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琊榜小说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海宴
静妃深吸着气,却仍是止不住地抽咽。越是平日里安稳持重的人,一旦情绪决堤,越是难以平息。她扶着儿子的肩,凭他怎么问,也只是落泪摇头,哭了好一阵,才轻声道:景景琰,你今日可有去向父皇请安
她哭成这样,却问出如此一句话来,靖王一时更加无措,我与父皇上午一直在一起啊
那下午呢
还没有去过。
你去向父皇请安吧
靖王呆了呆,道:父皇不是在午睡吗
午睡也该去,静妃断断续续地道,至少等、等他醒了,如果听内侍说你来过,心里一定会高兴的
萧景琰怔怔地看了母亲半天,突然明白了她的用意,迅即转头看向梅长苏,却见这位谋士已站了起来,静静地避让在一边,整张脸如同戴了面具一般,瞧不出丝毫端倪。
快去吧,去吧静妃拍着儿子的胸口,缓慢但坚决地将他推了出去,但等他走后,她却又没有立即跟梅长苏说话,反而是跌坐回椅上,仍是珠泪不干。梅长苏无奈地凝视了她片刻,最终还是悄然长叹一声,缓步上前,蹲在她膝前,摸出袖中软巾为她拭泪,轻声道:娘娘,您别再哭了,再哭,又有什么益处呢
我知道只是忍了这些年,突然忍不住了静妃似乎也在拼力地平息自己,拉着梅长苏让他坐在身边,泪眼迷蒙地看着他,看一阵,又低头拿手巾擦擦双眼。我现在很好,梅长苏柔声安慰道,只是比常人稍稍多病些,也不觉得什么。
静妃哽咽道:火寒之毒,为天下奇毒之首,要清理它,又何止脱一层皮那么简单为你拔毒的那位医者,可有说什么吗
他说我底子好,没事地。
怎么可能没事挫骨削皮拔的毒,第一要紧的就是静养,静妃一把抓住梅长苏地手,恳切地道,你别管景琰了,好好养着,京里的事,我来办,你相信我,我一定办得成
梅长苏用温暖而又坚定地目光回视着她,缓缓摇头,不行地,宫里和宫外,毕竟不一样我走到这一步,已经越过了多少阻碍,娘娘,您也要来阻碍我吗
静妃心头如同被扎了一刀般,更是止不住的泪如泉涌,仿佛压抑了十几年地悲苦之情,全选在此刻迸发了出来。
您若要帮我,就什么也别跟景琰说。梅长苏的眼圈儿也渐渐地红了,但唇角却依然噙着淡淡的笑,景琰很好,我也没有您想的那么累。您放心,我有分寸的您以后还是继续给景琰做榛子酥吧,就算他不小心拿错了,我也不会糊里糊涂随便吃的。
小殊小殊静妃喃喃地念着这个名字,轻轻抚摸梅长苏的脸,你以前,长得那么象你父亲
娘娘,我们不说这个了。梅长苏继续给她拭泪,现在还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您会帮我的,是不是
静妃透过一片模糊的水色凝视了他许久,最后终于一闭双眼,缓慢而沉重地点了点头。
见她允诺,梅长苏的唇边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明明是宽慰的表情,却又显得那么悲凉。静妃不忍再看,低下头,用手巾捂住了脸。
娘娘,梅长苏缓缓站起身,轻声道,时辰不早,我也该走了。您一个人能静下来吗
静妃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用力印干脸上的水迹,抬起了头,你放心。景琰那边,我知道该怎么办。
梅长苏点点头,退后一步,屈膝跪下行了个大礼,定一定神,转身掀开帐帘,头也不回地离去。
时已午后,帐外是一片淡淡的冬末暖阳,但空气依然清冷。萧景琰静静负手,站在皇帐辕门之下,迄然不动的样子竟象是已经凝固。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靖王立即回过头,投来两道审视的目光,语调不高却很有力度地问道:母亲把我支出来,到底跟你说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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琅琊榜小说 第144节|惊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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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靖王的逼问,梅长苏却没有直接回答,视线略略一转,转向东侧的那顶皇帐:殿下不是过去请安了吗
父皇在午睡,能请多久
那殿下为什么不进来呢
母亲很明显是想要把我支走,我又何必这么快进去,让她烦
可是殿下你还是很想知道我们在谈什么当然。萧景琰被他闲适的态度弄得有点沉不住气了,母亲已经很多年没有这样失态过了,我必须要知道此中缘由。
那殿下为什么不在帐口偷听呢娘娘和我都不是什么高手,您小心一点儿,我们是发现不了的。
靖王瞪着他,脸上掠过薄薄一层怒色,我并非从来不做这样的事,但是,不会对母亲做既然殿下刚才没有过来偷听,现在又何必要盘问我梅长苏冷冷道,这两者之间没多大区别吧如果殿下真的那么想知道我们谈话的内容,最好还是去问静妃娘娘,问我,总归不太好。
靖王一时语塞,目光游动间,有些迟疑。
其实梅长苏放缓了语调,徐徐道,以苏某的拙见,殿下只要知道静妃娘娘是个好母亲,会一心一意为你好就行了,何必追究太深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不欲人知的部分,不问也算是一种孝道,如果实在忍不住,那就当面问。总之我是什么都不会说的,请殿下宽谅。
靖王大踏步地来回走了几遍。又停住:母亲不让你说么
娘娘没有这样吩咐。可她支你出去,自然也就是不想让你知道的意思。
不想让我知道,那为什么你可以知道
梅长苏无奈地垮下双肩。看来殿下实在是忍不住,那去问娘娘吧。我先回去了。说完拱拱手。竟真的施施然走了。
靖王一时气结,可事关母亲他又没有办法,踌躇了一阵子,到底不放心,还是重新掀帘进帐。
静妃正在用湿巾净面。脸上除了眼皮略红肿外,已没有了其他杂乱地痕迹。见到儿子进来,她放下手巾,浅浅笑道:你回来了,苏先生没有等你,已经告辞离去了。
孩儿知道。我们在外面遇到萧景琰走过来,扶母亲在椅上落座,自己拽了个垫子过来,也靠坐在她膝前。仰起头,慢慢地问道,母亲。你真的没有什么话,要跟孩儿说的吗
静妃将一只手放在儿子头上。轻轻揉了揉。长叹一声:景琰,你能不问吗
可我很久没有见过母亲如此哀伤了.也许把话说明白,我可以做点什么
你地孝心我明白,静妃向他露出一丝凄楚的笑容,声音依然那么温柔慈和,可是景琰,母亲也有母亲地过去,很多事情发生在你出生之前,其实跟你没有多大关系,何必一定要问呢
我出、出生前靖王怔了怔。对于每一个孺慕母亲的儿子来说,确实很难会想到自己出生前她也有过往。
我如此哀伤是因为太久远,久远到已经忘了,没有防备,所以突然之间想起时,才会觉得那么难以自控,静妃喃喃地说着,语意却很虚缈,其实跟苏先生没有直接关系的,只是那些记忆是被他勾起来的而已他是一个很周全很体贴的人,虽然我没有要求他什么都不说,但他却一定不会说地,所以你不要逼问他,等母亲觉得想跟你讲明的时候,自然会讲的。
没有商量过的静妃和梅长苏很默契地采用了同样的方法,刚刚那一幕现在已被转为是静妃的秘密而非梅长苏的秘密,可是靖王并没有发现这一点。出于对母亲的关心与爱,他纵然是满腹疑云,也要强行按下去,无法再继续追问。
尽管他的心中,此刻并没有信服,已经百折千回转了无数个念头,猜测着所有地可能性,可是最后,他还是不得不低下了头,轻声道:那请母亲多保重吧,孩儿告退了。
静妃默然颔首,并无挽留,等儿子退出帐外后,方从袖中拿出一盒药膏,对镜细细抹在眼上,可抹着抹着,又忍不住落下泪来。
这场会面就如此这般匆匆结束,没有波澜,没有意外,但是后果却好象有些诡异,至少靖王府的中郎将列战英就是这么觉得的。两个一起出去地人各自先后回来,一个若无其事,另一个则是皱着眉头沉思。说他们失和了吧,每天还依旧相互问候见礼,说一切如常吧,却又突然变得疏远,好久没有坐在一起用餐交谈了,反而是那个只爱读书的淮王,近来因为频频过来借书,跟梅长苏地交往要更加密切些。
这种诡异地局面一直延续了七八天,最后是被一个意外到来的访客给打破地。
据卫士传报,那人说是来找苏先生的,本当一概逐出,恰好我身边一个卫队长路过,他知道我素来礼敬苏先生,所以命人先看押,过来通知了我。蒙挚坐在靖王的主帐中,全身束着软甲,显然是挤时间跑过来的,不过那人不肯说出他的名姓,苏先生要见吗
梅长苏沉吟了一下,道:不麻烦的话,还是见见的好。
那我叫人带他过来。蒙挚走到帐口对外吩咐了一声,又回到原位坐下,看看对面的两人,殿下和苏先生怎么了
嗯那两人同时抬头,什么怎么了
苏先生是不是有什么事惹殿下生气了
没有,靖王快速地道,其它的事,与苏先生无关。
哦蒙挚其实很想知道见静妃的结果是什么。可是梅长苏什么都不肯说,他也不敢追问,不过看靖王的样子。也判断不准是不是又被蒙混了过去。
大约一盅茶的功夫,两名禁军卫士押了个披发褴衣之人进来。将他朝帐中一推,行礼后又退了出去。那披发人踣跪于地,膝行两步,朝着梅长苏一拜,用嘶哑哽咽地嗓音叫了一声:宗主
梅长苏心头微惊。欲待伸手去拨他的头发,蒙挚已抢在前面,将那人的下巴朝上一抬,两边散发随即向后垂落,露出一张青肿脏污,勉强才能辨别出真容地脸来。
童路江左盟宗主的视线一跳,你怎么会到这里来
宗主童路伏地大哭,几乎泣不成声,属、属下对对不起您
梅长苏凝目看他。半晌后取过一杯水放在他面前,用平稳地语调道:你先喝点水,静一静。
童路抹了抹脸。抓起水杯汩汩全都喝了下去,再喘一口气。道:多谢宗主。
童路。十三先生说你叛了,你认吗梅长苏静静地问道。
童路抽泣着。伏地不言。
你既然已认了叛盟的罪名,又何必要来在誉王翼护下,不是很好吗
宗主属下是做错了,但属下绝不是有心叛盟,童路咬着牙,面色青白,招出妙音坊,是因为因为
我知道,十三先生已经查过了,是因为一个叫隽娘的女子吧是童路低着头,脸上涌出羞愧之色,我可以舍了自己的命,可我舍不下隽娘的命,所以所以
别说了,我明白。梅长苏淡淡道,你确实没有把你知道地所有事情都招出来,所以我们也猜测你是被迫叛盟,而非自愿。不过叛盟就是叛盟,没什么说的。十三先生曾细查过你的下落,不过没有找到,你怎么会自己跑出来了
童路以额触地,原本发白的脸又涨得通红,低声道:一开始,他们拿隽娘威胁我,可是后来,又囚禁住我来威胁隽娘。有一天隽娘偷偷来找到我,我才知道,原来隽娘就是他们派来派来
隽娘是秦般若的师姐,这也是后来才查出的。隽娘这样骗我,我本来不应该再相信她,可是她说她也想斩断过去,跟我一起归隐田园,过自由自在的日子宗主,她也有她的无奈之处,她跟秦般若是不一样的
我不想评论隽娘,你直接说你为什么来见我
三天前,隽娘带我一起逃了出来,可是刚出城,灭口地人就追上了我们,最后虽然拼死逃过了,可是隽娘也受了重伤,当天晚上她就就咽了气童路的嘴唇剧烈颤抖起来,眼睛鲜红似血,却又没有泪水,我们本来只是打算找个山村悄悄过日子的,宗主,隽娘她真地跟秦般若不一样,真的
梅长苏地眸中忍不住现出一丝怜意,但他随即按捺住了这种情绪,仍是语声平缓,追杀就追杀,刚才你为什么说灭口难道你们知道了什么机密这也是你为什么要来找我地原因吧
是,童路狠狠地咬了一下嘴唇,似乎想让自己更痛更清醒一点,誉王要谋反
此言一出,不仅是蒙挚,连萧景琰也跳了起来,不可能,誉王手里才多少人他凭什么谋反
我我知道的也不多童路一边思索一边道,听隽娘说,圣驾刚出城,誉王就去天牢暗中探望了夏江,他们具体计划了什么不知道,但可以肯定地是,誉王已经想办法把留守京城的禁军给控制住了
什么蒙挚面色大变,留守禁军有近七千,哪有那么容易被控制住的
据说统率留守禁军的那两个副统领已经效忠于誉王了。面对靖王询问的目光,蒙挚有些难堪,这两个副统领不是我带出来的人,内监被杀案才调来的,确实把握不住,可是我相信我的兵,谋上作乱的命令,他们是不会听的。
童路只是说他们被控制住了,并非完全掌握。梅长苏摇了摇头道,禁军训练有素,历来服从上命。现在京城以诏命为尊,如果把他们一队一队的分开,逐批收缴武器,再集中到一处看管起来,是可以做到的。毕竟外面还没有打起来,禁军虽不能理解上峰的命令,可无缘无故的,也不会强行反抗。
就算禁军被废了,誉王也只有两千府兵,够干什么的顶多跟巡防营拼一拼,还未必拼得过
不止,还有童路急急地道,隽娘从她师叔那里得知,誉王在京西有强助叫什么徐徐
徐安谟靖王眉尖一跳,放在桌案上的手紧紧握成了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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琅琊榜小说 第145节|调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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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历军都督徐安谟蒙挚瞳孔微缩,看向靖王,就是那个曾因临阵无故失期,差点被殿下您军法从事的徐安谟可他是太子的表弟啊,我记得当年为了保这个人,太子与殿下闹得很僵,他怎么会跟誉王搅在一块儿。
现在哪里还有太子梅长苏冷笑一声,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象徐安谟这样的人,只需一个舌辩之士,就能说服他了。
这么说,你是相信童路的话了
梅长苏轻叹一声,与其说我是相信童路的话,不如说我是相信誉王有理由选择铤而走险。他现在被陛下打回原点,东山再起困难重重,更重要的是,已经没有下一个十年的时间,让他象扳倒太子那样扳倒靖王殿下了。失去夏江、失去朝上的朋党、失去陛下的恩宠,誉王这一向被逼得太紧,当他的意志不足以承受这一切时,他要么颓废,要么疯狂,不会有第三条路。
苏先生觉得,誉王一定会选择疯狂萧景琰半信半疑地问道。
若是他一直在府里倒也罢了,如果他真的忍不住去看了夏江,那位首尊大人有的是办法可以逼疯他。毕竟完全没有活路的人是夏江,他当然希望誉王破釜沉舟。梅长苏将视线转向童路,冷冷地道,童路,你想给隽娘报仇,是不是
童路重重一个头叩下去,额前滴出血来。
可是你叛过我一次,让我怎么相信你如果这一次你又是被誉王胁迫而来,殿下听了你的话去告誉王谋反。最后却发现他根本没有,那殿下岂不也成了构陷之人
童路满颈青筋涨起,却又无言可答。突然一跃扑向帐壁上悬挂的军刀,拔出来就朝颈间抹。被蒙挚一把夺了过来。
以死明志也没有用。梅长苏的声音依然冷酷,万一你真的那么看重隽娘,宁愿自己死也不愿她死呢
隽娘已经死了童路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她、她地尸首还埋在五凤坡宗主可以派人去看
梅长苏静静地看了自己昔日的下属片刻。方缓步上前扶他,温言道:好了,你所说的这个消息我们会查证,但你还是必须被监禁起来,不能跟其他人接触,也不要乱说话,明白吗
童路明白,只要能给隽娘报仇,童路什么都不在乎童路跪着不肯起。仍是伏在梅长苏脚下,泣不成声。
靖王接到梅长苏递出来地眼神,立即召来两名心腹亲兵。命他们童路带了下去换衣进食,小心监看。等帐门重新关闭后。蒙挚左右看看。问道:接下来怎么办我们信还是不信
我认为,要按照相信他的话来防备。靖王简洁地道。
我赞同殿下地意见。梅长苏颔首道,这既是意外,也是时机,怎么应对,怎么利用,都应该好好考虑考虑。
难道对先生来说,誉王的举动也是意外靖王挑了挑眉。
殿下当我真的会未卜先知么我虽然想到誉王可能会想办法去见见夏江,但却没有料到禁军会被控制,也没有料到徐安谟搅了进来。梅长苏面色有些凝重,如果童路所言是真的,那这一次我还真是有点低估誉王。
人在绝境之中,所迸发的力量总是比较可怕地。蒙挚拧着眉,看来誉王是打算孤注一掷了
梅长苏正要说话,突又停住,看向靖王道:殿下有什么想法吗
我们先分析一下局势,靖王拔出腰刀,在砂地上画着,这是京城,这是九安山,庆历营驻扎在西边,距京城三日路程,距九安山需五日。但有一点,庆历不是行台军,不在战时,都督没有专擅之权,十骑以上兵马,不见兵符不出,徐安谟到底有什么办法可以调得动这五万人
梅长苏看着地上的画痕,眉尖微蹙:大概也只能伪诏或伪兵符了验符之人是徐安谟,他可以动手脚。
但庆历五大统领也有权复验,如果徐安谟拒绝复验,那么统领就有权拒绝出兵。我不相信这五大统领也全都反了。蒙挚提出异议。
反上两三个就够了,不听话的可以杀。梅长苏看了靖王一眼,军中的情形,殿下更清楚吧
靖王面沉似水,默然还刀入鞘。他知道梅长苏所言不虚,如今军中确实不比当年,除了四境前线的行台军还保留着一点硬骨外,各地养的屯田军因军饷克扣、军纪败坏,早已不复军人的忠诚。若以重利相诱,也不是不可能收买几个军官的。
殿下安排在京里的人手,对誉王地异动不会毫无所察,大概明后天,也会有消息送来,我们可以跟童路所言印证一下。梅长苏的双眼慢慢眯成了缝,手指轻轻摸着下巴,可是这一切也可能只是誉王的诈招。一旦我们轻举妄动,而最后却没有逼驾谋反地事实发生,殿下刚刚从皇上那里得到的信任就会烟消云散,降到和誉王一样地处境。
那这样一来,即使我们事先得到了消息,即使我们能相信童路说地是真的,那也跟没得到一样啊,蒙挚失声道,反正我们又不敢现在去跟陛下说
不一样。我们可以事先预测,制定多套预案进行防备,总比到时候措手不及地好。梅长苏因为正在急速思考,不知不觉间也顺手将靖王的腰刀一把抽了出来在地上画着,动作之熟练自然,让旁观的蒙挚滴下冷汗,靖王也不禁呆了一呆。
你们看。梅长苏毫无察觉地继续道,圣驾出行,四方都设有警哨。京城与九安山之间有两个警哨,一个离京城较近。定会被誉王拔掉,一个离九安山近,随驾的禁军不定期地要去查看,誉王没办法动。而庆历军这次袭驾,必经几个大镇。难以久掩行藏,要地就是一个快字,为了抢到时间,他们是不可能绕过这个警哨走其他路的。
你的意思是,一旦此哨地警讯传来时,自然就能完全确定誉王是真的要谋反,而非诈行虚招了蒙挚稍稍计算了一下,可是这时候已经晚了啊此哨离九安山脚,不过五十里之遥。等我们接讯后再护驾下山,肯定会迎头撞上
梅长苏没有回答,而是又看了靖王一眼。
九安山易守难攻。真到警讯传来时就宁可守山不能再下山了。萧景琰此时已领会了梅长苏地意思,也在凝眉计算。假定徐安谟能把全部五万庆历军带来。禁军守卫是三千,据险以抗。大约抗得过两三天吧
你小看我们禁军,蒙大统领不满地道,既然现在已知道他们要来,事先肯定要有所准备,撑个五天没问题。只是三天五天的,有什么用啊
九安山通路有限,庆历军来了五万还是三万区别不大。不过五天确是极限中极限了。梅长苏深深地看着靖王,殿下回得来吗
萧景琰唇边挑起坚定的笑,母亲和你们都在山上,我死也会回来的。
蒙挚瞪着地上的简略图示看了半天,渐渐也反应过来,殿下要去调北边地纪城军
我之所以要等警讯传来,这也是一个原因。梅长苏叹一口气,陛下多疑寡断,就算我们冒着风险现在去禀报他,他也未必会全信,只有在确认反军逼近,情况确凿无疑之际,他才会把兵符交给殿下去调兵。说起来我们在这里静静坐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的。
蒙挚总觉得这个应对之策有什么地方不对,想了好久才想出来,忙问道:苏先生,你只问殿下五天时间回不回得来,怎么也不想想他出不出得去啊等警讯传来,报给陛下,再请旨拿到兵符,多少都要费一点时间的。叛军采用的是奇袭战术,速度一定不慢,一旦被他们围住了下山的主路,要冲出去只怕不容易啊
梅长苏被他问得有些无言,倒不是他答不出来,而是根本不可能答,只好道:这个是我的疏忽。要冲出重围去求援,也许只能靠殿下的悍勇之气了。
蒙挚赶紧道:靖王殿下沙场冲杀,往来无敌,这个我知道。可是到底也没有完全的把握可以冲出去吧调援兵是我们最后的解决之道,万一殿下被挡了回来,大家岂不是要坐以待毙了
梅长苏低下头,似乎在思考,但眼尾却悄悄扫着靖王。
幸好,靖王很快就主动回答了蒙挚地提问:大统领不必担心,我可以从北坡下去。
北坡是悬崖啊,没有路的
有,有一条很险很陡,完全被杂草盖住的小路,当年我和小殊在九安山上乱跑时发现地,除了我们两个,没有其他人知道。
真的蒙挚大喜,这简直就是上天之助
那就这么定了,靖王也笑了笑,做出最后地决断,先不要禀告陛下,蒙卿重新整饬九安山地防卫,务必做到临危不乱。无论将来局势如何艰险,陛下和贵妃,一定不能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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