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了逃生BOSS的崽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江色暮
季寒川说:“他们在唱什么呀?”
宁宁一顿。
她眨眼,某种看不见的机制倏忽运转起来,判断:可以回答吗?
回答的话,算不算透露本局核心——
季寒川补充:“考考你的总结归纳能力。”
宁宁又眨了下眼睛。
那个僵硬的、无比刻板,偏偏又深入方方面面的无形机制在此刻做出判定:不算透露。说到底,那都是村民自己唱出来的东西。
她粲然一笑,“在讲故事。”
宁宁说完这句话,安静下来,侧耳细听。
她把自己听到的故事说给季寒川。
在什么年月,有人上山打猎。他被豺狼虎豹撕咬,血肉内脏成为山上野兽腹中餐,血流入泥土中,为“山”带来第一丝特殊味觉。
“山”此时尚未生出意识。
这是久远年代。往后,外间王朝兴替,群雄逐鹿。有行军队伍经过山林,又在此遭遇伏击,血流成河。在遍地血腥的催动中,有什么东西在无声无息地滋长。终于,有一天,“山”醒了。
我有了逃生BOSS的崽 第210节
“山”觉得饥饿,想要更多食物填饱肚子。寻常兽类愚钝腥气,只有那种叫做“人”的东西,心怀怨气,无助又恐惧的死亡,能带给“山”滋养。
季寒川:“……”
他觉得挺扯。“游戏”编背景越来越不走心。别的不说,第一个人死在山上之前,多少动物同样被杀、血流一地,怎么没见“山”觉得好吃?
只有人类自己编的故事里,人才是特殊的,比其他动物高出一等的存在。
季寒川和宁宁小声交谈。在他身边,其他玩家看他“自言自语”,心里一突,觉得韩川恐怕也被蛊惑。
倒是吕和韵。因之前季寒川失踪又回来,加上在他心里到底加分的诺亚方舟成员身份,吕和韵仍然对季寒川抱着一点信心。
柯昙已经准备要走。但他不敢独自离开,想鼓动旁人一起。被柯昙撺掇几句,谷老师已经心动,但柯昙耐着性子,继续和其他玩家说话。他觉得光带一个谷老师没用,最多快死的时候拉个垫背的。要说提高生存率,当然还是要靠玩家。
柯昙有点怵齐建明和石弘济。他看一眼已经快要走进人群之中、加入唱歌队伍的侯学义,心中焦虑,不得安宁。这会儿问吕和韵:“走吗?再待下去,恐怕……你看猴子和韩川已经——”
吕和韵沉思,说:“韩川应该只是在想事情吧?”
柯昙一愣。
吕和韵想了片刻,大着胆子,往季寒川身边凑去,竖起耳朵。
大约是他的动作太明显,季寒川瞥了他一眼。
吕和韵松口气,回头向柯昙示意:看吧,没事儿!
柯昙不太赞同地皱皱眉毛。他还是想走,但也看明白形势。拿鸡鸭鱼做祭品的状况,总好过拿尸块、拿活人吧?所以其他玩家想在安全阶段看一看,这祭祀到底能搞出什么。
无可厚非。
柯昙咕哝:“一群疯子。”到底还是留下了。
他留下后,谷老师脸色微沉。不过光线太暗,下着雨,月色朦胧,最亮的反倒是村民中心那团幽绿火光。可在场的西城大学师生都知道那玩意儿邪性,不敢细看,注意力大都放在四周动静,已经村民们的动作上,倒是没人留意谷老师表情变化。
宁宁继续对季寒川说:“接下来,嗯,终于有人不打仗啦,但是饥荒、逃难,说外面还是很乱,所以想要找到没有人的地方定居。他们到了这里,觉得山淮村很好。这里有一大片平地,明明是在山上,很方便盖房子。”
季寒川觉得有点奇怪,但示意宁宁继续说。
他没有隐瞒的意思。吕和韵在他身边,脸色一点点古怪。他不是傻子,能听出来。韩川这架势,明显是在和其他人讲话。
可韩川身边没有人。
他迟来地惊恐片刻。可大约是眼前情况诡异,山淮村人整齐又飘忽的唱腔一直萦绕在耳边,甚至越来越牢固了,直想往人脑子里扎。吕和韵一遍遍命令自己,要冷静,稳住。这么一来,反倒没什么心思去想,韩川到底什么情况。
对季寒川的信任占据上风,吕和韵觉得,兴许季寒川已经找到生路。
至于他身边到底是谁,为什么能和看不见的东西说话……吕和韵扯了扯面皮,心道:在“游戏”里过来这么久,我接受能力总能提高点吧?
宁宁听了片刻,又总结:“哦,说这块平地就是山削出来的,为了招待来客。”
季寒川想到一个词:圈养。
宁宁:“一开始来的人姓吴,他们建立了吴家村。后来村子里人太多,所以分出去在山后面有了‘上吴村’,这里是‘下吴’。再后来,”她停一停,之前的判定机制卷土重来,又开始起作用了,往下就是关键时刻,然而比起原先就已经诘屈聱牙的古语,下面这段好像还加入了什么特殊语法变体,更是晦涩难懂,只有宁宁,能听到即懂得,“——‘山’饿了。”
“山”吃掉了自己圈养的食物。
上吴村来人,走亲访友,却发觉,下吴村的人不见了。
下吴村就此消失,留下一个鬼村。
在季寒川看不到的地方,邵佑潜移默化,影响着游戏判定。
他的一点力量触角浅浅侵入这个世界。从天上星云到地上泥土,邵佑融入其中。
他不能直接修改判定结果,但能加入一些微不足道的影响因素。
——这些直接透露背景的内容是玩家们亲耳听到的吗?
是。
——兰婆乃至村民们唱歌的时候,用的是一种方言吧?
是。
只是复杂难懂,音调莫测,在历史长河中渐渐失传。到现在,别说玩家了,就连山淮村里的村民,都不知道兰婆在唱什么。他们勉强能听懂三言两语,这已经是极限。如果有“游戏”降临之前就会本地方言的玩家在这局,那难度会稍稍下降。或者走另一条路子,今晚玩家们用其他方式,无论手机录音还是大脑死记硬背,总之把歌词记下来,明天再去问清醒过来的村民。这样一来,就能得到一些关键字眼。
——可为什么不能是玩家直接会这种方言呢?
“理论”上讲,是有这种可能的吧?
无形之中,有什么东西有一瞬宕机、卡顿。
然后又流畅恢复运转。
做完这些之后,邵佑探入这个世界的力量几乎被消耗殆尽。他放纵最后一点末梢停留在季寒川身边,在男友脸颊上轻轻扫过。
季寒川察觉到一阵与先前冰冷湿腻、夹杂雨水的风不同的,温柔又热切的风。
转瞬即逝。
他微微一怔,心跳漏了一拍。
同时,宁宁:“这里是……鬼村。”
鬼村。
槐村。
山淮村。
第219章 炭火
“韩川,你看!”
吕和韵扯了一下季寒川袖子。
季寒川抬眼, 见村民绕成的圆圈之中, 多了几个晃动的影子。
歌声在继续,雨水也在继续。
那些影子从地上迷迷瞪瞪站起。
正是那些被山鬼附身、在天亮时昏迷的村民。
季寒川拿手机看一眼时间。不知不觉间, 已经要十二点。
除去玩家, 兰婆也见到这几个站起的人。但她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倒像是专门在等这一刻。她继续唱,慢慢地, 玩家们冷眼看着,发觉那些晃悠悠站起来的村民, 竟然也加入唱歌队伍。
离得远, 加上雨水阻挠, 看不清这些人的表情。但从动作分辨,他们抬脚时总显得比其他人拖沓一点。尤其是几个小孩子, 大约是因为身体小,腿没有其他村民长,所以迈不开步。有好几次, 都差点被人踩下去。
这么看来,其他村民倒像是还有点残余理智。在即将踩到小孩时,都要愣一愣, 然后迟缓地左右看看, 动作间透出一股迷惑不解的意思。可这点理智维持不了多久, 很快, 他们就会绕过小孩, 继续先前的圆步。
到这里,方敏咬咬牙。
无论是眼下场景,还是即将到来的凌晨午夜,都给方敏敲响警钟。
不说换个地方待,至少要找个安全地方。
恐怕危机近在咫尺!
方敏将目光放在祠堂。根据经验,对付“游戏”中的神神鬼鬼,当然不能用正常手段。放眼整个山淮村,最勉强能带一点庇佑意义的,恐怕只有这里。
赌一把?
如果考虑错了,至少还有这么多村民。她跑不过其他玩家,总不至于跑不过一群老弱病吧?
方敏无声无息地迈开步子,绕过村民,走到祠堂门下。
祠堂屋檐挂着鲜红灯笼,到这会儿里面的蜡烛仍然没有熄灭。一眼望去,红光透出来,把祠堂大门照的红艳艳的。可往深看,又是一片黑洞洞。
方敏站在那里,像是站在一张血盆大口前。
她显然是一副不配合、不合作的意思。其他玩家看出来,也各有计较。吕和韵打定主意要看韩川如何行事,所以在旁边人各自离开之后,唯余他仍然站在季寒川身边。
这时候,兰婆大喝一声。谁也看不出来,她那小小的身体,怎么能有那么大力量。
季寒川瞧着兰婆脸上的鬼面。他确定地想:不是错觉。刚刚兰婆忽然大喝时,那张鬼面的“嘴”动了一下。
原本跟着她绕圈的村民停了下来。
兰婆上前,把篝火打散。
季寒川个子高,能看到她的动作。倒是宁宁,踮着脚尖,小脸苦巴巴的,给爸爸说:“我看不见哎。”
季寒川就把女儿捞起来,架在脖子上。
宁宁“哇”一声,十分惊喜。
转念一想,又觉得在旁边可怜兮兮站着、无人理会的程娟有点可怜。
她趴下来,小声和季寒川嘀咕:“爸爸,那个姐姐一动不动的……”
季寒川:“嗯,姐姐在考虑事情吧。”
宁宁眨巴眼睛,认真地说:“我不是小孩子了!”
季寒川笑了下,说:“那我问问她?”
宁宁说好。
她给季寒川指了个方向。季寒川侧头过去,心里划拉一下程娟的身高,找出一个刚好能面对她的角度。他问:“程娟,你还在考虑什么?”
程娟一个激灵。
吕和韵也一个激灵。
他视线在季寒川头顶、身侧上上下下来来去去打量,恍惚想:合着他还带着两个人啊。
呵呵,呵呵。
宁宁侧耳听了会儿,告诉季寒川:“她说,可能用不到你帮忙了。”
季寒川耸耸肩。
宁宁描述:“姐姐一直盯着那团火——哦,现在被打散了。”
在兰婆的动作下,燃烧的湿柴滚在地上,变成一条斑驳长路。
被烧过之后,木头就成了木炭。这会儿,炭火上仍然冒着绿焰。
这条路不算很长,堪堪五六米。兰婆第一个走上去。
她嘴巴里的调子像是停了,也可能只是压低,又被雨声遮住,传不到季寒川耳朵里。
我有了逃生BOSS的崽 第211节
虽然火焰颜色不对,但燃烧时,的确有普通火燃烧发出的“滋滋”声,木炭偶尔噼爆。
季寒川静静看着一切。
见兰婆一路走去,火焰从她身边绕过。
而在走过这条炭火路后,村民组成的圆旁边开了一条口子,兰婆走到村民组成的圈外,往村子西路去。
顺着这条路,就能上山。
兰婆身后,排起一条长队。
村民们与她一样,走过炭火长路。
因人很多,炭火路上一次只走一人,慢慢地,这条路被拉开很远。季寒川心中默数,还差十个……六个……两个。
终于有一个山鬼站在炭火路前。
玩家们或在明或在暗,都留意这一幕。
村民们围绕山鬼。
季寒川忽然开口,道:“我建议你现在躲开。”
吕和韵一愣,“和我说话?”
他脱口而出。
话音未落,就见寒川给自己递了个“你好奇怪”的眼神,好像在说:我旁边还有别人吗?
吕和韵心中叫苦。
他想:大哥,咱们也别藏着掖着了,你旁边不止有人,还有俩!刚刚那么大大方方的,怎么这会儿又不认账。
这么嘀咕了下,吕和韵又猛然一抖。对啊,韩川旁边,似乎只有自己算是“人”。
他原本想说,我走了,你呢?你怎么办?
可此刻念头一起,吕和韵明白,季寒川肯定比自己有办法。
他脑子空白,没有权衡,转身就走。
但考虑什么,在转身前一刻,吕和韵低又快地说了声:“我在第三圈南边,门口挂着秦琼相的屋子。”
刚刚那段时间,吕和韵不是在吃白饭。事实上,他在心里快速扒拉,村里有没有什么能躲藏的地界。
他想起自己找人打听传说那天,在村子里乱晃。
山淮村是个古老村落,有些人家挖了地窖。虽然时过境迁,到现在,很多有地窖的人家已经搬出村子,至多在过年清明时回来祭祖。这种时候,他们顾念自家杂灰太多,没准压根不在自家住,而是在村里相熟的人家中将就一晚。所以地窖废弃,布满灰尘都是小事。吕和韵先前打开了一个,甚至见到里面窝着一条蛇。
这些事,他起先是隐瞒,后来是觉得没必要,所以未告诉其他玩家。
这会儿给季寒川说,一来,是知会,告诉季寒川:如果明天起来,村里还算太平,那劳烦你给我说一声,把我提溜出来。
二来,则是示好:这个地方隐秘,如果你遇到什么事,可以来找,咱们一起猫着。
季寒川道了声好。
就这样,祠堂外,圆心内,彻底只剩下季寒川一个玩家。
同时,那山鬼终于踩上炭路。季寒川远远看,勉强把对方的脸和名字对上号。这人叫程斌,就是从前送村里小孩上下学的人。
他踩上的第一瞬间,身体猛然抽搐一下。
村民绕在这披在程斌皮的山鬼旁边。
程斌又往前一步。
这回,即便是季寒川,都听到一股热切的“刺啦”声,好像是有什么东西被丢进油锅里。
程斌置若罔闻,继续往前。
随着程斌的动作,绿火越烧越高,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攀上程斌身体。几步下来,程斌完全成了一个火人。
与常理不同。这火焰看着恐怖,可仔细看去,却没有伤到程斌一丝一毫。他的衣服,乃至裸露在外的皮肤,都显得很正常,没有烧灼痕迹。
终于,程斌走下炭火路。
到这一刻,他却像支撑不住,身体一晃,倒在地上,溅起一片泥浆水花。
这个动作,仿佛引起什么连锁反应。尚留在山淮村圆心的村民顿时从之前浑浑噩噩的状态中清醒过来,紧接着炸了锅。
趴在季寒川头顶的宁宁适时提出:“爸爸,让我下来吧。”
季寒川把小姑娘捞下来,听宁宁遗憾地说:“姐姐说,她原本觉得,可能是程娟,哦,就那个假姐姐,她第一个走这条路。”
绿火总要烧点东西。
既然村民不被烧灼,那发出刺啦响声的东西,当然是附在村民身上的山鬼。
如果假程娟第一个走上去,那在她走完炭火路的时候,真程娟就能不一兵一卒回到身体。
可惜显然,程娟和自己奶奶不太默契。兰婆并没有找一个会让假程娟一定第一个上炭火的位置。
程娟失落了片刻,但很快,又打起神。
宁宁说:“姐姐说,希望你抓住哪个假姐姐,让她走一次炭路——不过得快点,否则,很久没有人走,炭火就要熄灭了。”
他们说话的时候,村民已经乱起来。被山鬼附身的人再度睁开眼睛,见周身人多,就在当下大开杀戒。
一声声惨叫传来。
第220章 照面
村里一共一百多、快两百号村民,另有些人, 诸如方婶伤重不起, 或是疯子一家被边缘化,总归并非所有人都在这里。
而除去歪在地上, 半天没有动静的程斌之外, 留在祠堂外的山鬼一共十多号,一半又是小孩身体。所以在最初的慌乱后,很快有人号召:“大家别慌, 咱们把文娃他们——哎哟!”
话说到一半儿,就被山鬼按在地上。那山鬼力大无穷, 讲话的大婶甚至还没来得及回头看一眼, 好知晓对方是什么身份, 就被从背后扣住脖子,接着“咯嘣”一声。
她骇然, 瞪大眼睛。可身体上的知觉已经传不回大脑。
大婶后知后觉。原来自己的脖子,已经在刚刚那一下中被捏断了。
她没了气息。死的时候,一双眼睛仍然大大瞪着, 看眼前混乱。
最初那十来分钟混乱里,诸如此类情况还有很多。也有人发觉死人,一声惊叫, 然后就手忙脚乱地往村子蹿去。能留在这儿的人, 除去村支书及老婆外, 全部没有经历过昨晚的恐怖。至于村支书和他老婆, 在程斌倒在地上后, 两人就清醒过来,找到对方,一阵后怕,已经趁着混乱溜走。
只是说溜走,也很艰难。除去村中心这一片儿是青石路外,其他地方都是泥浆。因地势原因,路两边靠房子的地方能稍微好走些,不至于一脚下去被黄泥没到膝盖。但他们走得急,起先脑子乱哄哄的,从泥坑里拔了几次腿,才反应过来。这时候,已经有其他人把他们超过。
而山鬼从背后扑过来。村支书眼睁睁看着,那个平日颇为憨厚老实的男人直接把一个村里老头按在泥地里,脸朝下。老头身体原先还算硬朗,勉强挣扎几下。到后面,不知道是因为泥浆灌入鼻子,还是同样被拧断脖子,总归,老头像是一条在退潮时被留在沙滩上的鱼,扑腾几下,就全无声息。
村支书愣愣看到这里。
他老婆扇了他一巴掌:“文德!回神!”
两人仓皇逃走。
至于季寒川。
昨夜山鬼发疯时他不在,此刻看了半天,倒是真的不算慌乱。
他很快做出判断:嗯,好像,打不过。
这让季寒川心里升起浅浅惆怅。
如果其他玩家知道,一定颇为惊怒:打不过游戏生物,不是理所当然吗?!
你惆怅个什么劲儿?!
可季寒川是真的有点不习惯。
之前被“游戏”屏蔽记忆,他就这么经历了三场,共计百余天游戏。在海城大杀四方的画面仍然印在脑子里。
相比之下,后面想起来的事儿,就难显得有些遥远了。
所以在本局之中,他一直在用各种方式,无论是和吕和韵掰手腕,还是偶尔摸一摸墙壁、踢一脚树根……这样来确定自己的力量水平,究竟回到了什么程度。
到现在,他能确定。打不过,但要说从这群山鬼手下平安逃脱,倒是没什么悬念。
“游戏”降临之前那十年,甚至更早之前。季寒川在街头巷尾打转,有一张漂亮面孔、家境贫穷,唯一一点优势,是他是男的。可这也只能稍微确保一下平安。
邵佑说,他觉得自己捡到了一只好看的、凶巴巴的小野猫。后面更是笑着说,小野猫的爪子还挺利。
季寒川从来可以自保。
哪怕是被王莉男朋友带着一群混混找上门那天,如果不是对方带刀,季寒川都不会选择逃。
到后来,是邵佑自己要练泰拳,顺便捎上季寒川。
最先是看教练纠正季寒川那些不好的习惯,后来两个人一起打。起先邵佑要让他几分,到后面,能打得平分秋色。
邵佑被打出伤,也不生气。那会儿他躺在拳台上,季寒川气喘吁吁,骑在他身上,汗水顺着下巴滚下来。他一边喘气,一边对邵佑说:“都说让你带防护面具了……”
邵佑懒得带。
所以他眼角多了点青黑。那还是季寒川艰难地克服惯性刹住闸,否则按照原本的进攻线路,恐怕要直接打到邵佑太阳穴。
台下的教练也一阵后怕。他要翻上拳台,来看邵佑的情况。同时心里祈祷,希望邵先生和陈管家不要生气,把自己解雇。
邵佑还是笑眯眯的。他平时看起来冷漠、不近人情,越长大,越是如此。他侧头对教练笑一下,教练还很受宠若惊。然后听邵佑说,请教练去外面打电话给徐医生吧。既然这么不放心,就请徐医生来看看。
教练犹豫着去了。等出去以后,才反应过来,自己打个电话而已,为什么一定要到外面打?
至于邵佑和季寒川。邵佑伸手一拉,就扯住季寒川的领子,把人拉下来,一边亲,一边喃喃感叹:“小猫好凶啊。”
季寒川起先有点紧张他。后来发觉什么,略略羞恼,但还是气邵佑不爱惜身体。而邵佑笑一笑,手指摩挲着季寒川的唇,说:“兴许我也没几天好活了。”
季寒川要被他气死了。
邵佑抱着他,平复片刻,说:“但我舍不得你,寒川。”
季寒川冷漠地:“哦。”
邵佑就笑,说:“所以我决定多活一会儿。”
后来季寒川才知道,原来那个时候,邵佑已经初次遭逢灵异事件。
他表现得很无所谓、冷淡,但他不想牵连周围的人。
邵佑挣扎了很多年,终于发觉,自己“不想牵连”的想法是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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