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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帅大人,请高抬贵手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明药

    她一夜未睡,想了很多的问题。

    她那个失踪同事交给她的东西里,其实有一份文件,是有人查到张辛眉暗中是地下党的密报。

    这份密报一旦落入洪门或者张辛眉手里,他们会杀掉所有经手的人。

    顾纭懦弱,却不愚蠢。

    当她看到这份文件的时候,第一个念头是必须藏起来,让它不存在。

    藏起来,她有五成的可能会死,但交出去,就是十成十了。

    所以洪门的人一开始跟踪她,她对跟踪的人并没有什么恶意,也是源于心虚,因为她并不冤枉。

    她的确是藏了东西的。

    白贤在她身边,也的确是因为她。假如耽误了他的前途,她是摘不清的,她不无辜。

    可交出去呢

    交给张辛眉,她还有可能会死。张辛眉跟司家的关系很好,可这件事牵扯太大,他为了他那条暗线无数人的命,怎么会放过顾纭

    若是不交呢

    洪门不会死心,张辛眉也不会,石头还得这么无所事事跟着她。

    顾纭觉得,自己一辈子软弱胆小,也一辈子贪生怕死,是该做个决定了。

    她总得勇敢一次。

    第二天,她带着浓浓的黑眼圈,走向了白贤。

    白贤往旁边退了几步,顾纭就喊住了他:“喂。”

    一句“喂”,好像把这段时间所有的交情都抹去了,他不再是“石头”,而是洪门的走狗。

    白贤的心似被什么扎了下,他抬眸看向了她。

    “我有件很重要的事想跟九爷谈,你能帮我约到他吗”顾纭问,“挺紧急的。”

    白贤愣了下。

    顾纭又问:“




第1722章 老死不来往
    张辛眉看了眼开车的白贤。

    他问顾纭:“怎么,洪门的小子们欺负了你”

    “不是。”顾纭道。

    她还想说点什么, 可到底不是八面玲珑的性格,现编谎言她也说不顺溜,索性不说了。

    张辛眉道:“可以。”

    一锤定音。

    白贤下了车,张辛眉自己的随从上车,把车子开走了,送张辛眉和顾纭各自回去。

    他一个人在黑暗中走,脚上像有千斤重,走几步就喘不过来气。

    他想要靠一个地方歇歇。

    他坐在了路边。

    路灯坏了,整条街都没什么灯火,漆黑一片,夜里还是很冷。

    白贤从小挨过无数的虐待,从身体上到精神上,他活到了现在,皮糙肉厚,几乎没什么能打击到他的。

    可直到这一刻,他重新感到了剧痛。

    这不满二十岁的男人,人高马大,把自己缩成了一团,坐在路牙子上。

    他从未体会过这样的痛,从心口蔓延,撕开了他的骨头和皮肉,一寸寸的凌迟。

    他以后想见她都不可能了。

    他不知道顾纭藏了什么东西,哪怕现在被张辛眉烧了,他仍是不知道。

    但肯定很重要,甚至致命。

    顾纭当初敢藏,就意味着很危险。而她现在为了摆脱他们,可能主要是他,宁愿冒险。

    他想,一定是那晚他的手迟疑了几秒,露出了他的非分之想,让顾纭知道了他的猥琐,以及他心中最不堪的贪念。

    她害怕了。

    像他这样的人,就好像是一块臭泥巴,谁愿意沾在自己洁白的连衣裙上

    所以要赶紧甩开。

    她是知道了他的企图,担心他会伤害她吗

    白贤不会的。

    他哪怕是死,哪怕是把自己的贪心剁得血肉模糊,也不会去碰她,更加不会伤害她的。

    他连坐着的力气都没有,像流浪汉一样,蜷缩着躺在路边。

    眼泪从眼眶滚落,落在了鼻梁上,再滚到另一边的面颊。

    他试图把自己洗干净,从淤泥里爬出来,现在却又要再爬回去了。

    心上的光明,归于灰烬。

    他就在路边躺了三个多小时,才汲取一点力气,一步一挪回到了歌舞厅。

    凌晨了,歌舞厅依旧灯火辉煌,夜场的喧嚣还没有结束。

    他从后门进去,直接去了储物间下面的楼梯间。

    那门后面,有个小小的灯泡,开关就在门口。

    白贤按了开关,电灯骤然一亮,他看到一个女人雪白着一张脸,坐在他的被褥上,穿着白狐裘的舞台披肩。

    是皓雪。

    她定定看着白贤,手里还团着一簇雪白。

    是围巾。

    白贤下意识去抢,抓起来的时候,却发现那团雪白,不是围巾,而是被皓雪拆成了线。

    他的眼睛一下子就充血了,赤红着双目问:“你干的”

    皓雪站了起来。

    毛线到处都是,披挂在她的身上和手腕处。

    她冷冷道:“谁送给你的”

    白贤拼了命想要去抓牢。

    那条围巾很长,是他这一生最暖和的一件东西。

    等它被拆成了线,那线简直铺天盖地,到处都是。

    白贤双手都不够用了,他拼命去扒拉,想要拢在怀里,可线头这里跑一点那里跑一点,他根本就抓不住。

    他简直要疯了。

    脸上重重挨了一记耳光,皓雪死死攥住了他的衣领:“你找野女人了!好你个下贱坯子,你居然背叛了我!”

    说罢,她又重重去踢白贤。

    白贤任由她打、她踢,只顾去抓那些毛线。

    皓雪却把手里的毛线,缠住了他的脖子,死命勒紧:“你敢背叛我,我要杀了你!你这个下三滥的贱种,你天生就没人要,我要你了,你居然还敢背叛我!”

    毛线很刃,也很细,勒进了皓雪的手掌心,也勒进了白贤的脖子。



第1723章 重逢
    正月一过,天气就逐渐暖和了。

    炮火终于停歇了几分,南京成立了日本人的伪政府,上海有了暂时的宁静。

    可这样的环境下,生计是非常困难的。

    米已经是天价了,蔬菜水果也成了奢侈,更别说荤菜了。

    顾纭的工资不高,她母亲和姐姐生活也难,老家的庄稼因为打仗也没了收成,她只能靠自己。

    她小心翼翼过日子,不招惹是非,不让自己生病。

    好在房租不用交了,等将来战争结束了,一次性给房东太太。

    张辛眉活动了一番,第二天洪门的人就不见了。

    顾纭从此生了一场病。

    她断断续续低烧,每天心情都很难过,却又说不出是哪里不舒服。

    半个月之后,她的心情才逐渐稳定下来,病也慢慢好转。

    张辛眉叫人给她送过一次菜,有排骨、老母鸡也有活鱼,还有苹果和各种蔬菜。

    同时,他还给了她一封电报,是司玉藻发过来的。

    “玉藻一直挂念你,让我总来看看你。你生病的事,需要告诉她吗”张辛眉问。

    顾纭摇摇头:“不用了九爷,我已经好了。”

    “那你把母鸡炖汤,自己补补身体。”张辛眉道,“上海如今的药很紧缺,小病也可能会死人,你自己当心。”

    顾纭说好。

    时间慢慢流逝。

    弄堂门口的枣树,发芽开花,盛夏成荫,秋来结果。

    寒来暑往,就从春天到了秋天。

    顾纭也整整八个月没有再见到白贤,这个人从她的世界里彻底不见了。

    她有时候也会想:洪门火并,常要死人的,他会不会已经不知不觉死在了某个地方

    这么一想,她就莫名其妙浑身发冷。

    一场秋雨,暑气全退,顾纭周六的时候和弄堂里几个妇人在门口闲聊晒太阳。

    她一边看着自己晒的被子,一边织围巾,预备着今年冬天用。

    “顾小姐,尝尝枣子。”有个妇人拿了长竹竿,从门口走回来。

    弄堂口的枣子已经成熟了,被人摘得差不多了。

    顾纭尝了一颗,没怎么熟。

    “挺甜。”她客气道。

    其他妇人也尝了尝,笑着说顾小姐说好话,哪里甜

    几个人正在说话,有两个随从抬了一个大箩筐进来。

    “顾小姐的客人吧”几个妇人笑道,脸上露出了喜色。

    这八个月,张辛眉受了玉藻的嘱托,给她送过四次补给。

    顾纭友善近邻,每次都要分给邻居。

    “......司小姐的电报。”随从把东西放下,顺便递给了顾纭一张纸。

    玉藻在电报里说,很想吃顾纭做的酸豆角。

    上次是盛夏,豆角正好上市,顾纭拿了些给张辛眉,让她带给玉藻。天气太热了,她怕玉藻吃不下东西,酸豆角正好开胃,能下饭。

    不成想,玉藻还上瘾了。

    “多谢。”顾纭对两名随从说,还塞了一把钱给他们。

    他们虚推了下,也就接受了。

    顾纭打开了箩筐,果然有米有肉。

    她自己留下了两三顿吃的,剩下的分给了近邻。这样战乱的年代,她孤身一人在大上海,没点帮衬怎么行

    出门在外,邻居更可靠。

    分完了,顾纭重新给玉藻回了电报。

    第二天是周日,是个天高气朗的晴天,她装好了两罐酸豆角,这是她上次做好的,以及一封准备回的电报,去找张辛眉。

    她知道张辛眉的家。

    张辛眉那个家,谁都可以去,没什么私密。

    他家那栋楼很空,听说全是他买下来的。

    楼下停靠了三辆崭新的豪车,还有几个随从打扮的人站在楼下抽烟。

    “他是不是来了客人”顾纭心想。

    她应该先打个电话的,可惜她从不主动联系张辛眉,并不知晓他的电话。

    她只得硬着头皮上楼。

    张辛眉家的大门没关,果然来了好几位客人。

    顾纭在门口就叫了声“九爷”。

    张辛眉站起身,冲她点点头:“你送东西过来的”

    “是。”顾纭低垂了头。

    张辛眉道:“你先进来吧。”

    他把顾纭领到了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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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24章 吃个午饭
    “顾小姐!”

    顾纭听到身后有人这样喊。

    这声音听着熟悉却又陌生,她也不知道是不是叫她,就没有停步。

    然后,那声音就在她身后不远处:“顾小姐。”

    好像才几步,远处的人就到了她身后。

    顾纭转过身。

    是那个穿着白衬衫的客人。

    他不是坐着了,站起来足足有电灯杆子高,隔着几步远的距离,顾纭都要抬眸才能看清楚他的脸。

    她心里突然猛跳了下。

    她微微扬起脸。

    那张脸,八个月不见,变化是挺大的。眼神好像比那时候深邃些,神色也有点不同。

    只是......

    她很意外看着他,心想:“哦,果然是熟人。”

    “顾小姐,你还记得我吗”他又往前迈了两步。

    顾纭却往后退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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