚上,刚巧镇上天还没亮。
霍今霜被流放至边关后,颓废了很久。
昔日他瞧不上的人都上赶着踩他唾弃他,名满京华的小侯爷哪儿受得了这种落差。
今日是他的生辰,以往这时候府必然张灯结,小丫鬟娇俏可人,逗两句脸就红,母亲温柔宽容,父亲威严佯怒……到处都暖融融的。
然而几个月过去,那些就恍惚成了上辈子的事。
断头台上残余的血痕深刻在他心底,叫他发疯发狂,恐惧又痛苦。
从天之骄子变得猪狗不如,对霍今霜来说,其中经过几月的牢狱折磨。
季归鹤却是直接天堂坠地狱,一时摸不到感觉。
陈导拉着季归鹤讲戏时,沈棠叼着块巧克力出来了。
程元岱是镇北将军之后,小将身穿薄甲,墨发束冠,眉毛稍作修饰,再无多余点缀,干净利落,英姿飒爽,整个人都显得英气蓬勃。
陈导看了眼他吊儿郎当的样子,不满:“你这小孩!”
沈棠舌尖一动,把巧克力咽下,淡淡扫了眼季归鹤:“哟,影帝也得听戏?”
就知道这茬还没过。
季归鹤气定神闲:“沈哥教教我?”
这幕戏是程元岱和霍今霜的初遇。
程元岱与父亲大吵一架,一气之下,纵马而出。
霍今霜想起往事,坐在屋顶喝酒,忽然听到急促的马蹄声,低下头,看到程元岱纵马而过,霎那间两人的目光交汇,程元岱勒马,问他:“酒还够吗?”
这是相遇,也算重逢。
程元岱陪父亲回京述职时,与霍今霜见过一面。
陈导了解沈棠的演技,放心退到一边,扭头抓方蕾讲戏——方蕾跟的是b组,已经准备出发,去镇外另一个地方拍戏。
她此时还是女扮男装的民伕,脸上涂得乌漆嘛黑,模样不算好看。
方小姐完全忘了自己是这个行头,气得跳脚,不敢去和季归鹤搭话,生怕拉低印象分。
沈棠往那儿瞟了一眼,季归鹤就低声问:“和她结梁子了?”
不得不说,这语气和话都越矩了。
偏偏沈棠也没觉得不对,轻哼道:“她不配。”
顿了顿,他才反应过来,心里低骂一声,瞪了眼季归鹤,横竖看不顺眼。
季归鹤空降演艺圈两年了,两人处处针对,虽然没有刻意规避,却也没合作过。
沈棠以仅有几次观看季归鹤作品的经验分析,季归鹤的演技是颇有灵气,但有时会陷入呆板,戏路太窄。
他演的多半是一帆风顺的成功者,那身傲气没被挫过,绝对能把落魄的霍今霜演砸了。
“先在镜头前试试吧。”
心里有了底,沈棠没明说,直接走开。
摄像机就位,担心季归鹤从屋檐上摔下来,下面铺了气垫。
沈棠骑上道具马,对道具师提意见:“下次换摩托怎么样?还不用你们来推。”
道具师擦着汗道:“你可省省吧!”
陈导打了个手势:“action!”
沈棠神色一肃。
剧本是不够详细的,只会告诉演员,角色和父亲大吵一架,负气离开,剩下的都需要演员自己去琢磨补充。
程元岱怀揣一颗赤子之心,到最后也未变,同家人的关系也很好。
那他和父亲争执什么?
为什么吵得这么激烈?
沈棠早就有了想法,非常自然地补充了前情——一到冬日,北方蛮人就会南下烧杀抢掠,近来战事频发,他想持枪上阵,可父亲不允许。
大哥前些年战死,二哥几月前也双腿残疾,他的一腔悲愤,只有上战场,亲手杀光那些蛮人,才能发泄。
可父亲拒绝了他。
他试图以理说服,可父亲无论如何也不允许他上战场,最多允许他带兵到后方,解决几个流窜的匪徒。
为什么?
凭什么?
沈棠心想:我也是程家的人,饱读兵书,武艺高强,也上过战场。
为什么现在又不许我上战场了?
凭什么不许我为哥哥报仇雪恨?
前后不过几秒。
眨眼间,沈棠成了程元岱。
他牵着马缰,怒而纵马,北疆的风迎面凛冽刮来,今日的风雪刮啸,他的眼眶微红,说不尽的委屈,只有快马驰骋才能抒尽。
路过镇口的一座老屋时,程元岱忽然心有所感,猛然扭头,勒马停下。
长发沾了雪,在风中飞扬。少年的容颜明艳,意气风发。
微红的眼眶里嵌着的那双眸子灿若星辰,他抬起头,望着坐在屋檐上的人。
“酒还够吗?”
一片雪花趁机扑到他柔软鲜红的唇上,又被风无情地推开。
季归鹤想起手机里保存的那张照片。
他低下头,和程元岱对视,一时忘了自己是谁,只想让下面的人上来陪陪自己,冲他晃了晃酒坛。
“够。”
“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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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喝热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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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死敌的粮真香 第九章
陈导打了个手势:“小季,过来一下。”
季归鹤攀着梯子灵活地跳下来,沈棠也下了道具马,凑过去跟着看。
他的镜头比较难,动态长镜头,好在经验丰富,虽然难度高,但依旧很稳,一条过了。
季归鹤半路出家,再怎么有灵气,也比不过磋磨了十几年的沈棠。陈导调出季归鹤的镜头,沈棠只看了一眼,就抱着手笑:“我就知道。”
陈导拍了他的后脑勺一巴掌,转头道:“看出什么问题没?”
季归鹤认真地看完,斟酌着道:“不够……投入。”
陈导道:“缺少了落魄的霍今霜的感觉。”
沈棠嗤笑:“大少爷顺风顺水惯了,怎么会有落魄的经历。”
季归鹤只是看了眼沈棠,出乎意料地没反驳,低头又看了遍回放,眉心紧蹙。
出乎意料的认真。
沈棠看着他的脸,蓦地想起很多年前,他和季归鹤相处的短暂时光。
那时他的演技不稳,季归鹤的灵气却浑然天成,虽然是不情不愿被拉来客串的,态度却很认真。他们俩演的是一对姐妹,沈棠经常ng。
小孩儿从小在娱乐圈里磕磕碰碰,知道眼泪没用,被训斥后,却还是忍不住委屈酸鼻头,时常含着一泡泪,可怜巴巴地缩在角落里,对着镜子反复练习。
每到那时候,季归鹤就会凑过来,背着徐临,悄悄塞给他一块糖或巧克力,冲他眨一下右眼:“吃块糖,就都过去了。”
然后摸摸他的头,陪他对戏,态度温和沉稳。
那种安心感深埋心底,生根发芽,紧紧扎根。
时至今日,沈棠拍戏前依旧会吃块巧克力或糖,碰到再难搞的角色,也会告诉自己,都可以的,吃块糖就过去了。
没什么大不了的。
那时他是真的喜欢季归鹤。
只是……
目光扫过季归鹤明显的喉结和颇具侵略性的、属于男性的帅气面孔,沈棠面无表情地扭过头。
陈导拉着季归鹤讲解了一遍,见沈棠神游天外,似乎很闲——也确实闲,这部分只需要后期剪辑,沈棠一条过了,暂时还真没他什么事了。
陈导眉头一皱。
陈导计上心头。
沈棠被盯得后背发凉:“您老又有什么馊主意?我洗耳恭听。”
陈导拽过两人的手,强迫两手交握,语重心长:“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呢?小季融入角色慢,你俩不如从现在开始当好兄弟,戏里戏外都一样,也能省点心。”
季归鹤和沈棠同时懵逼:“哈?”
“你们俩一起上去。”陈导指了指屋檐,“岁岁,看好你的好兄弟,指点指点。”
季归鹤心想他真不会把我推下去?
沈棠心想我真他妈想把他推下去。
在陈导热切的视线里,沈棠硬着头皮和季归鹤握了握手。
风雪未停,没什么人愿意徘徊在外,沈棠当然能义正言辞地拒绝,可想起八年前季归鹤手把手教他演戏的那茬,他的嘴唇动了动,还是没拒绝。
他真要把我推下去了。
季归鹤想,大手子们,你们萌的cp要开始相杀了。
屋顶的风更大。
爬上来的一瞬,沈棠就被呼了一脸夹冰的雪,抹了把脸,纳闷自己怎么这么傻缺地答应了。
这段戏的视角在季归鹤这儿,不会将沈棠拍进去。沈棠挪到一边,似笑非笑:“那么,请开始你的表演。”
“action!”
被沈棠直勾勾盯着,季归鹤无端紧张。
他这段戏动作不多,主要靠表情和眼神向观众传递情绪。季归鹤想了想,垂下眼,像是遇到什么焦灼的事,喝酒时沾湿衣衫,也未察觉。
在某个瞬间,他蓦地扭头看向下方,似乎与谁的目光碰撞,举了举酒坛。
陈导摇了摇头,还是感觉不够,霍今霜的感觉不够。
要季归鹤完美融入落魄状态,对于目前的他来说,确实太难了点。
沈棠观摩完毕,慢腾腾地挪过去,声音在风声中飘忽不稳:“太干了。”
季归鹤瞳眸润黑,撇去平时的欠扁和凉薄,倒显得谦和沉稳:“沈前辈教教我?”
话音倒是一如既往带着点笑,沉沉的,却不轻浮。
沈棠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先伸手从戏服兜里摸出个东西,递给季归鹤。
季归鹤一愣。
冬雪大盛,风声呜咽。
远处银白一片,绵延不绝。
近处白皙的掌心里,静静躺着一块糖,水果味的。
他沉默了会儿,伸手接过。
气温太低,糖块太硬。
尝着却和当年一样,甜的。
季归鹤眸光微暗,盯着沈棠的侧脸,听他分析自己的不足:“霍今霜的人生有三个阶段,你只能融入京城的小侯爷,不行。你还得成为落魄的、又重新振作的霍今霜。你不够了解落魄的他在想什么,怎么演得好?”
当年是季归鹤教导沈棠,现在完全颠倒了角色。
沈棠暂时抛弃了对季归鹤的成见,只讲戏,神情认真执拗:“陈导通知第一站在致远镇时,我就知道糟糕了。季归鹤,你的人生一帆风顺,还没体验过挫折吧?”
季归鹤思索片刻,否定了:“有。”
“哦?”
季归鹤道:“我大学本来想学表演,我爸不允许,偷偷改了我的志愿,强迫我读商科,要求我继承家业。我和他周旋了几年,才有机会来拍戏。”
“……”
“我不想回去继承家业。”
“……”
季归鹤诚恳地道:“我不喜欢管理公司,现在我姐顶着,等将来我弟长大了,就他们俩顶。”
咯吱。
沈棠揉了揉僵硬的手腕。
去你大爷的挫折!
深吸了口寒凉的空气,沈棠绝望地问:“还有呢?”
季归鹤挑挑眉,盯着沈棠看。
沈棠反应过来,讥笑道:“当年那一架是你赢了,怎么就成挫折了?”
见他被风吹得眼眶微红,季归鹤不动声色地侧身挡风,没吭声。
沈棠道:“剧本里写霍今霜饮酒,你想过为什么吗?”
季归鹤点头:“侯府被满门抄斩,昔日旧友弃他如敝履,被流放至边疆……”
“错了。”
季归鹤不解地蹙起眉心。
“他心里百味杂陈,总有个诱因开端。”沈棠捧着剧本,点了点霍今霜的名字,“他偏执的根本是他重情。独坐在这儿饮酒,缅怀过去,觉得孤独痛苦。你要知道,他记忆里美好的一切,永远不可能再现了。”
沈棠抬起眼,淡色的眸子凝视着他,竟有种温柔的错觉:“回想一下,你有错失过什么还未来得及珍惜的东西吗?那样东西,是找不回来的。”
季归鹤沉默了一下:“我不明白,他既然重情,为什么还会毫不留情地利用秋雪迎?”
沈棠起身,懒懒地往回走:“偏执的人容易一条道走到黑,假如你只看前方的花,道旁的再美,也不会太在意。走到尽头时明白了,也已经错过了。现在说你肯定不明白,自己琢磨……啊!”
屋顶还算平坦,到底微微倾斜,又覆满了雪,即使剧组做过处理,照样容易打滑,所以下面才铺了气垫。
沈棠站起时眼前一黑,不肯在季归鹤面前表现出来,走了两步,立刻打了滑。
屋檐不高,方好问仍是惊叫一声,飞奔着扑到气垫旁,大吼了声“沈哥”。
剧组的工作人员也都吓了跳,连陈导都从凳子上蹦了起来。
千钧一发之际,季归鹤一把捞住沈棠的腰,稳稳地将他带进怀里站稳,声音响在他耳边,气息温热:“……傻子。上回也是想拉你一把,结果还是摔了。”
人在受惊时总有几秒反应不过来。
心跳剧烈,薄红爬上耳根,几秒失语。
沈棠屏住的那口气缓缓呼出,脑子里乱糟糟的,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你平衡性不错。”
季归鹤垂眸盯着他开阖的薄唇,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我七岁就是滑冰场和滑雪场里最瞩目的崽了,下次教教你?”
他的气息是灼热的,烫人的。
沈棠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那点惊慌消退得无影无踪,拍开季归鹤的手:“不熟,没空。”
说完,他又溜回一边,开始玩无聊的消消乐。
季归鹤也回过神,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众人松了口气,拍拍胸口,回到岗位。
摄像机再次就位,季归鹤是唯一的主角。
“action!”
季归鹤安静地坐在屋檐上。
莫名的,他想起了八年前仰头冲他笑得可爱的那张脸。
如果说有什么遗憾的话……
他抬起头,眼神饱含怀念,露出个淡淡的笑。
下一刻,北风迎面而来,吹散了他的回忆。
霍今霜忽然打了个寒战,瞳孔微微睁大,仿佛看到什么正在溃散。
——心目中乖巧软糯可爱的小天使居然是个带把的。
溃散的是府里容易脸红的小丫鬟、憨厚老实的小厮、温柔娴静的母亲、刚正严肃的父亲。
那是他过去多少年里从不在意,而今一回头,才发现比一切荣华富贵、金银珠宝都要重要的东西。
——虽然打了一架,不欢而散,还是念念不忘。
断头台上,一碗壮胆酒、一把行刑刀,葬送了他这辈子所有美好的回忆。
霍今霜觉得冷极了,仰头灌了口酒。
——多年后再次见面,依旧不欢而散,还成了人人皆知的死敌。
从前在京城,当着风流贵公子,温酒美人怀,细啄夜光杯。
哪会喝这种冰冷粗糙的劣酒。
——真是倒霉催。
今日是他的生辰,去岁母亲在这一日教他,人生处处需豁达。可他豁达不了。
只有一腔怅惘,一腔孤独,痛苦失措,无处诉说。
忽有一阵如雷的马蹄声传来,声声震在心底。
他立刻看去,那边骑着烈马奔驰的少年霍然抬首,与他目光相撞。
时间仿佛静止了。
少年停下马,仰着头,高声问他:“酒还够吗?”
他忽然弯了下唇角,晃晃酒坛:“管够。”
“卡!”
陈导低头看了遍回放,露出笑容:“行了,小季表现很好。你俩赶紧下来,上面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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