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薄寒空敛红袖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和色生香
那十三王女怒气冲冲地下了楼,看到自己想要的美人被别的人抱在怀里,正要发作,不料抬眼一看,抱人的这个也是个美人,她一向男女不忌,此时心中火气下降,色心又起,正待发话,却被对面的女子截住了话头。
&l;是你逼他的。&r;轻柔地替沈君攸整理好被撕裂的衣襟,苏薄红的目光从他身上移到十三王女身上时,暖意尽褪,全数变成深不见底的暗沉。
十三王女犹自不知死活,道:&l;就是本王,便又如何他一个贱民居然敢不从本王号令,死有余辜&r;
&l;死有余辜,呵。&r;苏薄红唇角上勾,浅笑起来,眸中的冰寒之色却是半分不改,&l;无错,便是这四个字。&r;
说完,她一步步向前逼近,就连迟钝如十三王女也感受到了袭体的杀气,叫嚷了起来:&l;快来人,给本王拿下这个贱民&r;
她身后的几个属下上前,还不等抽出兵刃来,就被苏薄红周身旋绕的护体真气撞飞,重重弹在墙上,下场莫不是断手折脚,一时本该人声鼎沸的金错楼中,人都退了个干干净净,只余一室哀哀呻吟之声。
&l;饭桶&r;十三王女见苏薄红越逼越近,她怀里的男人又垂着颈子,像是全无生气,心中终于害怕起来,喊道,&l;先生快快出来相助本王&r;
这一声喊在金错楼中激起几许回声,却不曾有人应答。
而苏薄红自踏进金错楼始,便感觉到的一丝令她如芒刺在背的气息也在此时消失不见。那个高手已然离开。
以自己现下的功力,对上那人并无必胜的把握,且,他不过是为虎作伥而已,真正的罪魁,正是自己面前这个已吓得面无人色的女人。
&l;不会有人来帮你的。&r;单手抱着男人轻如片羽的身体,苏薄红唇角的笑意更深,右手提起,掌缘青气大盛。
&l;别、别过来,你可知本王是、是谁&r;十三王女此时气焰全无,却还是嘴硬,她此时带来的侍卫都死的死伤的伤,最为倚重的那人不知所踪,成为名副其实的光杆司令,饶是如此,她还是觉得嘴上决不能输人。
&l;不管你是谁,你在我眼中,都只是一种人。&r;
死人。
苏薄红的笑意中带着毁天灭地的残酷,右手挥下,只见一道无形的气劲划向已然呆在当场的十三王女,她连生命最后的惊恐表情都来不及做出,喉咙便被干净利落地切断。
&l;本不该让你死得如此痛快,不过君攸想来不爱看这血淋淋的样子,真是遗憾。&r;撤手重新抱好沈君攸,苏薄红扣住他的脉门渡过一丝极细的真气护住他心脉生气,冷眼往四周一扫,接触到她眼神的人都不由自主地心中一战,冷汗直冒。
&l;哼。&r;苏薄红抱紧昏迷不醒的沈君攸,转身,终于头也不回地踏出了金错楼。
&l;母亲。&r;安顿好沈君攸和君拂羽二人,苏薄红第一个找的,竟是苏季初。
&l;不过才回来几天,便给我闹出这么大的事。&r;从山中别业匆匆赶回的女人显然对苏薄红有甚大不满,一边看着身边小侍为自己修理指甲一边道。
&l;我不过杀了一个人而已。&r;苏薄红语气的重点在&l;一个&r;上。
&l;而恰好,那个人是当朝最受圣上宠爱的十三王女。&r;苏季初语带嘲讽,却好像跟苏薄红一样,一点也不着急。
&l;薄红即使不如此做,母亲有一天也会找人来做,不过是,时间的问题而已。&r;懒得与她再打机锋,苏薄红直接说出心中所想。
&l;不错,只是你可真是给我找了个好时机。&r;若不是面前的人是自己唯一的独女,苏季初还真有把她立毙掌下的冲动,她多年的经营,差点就在这人的一时冲动之下化为泡影,不过,好在
苏薄红看着她眸中变幻不定的神色,没有应答,只是从怀中取出一物,递到她面前。
接过来展开阅后,苏季初脸上最后一丝不悦也消失殆尽。
&l;你倒想得周全。&r;
&l;不过是在看账目时想到了母亲欲为之事,薄红不过稍加辅助。&r;刚才她拿给苏季初的,正是那日与船厂老板签订的一纸合同,&l;那船下左右各开了四十个舷窗,随时可以成为火铳、火" >开火的窗口。&r;
&l;从水路比起陆路,自是又容易了三分。&r;苏季初颔首道,&l;我这便知会下去,把各处的布置都改了。红儿你这次算是不功不过,之后行事,还要更加小心才是。&r;
&l;这是自然。不过母亲的大事,薄红却不克与事了。&r;沉吟了片刻,苏薄红道。
&l;怎么我所争的东西,以后还不都是你的,你却想置身事外&r;
&l;不敢,不过薄红想,自古修身齐家后方才能言治国平天下,薄红身不曾修家尚未齐,剩下的更是无从谈起,所愿不过如此,还请母亲惠允。&r;
苏季初看着立在面前自己唯一的女儿,脸上神色倏忽多变,最后很是无奈地叹了一声道:&l;我也拗你不过。便随你去罢。&r;
&l;谢母亲。&r;眼中异色一闪而过,苏薄红行了个礼后便退了出去。
自接手账目,从中看出钱粮流动异常之后,一个疑问始终在她心里盘旋不去。而今天在尚不确定的情况下贸然提了出来,实在是一步险棋。
不过幸好她所料无差。
苏家世代从商,财富庶几可与国库相抵,皇家想动苏家也不是一日两日。而苏家,亦不会满足于仅仅是洛国的最大商贾而已。经过代代经营,终于到了苏季初做主的这一代,准备发难。
苏薄红杀了十三王女,不过给了她一个不得不做的理由而已。然方才开口之前,她对苏季初是否会让自己全身而退尚有疑虑,所幸她现在还不是皇帝。对于她来说,独女总是比王位重要。
只是她那片刻的神情变幻,却也足够苏薄红背上泛出一层冷汗。隐藏在酒色风流表象下的苏季初,是连她也无法把握的人,深不可测。
苏季初既已顾念亲情允准自己脱身,她便自可以在这苏府中安安稳稳地做她的大小姐,不必被推到前台当枪使,隔绝外界瞬息变幻的风云,乐得逍遥。
不过,总还是有那么几个人,让她不能省心
湘妃竹缀珠的帘子一掀,发出的悉索声音惊动了守在床边的男人。
看他一双眸子哭得又红又肿,虽向来都以捉弄他看他要哭不哭样子为乐的苏薄红,终究还是不曾出言戏谑:&l;你守在这几天了,怎不回去歇着。&r;
&l;那时若非我走,君攸便不会&r;磕磕绊绊地说了一半,君拂羽声音哽咽,再也续不下去。
&l;你若是在场,情况亦不会有所改变。&r;伸手将身子微颤的男人揽入怀中,苏薄红淡淡道,&l;或者,拂羽是在责怪我去得太迟。&r;
君拂羽说不出话来,只是在她怀中用力摇头。
&l;好了,事情都过去了。&r;轻抚他不断抖动的单薄脊背,苏薄红的语调也变得有些沉重,&l;这样的事情,我不会让它发生第二次。医官说君攸并无大碍,不过是受了些刺激暂时醒不过来,你也不必太过自责,还是先回去休息吧。&r;
见他没有反对,便当他默许,苏薄红俯身将人抱了起来,亲自送到西厢,向厨房要了助眠的汤药喂他喝下后,才又回到沈君攸房中。
看着床上男人沉静的睡颜,苏薄红似乎又回到了见到他恍如秋日里的最后一片落叶,自金错楼上掉落的时候。
依沈君攸的" >子,她绝想不到他会如此惨烈决绝,她甚至开始庆幸,当沈君攸被秦家送回来时,若非自己温柔以待,只怕一等他有拿起簪子的力气,便会自我了断。明明已把人留在了自己身边,却还是碰到了这样的事。她苏薄红换了个世界,却终究还是不够强,不够狠。既不能强到护他周全,亦不能狠到对他的遭遇无所感怀,结果还是一样的可悲。
或许自己所期待的所谓新的开始,不过是过去的重复。苏薄红眼中眸色暗沉,伸手拉起锦被一角,想替他重新盖好时,突然感受到床上男人有了动作。
他极缓极缓地睁眼,定在苏薄红身上的眼神由迷惘慢慢变得清明,最后如同看到了一" >刺向自己眼睛的针一般瞳孔剧烈地收缩,无力的双手紧紧抓住被子,仿佛这是最后一件他可以依靠的东西,而苏薄红触到他脸颊的手更使那一侧白玉般的肌肤上瞬间生出许多细小的突起,他的嘴巴因为极度的恐惧而张大,却一丝声音也发不出来。
&l;君攸&r;眉头轻皱,苏薄红只觉得她重新回到了与沈君攸初见的那一日,只是这一次的沈君攸,似乎比上一次的反应还要激烈。
似是完全听不懂她的唤声,沈君攸更加努力地抓紧了锦被,看着苏薄红的双眼中只有戒备和无边的恐惧。
&l;你不认得我了&r;一字字问出,心中所掀起的,是连苏薄红自己也想象不到的狂澜。
回答她的,只有急促的喘息声。
府中医官很快被召了过来,却也诊不出什么,只道是心中郁结所致,一时迷了心窍,可大可小。苏薄红正欲发作,那边君拂羽听说沈君攸醒了,也挣扎着赶来,堪堪保住了一众医官" >命。
&l;君攸&r;君拂羽尝试着靠近缩在床上一角的沈君攸,不料他对他的接近似乎反应不如苏薄红靠近他那般强烈,竟任由君拂羽替自己在单衣外披上一件外袍,然等换苏薄红想去喂药给他时,沈君攸又骤然吓得面无人色。
君拂羽见状似乎有些明白,伸手去帮他抚背顺气,沈君攸却也不躲,乖乖地任他动作,而苏薄红只要略近床前一步,他便抖个不住,最严重的一次,竟带起了不能控制的痉挛。
&l;他究竟是怎么回事。&r;耐心渐失,看着眼前苍白虚弱像是随时都会化作一缕云飘飞而去的男人,明明心里只想把他拉进怀里好好疼爱,却只能远远看着一" >手指也动不得,苏薄红终于感觉自己快到了爆发边缘。
被她拉住了衣领喝问的医官吓得不轻,半晌才道:&l;沈公子似是只惧怕小姐一人的接触&r;
苏薄红脸色更沉,唇角也开始渐渐勾起,道:&l;治好他。&r;
医官哪敢说一个不字,连滚带爬地挨近床前,就要伸手替沈君攸切脉。
不料沈君攸见她如此,往后一退,险些撞在床壁,幸亏有君拂羽及时拉着。
&l;小姐,看来沈公子似乎似乎&r;医官顿了顿,鼓起勇气才说了出口,&l;似乎抗拒的,是女子的触碰。这本是心中之疾,常言道心病还需心药医,求之于药石,收效只怕甚微那&r;
唇角的弧度一点点平复下来,苏薄红退了几步,离床更远了些,遥遥道:&l;拂羽,将手放在君攸颈上三寸。&r;
虽不知她所为何事,君拂羽还是照做了。果然对他的触碰,沈君攸不过略皱了皱眉头。将手凌空虚放在苏薄红所说的方位,见她点了点头后,君拂羽狠心聚起力气按了下去。
那正是睡" >所在,君拂羽虽无半点内力,位置却找的极准,这一指下去,沈君攸便立时软了身子,重又坠入梦乡。
苏薄红这才得了机会靠近他,怕他突然醒转,又在另几个" >道上补了几下。
&l;薄红&r;君拂羽不解地看着她。
将沈君攸蜷在一起的身子轻轻打开放平,苏薄红不曾回头,道:&l;医官,你既说药石不行,那便用心药罢。&r;
那医官被她的话一惊,额上冷汗涔涔而下,道:&l;在下在下&r;
&l;你既知有心药,便必有救治之法,请下手便是。&r;苏薄红安顿好沈君攸,负手站到一边,定定看着医官道。
自己家传的金针渡" >之法确是可能救治这般病症,只是
&l;小姐,若在下全力施为,有八分的把握让沈公子不再畏惧女子的接近,只是恢复神智只怕只有三成机会。&r;那医官在苏薄红的注视下慢慢敛去汗水,正色道。
&l;请。&r;往边上一让,苏薄红顺便将犹自不解的君拂羽也揽了过来,示意医官上前医治。
医官深吸了一口气,从随身带着的医箱内取出艾草金针诸般物事,又要了烛火,便屏气凝神,开始施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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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薄寒空敛红袖 分节阅读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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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弦休为佳人绝四
自医官为他金针渡" >之后,沈君攸不再畏惧女子的接近,只是神智还是一直很糊涂,时好时坏,好的时候看见苏薄红和君拂羽去看他便会表现得比平日里高兴些,似是能认出他们,坏的时候不仅不认得人,还经常拒绝进食,抓到利器便用以自残。是以虽然苏季初在外面布置得环环相扣,一面拖住了朝廷里来查案治罪的人,一面暗暗布置苏家的势力由海路接近京城,掀起一波波暗潮汹涌,却半分影响不到苏薄红,她半月来足不出户,只是在沈君攸和君拂羽两处来往。
&l;怎么又起来了。&r;来东厢的路上,苏薄红便见映书捧了食盒出来,叫住他揭开看了看,倒是用了少许,知道沈君攸今日" >神尚好,便往房里去了。谁知一进房门,就看见他只穿了件薄衫坐在窗前,风扬起他散乱在额前的长发,更显出刀削般消瘦的脸颊来。
沈君攸闻声,慢慢地回转头,目光怔怔地在苏薄红身上定了定,然后扬起一抹浅笑。
捞过衣架上的织锦披风,将他整个人裹住,苏薄红顺手又拿了一把牛角梳子来替他束发,无奈这位在这方面实在无甚天分,最后勉勉强强将男人一头黑缎般的发绾在头顶,用玉环笼住束好,便把这事丢开了。
&l;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的&r;看着自然而然靠进自己怀里,睁着一双黑眸望着自己的男人,苏薄红唇角微勾,在他面前铺开笔墨,问道。
而沈君攸却好像发现了什么新的玩具一般,把她递过来的毛笔抓在手里,却不写字,只是在纸上乱画,画了片刻又重重地将笔摔在地上。
苏薄红早被他磨出十二分的耐心,弯腰拾起笔架回笔山,在另一张紫檀木高椅上坐了,伸手把人抱到自己腿上,握住他的右手,帮他拿稳了笔,一笔一画工工整整地在纸上写下&l;沈君攸&r;三个字,凑在他耳边道:&l;记住,这是你的名字。&r;
可沈君攸虽被她握了手,身子却还是扭来扭去地半点也坐不住,更遑论把她的话听进去。
也发现教他识字实在是不可能的任务,苏薄红索" >松开了他,由他一路跑出门外,去看院子里一株才开花的桃树。拾起落在了半路的披风,看他穿得那么单又实在不是个事,苏薄红便回房重新找了件外袍,再走出来时,院子里却不见了沈君攸的身影。
对这并非第一次发生的情况苏薄红早有所备,微微皱眉闭上双目感受着空气中一缕若隐若现暗香传来的方向,她早在沈君攸身上挂了晴碧香囊,只要他人不出方圆十里,便能循香追踪。
展开身法向香味传来的地方掠去,就在香味越来越明显时,突然传来的一声尖利叫声让苏薄红心中莫名一惊,等她定下身形,却看到几个" >使侍人在旁抖索着缩成一团,身边托盘里的盘碗掉了一地,刚才那一声尖叫多半便是他们发出来的。顺着他们的视线看去,却是沈君攸手里拿着敲碎玉环泛着冷光的锋利碎片,遥遥对着他们,神情中满是戒备。
&l;君攸。&r;刻意压低了声音,苏薄红肃容道,&l;过来,把手里的东西放下。&r;
用力地摇头,沈君攸反而把手里的碎片抓得更紧,目光中的神色渐渐迷乱,竟举起碎片来要往自己身上刺去。
再不顾可能会惊吓到他,苏薄红掠至他身前,小擒拿手使出,夺去了他手上的碎片,再将他乱动的身子紧紧锁入怀中,一边传过内力去平复他体内躁动的气息,一边轻抚他的后背,感受到男人终于渐渐安定了下来,她却觉自己肩头已被染得一片湿润。等她重新松开沈君攸时,却见他一张苍白的脸上满是纵横的泪痕,下唇被咬得殷红点点,嘴巴不断开合着,发出来的却只是&l;荷荷&r;的声音。
&l;刚才发生了什么事&r;
女子锐利如剑的目光扫过那些抱成一团的小侍们,毫不掩饰的杀气让他们不住抖动着身体,半晌才有一个站出来说:&l;奴、奴方才正要往膳房去,公子突然不知何处冲了出来,拿起那玉片就要刺、刺奴,后来,小姐就到了&r;
&l;哦是这样,吗。&r;冰凉的语气并未因为他的解释而稍有融化,苏薄红重新把人拥进怀里慢慢安抚,等感觉到沈君攸的身体不再颤抖,才厉声续道,&l;我要听实话&r;
那几个小侍被吓得泪水涟涟,终于顶不过自家小姐逼人的气势,哭着道:&l;只不过是小绿小绿说了说了句秦家小姐过几日可能要过府来公子公子便&r;
一听那梦魇般的字眼又被小侍说了出来,沈君攸本来渐渐平静下来的呼吸一下子又变得急促,眉尖紧蹙了起来,两手紧紧抓着苏薄红的衣襟,脸色由苍白变成灰败,破碎嘶哑的单音随着他剧烈的动作从嘴中逸出,然这所有的一切,都不能完全地将他此时的惊惧向面前的人诉说。
&l;够了。&r;目光终于从沈君攸不断抖动的薄唇上移到那几个小侍身上,苏薄红难得地面上一片空白,&l;你们都给我滚。&r;
小侍们如蒙大赦,真的连滚带爬地从她面前逃开。
&l;君攸君攸没事了。&r;安抚人并非苏薄红的专长,然此时这一切做来却如此自然。用手指梳理着男人因为刚才的动作又披下来散了一肩的黑亮长发,暗含柔和的内劲轻轻在几个" >道上按着,她续道,&l;什么人都不会来。&r;
终于沈君攸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般,软倒在苏薄红怀里,大口大口喘气,抓在" >口的手好像要把自己的呼吸揉碎一般。
又哄了他几句,苏薄红揽过他的腰,半扶半抱把人送回东厢,心中已是虑定等看他吃过了午饭再走。
果然午膳送来之后,无论映书怎么努力,沈君攸紧紧闭着的嘴就是不肯张开,连平日里总能让他高兴起来的花样也都不管用了,最后映书只能将求助的眼光投向苏薄红。
苏薄红一直在旁边看着,却只是一言不发。
她知道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现在的沈君攸,只要有一点点小小的刺激,就会发作起来。若不是合府的人都看着顾着,他绝无幸完好无损地活到如今。而苏季初起事迫在眉睫,到时别说小小苏府,就连这偌大的京城,也必定掀起一场滔天骇浪,无人可以置身事外。那时,还有谁能保证他绝对的安全要这样的沈君攸死,实在是太过容易的一件事,就算不动手,便如今日一般,他也会自绝生路,断无幸理。
&l;映书。&r;苏薄红终于站起身来,向着映书道,&l;不必费力了。&r;
说完,她几步走到沈君攸面前,伸手抚过他的脸颊,如此轻柔,仿佛只是拂面的一阵清风。
沈君攸的身子软软倒下。
&l;吩咐厨房,把上好的人参浓浓地煎一碗,两刻钟内送来。&r;女子的眸光深沉,捞起男人靠着床壁滑落的身子,轻轻在床上放平。
她怎么忘了,原来自己还认得一个神医呢。
被强灌下去一碗加了安眠药物的参汤后,沈君攸终于安静了下来,依着填了芷草的枕头沉沉睡去,而见他如此的苏薄红,举步出了东厢。
是时候去找那个女人了。
不仅因为她有值得一试的医术,而且她那人迹罕至的山中小屋,也是躲避乱世风云的最好去处。
正如此想着,苏薄红却见沿着回廊远远地走过来一个人,神色间往日的那三分如水纯净不改,脸上却多了几分憔悴。
&l;拂羽。&r;
低头专心走路的男人被她突如其来的唤声吓了一跳,慌忙抬起头来,看着她勉强勾起一朵浅笑。
&l;来看君攸&r;目光扫过君拂羽拿在手上的食盒,苏薄红问道。
&l;嗯、刚做了几样点心,带过来给他尝尝。&r;君拂羽说话比从前已流利了许多,只是偶尔还会有些不自然的停顿。
看他两只袖子上还沾着几处不曾拂去的面粉白迹,苏薄红不知为何心中一动,上前把食盒接了过来道:&l;不必去了,日里他刚发作了一次,现在正睡着呢。&r;
见苏薄红把食盒交给了跟着君拂羽来的小侍,君拂羽任由苏薄红将自己拉到回廊边上坐下,忧心地道:&l;怎么又发作了不是好些了么&r;
&l;别只顾着他了。拂羽,你清减了。&r;苏薄红目光里是难得的认真。她将君拂羽从佛堂带出,断了他的后路,并不是想要看到现在这样的他。
对上女人定定看着自己的眼神,君拂羽只觉心里酸酸涩涩地,竟险些要落下泪来。
&l;别哭。&r;
略形低沉的女声响起,却让君拂羽更忍不住眼中的热烫,还来不及低头,一滴泪水便从眼角滑落。
&l;这些天我都在君攸这里,确是冷落了你。&r;伸指沾去挂在男人脸颊的那一点晶莹,苏薄红道。
&l;薄红&r;被她这么一说,君拂羽的泪水更止不住了,&l;我们本不该这样君攸,君攸他才是&r;苏薄红的话让他感到无端的愧疚,明明沈君攸现在变成了这个样子,甚至连自己的感觉都无法告诉别人,他还是那么可耻地希望哪怕片刻也好,能够得到面前女子的爱抚。也许,这就是上天对他罪孽的惩罚,对他这样一个爱上了自己亲生骨" >的男人一辈子都得不到,已是最宽宥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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