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薄寒空敛红袖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和色生香
霸道无比的内劲从苏薄红掌中喷涌而出,如同一个无形的能量球,所过之处,草木为之摧折,就连庭院里的树木触之亦只有披靡一途。最后这股强大的内力撞上了小小的佛堂上,一阵巨响过后,只见四周浓尘滚滚,不能视物。
早有准备的苏薄红拿帕子掩住了君拂羽的口鼻,又留给他恰到好处的空间呼吸,两人在一旁慢慢等烟尘散去,苏薄红那一掌的结果才清楚的呈现在君拂羽的面前。
没有了。
什么都没有了。他在里面居住了二十年的" >暗佛堂,里面自己" >过了上百回的佛经,还有小院门口手植的杏树,就在苏薄红这一念之间,全数化为乌有。
他的全副心神仿佛都被那断壁残垣吸引了过去,挣脱了苏薄红的扶持一步步向如今已成为一片废墟的佛堂走去。
他终究什么也没有,什么也不是了。
及时地接住了他软倒的身子,苏薄红眼中一抹异色闪过,最后归于深不见底的暗沉。
那尚不知自己无心的举动将会招致可怕后果的男人,正沉浸在自己世界一瞬之间崩塌殆尽的梦魇之中,尚不知等待他的,是怎样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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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落何翩翩二
君拂羽从折磨人的黑暗中慢慢清醒过来。
茫然的双眸一点点聚焦,最终看清了正站在床边凝视自己的女人的脸。
&l;薄红。&r;因为背光看不清她的表情,君拂羽只能努力地伸手想要抓住她的衣服下摆,&l;梦可怕&r;
敢情他是把发生过的一切都当成自己的一场梦了,还多半是个令他感到恐惧的噩梦。苏薄红居高临下地看着君拂羽脸上混合着三分迷惘三分恐惧三分不解的表情,慢慢走近床前俯下身子:&l;梦到什么了&r;
&l;你我不可以&r;说话的能力还没有完全恢复,君拂羽只能断断续续地重复着几个就算只是说出来就令他感到胆战心惊的词,像是要寻找这世界上唯一一个可以成为自己依靠的女人的安慰一般。
&l;不可以什么。&r;顺手替他掖好被角,苏薄红的温柔还是一如往常般从这些不起眼的小处流露,她果然还是原来的那个薄红,什么都没有变。
&l;没&r;一定是自己心里隐藏了太多的黑暗,才会梦到那么可怕的事情,这样的事,如果说了出来,薄红一定会因此而讨厌自己,然后像她母亲一样轻易地丢下自己的君拂羽思想多时,终于决定当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l;呵呵。&r;苏薄红低低地笑出了声,看着面前这个明明已经生过了孩子在那些事上却还是如此天真的男人,轻轻开口粉碎了他的一切幻想,&l;我们之间,还有什么是不能说的呢,拂羽。&r;
双目一下因为深入骨髓的恐惧睁大,她、自己的女儿,刚才叫自己什么
她叫他拂羽
&l;母亲不能给你的,我,全部都可以哦。&r;轻轻巧巧的一句话,感受到身体内因为君拂羽惊惶的表现而升腾的淡淡快意,苏薄红知道,原来要她一直伪装成一个正常人,终究还是难了点。
&l;你、你不要过来&r;迅速地从床上坐起身,躲避着苏薄红伸过来的手,君拂羽慌忙之中将枕边一" >银钗拿在手中,警戒地看着她的一举一动。
轻松地夺下他手里的小小利器甩到一边,苏薄红不顾君拂羽的抵抗,将他拥入怀里:&l;真的不想要吗我可以让你成为真正的男人。没有人会嘲笑你,没有人敢看不起你,更没有可以再伤害你。&r;
一个字一个字从她的唇瓣吐出,却都沾染上了异样的魔力,令人不由自主地想要相信,然后沉入她编织的甜蜜陷阱中,直至没顶亦不能自拔。
感受到自己" >前的衣服传来微凉的湿意,苏薄红终是勾唇,笑。
像是要确定什么似的,君拂羽从她怀里抬头,满脸的泪痕还是掩盖不去他眸中一点近乎疯狂的晶亮,既然除了面前这人,世上并无一人在乎他,那他为何要去在乎那些人
细瘦的食指抚上女子不点而朱的唇,温暖柔软的触感一如前次的亲密接触,她没有变,一直都没有,在犹疑、在徘徊的,始终只有自己一人而已。
既然他已一无所有,那还有什么是值得畏惧的呢。
如同下定了决心一般,君拂羽扯住苏薄红的衣襟,主动地凑了上去,然后便觉腰间一紧,已被她紧紧搂住,带着绝望和禁忌味道的吻,掩盖了世间其他的一切。
他要她、他要她、他要她。
心中鼓噪着的都是这般的声音。
而那曾经带给自己无尽屈辱的不争气的身体,也如同感应到了主人热切的心情,竟然丝毫没有发生与从前那一晚相同的状况,反而是欢乐地为她打开,接纳了她的一切。
&l;薄红&r;男人的声音中带有情事过后特有的嘶哑慵懒,软软黏黏的,像一" >丝线,缠绕进了苏薄红心中。
&l;嗯&r;一手鞠了君拂羽散在枕上的几束发丝凑近鼻端,苏薄红以鼻音应道。
&l;不要离开。&r;明明已经到了体力的极限,君拂羽还是在说完了这几个字后才陷入黑沉睡乡。
&l;放心。我一直都在。&r;没有管他是否能听到自己的回答,苏薄红只是淡淡说出一句,然后抬手用指风灭了室内燃着的唯一光源,搂过他瘦得有些硌手的身子,不再多想什么,随之沉沉睡去。
昨日整日的荒唐,让苏季初晨起时饱受宿醉的头疼之苦,把身边伺候的小侍一怒之下都赶了个干净,自己净了手脸正想去用早膳,却被人在门口拦住。
偏偏对着这个人,她的脾气一点也发不出来,谁叫她是她苏家这一代的独女。
&l;红儿,这么早来找为娘有事&r;
&l;给母亲请安。&r;
苏季初不由笑出了声,&l;我却不知你何时开始恪守这些从前被你说的一文不值的东西了。&r;
&l;那请问母亲,薄红从前以为,什么东西才是有价值的。&r;
听出她话中语气不对,苏季初也敛了笑容,皱眉道:&l;你真是一大早来给我请安的么&r;
苏薄红反是一笑,淡淡应道:&l;母亲认为是,便是了。只是薄红还有些许事情不甚明了,想向母亲请教。&r;
&l;我看你就是成心来找你娘麻烦的。罢了,你这" >子也是我惯出来的,要问什么就问吧。&r;苏季初到底拿独女没有办法,又走回房内在茶几边坐好,接过小侍递过来的一杯香茶道。
&l;我真是拂羽怀胎十月,生产而下的&r;苏薄红也不与她多周旋,单刀直入地提出第一个问题。
&l;拂羽&r;因为苏薄红怪异的称呼眼光往她身上扫过,待看到她颈上不曾被领口掩去的一点紫红,苏季初表情转为复杂,&l;你若是好好照镜子看看,便不该问我这样的问题。你的确是他所生,当年的产公还在,若你不信自可叫人来三头六面地对质。&r;
&l;然,你说他还是处子。&r;丝毫不介意说出这句话等于暴露出自己昨日看到的一切,苏薄红一派神定气闲。
&l;红儿啊红儿。&r;苏季初突然笑着站起了身,伸指去点苏薄红的额头,&l;我看你不是失忆,是失智吧竟连我大洛王朝男女" >阳之法都忘了。&r;
&l;还请母亲教诲。&r;其实被发现女儿撞见自己情事还能面上表情一丝不改的苏季初才是真正的高人,姜还是老的辣,苏薄红承认这一点。
喝了一口茶,苏季初才老神在在地开口道:&l;我国男子,若想为妻主产下孩儿,必先得妻主首肯,饮下千叶莲茶后三日内与妻主,便可如愿。如此得来的胎儿,在父体中待足十月便会自父体自然诞下,再转入荆玉晶中吸取天地自然之" >一月,若不曾在此期间夭折,才算是顺利产下。不过么,凡事皆有例外。我自少年时便尚风流之道,成年后侍宠盈房,却迟迟未有子息,直至遇上老师点醒,才知年少轻狂时伤了天和,除非与" >年" >月" >日" >时出生的男子,不然苏家一脉,便要在我手中断了。&r;
&l;我自然不甘一世无女,便发动了苏家所有的势力在全国寻找这样的适龄男子,直到遇上你爹。等娶了他过门,我总道只要他乖乖为我产下孩儿,就算我不能专宠他一人,也可保得他后半世衣食无忧,直至终老。然千算万算,我竟料不到这么一个美人,上了床却是条死鱼洞房花烛夜我拿出百般解数取悦于他,他半点不动情不说,连好脸色都不肯摆一个,只像" >木头似的挺着,一副引颈受戮的样子,叫我如何忍得当下我便知这么不解风情的男人自己是绝看不上眼的,但" >年" >月" >日" >时出生的男子任我再找遍全国,也寻不出第二个来,于是我去找了老师,让他传我合" >之术。&r;
&l;这合" >之术却是邪术,本是专为求女不得的男子祈女的,要用女子的血与男子的" >混在一处后以秘术培养,最后给男子服下便可受孕成胎。此术一则施行艰难,二则有违天和,三则有损父体,在我国一向是禁术,幸好我遇见老师,不然你可就生不出来了。&r;
苏季初一口气讲了这许多,才停了下来,喝了口茶,默默看着苏薄红变幻不定的脸色。
&l;母亲的意思是,我虽是你与拂羽所生,却非你二人产下&r;从苏季初长长的一段话中总结出事情的关键,苏薄红问道。
&l;正是如此。要我碰那木头似的男人,真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偏又只有他能产下苏家后代,若非有这逆天之法,却也难了。&r;苏季初似笑非笑地看着她,&l;不过,看来红儿你并不作如是想到底是在江湖上有了见识,眼界变了。你若是真心喜他这古怪" >子,又忍得下这般无趣的人,不如把他收进房里,省得他在我身边白担了虚名。我昨日酒后失行,却正觉有愧与他,未料成了你一段好事。&r;
苏季初的这番话一说,就连苏薄红都有些乍舌,她只道洛国社会的主流思想近似她原来世界的封建社会,未料在这方面却如此开放,母夫女继这惊天动地的事从苏季初口中说来,便如吃饭睡觉一样自然简单,不过看过身为一家之主的苏季初与她那些小侍们的情事,苏薄红却也有了些不以为怪的意思。
不过,现在还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l;我与那沈君攸又是怎么回事,我前些日子见了他一次,却是被什么秦大人送回来的。&r;心中已有了计较,苏薄红面上却半点不露,另起了个话头道。
知她有意错开话题,苏季初也不点破:&l;他可是你明媒正娶,三媒六证聘回家的夫侍,本该待在府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又如何会被从秦青家送回来多半是你这丫头从前造的孽。&r;
&l;呵,母亲莫要忘了,过去的事,我可是一件也记不得了。&r;苏薄红唇角微勾,&l;那秦青又是何人&r;
&l;她么,是兵部尚书家的长女,也算是京城中有名的风流小姐,从前与你很是相得的。&r;看来苏季初对秦青的了解也是不多,淡淡一句带过。
&l;最后一个问题。&r;看出苏季初已有了三分的不耐,苏薄红道,&l;我为何会娶了沈君攸&r;
以她对从前那个苏薄红的认识,知道她不过是个冷酷无情," >喜凌虐的风流女子,这般人物怎肯在少年时就被一个男子绑住,于是她认定了这其中必有内情。
&l;他本是沈家的次子。说起这沈家么,从前也是与我们家并称的商场大家,不过到了君攸母亲这一代没落了,在我们商号下的钱庄借了三万两欲作本金重振家风,投在了海船上,不料那两艘船都是有去无回,一文未赚不说,连本钱都蚀了进去,无钱还账,最后他娘竟找上门来,自己要求以儿子作抵。我也是听说了的她家小公子色艺双全,是京城的一朵名花,便替你应承下来,谁知下了轿过了门才知道嫁过来的是庶出的二公子,不过你看人家面容姣好,却也着实恩爱了些时候,后事么,为娘也不知道了。&r;
&l;多谢母亲相告。&r;苏薄红行过礼,便想离开,却觉一股寒气沿着脊背直往上窜,果然步子才迈出去就被苏季初叫住了。
&l;为娘为你解去心头这许多疑惑,你该如何报答呢&r;苏季初轻轻搁下手里的茶盏,笑得可疑,&l;近日来春光正好,再过几日我与小晴有约在先去山上别业赏樱,到时苏氏商号中一应日常事务,便交给你了,红儿,不要令为娘失望哦。&r;
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苏薄红只应了一声,便匆匆走出门去,果然,要从老狐狸那里得到有用的信息是绝不可能不付出代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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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落何翩翩三
自苏薄红与苏季初谈过那日始,苏府的下人对住在春风轩中的君拂羽的身份都有了一层新的默契,一切吃穿用度比照小姐的夫侍,面上却不曾揭破,是以双方都还算安然。只是君拂羽自与苏薄红摊开心事后,便一刻也离不开她,就算是小睡醒来不见人在身边也会紧张地四处去找人,所以当苏薄红再一次得空去见沈君攸时,已是七日之后。
&l;小姐&r;正坐在一张小凳上对着药炉打盹的映书被脚步声惊醒,抬头看见是苏薄红时,惊喜地叫出声来,这些天不见苏薄红过来,他只道公子终还是又失了宠,心中为他暗自神伤,不料这日又见她亲自过来,可见她对公子亦不是全然的无情,便又雀跃了起来。
&l;不必招呼我了,你自忙你的。&r;苏薄红按下映书的身子,让他继续看着火,也不急着走入内室,问,&l;你家公子最近如何&r;
这句话却说中了映书心里痛处,吸着鼻子又要掉下泪来:&l;虽好了些,但、但&r;才说了一半,便嚅嗫着说不下去。
&l;怎么&r;眉头微皱,苏薄红往里看了一眼,只见纱帐低垂,朦朦胧胧地只看得到床上一个人影。
&l;公子他他&r;不料映书竟哭了起来,一边抽泣一边哽咽,半天说不出话来。
苏薄红心中不耐,便径自走了进去,绕过重重帘帐,终于到了床前。
&l;原来你醒着。&r;一停下便对上了一双水光盈盈黑白分明的眸子,苏薄红心中差点被骇了一跳,面上却半点不露,淡淡道。
那双略形细长的漂亮眼睛还是看着她一瞬也不瞬,而又因为主人脸庞的消瘦显得越发大了。
&l;怎么,有哪里不爽快么&r;饶是苏薄红上不信天下不跪地,也被这样注视的目光看得心里发毛,轻咳一声问道。
沈君攸的目光终于移了个方向,长长的睫羽垂下来半掩眸中神色,然后轻轻地摇了摇头。
&l;身子可曾好些了&r;见他终于对自己的问话有所反应,苏薄红再走近了些,伸手想去替他拉好滑落肩头的被子。
沈君攸本来平稳的眼神中突然闪过一丝刻骨的慌乱,没等苏薄红的手伸过来,便整个人努力地往床里缩了进去,又开始细微地颤抖。
难得的好心被人畏之如虎,这对苏薄红有限的耐心着实是个挑战。所以她并未收回手,而是直接将人从床的一角提了出来。
&l;为何惧我&r;她开口问道。
沈君攸看着她的双眸中水光闪烁,却死咬着下唇不肯说一个字,而身体却不知何时已经抖得如同寒风中的落叶。
&l;难道我还会吃了你不成&r;女子扬眉,索" >在床沿坐下,伸手便将他的身子揽进怀里,靠近的身体,从鼻端传进的淡漠气息,不知为何让沈君攸一点点地平静了下来。
正巧映书端了药进来,被苏薄红顺手接了过来,拿着银匙亲自送到沈君攸嘴边。
沈君攸的目光落在她拿着银匙的素手上,过了一会才悄悄张开嘴,把汤匙里的药抿了下去,但那比往常更苦涩几倍的药味让他匆匆地想把药汁咽下,过快的动作令他不禁呛咳起来。
&l;别急。&r;也不知是因为沈君攸与那人相似的容颜还是别的什么原因,苏薄红只觉得自己在他面前自己的脾气就是使不出来,反而看着那张因为咳嗽而微微泛红的脸不由地做出连她自己都不相信是她所为的温柔举动。
手抓紧了" >前的衣襟,好不容易平顺下呼吸,沈君攸看到又被送到自己眼前的一匙棕黑色药汁,眉头微微皱起,眼神又往苏薄红那边看去,比起刚才的拒人于千里之外,却多了点求饶的意味。
&l;不行。&r;好像看透了他眼神中的意思,苏薄红又把银匙向前递了点,&l;药一定要喝完。&r;
再三把眼神往苏薄红身上递去,确定这个目前沉下了脸来的女人说出的话的确没有丝毫的转寰余地后,沈君攸终于闭上眼睛,皱起眉头喝下第二匙药汁。
让映书把撤下的碗匙拿走后,苏薄红腾出手来,正好接住面色青白的男人软倒的身子。
&l;怎么这会又不怕我了那药到底是比我可怕吧&r;见他这回落入自己怀中却不挣扎,苏薄红不由出言调侃道。
沈君攸的神色突然变得有些黯淡,对苏薄红的怀抱又抗拒了起来。
&l;好,我不闹你。&r;苏薄红却把他抱得更紧了些,&l;只是君攸,为妻来了这许久你却不与我说半句话,如此薄情,实在令人痛心。&r;
半晌得不到回应,就在苏薄红以为自己又是自讨没趣时,一" >纤细的手指在她腿上画了几道线条。
&l;你&r;面色一沉,将沈君攸的手抓进了手里,苏薄红问道,&l;不能说话&r;
这是她从未考虑过的可能" >,明明沈君攸痛了会呻吟出声,呛着了会咳嗽,怎么可能不能说话呢
然等了许久,终于等来了男人虽然微小,却不可错认的几下点头。
当下连人带被一起抱到房中的书桌前,苏薄红拿起墨飞快地磨好,用一枝羊毫沾满了墨汁后塞进沈君攸从被子一角伸出的手中,指着案上铺好的玉板宣道:&l;过去的事我虽都不记得了,但我总知道你从前不是不能说话的,发生了什么事,写下来。&r;
沈君攸茫然地将笔拿在手中,抖索了半天在一张宣纸上溅出点点墨迹,却难以落笔写下一个字,颤抖着的身体清楚地告诉苏薄红,他还在害怕。
一把将他握笔的手抓在手里,苏薄红稳定的力度让沈君攸手腕的抖动渐止,&l;写出来。&r;
她虽淡漠一如往常的语气间却多了三分的郑重,让沈君攸几乎忘记无情地将自己送入秦府任人折辱的正是面前这个女子,手中的笔不由自主地在宣纸上落下。
&l;秦青&r;女声自耳后响起,将沈君攸从自己的思绪中拉回现实,而宣纸之上,不知何时已多了两个娟秀的簪花小楷。
&l;这件事我日后自会跟她算清楚。&r;苏薄红将宣纸叠了叠收进袖中,续道,&l;君攸心中若然还是见责于我,等这事一完,听凭处置便是。&r;
靠在她怀里的沈君攸被这话吓了一跳,连手里羊毫掉落在案上也不知道了,心里不知为何突地一酸,双眸便被水气模糊了。
本是自然之事他又提起笔在宣纸上写道,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在苏薄红眼里看来,却明白了七八分。
达官贵人之间,互以夫侍交换取乐虽然不合礼制,在洛国却蔚然风行,而之后所造成的后果,对夫侍们来说,只能各安天命,有人借此巴结上了更高位的大人,也有人会被那花样百出的凌虐手段玩弄至死,然对于男人们来说,这就是他们的命。
感觉到男人虽然不再颤抖,眼神里却起了一阵浓浓的悲哀,便径直从他手中夺了笔,道:&l;好了,这件事到此为止,以后若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再随便想起来。&r;
明明还是与从前一般十足的命令" >语气,如今听在沈君攸耳内却不像从前那般只能令他生出畏惧之意,反是感受到了女子语中三分的温柔体贴。
竟不知是他自己病得糊涂了,还是那人真的如自称那般全然忘却了前尘往事,被苏薄红拥在怀里的沈君攸,居然茫茫然地感到了淡薄的暖意,不由缩着身子往她身上蹭了蹭,被女人顺势又抱紧了些,浅淡的安定气息在两人之间流转,一时间连空气也沉静了下来。
门突然被人扣响。
&l;小姐,得月求见。&r;
&l;进来。&r;知道府中下人都是" >透了苏薄红的脾气的,敢在这种时候来打搅,定是有重要的事情。苏薄红嘴里应道,却还是抱着人坐在书案前不动。
沈君攸知道有外人来了,苏薄红却半点放他回去的意思也没有,只得半侧着头将大半张脸埋进了被子里去。
&l;小姐。&r;得月也是看惯了这些场面的,目不斜视地走到苏薄红面前,端端正正地行了个礼,后才说道,&l;家主让奴将这个交给小姐。&r;
说着,他退到一边,两个" >使的女侍抬上来一个不大不小的紫檀木箱子,约" >一尺见方,在苏薄红面前放下。
&l;这是什么&r;眉头微皱,苏薄红一面自然地将自沈君攸肩头滑落的被角又掖了回去,一面问道。
&l;禀小姐,是苏家商号本季的账目。&r;得月垂眉低目地答道,等女侍退下后走过来打开了盒盖,从里面拿出一叠帐薄,放在苏薄红面前案上。
&l;呵。&r;苏薄红浅笑,心中知道必定是苏季初做的好事,&l;家主现在在何处&r;
&l;已与方才收拾了东西去山中别业了,只留下这个箱子特别要奴交给小姐,奴去小姐房中才知小姐到了这里,此刻家主只怕在半途中了。&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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