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了逃生BOSS的崽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江色暮
方敏恨恨看着他。
齐建明皱眉,视线不着痕迹地在旁边那群村民身上扫过。他说:“方敏,不要冲动。”
方敏看懂了他的暗示。
不会有事的。
程娟就算真的醒了,也有村民们挡着。
她狠狠瞪了齐建明一眼。昨晚龚良玉的死、自己与程娟的缠斗,让方敏对这一局里其他玩家有了异样看法:虽然有雨声遮挡,但自己那么拼命呼救!拼命大喊!可没有一人应声。
他们对龚良玉的死作壁上观,对自己遭受的苦作壁上观!
一群披着人皮的畜生。
理智上,方敏知道,自己不应该对其他玩家抱有什么期望。
但玩家们之间偶尔帮帮忙,总应该是相互的。
她不再说什么,脸色渐渐冷下去。接下来,其他玩家要是遇见问题,自己也会作壁上观。
他们这会儿看,才发觉,男孩对程娟的脸没什么兴趣。方敏心中一紧,明白:他果然是要掏那块儿木头。
等木头掏出来了,程娟歪在一边。男孩抱着木头,痴痴地笑一笑。随后,他手腕上缠着的、帮他双手都捆住的绳子猛然一扯,男孩被提溜起来,他父亲嘴巴里骂骂咧咧,说:“带你们出来,真不会有好事儿!”
正说着,忽然有人叫他。
是其他村民。
终于有人注意到,这奇怪的一家三口刚刚在那些被山鬼附身的人——眼下,村民们已经对他们有了特定称呼——身边,不知道在捣鼓什么。有人喝到:“快走!和你没关系。”
这家疯子,只要不给这边添麻烦,就是最大的贡献。
男人能在妻儿面前耀武扬威,可在更多人面前,他的肩膀耷拉下去,迅速离开了。
而村民们仍然残留惊惧,有人问村长:“建树,你说的那些,是真的吗?”
问话的人五十多岁,和村长一个辈分。
村长沉重地说:“如果不信我说的,就问问信叔、志勇叔……”他叫了几个老头,“叔,你们说呢?”
于是老人们又成了人群中心。
村长说:“还有兰婆、其他长辈。”他苦涩地说,“我怎么能编出这种事儿骗大家?从前我爸和我说,我也只以为是编来吓我。可现在的情况,明明,明明,唉!”
村里其他人沉默。
终于有人试探着问:“如果真的是山神发怒,那接下来,是不是要提前举办山神祭?”
村长缓缓说:“我是有这个意思。不过,兰婆受伤了。”
有一个解决方式之后,人群显然松了口气,渐渐又开始七嘴八舌,不再一味沉寂、只等他人出头。
“山神祭的时候,山神会附在兰婆身上!以往都说,兰婆被附身之后,身体更好,吃嘛嘛香。现在她被山鬼砍伤了,不是更应该提前办礼?这样子,兰婆才能康复啊!”
此话一出,所有人神一振。他们眼睛里重新有了光。
“建树,我怕高兴、斌娃他们到了晚上再发疯,我们制不住啊!既然要办,就快点办吧?”
村长咬咬牙:“行,”他视线隐晦地扫过西城大学一行人,“大家也不要太担心,事情可能还没到最糟糕的时候。各家回去点点,家里的鸡鸭牛羊,有多少数,全部报上来。我回去看兰婆,今晚,就办祭礼!”
第214章 npc
村长好歹还记得西城大学师生,没把人晾在雨里。
只是这回, 他再拿不出之前招待评估组的热情, 只干巴巴地愁苦着一张脸, 把刚刚村子里的决定告知谷老师。
除去留在村长身边的一些德高望重、有资格“共同商议”的老人之外, 其他人已经散开, 回家统计牲畜数量。又留下几个人,待在祠堂里, 守着昏迷的山鬼。
村长说的时候, 谷老师听着对方的话, 嘴巴紧抿。
他不赞同这个决定。
以谷老师过去几十年养成的三观来看,村里出了这种惨事,当然要报警。
但他是成年人,有分寸, 会判断。村中人俨然已经陷入某种奇异狂热,坚定地要走他们认定那条路。从兰婆给程娟“惊”,再到现在村民的反应……谷老师觉得,这一切, 明显与村中某些传统信仰有关。
这年头, 莫说山淮村是个闭塞山村,就是富庶些的平常村落, 甚至城市,都各有各的迷信。
此外, 谷老师听方敏说了昨晚的事, 刚刚更是亲眼看到村长老婆骤然爆炸。前者还算了, 没有亲身经历,方敏表现出的惊恐程度也不太够,所以给谷老师带来的刺激有限。后者,就真的让谷老师认识到,冥冥之中,有什么科学之外的东西在起作用。
那么一个大活人,竟然直接爆开!到现在,尸体碎块仍然散碎落在青石砖上。
最可怕的是,他这群学生,竟然一个个冷静得不行。
谷老师不得不从村民的反应中寻找安慰。在他看来,村民们的惊恐、慌乱乃至反胃呕吐,才更是“正常人”该有的样子。
可他又不赞同村民们用一场祭礼,解决问题。
真的能解决吗?
谷老师审时度势,闭上嘴巴,不妄图干预。
他决定随波逐流,不发表任何意见。
从师德上说,自己要保护学生,不让学生涉险。
从自私角度来讲,学生都是成年人,有的甚至已经成家立业。自己又不是护崽老母鸡,他们是死是活,似乎和他谷某人没关系。可这会儿若对村里人做法提出异议,无异于主动当靶子。深山老林,又下了几天雨,一脚踩进泥地里,膝盖以下都能被埋上。谷老师左思右想,觉得光凭自己,绝对跑不出去。
所以一定不能和村里人撕破脸。只要他们能笑脸迎人,就什么都不反对。至于心里怎么想,还是憋着。等天晴、下了山,再做计较。
抱着这样态度,谷老师回答:“也好。之前就说,要看看这边的传统民俗。”
村长脸皮抽了抽。他大约想露出一点笑,可实在笑不出来,最后说:“那先去找兰婆。”
一群人乌泱乌泱,往兰婆家去。
两拨玩家重逢。
老中医已经大致处理好兰婆、方婶剩下的伤口。兰婆那边还好,都是假程娟干的。或许是抱着慢慢折磨心态,假程娟给兰婆造成的伤看起来恐怖,但都不算太深,季寒川之前的处理就足够。比较麻烦的是方婶,老中医一看,就皱眉,说:“这像是被什么东西咬的。”端详片刻,“有大虫下山了?”
方婶虚弱,说:“不知道。”
老中医就叹气,想到什么,不再多问。他教村支书老婆给方婶擦身、上更合适的药。一番处理之后,好不容易结束,出门喝口热水,村长等人迎面而来。
“德义叔?”村长惊讶。
“建树啊,”老中医倒是老神在在,问:“这是?”
村长压低声音,说:“我准备提前办山神祭。”
老中医脸上看不出意外,视线从村长之后的几个老人身上扫过,隐晦地问,“你问过志勇他们了?”
村长说:“我爸之前给我讲过,”声音更低了,顺便推了老中医一把,“这事儿要和兰婆商量,咱们进去说。”有些话,不能透给外人。
除了西城大学师生,村支书夫妇也被归入“外人”。面对自己工作搭档,村长客客气气,说:“文德,昨晚的事儿,你也辛苦了。这样,我们要商量事儿。方婶不方便,春燕又,”说到这里,村长才像忽然意识到,自己老婆死了,自己应该表现出一点悲痛,“……唉!”
村支书还不知道村长老婆身上发生了什么。又是一番解释。
等听完,他久久无言。村长说:“让华月帮忙做点东西吃?你也给华月帮帮忙?”
村支书答应。他知道村长要支开自己,但现在村支书心里很乱,他也想和老婆谈谈。
夫妻二人进了厨房。看东屋与厨房相连的小窗子,这会儿却是被床单盖上了,什么画影都透不过来。
另一边,堂屋,西城大学评估组。
谷老师等人经历了和先前吕和韵一样的惊讶。季寒川解释几句,玩家们迅速弄懂,心理活动也和吕和韵类似。当下情况,没人追根刨底。
谷老师那边比较麻烦,季寒川想了想,提到一个山淮村内学到的名词:“可能是‘鬼肠子’?总之,是在村长家里鬼打墙。”
谷老师还是晕晕乎乎:在山上鬼打墙可以理解,科学也有解释,因为两只脚迈出距离不同所以一不留意开始转圈……可村长家院子,一眼就能看到头了,这怎么鬼打墙?
季寒川只好叹气,说:“我也不知道。”
谷老师到底抱着疑问。可他反倒接受这个说法,不再多说什么。
方婶家大堂没有暖炉,实在冷。加上先前淋雨,柯昙、侯学义嘴巴都有点冻紫。侯学义忍不住说:“谷老师,咱们要不然给村长说一声,先回村长家?”
他有意无意扫一眼西屋。
某种程度上讲,“游戏”里最让玩家们放心的东西,可能是尸体。
前提是他们清楚知道,在当场设定下,这些尸体不会复活。
谷老师自发地理解,觉得侯学义这会儿这么说,是对西屋里龚良玉的碎尸有忌讳。
他叹口气,却听韩川阻止,说:“谷老师、猴子,还有点事儿,我要告诉大家。”
所有人视线落在季寒川身上。
季寒川唯独看一眼谷老师。他心下权衡:玩家们留这个npc,是觉得然后与村长明面冲突时,谷老师可以缓冲。于季寒川来说,缓冲与否倒是其次。不管谷老师有没有具体“作用”,自己都会尽量能捞一个是一个。问题是,如果把“村长杀了他妈,尸体和你们睡了三晚上”一事告诉谷老师,他会不会崩盘?
季寒川从来认为npc也是人。
这并非只是一个主观态度,而是有客观支撑。在宁宁诞生,季寒川与邵佑联系上以后,邵佑断断续续给他讲了海城发生的改变。
这种沟通很艰难,要绕过“游戏”监控,所以很多话,邵佑需要一语双关。好在季寒川与他在一起十年,默契非常。哪怕邵佑是借宁宁之口讲话,又考虑宁宁能量不足、时不时需要“充电”,否则就要“死机”的状况,最开始那段时间,一场游戏中,只能与季寒川讲不到十句话……他们还是坚持下来。
邵佑说,季寒川离开海城后,海城开始了第一轮游戏。
所有未被“游戏”污染的人都被囊括其中,最终通关者十不存一。活着的人成为玩家,进入下一轮;死去的成为npc,一次次重复既定命运。
至于邵佑。他和其他早已被污染、吞没的人一起,成为游戏生物。
我有了逃生BOSS的崽 第207节
而在第一轮游戏之后,玩家们离开当前场地,“游戏”进行复盘,并且从海城的过往与未来之中拆出无数小场景,搭建成新的场地。季寒川经历过的“海城一中”是其中之一,而邵佑被“游戏”分配过去,成为关底的“祂”。
这些被拆分出的游戏里,npc同样是那些在第一轮中死去的人。他们不止失去了“当下”,也和整个世界一样,失去未来与过往。
在能与季寒川联络之后,邵佑发觉,自己能从寒川斩杀的游戏生物身上汲取能量。
通过宁宁。
这条传输线很脆弱,但一场场积累下来,邵佑还是慢慢成长。他试着突破一个个游戏场地之间的壁垒,去其他时间、也是其他游戏场地中的“自己”身上。
然后成功了。
邵佑由此认识到,不是所有场地都会被一次次重启。他曾与季寒川开玩笑,说“游戏”好像也懂得绩效考核。如果一个场地产出的恐惧、绝望太少,那这个场地就会被永久关闭。
所以季寒川清楚、明确地知道:npc也是人。
他有时候会想,如果自己与邵佑的这场旅途真的有尽头,“游戏”在未来某一天离开地球,混乱的时空恢复。到那时候,经历过无数苦难的玩家、一遍遍重复绝望与死亡的npc,他们真的可以重回正常生活吗?
只是这些毕竟还是太遥远了。
身边苦难太多,有时候季寒川会有意警告自己,不要想太远的事,先解决当下的麻烦。
面对谷老师,季寒川的考虑是:作为“人”,npc拥有人性上的所有优点、缺点。甚至因为他们只有本轮记忆,所以这些优缺点会更加“人性化”,不像玩家,容易偏向某个极端。不管是像诺亚方舟成员那样圣母过头,还是直接上手搞事、唯恐天下不乱。
现状很明显,完全是按照季寒川、吕和韵的推断在走。今晚拿鸡鸭猪羊祭山神,一定不会有用。村民们愈加狂热,一定会有人提出用上碎尸。以“游戏”出题角度判断,碎尸可能会起一点作用,像是驴子面前的胡萝卜,勾引村民们,让村民对玩家举起屠刀。
吕和韵之前猜,第六天晚上,村民们会对玩家动手。
季寒川的想法也差不多。
嗯,村子里布局奇特,倒是很适合打游击战。
他扪心自问:我现在告诉其他人,这么一来,今晚玩家们肯定会各自找借口不在村长家睡,这对心里有鬼的村长来说,几乎等同于撕破脸。玩家之间倒是有默契,能走到这一步,再蠢也知道演戏。村长鼻子前面吊着胡萝卜,或许能容忍一天、两天,心怀侥幸,觉得玩家们并未发现箱子里的尸体。
但谷老师呢?
季寒川觉得,恐怕谷老师自己都没察觉,他已经在下意识躲避刚刚一起出去的其他人了。
联想他们在外经历的事,季寒川认为,谷老师的心里承受能力应该不太好。
他大约没法在村长面前撑住、不说漏嘴。
所以为了让大多数玩家活下来、也为了让谷老师自己活下来,还是把“和村长沟通”的任务全权交给其他玩家们吧。
电光石火间,季寒川脑海里飘过这些念头。
他侧头看齐建明。
齐建明不明所以。但他还是会意,抬手,直接从背后敲晕谷老师。
倒下去的瞬间,谷老师眼睛睁大。他察觉到了颈上疼痛,可是已经没有力气转头,分辨自己究竟经历了什么。
第215章 方婶
谷老师身体倒下去。
齐建明顺手扶住他,倒是没让人直接滑到地上。
他把谷老师拎去旁边招待人用的旧沙发上, 然后回来, 问:“现在能说了吧?”
没了谷老师, 玩家们之间的气氛也悄然变化。石弘济揉了揉脖子, 顺便给身体做拉伸, 关节处“噼里啪啦”作响。他感慨:“早该这么干了!”
季寒川说了自己昨天的经历。
他强调两件事。一,齐建明等人猜的没错, 村长的确会变成“猫”。
二, 老太太已经“醒了”。
虽然不知道她有没有重新睡回箱子, 但其他人最好不要以身试法。
侯学义听到一半,脸绿了。听到后面,脸直接白了。
他忍不住说:“不是吧,一个屋子, 两个死路?!”
听起来还都很凶险。
季寒川想了想,回答:“你们人多。”
侯学义噎住,无言以对。
他有种诡异的“你说得对”感。是啊,人多, 甚至还附送一个npc, 这不就是“此处危险,所以多给几次试错机会”的意思?
只是放在玩家个人身上, 自己在“试错”环节中扮演什么角色,就看个人了。
齐建明考虑更多。他问季寒川:“你刚刚说, 和‘猫’交过手?”
季寒川简要回答:“是。但方婶在那个地方死了三四次吧, 现在身体伤成那样。村长老婆死的次数更多一点, 十七八次,直接死了……所以,我弄死的‘猫’,应该也只是一个弱化版。”他一顿,总结,“我不觉得,玩家有能力杀猫。”
除非借助外力。
当下,季寒川已经再考虑,要如何选择、利用“外力”。
但这些话,他不打算与玩家们细说。
齐建明也没有深究的意思。他这么问季寒川,只是想自保。但杀一个游戏生物,对齐建明而言,付出太多,又益太少,勉勉强强只有“弄死之后不用担心它之后再添乱”一个好处,不值得做。
他客气地说:“谢谢,我已经有一些想法了。”
石弘济则琢磨:“村长应该不知道自己半夜会变样吧?也不知道这两个事儿,哪个对他刺激更大一点。”
侯学义哆嗦一下,说:“哪个我都不想让他知道。”
石弘济眼珠转了下,转头看谷老师。
齐建明:“你还想用他?”
石弘济:“不用白不用呗。就说村长老婆死了,村长应该没什么神再接待咱们。你想想,他又不做饭,我们吃什么?这不是个好借口吗。”
齐建明沉吟,“也对。”等谷老师醒了,就这么说。
玩家们这边商量好,另一边,村民们陆陆续续上门,来汇报自家牲畜情况。
其实各家有多少鸡鸭,各家人原本就知道,并不用特地回去再数。村长先前的要求,隐藏含义在于:为了村子,你家愿意出多少?
村长从东屋出来,看到歪在沙发上的谷老师,有点意外。
石弘济负责应付。他欲言又止,说:“我们也是最近这两天才知道,谷老师可能有点小毛病,总是会……嗯。”
村长回视线,“哦”了声,匆匆去忙。
这种具体筹备工作,村民倒是没有特地向玩家隐瞒。玩家们听着,知道有村民是敲过村长家门,甚至进去看了一圈,发觉没人,才跑到方婶家。他们听着这话,看一眼季寒川。季寒川没什么表情。
但玩家们不敢因此觉得,韩川先前那话是编出来蒙人。
毕竟是第四天,没到游戏生物最凶的时候。
方敏愈发恨恨,不住想:如果那棵树没有被砍呢?那我哪用这么提心吊胆!
等到下午,谷老师悠悠转醒。玩家们都看出来,他对之前的突发昏迷抱有疑虑。但谷老师什么都没问。
更晚一点,村里人商量到细节上。村长叼着烟斗,说:“按说是要挂灯的,可现在这天气,挂了灯,也亮不了几分钟。”就会被雨水打湿、打落。
他想了想,“只给祠堂挂灯吧。”到时候,灯在屋檐下,虽然一样风雨飘摇。
方婶伤得很重,不能下地。
可她忧心女儿,总惦记着那个学生之前的话。说娟儿的魂儿就在自己旁边。虽然他直白说起,女儿知道自己和村长偷情,这让方婶很难堪。可最终,还是对女儿的惦念冲破一切。在村长等人商量事时,她主动表示,想找那个叫韩川的学生问点事情。村里过来帮忙的其他女人听了这话,觉得诧异,先去问了问村长。村长皱眉,心怀疑虑。但想了想,觉得方婶应该知道分寸,明白什么该说、什么不能说,所以到底点了头。
季寒川又见到方婶。
兰婆已经被扶走,说要给即将开始的山神祭做准备。这会儿方婶家西屋中,只有她和季寒川两个人。
门关上,方婶急切地问:“娟儿还在这里吗?”
季寒川沉默。
灯影昏昏,他打量方婶,没有回答,反问:“程娟到底是从哪里抱来的?”
方婶一怔。
季寒川气定神闲,看着她。
方婶咬咬牙,“你问这个做什么?”
季寒川回答:“她的一些表现,让我比较意外。”
季寒川一直认为,既然“游戏”的最终目的是挑动玩家的情绪、制造更多的负面极端感情,那里面的很多事,是不能用平常逻辑判断的。
为什么深海里会有一个能控制人心神的大章鱼?
为什么山上“山神”爱好是吃人?
为什么“黑白棋”里出现的npc是那五个人?
没有理由嘛。
但季寒川又觉得,如果方婶在之前的一个个院子里总是普普通通被杀死,村长老婆更是死得一塌糊涂……那程娟为什么不会死,反而能反杀村长?
他用出题人态度考虑。很明显,村长和那个箱子里的老太太相互对立,“黑白棋”中生路就是在唯一一个炕上有箱子的院落待到最后。
那程娟呢?她有什么必要作为“特殊存在”出现在那里?
季寒川思来想去,觉得倒是有一个理由能解释:
为了告诉玩家,程娟本身就是不一样的。
这甚至可以和前面的众人失踪一事联系起来。能自己走出“鬼肠子”的程娟、村长,是村子里两个异类。可惜程娟提前被找到、抱回来,反倒让山鬼侵蚀心智。
方婶嘴唇颤抖。
她问季寒川:“你知道什么了?”
季寒川滴水不漏,“那要看,你愿意让我知道什么?”
方婶颓然。半晌,她才说:“娟儿总是我的女儿。”
季寒川耐心等她下一句。
方婶说:“那年,妈,就是我婆婆,她忽然问我,想不想要小孩儿。”
季寒川应一声,不打断。
方婶:“……我哪儿敢想小孩儿啊,我连自己男人都留不住。娟儿和你说了?我和建树那事儿。我男人不回来,可我和建树做了那么多次那档子事儿,我就是一次都怀不上!之前去山下检查,那边医生说,我子宫有问题。”
我有了逃生BOSS的崽 第208节
她喃喃说:“怀不上,那就算了,抱个孩子回来,一样是自家香火。但妈说,不用,我的缘分在后面呢。我就等啊,等啊,等的都要忘了,妈忽然那么问。我一下子想起来了,问她到底怎么回事。她给我指了条路,说那年元月初九,穿红衣裳上山,到了第一棵核桃树下面,然后闭着眼睛,往左走三百步,就能捡到一个娃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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