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你共度缠绵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王肖学恋爱专家
“那这瓶归我了。”王敛涵从她身后伸出手,极其自然地拧开瓶盖喝了几大口,瓶里的水瞬间只剩下一半,男生合上盖子,用手背抹了抹嘴唇,“正好有点渴。”
肖悦琼窘迫地低着头,王敛涵永远这样体贴地照顾着别人的尴尬,犹如初三的那包纸巾。她突然有些郁闷,那是一种无从发泄的心意被辜负的巨大悲哀,更是悲哀过后却远远无法停止的喜欢。
她不敢抬头,只怕一抬头会暴露出令自己难堪的表情。
她没有资格难过,一星半点也不行。
与你共度缠绵 第九下
转过右边的走廊有热水,在门诊楼大输液室对面,放置在木椅上的保温桶外层是不锈钢的,贴着楷体红字,上面倒扣着两摞纸杯。王敛涵拿了宋然的杯子去接了热水,正准备回去。
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不到半小时,肖悦琼从病房里出来,靠在门边给肖铎锋打电话。肖铎锋没设置铃,手机里传来一声又一声单调的“嘟”音,像拉长时间的分秒,直到自动挂断才戛然而止。手机电量不足百分之五,肖悦琼本来想再打一个电话,可瞥见男生遥遥走过来,她连忙把手机塞进衣服口袋里。
肖悦琼原本就想着等宋然家属一到就离开,如今还留在这不过是想和男生告个别,她正斟酌着怎么说更礼貌一些,却听得对方开口询问道:“饿不饿?刚看见自动贩卖机里有泡面。”
王敛涵下意识把肖悦琼和自己归为一伙,也没意识到这样有什么不对。宋然挂水不能长时间离人,再者医院周围也没什么好吃的餐馆,两人之间的第一顿饭恐怕注定寒酸,王敛涵担心女生吃不惯这种速食泡面,语气难得局促地解释道:“下回再请你吃好的,今天将就一下成么?”
拒绝的话在唇边打转,几次三番想吐露出来,可肖悦琼像是被人下过禁咒,怎么也说不出来,半晌只轻声细语地应道:“好啊。”怕对方觉得自己不情不愿,又加了句,“没关系,我以前也经常吃的。”
这话倒是不假,先前她尚小、外婆还没从县镇搬进城里时,她都是凑合着吃的。方雅莉刚换工作,忙起来难着家,灶台又太危险,肖悦琼假期常用电水壶烧水自己泡面吃。起先还能区分出不同口味的差别,吃得久了,满口都是一个味道,廉价面饼松软的味道,又咸又油的料包的味道,塑化剂被开水烫过的味道。她很小就学会了忍耐,又实在不想吃泡面,于是经常偷着省去一顿饭,空着肚子骗方雅莉自己吃过了,直到肠胃出了问题才被发现。后来她变得对食物极其挑剔,可最终还是落下毛病。
两碗面,腾腾的热气从边角溢出来,肖悦琼拔出戳进塑料盖卡在边缘上的叉子,和王敛涵一起坐在走廊的蓝色长椅上。两人相隔一个座位。面上飘着一层红红的油,闻上去还带点儿醋味,肖悦琼挑起几根面小心地吸进去,她的吃相文雅,几乎没发出任何声音。
忽然有人来,王敛涵往她的方向挪了一个位置,给人让了坐,胳膊和腿几乎都贴在一起,男生毫无所觉地放任这种接触。肖悦琼的脸颊染上了粉色,不知是被面的热气给蒸红的,还是出于其他原因。她把面吃得差不多了,喝了一口汤,胃里充斥着辛辣的味道,她呛了一声。男生吃得很快,端着空碗等了她好一会儿,肖悦琼偏头看过去,眼里带着些不自觉的笑意,“谢谢。我吃饱了。”
宋然的母亲终于赶来,她顾不得擦额上跑出的汗,急急忙忙进去看女儿,又出来拉着肖悦琼说了谢谢,下次要邀请她到宋然家吃饭。肖悦琼从没经过这种阵仗,她仓促地应了一声,王敛涵在一旁搭腔:“阿姨,她都答应您了,您快回去照看宋然吧,我先送她回家。”这才将她从不自在中解救出来。
天色愈晚,日光无力反扑,被黑夜撕咬得分崩离析。肖悦琼走过医院大厅的旋转门时手机震动起来,她稍微落后男生两步在台阶上站定。缺乏电量续航,手机的亮度已经降至最低,她手掌半张着遮在屏幕最上沿,了好一阵才看清。“肖铎锋”三个字跳跃进视野里,可她还没来得及滑向通话键画面就定格了,关机的动画从屏幕中央蹦出来,耀武扬威地占据整个界面,然后屏幕暗淡下去,像长夜里熄灭的烛光。
“怎么了?”王敛涵发现身后的人不见了,从台阶下回头往上看,半隐在夜色的五官愈发深邃。肖悦琼背后是光,身前是暗,她摇摇头,朝等待的人走去。
出了医院僻静的前院,路上车水马龙,肖悦琼磨蹭地站在原地,想等男生先走。王敛涵又怎么会自己一人先离去?他可没这般犹豫和不坦率,直截了当地问道:“我送你回家?”
“我……我还要去其他地方。”肖悦琼老老实实回答。
男生点点头,没再做出什么表示,他朝路边走了几步,右胳膊直直伸出去,没一会儿就拦下一辆出租车,于是回头向肖悦琼招手:“过来。”
肖悦琼乖乖走到车边,王敛涵帮她拉开车门,她坐进去,车门又被关上,男生隔着遮光玻璃朝他挥手。车子缓缓起步,肖悦琼才意识到他们即将分开,她慌忙的降下车窗想对男生说一句再见,可路面倒退着奔跑,那微弱的一声刚溢出嗓子就被大风吹熄了。肖悦琼探出头,男生朝反方向走去,明灭的树影和霓虹都映在他身上,像背着闪亮的银河。
司机看了一眼后视镜,急忙吼出一嗓子:“小妹,你可别把头伸出去啊!”肖悦琼被吓得关了窗,她有些尴尬,“不好意思啊。”
到酒楼包间时肖悦琼迟到了四十多分钟,不知是谁说了个什么笑话,里面的人都笑起来,肖铎锋洪亮而中气十足的声音透过门扇传出来。肖悦琼深呼吸好几下才推门进去,几张笑意吟吟的脸看过来,表情却瞬间僵在原处,要笑不笑的表情,看起来怪异极了。
“悦悦来了啊。”赵蔓玫最先反应过来,面上摆出热络的笑容,她起身把肖铎锋身边的位置让出来,又招呼着服务员摆上新碗筷,“来,坐你爸爸旁边。”
肖悦琼先前见过两次她名义上的后妈,年轻漂亮的脸,人情世故滴水不漏、热心又妥帖,让人挑不出错处,可肖悦琼不喜欢她,不喜欢她脸上面具一样虚假的开心。她默不作声,慢吞吞地走过去,赵蔓玫伸出手要帮她脱外套,肖悦琼条件反射似的躲开她的手,僵硬地拒绝道:“我自己来。”
“怎么跟大人说话的?”她血缘上的奶奶一直不喜欢她,见状就开口教训,“来得这么晚还跟人摆脸色,也不知道先和长辈打声招呼。”
“都是孩子,没关系的。”老太太现在教训着肖悦琼,逢年过节却还要在她面前抱怨肖含莘没有肖悦琼学习好,赵蔓玫在心下翻个白眼,假模假式地劝着,“悦悦和老肖来往少,自然跟我也不太亲。”
肖悦琼懒得跟她们虚与委蛇,端起茶水小口喝起来,防止被迫搭话的尴尬。肖含莘坐在肖铎锋的另一边,装作没有看见她,抓着羊排啃,趁人不注意又往盘子里夹了两个。争抢,拒绝分享,这是小孩子表达讨厌的最直接的方式。
整个包间大概只有肖铎锋是真实喜悦的,他不住地给肖悦琼夹菜,放低声音柔声问道:“电话怎么关机了?”发现未接来电的第一时间回拨过去,刚响两声对方就关机,他还以为肖悦琼不来了。
“没电了。”肖悦琼没有拒绝肖铎锋的示好,却也没动筷子。生日蜡烛早就吹过了,肖铎锋给她切了一块蛋糕,肖悦琼拿叉子挖下一点儿,甜腻的奶油味在舌尖化开,她小声道了句:“生日快乐。”
赵蔓玫适时插话进来:“莘莘给爸爸准备了生日礼物,是不是啊?”她方才换坐到儿子旁边,偷偷捅了捅肖含莘的胳膊。
肖含莘羊排才啃了一半,满手满嘴都是油,闻言愣了愣,嘟囔着抱怨:“我吃完再去。”
“现在就去。”赵蔓玫抽了几张纸巾帮他擦嘴,柔声劝着,“再过一会儿都该结束了。”
肖含莘观察着她的表情,半晌不情不愿地放下羊排擦了擦手,去书包里翻找一阵,取出丝绒的细长盒子递到肖铎锋手中。打开是一支钢笔,不是什么昂贵的品牌,一两百块,对于一个小学生来说也算是沉甸甸的心意。肖含莘身量没长开,带着浓浓的稚气,正经讲起话看上去很乖:“爸爸生日快乐。”
肖悦琼有种不太好的预感,果然下一秒所有人的眼光就投向她。许多理由一瞬间涌上脑海,肖悦琼有极其合理的正当解释,可她最终只是干巴巴地说道:“我没买。”
肖铎锋没藏好表情,显露出一闪而过的失望,“没事。”肖铎锋拍了拍她的肩膀,重复着,“没事,礼物不重要,人来了就行。”
酒桌上的氛围自她来了之后就很冷淡,可肖铎锋心情好,结束时已经醉了,他嚷嚷着要开车送肖悦琼回家,最终被赵蔓玫半搂半架地拉开。
肖悦琼打车回家时已经快十点了,客厅里空荡荡的,一点儿人气也没有,方雅莉不知是应酬还是加班,到现在都没回来。她今晚上吃了辣,胃不太舒服,从电视柜的抽屉里摸出胃药混着水吞进两粒,抱着肚子躺在黑暗里出神。
卧室的窗帘没拉上,窗外的光线不打招呼就闯进来,隐隐约约能听到一两声狗儿叫,这时候已经过了广场舞的时间,小区里的大妈大爷们一起结伴着回家,纷杂喧嚣的人声在夜里争吵。她不喜欢这种热闹,于是把窗也关上了。
与你共度缠绵 第十下
扑面的只有冷冽的严寒,眼前是浑然的白色,她被寒风吹得退后一步,仰头一看,才后知后觉地发现那是雪人,胖乎乎的身子、圆滚滚的脑袋。有人在身后叫她,于是肖悦琼回头。面容英俊的男人,脸上还没染有太多沧桑,她甚至还不到男人的胸口高。
肖悦琼恍然意识到自己在做梦,只这场景,其实是插播进来的真实记忆。绕城刚下过那年最大的一场雪,她还住在拆迁前的旧城区,小学下课后回家,肖铎锋拉着她去院子里堆雪人。她从不知道回忆拥有如此清晰的颜色,为爬藤植物搭建的老旧木架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白,暗淡的浅黄色外墙衬得冬日更加萧索,对面五楼遮雨棚的塑料布在风吹日晒中褪去鲜艳的红,脏兮兮地摇曳在寒风中。还有眼前高大的雪人,她踮起脚才能够到它的头顶。
男人递给她一节粗树枝,指导她插进雪人的身侧。肖悦琼许久都没有那么开心过,毛绒手套结了冰,小脸冻得生疼,还在雪地里手舞足蹈,浑然不知离别即将来临。肖铎锋牵着她的手回家,给她洗了热水澡,等她睡着后提着箱子永远的离开了这个家。
她一天天数着,雪人没能坚持到一百天就化了,充当鼻子的胡萝卜被来往的人踩得稀烂,半截儿埋进土里看不出原本的形状。春日喧嚣得像极了她曾经厌烦的三天两头的争吵、记忆里过分荒唐的热闹。
睁眼时光线昏暗,不似梦里那般白得昼亮,窗帘拉得很密实,大概是方雅莉来过。肖悦琼这才想起把手机充上电,一开机,蒋老师的短信躺在件箱,让她周日下午去学校帮忙录入成绩。
老师的改卷速度永远是个迷,考得早的科目甚至在监考过程中就能改得差不多。肖悦琼到校时其他班的课代表已经按班级分好试卷,她挑出二班的那一摞,刚打开桌面上的excel表格,身后伸过一只手,指甲干净整齐,不足一毫米的留白,衣袖微微后缩,露出一截劲瘦结实的腕。那只手将试卷从她手中夺过,然后熟悉的声线在她头顶响起,“一个人效率太低。”王敛涵微微俯下身后又直起腰,含笑的嗓音飘远了一些,“我帮你念吧。”
手指有些不知所措的搭在键盘上,肖悦琼不知道男生是什么时候来的,她微微侧头,垂眸扫过男生颀长的双腿和脚上那双黑色马丁靴,她说:“谢谢。”
试卷被肖悦琼按学号顺序整理过一次,但为了以防万一,王敛涵还是把名字和对应分数一起念出来。学号是按名字首字母顺序排列的,他们俩一个念一个记,分工进行得很快,不一会儿就轮到了肖悦琼。王敛涵顿了顿,却没直接读出分数,他又压低嗓子轻轻念了一遍:“肖悦琼。”
男生的嗓音和煦清朗,却又不是那种全然净澈的味道,刻意压低音量时有轻微的共振,肖悦琼的心脏无端漏跳一拍,接着全然失去节奏。
“好厉害啊。”王敛涵用令人耳尖发烫的声音感慨道,“肖悦琼,满分。”
二班的分数很快就登完了,两人又合作登了一班的试卷,王敛涵大题步骤简略得太厉害,被老师吹毛求疵地扣了两分。肖悦琼按蒋老师的要求制作不同的分析图标,王敛涵被其他老师叫去分拣试卷,没一会儿又晃回来,献宝似的朝她摊开手心,一颗银色锡纸包着的糖安静躺着。男生嘴里还嘬着一颗,说话有些含糊,他指了指来的方向:“那边的女生给的,帮你要了一颗。”
肖悦琼想伸手去接,可她还没动作,王敛涵已经先一步缩回手去。男生利落地把包装纸拆开,托着糖的手抵在她的唇畔,“张嘴。”
肖悦琼一愣,想说让他别闹了,可她唇瓣刚刚开阖,那块硬糖就被王敛涵见缝插针地塞进去了。奶糖里加了盐粒,淡而绵软的咸融在醇香的奶味一并在舌尖化开,男生的指尖有那么一瞬轻轻擦过唇瓣,肖悦琼恍惚地留恋着他指尖的温度,她甚至忘了说谢谢。
王敛涵将包装纸揉成团攥在手里,背在身后反复摩擦着指腹那一小点儿肌肤,仿佛还残留着令人心痒难耐的触感,他不由自主地盯着肖悦琼,盯着那两片润泽柔软的唇瓣,对方不自在地将偏转的身子坐正,可操控鼠标移动的手半天都没点一下。王敛涵没空思索方才没由来的冲动,更大的冲动席卷了他的大脑,他听见自己这样问道:“等一下一起去吃饭?”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所以也根本没期待能有回应。气氛尴尬得无可救药,沉默的气息弥漫了很久,王敛涵听见那人按动鼠标点击的声音,肖悦琼说:“好。”
王敛涵还想再说点什么,可那边有人喊他,他只好先奔过去,等那颗奶糖化完也没再回来。方才脱口而出的询问没了后续,那甚至算不得一句正式的邀请,肖悦琼逐渐冷静,自觉地把它当作一个心血来潮的玩笑。
齐心协力的分工一下,成绩很快录入完成。离开之前,一群人笑笑闹闹地围着电脑看年级大榜,王敛涵不出所料排在第一。肖悦琼差了他十来分,遗憾屈居第二。
道贺的声音纷纷传来,王敛涵一一回谢,带着不过分的谦逊。男生的好人缘这种时候便可见一斑。老师赶鸡崽似的将围聚的学生们轰散,肖悦琼没凑这个热闹,等人走得差不多了,她才从办公室踏出去,男生靠着墙等她。
“走吧。”等待的时间足以让优等生找到一个充分的理由,“上次在医院说了要请你。顺便——”王敛涵轻笑一声才继续说道,“给我个机会,为考过你赔罪。”
这话听起来有几分懒散的洋洋得意,可男生就是有办法把这么欠打的句子说得理所当然。两年前的那股令人过目不忘的矜傲仿佛透过现在这个沉稳的皮囊显出形来,肖悦琼有些发怔,对他说了声:“恭喜。”
临近学校的饭馆显然不会太高档,王敛涵斟酌着挑了家远一点的,征询道:“吃川菜行么?广场那边有一家还不错。”
肖悦琼其实不能吃辣,可她不置一词地应下。出了校门往南走十五分钟就是广场,周边围立着银行、商厦还有地下街,川菜馆在购物中心四楼,电梯上去右手边,装潢走古朴风,黑色地砖、仿旧吊灯、陈暗的木质桌椅,菜端上来都是喜庆的模样,浮着一层喷香四溢的红油,辛辣味刺激得人直想吐舌头。
味蕾火烧火燎,嘴唇都有些红肿发麻,肖悦琼抿着茶水,聊胜于无地解辣。她不住地想往口腔内吸气,又怕动静太大于是紧闭双唇端坐着,连对方说话都要没心思听了。虽然面上不显山不露水,可举杯的次数一多,到底还是被看出端倪,王敛涵用疑惑又忐忑的语气问道:“你是不是……不吃辣?”
肖悦琼身子猛然一僵,内心涌上一阵惶然,下意识想为自己辩解几句,可一口水含在嘴里,于是呛住了。融合了辣椒的开水冲进气管,粘膜灼烧起来,像一场由内而外的凌迟。她小幅度地躬着身捂着唇,发出一阵又一阵咳嗽,喉管要喷出火来,可新添的水是滚烫的,她慌乱间喝下一口,来不及咽下就吐出来,透过指缝淅淅沥沥地滴落在地面上。
肖悦琼撑起身子,生理性的泪水划过脸庞,她泪眼朦胧地看见王敛涵担心她的神情,觉得人生再狼狈也不过如此了,直接慌乱起身跑向洗手间。用水冲了一阵脸颊,又含了凉水再吐出来,才感觉口腔的辛辣和滚烫好了一点。等余颤缓下去之后,肖悦琼出来得匆忙,也没带纸巾,只好先回到座位。
王敛涵抽了大把的纸巾塞进肖悦琼的手里,走到她的座位旁,轻轻拍着她的背,“还好吧?”背上传来对方掌心的温热,肖悦琼方才呛得狠了,眼尾哭得透红,脸上的水渍大部分都被纸巾吸附去,还有一些露水似的挂在睫毛梢,她一抬眼,洗濯过的双眸像被风吹皱的湖面。王敛涵被荡漾的水纹波及,心里也泛起涟漪。
这顿饭注定不了了之,等电梯的时间里,王敛涵不知是第几次听见抱歉,也不知是第几次劝导她:“是我的错,我不知道你不能吃辣。”
“是我……刚才没说。”女生一直低着头跟在他身后,难堪又内疚的神情教人看见了心都要塌下一块。
“所以啊,”电梯来了,王敛涵踏进去,等肖悦琼也站好才继续说道,“下次不喜欢的话,记得告诉我好么?”
哪里还会有下一次?肖悦琼觉得丢脸死了,偷偷抬眼看,电梯门像镜面一样锃亮,两个身形并列站着,隔着一段亲密尚欠、相识有余的距离。王敛涵也在看她,不过是直接侧着头,男生的视线似乎在她身上缠绕起来。那些尖锐的、用于防御的反驳突然说不出口,肖悦琼垂下头去,小声道:“知道了。”
天还没完全暗下去,路灯却已经亮起来。对街有药店,绿色的十字标志混在一片绚烂的霓虹中发亮。王敛涵拉着人进去,买了瓶矿泉水,还有支小巧的喷剂,治疗口腔烫伤的。男生拆了包装,晃了晃瓶身,把肖悦琼拉到光线最亮的顶灯下面:“我帮你看看?”
“不用,我自己弄。”肖悦琼没料到这个发展,伸手想抢药剂,局促地推拒着。“你又看不见,”男生躲开她的手,“张嘴,不你诊疗。”
场面再僵持下去就显得矫情了,肖悦琼仰起头,唇缝打开一个不大不小的宽度,然后舌头缓慢探出一截儿。她原本就生得极白,两瓣唇因方才的辛辣显得红肿,像油画上张扬艳丽的凝。肖悦琼不太敢看对方,只好暂时闭上眼,睫梢像两只振翅欲飞的黑蝶颤颤微微地抖。
被烫的部位一眼明了,可王敛涵像是遇见什么难题似的沉默着,他试图把视线从对方唇舌上移开,魔怔似的盯着。他们挨得近极了,近到他倾一倾身就能吻住她。
“好了么?”肖悦琼紧张得嗓子发紧,耳尖渐渐浮上一层薄红。
“好了。”王敛涵飞快的给她喷了两下,把喷瓶塞进肖悦琼手里,“不太严重,”他后退一步,不自在地别开视线,语气有些不自然,藏着隐忍的克制,“回家记得按时喷一喷。”
商厦上的液晶广告牌放着保险的宣传,肖悦琼和男生一起穿过广场,她心不在焉地看着,途径许多匆匆而过的行人。王敛涵的声音忽然从夜风中飘来:“我们现在……是朋友么?”
男生曾这样问过,在运动会的操场上,她当时闭口不答,却久远得仿佛是很久之前的事。他们蒙着眼走在时间的烟尘中,遇见谁,走向哪,都是未知。可此时此刻她却十分希望男生能够一次次的牵住她的手。肖悦琼深深吸进一口冬日的凛冽,“当然是了。”她知道男生有喜欢的人,理智上想离他远一点,不然自己会受伤。可情感上却不由自主的靠近,她想离他近一点儿,再近一点儿。
从头到尾自私的都是肖悦琼自己,她不希望他们只是朋友。
与你共度缠绵 第十一下
两人一时之间相对无言,微微的寒风带走刚才暧昧的气氛,王敛涵低头看了看手腕上的表,“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去打车吧。”他很体贴地没有说直接送她回家,缓解了尴尬。
肖悦琼摇摇头,“不用了,我坐公交回去就好,不远的。”
“那我送你到车站。”王敛涵嗓音带着点调笑,“不看着你上车,我不放心啊,朋友。”
肖悦琼冒出些开心的滋味,仿佛这句“朋友”给她的心底播下了种子,甚至还发了芽。她悄悄地看向他,“好。”
这天晚上肖悦琼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出神,半晌突然跳起来找手机。她打开日历里的备忘录,她傻兮兮地想了一会儿,在今天的小方格里输入事件:成为朋友第一天。
她安心地睡去,再次梦到了王敛涵。梦境里他们雪地里漫步,她的手被男生牢牢牵在掌心,天地间白茫茫的一片,只有他穿着不融于周围的颜色,男生面容清朗俊气,王敛涵的声线带着那种温柔的调笑,“小傻瓜,我是想你做我的女朋友啊。”
他们顺势倒在雪地里,墨色的长发被白雪染得淋漓,王敛涵握住她的手臂,偏过头轻轻亲过纤细的手腕。她新雪般的脸颊泛起绯红,手腕内侧柔软的肌肤似乎十分敏感,被轻轻啄吻,便有酥酥的痒麻感自手臂蔓延,让耳根不由自主的开始发烫。体温升高,与之相反,凉意却浸透衣物,舔舐着肌肤。冬日的积雪与寒意似乎也不能够解救她身上的燥热,肖悦琼领着男生的手指去抚摸她双腿间嫩滑的阴户,男生稍稍分开两片花唇,中指的指腹顺着那一道狭窄的缝隙自后而前,不轻不重的擦过,触到那一点凸突起的可爱花蒂时,刻意用自己的指甲摩擦过去。花穴中喷涌而出的水潮让肖悦琼感受不到自己身下的冰凉,不光是积雪,连她自己都仿佛不存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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