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有毒

不多时，众人便纷纷起身，再一次开始敬酒，有些人若有似无地往郭家这里凑，都被元英不着痕迹地挡掉了，旁人瞧见，越发肯定心头猜测，郭惠妃这是想要亲上加亲，让郭嘉成为静王妃了唯独元烈，只把一双眼睛定定看着李未央，像是要从她脸上瞧出什么来。李未央知道他心思，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元烈便立刻明白过来。联姻是真的，不过她不同意心头略略放松，他这才转身去应酬其他人。
一片忙乱之中，怀庆公主趁着众人到处串席，没有人太过注意她，便悄悄走到李未央跟前，期期艾艾地问道：&l;郭小姐&r;
李未央看了这个少女一眼，对方的眼眸深而明亮，此刻正微微含笑，温顺地看着她，眼睛里竟然有一点憧憬的光，李未央微微一愣，眼中有点莫名的神情。
郭夫人介绍道：&l;这位是怀庆公主。&r;
怀庆公主李未央从前都将目光放在和裴后相关的人与物上，对这位怀庆公主只是有个大略的印象，原来眼前这个柔柔弱弱却十分美丽的少女，便是传闻之中成穆贵妃孙氏留下的孤女。可是，她怎么会找上自己呢
&l;这杯酒，是敬你的。&r;怀庆公主饮了酒，腼腆一笑，怕裴后猜疑，不敢多聊，又不声不响地回到自己座位上去了。
李未央莫名其妙地看着她，却突然听见身旁一个声音道：&l;她是受多了裴宝儿的气，感激你今天所为，你呀算是为她出了口气呢。&r;
李未央转头，便瞧见了元烈，他容貌俊美，雍容风流，刚刚走到女宾席，便令旁边的小姐们注意到了，忙不迭的心生遐想，脸红心跳。郭夫人看到他，只是微微一笑，便附耳和旁边的夫人说话去了。虽然不太喜欢元烈这个突然冒出来追求自己女儿的家伙，但郭夫人也知道自家混小子们是如何对待那些追求者的，所以感佩元烈的努力和坚持，再者，婚事到底如何，郭夫人觉得还要看女儿自己的意思。
若是她喜欢什么人，郭夫人也会喜欢。他们这样的人家，绝不能再出一个郭衍了。
元烈微笑道：&l;怀庆公主在这宫里，地位连个高级的女官都不如，裴宝儿总是欺负她，郭澄调查那么多资料，没有告诉你么&r;
从郭澄阻挠他们见面开始，元烈对那个人就有点意见，若非看在李未央面上，他早就收拾他一顿了。
李未央听出了他话里头的酸意，摆明了是对她看重郭家很不满好吧，姑且将这酸酸的语气当成是失落。她只是微笑道：&l;恐怕日子难过的不只是怀庆公主吧。&r;
元烈点点头，眸光雪亮：&l;是啊，不光是她，非裴后所出，又没有显赫的母妃护着，更加不能像皇子那般建功立业的公主们，日子都不好过。&r;不过是将来笼络人心的工具而已。&l;只是，这怀庆公主找上你，可能是为了讨好郭惠妃。毕竟她不能从裴后那边讨到好处，想要换个主子也未必没有可能。&r;
李未央失笑，道：&l;是真心还是假意，我倒未必分辨不出。&r;
元烈随着她笑了起来，是啊，他的未央八面玲珑，又目光毒辣，看人很准，谁真心谁假意，她总能分辨清楚，在这一点上，根本不必他担心。可他就是爱操这份心，看着她漆黑的眸子，雪白的肌肤，他的心仿佛跳动得越发厉害，不由道：&l;你今日真美。&r;
这话，他说得真心实意。
她向来不喜欢奢华的装扮，可是今日这个样子，更加令他眼神瞬间迷醉，李未央微笑，道：&l;还要多谢裴皇后的大方。&r;
元烈挑唇一笑，眸光更深：&l;我说的可不是裙子&r;这种机会，应该大大表白一下钟情才是么，可惜周围这么多碍事的人，一个个假装交谈，却目光灼灼地盯着这里，好像等着捕捉旭王殿下和郭家小姐的风流韵事。
可，那又如何他就是要让全天下的人知道，李未央是属于他的。不管她是当初的安平郡主，还是如今的郭家小姐，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他们再觊觎，看看就算了，要是敢动歪脑筋，就要好好摸一摸自己的脑袋还能在脖子上挂多久
&l;旭王殿下，这杯酒是敬来给我的么&r;元英看到李未央和元烈站在一起，竟然是出奇的和睦，元烈的俊美那般耀目，可李未央站在他旁边，那份特别的气质丝毫也不觉得突兀，仿佛他们天生就该站在一起元英想到郭惠妃说的婚事，喉咙有些涩意，脸上依旧挂着温和笑容。
元烈挑起眉头，心道这个家伙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他容忍郭澄等人在李未央身边蹦跶，全是因为那些人都把他的心上人当妹妹，可这个表兄，怕是有别的心思吧。他想到这里，脸上的笑容更甚，道：&l;听闻水月楼的花魁娘子特意在静王府门口等了三天，要见静王呢，不知现在人可还在那里吗&r;
那日去酒楼应酬，随行的官员玩笑似地请来了花魁娘子，偏偏元英在众人面前都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这女人就以为能攀上枝头，整日里到处堵着他，但如今，他早已将这个麻烦处理掉了可，元烈竟然会知道，还当着李未央的面提出来，摆明了是给自己难堪么，这个人，还真是阴险得很，看那边郭夫人虽然远远坐着，却仿佛已经皱起了眉头，元英笑道：&l;旭王莫要取笑我了，你每次出门，那些年轻小姐们都要派人驾车追着你的马，更是无所不用其极地给你送定情信物，这种盛况便是当年我父皇，也不过如此了&r;
&l;静王谬赞了，狂蜂浪蝶本来就是过眼云烟，我可是连人家的面都没见过，怎么及得上你，静王妃还未进门，就先要认下一个儿子了&r;元烈脸上神情未动分毫，不过含笑而立，眼中带着十足的讽刺。
那花魁娘子到处跟人说怀了静王骨肉，自己可根本没碰过她一个指头元英脸上的笑容有点发僵，他发现，再好的涵养碰上这种专门踩人痛处的家伙都无计可施。他怎么觉得，眼前这个俊美的公子，分明是个地痞无赖的个性呢抓住你的一个把柄就猛烈地踩下去，踩见了血都不松开
元英的表情很快恢复如初，道：&l;这就不劳旭王费心了。&r;元烈不再多言，走到他身边，拍拍他肩膀，语带双关地说：&l;这话应该我告诉你，不该多心的人，就少操点心吧。&r;未央是我的，你要滚远一点
李未央带了点莫名的神情瞧他们两人，分明乌眼鸡似地，像是有什么深仇大恨的模样。正巧郭夫人拉着她去认识其他人，她便转头将他们丢在身后，不再理会了。
一圈应酬下来，李未央一直面带笑容，仪态端方，看得上面的诸位妃子都十分惊奇。大家都说郭家女儿是个天生的大家闺秀，如今看来，还真是这样，一时人人瞧她，目光都热烈三分，显然是在打着歪主意。
陈贵妃多饮了几杯，便向裴后告罪，郭惠妃便主动请缨，携了她去偏殿歇息，其他的妃子们也都或是说话或是欣赏歌舞，不曾过多注意其他。此刻，胡顺妃终于不再掩饰心头怒意，道：&l;皇后娘娘，您瞧那惠妃，越发放肆了&r;
裴后叹了口气道：&l;说了你多少次，却总是不知道收敛，她是个什么性子的人，你那样去刺她，她能饶过你么&r;
胡顺妃强行压住心头的妒恨，道：&l;娘娘说的是，只是这郭惠妃总是仗着她娘家，在宫里横行无忌，连娘娘都不放在眼睛里，我这也是看不过眼&r;
这分明是挑拨了，可裴后是何等样的人，她不过微微一笑，却是转了话题，道：&l;你瞧，郭小姐真是讨人喜欢呢早就听闻旭王对她一见钟情，如今连静王都上心了。&r;
胡顺妃顺着她的目光向下看了一眼，顿时怔住，随后，目中浮现出一丝异样的神情。
裴后叹了一声，绝美的面上笑容依旧，道：&l;郭小姐温和美丽，端庄大方，的确是招人喜欢。&r;
胡顺妃脑海中电光火石般地闪过无数念头，最终冷冰冰地道：&l;她若是嫁给静王，自然是亲上加亲的好亲事，郭家必定更加死心塌地地扶持他。若是嫁给旭王，那旭王的位置可就算彻底坐稳了。怎么看，这都是块香饽饽，难怪这样多的人喜欢。&r;
裴后的笑意更深，道：&l;一家女百家求，这种盛况，我倒是很多年没有见到了。&r;
胡顺妃的目光在李未央的面上掠过，慢慢变得冰寒，道：&l;是啊，这样的容貌和出身，不管是谁娶了她，今后都是一大助力。&r;
裴皇后一双碧清妙目，往她脸上一转，蓦然叹了口气：&l;说的是呢，孩子们一个一个都长大了，如今静王到了议亲的年纪，湘王也快了吧。我越发觉得自己老了&r;
胡顺妃面上有些不解，她不明白，裴皇后的话题怎么都转的这样快，让人摸不着头脑，当下便道：&l;娘娘说的哪里话，宫中的女子哪一个有您这样的美貌呢便是天上的仙子下凡，也不过如此了。&r;句句都是恭维，却显然没有说到裴后的心坎里去，她不免更加惶恐。
裴后却笑了笑，道：&l;上次你和我说，看中了封平侯的嫡女，我倒是觉得，这婚事不好。&r;
封平侯是老牌权贵，在朝中算得上德高望重，而他的女儿也是大都出名的美人，又有什么不合适的呢胡顺妃有些微的错愕，更何况，明明在说郭家，怎么会突然提起这个来，自己上次不过那么一说，试探一下裴后的态度，可现在，她分明是不赞同了胡顺妃也是聪明人，她突然明白了过来。
一旁的宫女见胡顺妃出神，连盏中的茶不冒热气了都不知道，忙添了点水，馨女官向她们挥了挥手，她们便乖觉地后退了半步。胡顺妃已经明白了裴后的意思，心头狂喜，脸上却为难道：&l;的确，封平侯夫人过于严苛，怕是教导不出大气的女孩子来。可是元盛心气高，一般的姑娘他还真的看不上前倒是有一个极好的人选，只是人家门第太高，怕是咱们攀附不起。&r;
裴皇后喝了一口茶，慢条斯理道：&l;湘王是正经的皇子，又有谁家的姑娘攀附不起呢，顺妃你实在是多虑了。&r;
胡顺妃心头大喜，裴皇后今日所言，分明是在提点她三条。一则，郭嘉若是嫁给元英，郭惠妃的风头必定更盛二则，若是郭嘉成为旭王妃，那么自己的长姐胡氏就再也没办法斗得过旭王，更加不可能将王位从他的手里头抢回来三则，元盛婚事的最好人选便是郭嘉郭嘉是郭氏的心头珍宝，捏住了她，就等于捏住了整个郭家，到时候就连郭惠妃，都不得不在她面前收敛退一万步说，纵然元盛得不到郭家的支持，那两家也一个都别想得到
胡顺妃的美目之中闪过一丝阴狠，低声道：&l;若要成事，还需要娘娘的帮助了&r;
裴后声音轻柔里有丝疏远与淡漠，恩威并施的尺度拿捏很好：&l;哦，是么看来顺妃的心中，已经有主意了。&r;
胡顺妃回过头来，微笑，道：&l;娘娘，您就等着瞧吧。&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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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女有毒 192 怀庆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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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会结束之后，李未央和郭夫人一起走出了大殿，陈贵妃不胜酒力，早已回去休息，郭惠妃亲自去送她，并且派遣了贴身女官来领着郭夫人她们回去。长长的宫道上铺着方方正正的青条石，两边夹着高大的储红色宫墙，从李未央的角度，便可以看见宫墙后面隐约高耸着一栋栋飞檐的瓦顶。此刻，天色早已暗沉下来，宫道两边都燃起一座座长明灯，一块块红色的灯罩仿佛排成一条长龙，在宫道上留下大片红色的阴影。四下静极了，除了她们脚步声，再也没有任何声音。
郭夫人看着脚下仿佛没有尽头的青条石，十分感慨的样子，慢慢道：&l;嘉儿，你瞧这宫里人声鼎沸，却好像处处藏着神秘和凶险，哪怕是站在这里，也觉得一不留神便会被这座巨大的宫殿所吞没，咱们还是早日回家吧。&r;
李未央闻言，淡淡笑了笑，道：&l;是。&r;
郭夫人走了两步，却又反了口，道：&l;不，咱么一走，就剩下你姑姑一个人呆在这里，岂不是更寂寞吗&r;
李未央知道郭夫人外表强硬，心肠却软，完全是和自己两样的人。在她看来，郭惠妃当年为了家族入宫，完全是自己的选择，并没有任何人强迫她，如今她在宫里头也已经站稳了脚跟，生下了皇子，有着强势的娘家作为后盾，日子过得也很好。可郭夫人还是觉得她可怜，但这个世界上，谁不可怜呢这些话，她不预备对郭夫人说，所以她只是微微一笑，道：&l;娘心肠软，便留下多陪惠妃娘娘几日吧。&r;
郭夫人看了她一眼，犹豫道：&l;可我总觉得心里不踏实。&r;
郭夫人是个聪明人，整个宴会都让人觉得很不安。先是有人故意攻击郭嘉，再是裴皇后赐礼服，再是许多人来示好，那些莫名热切的眼神，实在让人心中生出恐惧。这宴会看起来热闹，实则危机四伏啊。
李未央的笑容如常：&l;娘，有些事情躲是躲不过去的，即便我们出了宫，那些人就不找咱们麻烦了吗&r;
郭夫人想了想，道：&l;是啊，别人盯上你，怎么都逃不掉。不过，咱们也不畏惧什么，要来就来吧。&r;言谈之间，却是已经想开了。
李未央含着笑容，郭夫人性格豁达，很多事情一点就透。
回到郭惠妃的院子里，远远只瞧见柔柔的亮光，早已有女官数人站在门口候着，见到她们回来赶紧迎上来。很快，便听见屋子里传来笑声，郭夫人想了想，拉着李未央进了门。
郭惠妃正在与人说话，不知说到了什么，竟然笑得格外温柔。她的旁边，坐着一个年纪很轻的女孩子，大约十五六岁，身上穿着粉色的衣裙，脸颊饱满，青春美丽。
郭惠妃见到李未央，连忙向她招手：&l;嘉儿回来了，快来&r;李未央走了过去，郭惠妃握住了她的手，然后拉住另外一个女孩子，对她介绍道，&l;南康，这是我的侄女儿郭嘉。她比你大两岁，你可以叫她姐姐。&r;
李未央瞬间明白过来，这个女孩子便是十六岁的南康公主。郭夫人曾经向她提起过，南康公主出身很低，亲生母亲是郭惠妃带进宫里的一个婢女，后来这女子偶然得幸，却难产而死，郭惠妃怜悯南康公主无人依靠，便将她接到自己身边抚养。
南康的眼睛很清，黑色的瞳孔几乎能映照出李未央的脸，她的眼睛里也流露出信任和热情。对于南康而言，这世上待她最好的人就是郭惠妃，那么郭惠妃的侄女儿就是她的姐姐了。所以，她自然而然地将这种情绪表现了出来，看着李未央笑得很开心。
&l;南康昨日就去了宁心庵替我祈福，刚刚才回宫。&r;郭惠妃的神色温柔，慢慢说道，算是解释在刚才的宴会上没有见到南康公主的原因。
李未央点了点头，发现南康公主一直好奇地看着自己，便对她友好地笑了笑。南康腼腆地低下头，一会儿趁着李未央不注意，又抬起头看她。李未央被这种孩子气的举动弄得啼笑皆非，郭惠妃却很爱怜地摸了摸她的手，道：&l;南康啊，以后要和嘉儿好好相处。&r;
南康公主乖乖的点头，郭惠妃满意地道：&l;好了，你也辛苦了，早点回去歇息吧。&r;南康公主站起身，向郭惠妃和郭夫人各行了一个晚辈对长辈的礼节，然后向李未央笑了笑，这才依依不舍地退了下去。
&l;我还记得第一次见到这孩子的时候，还像是一个猫儿一样，见着人都害怕，一转眼的功夫，南康都长这么大了。&r;郭夫人看着南康公主离去的背影，感慨地道。
郭惠妃叹了口气，道：&l;当年夜蓉若非是为了维护我，也不会被那人设计，硬生生送了命，所以，是我对不起她们娘儿俩&r;
郭夫人闻言，愣了愣，随即安慰道：&l;这事情根本不能怪你，若非你及时赶到，这孩子早已跟她的亲娘一起被送进棺材里去了。&r;她看着李未央，怕她不解，便补充道，&l;这孩子是棺生子。还没生下来夜蓉就难产而死了，她在棺材里被生下来了，却没有人知道，若非是后来惠妃娘娘去见最后一面，听到了孩子的哭声，硬生生强迫着那些人起了棺材，只怕这条命也跟着她娘一起去了。&r;
郭惠妃摇了摇头，道：&l;这孩子实在是可怜，我跟她说起夜蓉，她总是懵懵懂懂的，根本不知道那是她的亲娘。&r;
南康公主被郭惠妃带大，便只认郭惠妃为母亲，认元英为大哥，其他人对她来说根本没有意义，可是郭惠妃却很执着地告诉她关于亲生母亲的事情，换来的结果自然是她茫然的表情。郭夫人感叹道：&l;没有见过母亲一面，到底是幸福，还是不幸呢&r;
李未央微微含笑，道：&l;南康公主自幼丧母，的确值得怜惜，可她能够得到娘娘的庇护和怜惜，也是她的造化了。&r;
郭惠妃觉得这话十分熨贴，便点了点头，道：&l;我也一直尽力照顾好她，只是她跟着我长大，脾气也学了我年轻时候的样子，单纯得很。&r;
郭夫人便笑起来道：&l;你呀，孩子单纯有什么不好，难道个个都要那么刁滑你才开心&r;
郭惠妃却是不以为然，笑话她：&l;你自己有了聪明的女儿，就不许我也想要一个么&r;
她说这话完全是没有恶意的，郭夫人哈哈地笑起来，拉过李未央道：&l;怎么，你嫉妒么这女儿就是我的，谁也不让&r;
李未央望着郭夫人，目光沉静若深水，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又陪着两人聊了一会儿，直到她们各自去休息，李未央才回到自己的房间，郭惠妃的前后两进院落各五间正殿，又有东西配殿三间，安置下她们倒也宽敞。
宫女知道这位郭小姐是贵客，早已按照惠妃的吩咐，收拾了最好的殿出来，布置得整整齐齐，生怕不够周到，还特地点了安神香。李未央环视大殿，宫女连忙道：&l;小姐还有什么需要么&r;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
李未央只是微笑了一下，吩咐赵月道：&l;大家都辛苦了，你将我带来的礼物发给她们吧。&r;
入宫之前，赵月一直在宫外守着，后来郭夫人要小住，郭惠妃觉得宫女未必周到，便给了恩典，让郭夫人和李未央各选一个贴身婢女入宫照应。赵月听了这话，便立刻笑着和众人一起出去了。
整个殿内终于安静了下来，李未央叹了口气，道：&l;还不出来&r;
一道人影从窗外跳了进来，笑嘻嘻的模样，不是元烈又是谁呢刚才他在窗子后面向自己眨眼睛，吓了她一大跳呢李未央失笑：&l;你是觉得皇宫大内跟菜市场一样，可以自由出入么&r;
元烈炫耀似地转了个圈，他不知从哪里窃来一套宫中禁卫衣裳，玄黑底子，绣着一只老虎，竟似活了一般的，一对锐眼盯着人不放，下襟滚青碧白三色海浪纹，黑亮的发上还带着武冠，结上五色绦络，更加衬着他肤色白皙，十分华美。他笑道：&l;你瞧，我觉得这衣裳很适合我。&r;
的确很适合，只是，他究竟是怎么弄到这衣服的呢李未央挑起眉头，却听见他道：&l;你放心吧，我这么聪明，是不会让人发现的。&r;
李未央知道他的个性，断然不会给她带来麻烦，便道：&l;宫门很快就要下钥，你还跑到这里来&r;
&l;今日有宴会，宫门自然会延迟半个时辰下钥，怎么，郭小姐不知道吗&r;他好整以暇地道，眸中溢彩流转，璀璨闪耀，声音清冽低回，叫人觉得心头如同有暖流拂过。
&l;你啊，总是这样任意妄为。&r;李未央叹了口气，率先坐了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元烈笑嘻嘻地靠着她坐下，道：&l;我想你了嘛&r;
&l;胡说八道什么，刚刚才见过的。&r;李未央转头，却见到他盯着自己，目光如琉璃澄澈。她心头掠过一阵奇异的感觉，便低下了头，避过他的眼神，&l;今日胡顺妃一直盯着你瞧，没看见吗&r;
&l;那个老妖婆是老旭王妃的亲妹妹，我抢走了她侄子的王位，她自然对我心存不满，这没什么好奇怪的。&r;元烈毫不在意地笑了笑。
李未央轻轻拧起眉头，道：&l;你在旭王府，可还顺利吗&r;
&l;这是自然，我那么聪明，从前父王的老臣子都对我极好&r;他自然不会让她担心，便仿佛开玩笑一般地道。
半路杀出的一个人，哪里会这么容易讨好那些固执的旭王老臣子，偏偏那些人不能打也不能杀，只能慢慢熬着性子收服他们，李未央摇头笑。
&l;怎么，你不信&r;他睥睨她。
&l;岂会你这样聪明，谁会不喜欢你呢&r;李未央从善如流。
&l;不提这些恼人的事情，今天有人向我说，郭惠妃想要让你做静王妃呢&r;元烈悠悠笑道，眼底闪动莹莹碎芒，仿佛有异光闪动。
李未央微微惊愕：&l;你在惠妃宫中也有眼线&r;
&l;什么眼线郭惠妃做的那么明显，元英又来挑衅，还不够明显吗&r;他故作微恼，却是薄唇飞扬，姿态缱绻：&l;可气的是，你还和他有说有笑的&r;
李未央微怔，继而笑了起来，道：&l;论身份，他是我的表哥，难道让我见了他就摆着一张脸么，这样也说不过去吧。&r;
他低低笑道：&l;这么说，你是不会嫁给他了&r;其实早已是他预料之中的事情，李未央若是肯委屈自己，当初何必跟李萧然闹成那样。她的骨子里，分明是个极为倔强强硬的人。
李未央瞧他一眼，似笑非笑道：&l;这个么也未必，要看他有多大的价值。&r;她不过是逗他玩而已却不料原本还笑嘻嘻的元烈突然站了起来，一言不发就往窗子的方向走，李未央吃了一惊，站起身道：&l;你这是怎么了&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