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琅琊榜小说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海宴
莅阳府蔺晨透过纱窗,看着那辆马车前悬挂的黑纱灯笼,喃喃念出了声。
谢玉的死讯几天前传过来了,梅长苏轻叹一声,豫津今天出门去送的那个朋友,大概就是谢弼吧。虽然黔州路途遥遥,但身为人子,还是得去把骨骸运回来才行。只可怜莅阳姑姑身边,现在一个孩子都没有了
只要有命,他们都会回来的。蔺晨瞪了他一眼,同情什么,比你强多了。
梅长苏没有介意他恶劣的语气,唇边反而荡起了一个清淡的笑,回手拍了拍他的胳膊,轻声道:蔺晨,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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琅琊榜小说 第166节|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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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十字路口与苏宅马车擦肩而过的莅阳府车驾中,坐的就是莅阳长公主本人。她刚刚到城门外,送走了身边最后一个孩子,送他远涉江湖,到数千里之外的穷山恶水之地,去搬运他父亲的遗骸。谢弼与他的哥哥萧景睿不同,他是完完全全的世家公子,对于江湖的印象,无外乎风景与传说,这一路山高水长,虽然身边带着几个家仆,仍难免揪紧母亲的心。
方才在南越门外,来送行的人只有言豫津。也许并不能说这就是世态炎凉,但最起码,已没有人愿意再多关注他们。
临行时谢弼再三拜请言豫津多去探望他的母亲,言辞恳切,神情平静。经过狂风暴雨的吹打,这位曾经的名门公子成熟了许多。在那些离奇事件的掩盖下,很多人忽视了谢弼的痛苦,但实际上,他所失去的并不比任何一个人少。没有了门第,没有了前途。兄弟离散,爱侣缘断。曾经那么敬仰的父亲,如今留给他地只是一世污名。可是面对这样天翻地覆的变故。他却不能消沉不能沮丧,因为他必须要照看日渐衰弱的母亲。
谢弼从来都不是莅阳长公主最宠爱地孩子。但大难来临后,他却证明了自己是最可信赖的孩子。他要料理一个轰然垮塌地府第所留下来的那个烂摊子,清理物品,遣散仆从;他要时刻不停地留意母亲的情绪起伏,陪她熬过难眠的交煎之夜;他安葬了妹妹。送走了异父的兄长,他安抚在山中书院读书地弟弟,努力把这场灾难对谢绪的影响降到最低。而此刻,他又不得不打点简单的行装,长途跋涉去护送父亲的灵柩回乡。
身为宁国侯府的世子,谢弼原本接受的一切教养就是如何继承门楣,而如今,他所应对的却是以前想也没想过的局面。所以言豫津在送行时,很真挚地说了一句:谢弼。我以前小看了你。
送走了最后一个孩子,莅阳长公主眼中的泪水已经干涸。她婉拒了言豫津要陪她一起走地请求,独自一人坐在空荡荡的马车上。回到自己那已不能称之为家的府中。在待遇上,长公主地一切供养如前。游目四周。豪奢依旧,可在内心深处。她却觉得自己已经贫穷得一无所有,那些宝贵的、被放在心头切切珍惜地人和感情,都已离她远去。
从小就侍侯她地嬷嬷走了过来。为她更换轻丝薄衣,拆散发髻,让她尽可能舒服地躺在长榻之上。两名侍女半跪在膝前轻轻捶打她的腰腿,另一名侍女手执羽扇送来清风,玉盏盛着清露,窗下焚着麝香,奢华富贵仍如往常,除了心底地空荡与悲凉。
曾经那般的烈性与刚强,也经不起这样的失去,亲情、爱情、夫婿、儿女一刀刀地割着,割到后来,已忘了痛,只剩下麻木与脆弱。
公主,喝碗安神汤吧嬷嬷低声地劝着,满眸都是疼惜与担忧。不忍心加深白发老人的忧虑,莅阳勉强振作了一点精神,道:好,放着我自己喝,都歇息去吧,我一个人静一静。
老嬷嬷示意侍女将汤碗放下,领着她们全体退下,过了小半刻钟再悄悄进来看,见汤碗已空,长榻上的公主合目安睡,神态还算平和,这才略略放下心来,颤巍巍地扶着小丫头真的歇息去了。
夏末时节,蝉声已低,秋鸣未起,四周沉寂如水。莅阳长公主小憩时不喜欢有人在身边,所以宫女们放下垂帘后俱都退下,侍立于殿门之外,整个室内只余了卧榻上的长公主一人。在一片悄然静寂之中,临西厢侧门的帘纬突然一动,一个苗条轻盈的身影闪了进来,如同落爪无声的猫一样,霎那间便飘到了卧榻旁,先蹲低身子,观察了一下榻上人,然后指尖轻拈,将莅阳长公主搭在腰间的那只手轻轻移开,掀起衣襟。白色的中衣上,一只系在腰带上的明黄色香囊十分显眼,来者立即面露喜色,忙伸手去解香囊上的丝带。
虽然这香囊的外观甚是普通,但却在腰带上细细地系了数个死结,来者试解了一下,根本解不开,便从袖中摸出一柄短匕,正要去割丝带,突然感觉到身后一股劲风袭来,甚是凌厉,大惊之下慌忙回身闪避,已然不及,刚刚侧肩便被一掌击中后背,整个身体飞出了数丈之远,撞在朱红柱子上落下,顿时口吐鲜血,晕迷不醒。
这一下的动静非同小可,不仅殿外的侍女们一涌而入,小眠的莅阳长公主也被惊醒,猛地翻身坐起。但她还未看清四周的一切,已有一双宽厚稳定的手扶住了她的身子,耳边同时响起熟悉的温和声音:母亲,您还好吗
莅阳长公主全身一颤,定住视线,怔怔地望着面前的这张脸。黑了些,瘦了些,目光也更沉静,更稳重了,不过眉目宛然间,仍旧是最心爱的那个孩子。
承载了她更多的偏宠,更多的伤害和更多的愧疚的那个孩子。
景睿苍白地唇间刚吐出这个名字,本已干涸的眼泪便已急涌而出。紧紧抱住他,拥在怀里,再也不想放手。
是。是我萧景睿拍抚着母亲的背,眼圈虽发红,却仍是带着微笑。以前安平富贵之时。母子之间疏淡有礼,反而是如今劫难之后。才有这样血肉交融般地亲密。
景睿,你早回一天就好了,掉了一阵眼泪,莅阳长公主吸了吸气,略略放松手臂。看着儿子的脸,弼儿今天出发去黔州了,你见不到他
我已经听管家说过。没关系,他扶了灵,很快就会回来地。萧景睿用自己的衣袖给母亲拭去颊边的泪,柔声道:二弟没回来之前,我会一直陪着您的。
只这平平常常的一句话,竟又引得莅阳长公主地泪落了又落。好容易忍住后,她仍是盯着儿子。眼珠也不肯多转一下,周身上下看个没够。萧景睿要比她更能稳住心神些,此时已想起了刚才被自己一掌击飞的那个人。忙起身去看,只见是个侍儿服饰的女子。因受创甚重。仍倒在原地,旁边的宫女们不明所以。无人敢过去动她。景睿,怎么回事莅阳长公主跟着站了起来,走过去看了一眼。
我也不太清楚。因为听说母亲在休息,我进来时没有让人通报,恰好就看见她在母亲榻前拔出匕首,情急之下,出手重了些。萧景睿细察了一下那女子的伤势,皱眉道,看来一时半会儿她醒不了,样子有些眼熟啊,是府里的旧人吗早有公主府管事的娘子应答,说这女子是在府里服役已超三年的女侍,令萧景睿愈加的疑惑不解,喃喃自语道:她在这府中这么久,若是单纯为了刺杀,机会多得是,怎么会拖到今日才下手
莅阳长公主也不由眉尖微蹙,道:我如今是个无足轻重地人,谁会想要刺杀我呢景睿,你确认看到她时,她正准备杀我吗萧景睿眸色微凝,细细闪回了一下当时那快速的一瞥,突然一扬眉,问道:母亲,您腰间有什么东西吗
我腰间莅阳长公主慢慢抚向腰侧,指尖拂过香囊柔滑的丝绸表面,面色微显苍白,只有只有这个你知道地,谢他临走时的一份手书
听她提起那份手书,萧景睿瞬间回想起当时地情形,心头顿时一凛,忙道:手书地内容是什么,母亲看过吗
莅阳长公主有些虚弱地摇摇头,我之所以替他收着这份手书,不过是因为他的托付,要保他地性命。这其间的内容,我并不想看
对于谢玉可能留下来的隐秘,萧景睿同样没什么兴趣。因为知道的越多,痛苦就越多,旧时污痕被挖出的后果,就是难以忍受的煎熬和折磨,这一点他比谁都清楚。但是,现在的情况是已有人针对这封遗稿动了手,如果不弄清其中的内容,就很难推测出敌方是谁,也判断不准当下情势的危险程度,所以他思虑再三,还是摒退了室内所有的下人。
景睿,你要看吗莅阳长公主握住了他的手。
您的安危比较重要,知道手书牵涉到哪些人,才知道该怎么应对。母亲如果实在不想知道,孩儿一个人看好了。
莅阳长公主淡淡一笑,低头打开腰间的香囊,取出墨迹斑斑的绢巾,柔声道:要看,就一起看吧。如果那又是一道旧日的伤口,两个人来承受,总比一个人好。
萧景睿伸手接过绢巾,坐到了母亲的身边,将巾面平平抖开。母子二人分别执着绢巾的两角,从头细细地看去。一开始,两人只是神情稍稍凝重,但看着看着,脸上的血色便渐渐褪去,变成一片惨白,轻飘飘的一条长巾拿在手里,就好象有万斤之重,看到后来,莅阳的手一松,整个人扑倒在榻枕之上,捂住了自己的脸。
萧景睿紧紧咬着牙根,将母亲丢开的巾角拾起,摊在掌心坚持看完了最后一个字。在看手书之前,他已想象过会看到令人惊骇的内容,然而真正看完之后,他才知道之前的准备根本毫无用处。那些扑面而来的文字,令他全身的血液都结成了坚冰,恐怖的寒栗从头到脚反复地蹿动着,一次比一次更紧地绞住心脏。经过那情断恩绝的一夜后,萧景睿以为已经没有什么可以轻易震动自己的情绪。可是今日这薄薄一巾所展露出来的真相,却是与他个人的身世之痛完全不一样的另一个地狱,一个更深更黑、更卑劣更无耻的地狱,一个充满了血腥、冤恨、阴惨和悲愤的地狱。
在这个地狱的炼炉中,埋葬了一代贤王,一代名帅和七万忠魂,埋葬了当年金陵帝都最耀眼最明亮的少年,也埋葬了无数人心中对于理想和清明的希望。
柔滑光顺的丝制绢巾,本应有着幽凉的触感,可当萧景睿用力将它揉在掌心时,却分明感受了一团燃烧着的火焰,正顺着四肢百脉烧灼进来,似要焚尽五脏六腑。
倒在长榻上的莅阳长公主低低地呜咽出声,几乎无法吐纳呼吸。姐姐晋阳漫过玉阶的鲜血似乎再一次浸过眼前,将视觉所及的一切都染成鲜红,永世洗之不净。
萧景睿伸手扶住了母亲瘦削伶仃的肩头,将她转向了自己。母子二人目光交汇的那一瞬间,彼此就已读懂了对方的心中所想。
不行的,不行莅阳长公主惊恐地抓住儿子的胳膊,满额冷汗,这案子是陛下亲自处置的,你能做什么你能做什么
萧景睿凝视着母亲,视线定定的,没有丝毫的晃动。
母亲我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我只知道面对这样的真相,我不能什么都不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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琅琊榜小说 第167节|请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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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景睿说这句话的时候,语调不高,却透着一股坚持与决心,莅阳长公主觉得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正紧紧地扼住了她的咽喉,使她不得不像象一个溺水的人紧攀浮木般,死死抓着儿子不放。
景睿,你听娘说你不知道的,你不知道他有多狠,当年不是没有人喊冤,可是他不听,不听晋阳姐姐、宸妃、景禹当我看着他们死的时候,我就知道皇上已经下了世上最绝最狠最毒的决心。这案子是他心里最大的逆麟,谁要想去碰,就等同于要推翻他高高在上的威权,不会有好下场的你想想看,黎老先生、太傅,还有你英王伯伯,哪一个不是名传天下,举足轻重可是结果呢,谁也拗不过一颗冷酷的天子之心景睿,你别犯傻,难道你还能公告天下,宣扬皇帝陛下所犯的大错
那么母亲,我们就当什么都没看见吗萧景睿静静地道,把真相从脑中抹去,好象从没有读过这封手书一样,是吗如果真的这样做的话,我们的良心,可还能有一日的安眠
景睿
我明白母亲的想法。可是真相就是真相,无论我们是否有能力改变所有被颠倒的黑白,但最起码,我们不能当那个隐瞒的帮凶。萧景睿想挣开母亲的手,但却被抓得更紧,略略加大一点点力道,莅阳长公主的泪珠便如断了线一般,令他不得不停下来,耐心地继续劝说,母亲。现在已有人来夺取这份手书,不是我们想要置身事外就可以的。您要相信,这天地间至高至正的。不是帝王君皇,而是道义与事实。不过您放心。我虽然做不到袖手不理,但为了母亲,我是不会鲁莽行事的。
莅阳长公主慌乱地摇着头,散乱地发丝被冷汗浸湿了贴在脸侧,使她整个人显得格外苍老与憔悴。眼看着说服不了儿子。她的脑子急速地转动着,突然闪过一道亮光。
景睿,我们把这个,交给太子吧什么
太子啊,莅阳长公主急切地道,你不在国中时有没有听说过,大梁有了新的太子
萧景睿沉吟着慢慢点头,听说过,是靖王
对对。莅阳长公主深吸一口气,力图镇定,也许你记不清楚了。景琰这孩子跟祁王和林家,那是有割不断地渊源。林家的小殊跟他一起长大。他们是最好地朋友。如果说这世上有谁会真心实意想要替祁王和林氏雪冤,那一定是他。我们把这封手书交给太子。不是比在我们手上更有用吗
新太子萧景睿若有所思地蹙起眉头,我以前与他接触得不多,不了解他是什么样的人。虽然说当年他们有故旧之情,但如今太子正位东宫,等着就要继承大宝,他会冒着触怒陛下的风险,掀翻这样的大案吗
景琰素来心性良正,我相信他不会忘记旧时恩义。莅阳将手稿抓过来卷起,重新装回香囊之内,快速道,娘这就去东宫,你就什么都不要管了。无论太子的态度如何,娘毕竟都是他地姑姑,怎么都不会有事的。
怎么可能让母亲一个人去萧景睿露出一个柔和的笑容,口气却很坚定,既然太子不会为难母亲,自然也不会为难我。
莅阳长公主的本意,当然是希望儿子半点也不要沾染上这件事,但毕竟是亲生的孩儿,心性还是了解的,只看他一眼,便知他的决心已不容更改,当下也只有叹息一声,不再勉强。
这一晚萧景睿重新调整了公主府的防卫,又将绢书放在自己的身上,陪侍在母亲寝殿门外。一夜倒也平安无事。次日一早,母子们随意用了些早膳,预计好太子散朝地时间,便同乘车轿前往东宫而去。
虽然谢玉犯案被贬,但莅阳长公主毕竟是金枝玉叶,天子御妹,东宫接待的诸执事不敢怠慢,一面遣人飞快地去通报,一面恭迎她进来。萧景琰大概刚从朝堂上回来,太子冠服还未及更换,便站在东宫正阁的阶前等候这位小姑姑,以示礼遇。由于性情地原因,他们两人从来都不是亲密的姑侄,见面也只是淡然地相互见礼,随后一同进入阁内。
可是刚迈进东宫正阁地门槛,莅阳长公主和搀扶着她地萧景睿便同时怔住,呆呆地僵立在原地。因为这轻易不让人进来的正阁之内,竟还站着另一个人,一个素衣白衫,无品无职地外人。
这个人此刻正云淡风轻地笑着,一面躬身向长公主施罢礼,一面道:草民见过长公主殿下。景睿,好久不见了。
萧景睿去岁离京之际,梅长苏明面上还是誉王的人,如今乾坤翻转,他已傲然立于新任太子的身边,斯情斯景,使人在恍然大悟之际,也不免有些心潮翻滚。
想不到能在这里见到苏先生,莅阳长公主冷冷一笑道,当年初见先生,便知非池中之物,如今看来,果然是麒麟手段。
公主谬赞了。梅长苏淡淡道,太子殿下抬爱,对苏某有赏识之心,我为大梁臣民,又岂敢不略尽绵薄。
他辞气柔润,神情温和,便不知为什么,莅阳长公主看着他时,总觉得心中凛凛,于是闪开视线,道:景琰,我今天来你这里,是有机密要紧的事跟你说,外人在场,不太方便,能不能请苏先生回避一下
萧景琰立即道:不必了。苏先生就如同我本人一样,姑母有什么话能对我讲的,就能对苏先生讲。
这句话应该算是十分有分量的了,就算太子只是说来客套,那也非同小可。更何况他说话时语气之认真,没有半分随口而出的意思,莅阳长公主看看他们两人。心下忐忑,倒有些犹豫起来。
长公主殿下今天来。是为了谢侯离京时写的那封手书吗梅长苏似乎并不在意她神情如何,仍是微笑着问道。
萧景睿听他这么说,想来此事又在他掌控之中,于是便配合地问了句:苏兄怎么知道
留下手书保命这个主意,当时还是我出地呢。景睿不知道,但公主殿下应该不会忘记,梅长苏踏前一步,挑了挑眉,两位今天到东宫来,想必是已经看过手书内容了吧,有什么感想
莅阳长公主惊骇地看着他,颤声道:难道你知道吗手书里所写的那些事,你居然早就知道
我知道又如何。天下还不知道。梅长苏此刻的神情,是在场诸人从未见过地凌厉,唇挑冷笑。眉带烈火,双眸中的灼灼锋芒令人不敢直视。长公主。你们曾经姐妹情深,这些年来。故人可曾入梦
莅阳长公主承受不住他这样地视线,猛地将头转向一边,咬着牙道:你何必再多说,既然你们知道手书的内容,一定是想要它,其实我们今天来,本就是准备将此书交给太子的,拿去吧。
梅长苏看着长公主手里递过来的香囊,淡淡一哂,道:您错了,单这一封手书,我还看不在眼里。太子殿下想要请公主您帮的忙,要比这个为难得多,不知您可愿意听上一听
萧景睿轻轻挡住母亲地半边身子,低声道:苏兄,家母现在深居简出,能做的事情有限,关于这件事,太子殿下如有驱遣,景睿愿意承担。
梅长苏看他一眼,轻轻摇头,景睿,就这件事而言,你能做的才真的是有限。
姑母,我既然向您开口,所提的事当然也只有您能做,萧景琰直视着莅阳长公主的眼睛,问道,您真的,听都不愿意听一下吗
话到此处,很显然那不可能是一个简单的要求,不过莅阳长公主犹豫了片刻后,还是道:你说说看吧。
再过几日,就是父皇的寿诞之日,我会为他举行一次仪典,召集宗室亲贵,朝廷重臣于武英殿贺寿。萧景琰语调平缓地道,这封手书是谢玉地自述,而姑母你是谢玉的妻子,我想拜请姑母于寿仪当日,携此书于百官之前,代谢玉供罪自首。
莅阳长公主大吃一惊,不由自主后退数步。
父皇此生最看重的,就是他至高无上不容人挑战地威权,此案关系到他一世声名,就算真相再怎么让他震撼,他也不会自承错失,给后世流传一个杀子灭忠,昏庸残暴的名声,所以,我必须造成一个群情沸腾,骑虎难下地局面,一个完全脱离了他掌控地局面,无论他愿不愿意,他都必须当众同意重审此案,而这个局面的开端,就要靠姑母成全了。
这这你这个想法实在是太胆大妄为了莅阳长公主面色如雪,怔怔地瞪着他。
请姑母放心,无论到时局面如何演化,姑母地安危侄儿会一力维护,不会让您受到伤害的。
如果陛下暴怒,坚持一意孤行,你又想如何维护我
侄儿既然要走这一步,自然已做了万全的安排。父皇如今不是当年的父皇,侄儿也不是当年的祁王,我要做的是洗雪冤情,不是飞蛾扑火,若无后手,岂不是有勇无谋莅阳长公主被他话语中隐含的意思给震住,半天说不出话来。她这一年深居简出,外面的消息知道的不多,对于萧景琰的感觉无外乎渔翁得利,但此刻看看他坚硬如铁的面容,再看看一旁负手而立的麒麟才子,这才突然惊觉,这个侄儿如今的锋芒之盛,早已非病弱的老皇所能控制。
景琰,莅阳长公主镇定了一下,看了身旁正拧眉沉思的儿子一眼,微微仰高面庞,不管怎么样,要我当众揭穿此案,毕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若我按你的话去做了,于我何益
您是在问首告之后有什么好处吗梅长苏眉尖一跳,眸中精芒闪了过来,长公主殿下,你已知晓当年惨案的真相,却还在问为他们洗冤于你何益
莅阳长公主心头一颤,不由自主地垂下眼帘。
算了,梅长苏的语调中带着深深的失望,回身对萧景琰道,金殿首告,需要莫大的勇气,长公主若无真心实意,只怕会适得其反,乱了殿下的计划,还是另择人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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琅琊榜小说 第168节|允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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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在书评区专门做过说明,不过看起来好象还是有些读者不太了解,所以在这里重复进行一下名词解释:皇帝的姑母、姐妹、女儿,按辈份的不同分别被称为大长公主、长公主和公主。晋阳和莅阳都是与皇帝同辈的姐妹,因此两人都是长公主,这跟她俩的年龄排行并无关系,等景琰登基之后,莅阳就会成为大长公主,而景宁这一辈的就会变成长公主了。至于皇室女子的排行并不是很重要,一般大家都会以她们各自的封号来称呼和区分她们,如果实在想论一论年龄顺序,就加个数字,比如四公主、七公主什么的
萧景琰握住梅长苏的胳膊,轻轻拍了拍。他知道林殊此刻的失望是真的,心里也有几分难受。不过他原本就对莅阳长公主没有抱多大的希望,也知道强迫没有意义,于是便依从梅长苏的话,侧身从姑母手中拿过香囊,道:劳您送来,侄儿代亡者领情。我和苏先生还有事要商量,姑母慢走,不送了。
他就此送客,没有多余的游说,反而让莅阳长公主有些不知所措,想要开口说什么,又觉得无言以对,最后也只好转过身去,默默低头向外走去。萧景睿躬身向太子行了礼,两三步追上母亲,轻轻扶住了她的手臂。
离开正阁,走过方白玉铺就的外院,临到影壁前,莅阳长公主突然顿住了脚步,抬起双眼看向儿子:景睿,你是不是觉得娘这么做有点太无情了
萧景睿沉吟了一下。道:这件事做与不做,都有它的理由,要看母亲您自己心里看重哪一边了。其他任何人。包括孩儿,都没有资格影响母亲的决定。何况这件巨案一旦翻了过来。谢谢侯的罪名就是大逆,他虽然身死,却势必要株连到二弟和三弟。母亲不愿经自己之手,陷他们于绝境,这份疼爱之心景睿是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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