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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愿(全集)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阿琐
这一下,反是齐齐格被唬住了,多尔衮一把拽起她,冷声道:“现在就去,你也好求个明白。”
齐齐格僵硬地看着丈夫,顿时泪如泉涌,柔弱的身体瑟瑟发抖,一头倒在多尔衮的怀里,哭得伤心欲绝。
“你这是怎么了,齐齐格……”多尔衮抱着她,抚摸她的背脊,“不要胡思乱想,齐齐格,你会把自己折磨死的。你若实在不放心我,不如今晚就进宫去住,从此和太后形影不离,你再看看我和太后到底有没有什么事。”
“我不要,多尔衮,我不要!”齐齐格痛苦地抓着他的衣襟,“多尔衮,你不能骗我,你不能辜负我。”





琉璃愿(全集) 第354章 你们若负我
夜里的接风宴,多尔衮带着妻女一同进宫,可纵然齐齐格打扮得体体面面,脂粉也掩不住她的憔悴和失意。
如今的睿王福晋,再也不是当年盛京城里走到哪儿都满身光华的十四福晋,她和玉儿坐在圆桌的同一侧,比着肩,心却隔开了千万里。
多尔衮和福临谈论大同屠城之事,福临已经可以像个大人似的与他交谈,玉儿没有插太多的话,只是偶尔给东莪夹个菜。
一桌人,各怀心事,纵然满盘佳肴,也味同嚼蜡。
用过晚膳,多尔衮和福临要去暖阁里说话,玉儿对齐齐格说,“他们谈起政务便没有时辰,我派人送你和东莪回去。”
齐齐格躬身道:“该是臣妾送太后回宫,请太后先行。”
玉儿和苏麻喇对看了一眼,苏麻喇便笑道:“正好散步消消食儿,主子您和福晋走着说话,奴婢去吩咐轿子,一会儿送福晋和格格出宫。”
齐齐格道:“东莪,你跟苏麻喇去玩儿吧。”
东莪抿了抿唇,像是有什么话想说,但苏麻喇早就上前,热情地带着她走开了。
从乾清宫去永寿宫,没有多远的路,可玉儿和齐齐格一出门,就走错了方向。
随行的宫女太监,俱是呆了,但他们也算机灵,没敢声张,隔着听不见话的距离跟在后头。
深秋时节,夜里散步虽有几分凉意,但已然添了衣衫,不冷,反而很惬意,晚膳热乎乎的还在肚子里,不有几分燥意,夜风轻轻一吹,便是舒坦了。
皇宫里,隐隐还能闻见桂花香,玉儿道:“我记得姐姐临了那会儿,想吃桂花蜜浇的黄米团子,一转眼,已经这么多年了。那时候,盼着到北京来,盼着来看看紫禁城,到如今,也快把这里住厌倦,又想回盛京去。”
“我听说明年福临送姑姑回盛京,你不去。”齐齐格道,“既然想回盛京,那就回去吧,比起这里的是是非非,盛京好比从前的赫图阿拉,一定清静安逸极了。”
“盛京太冷,在北京住惯了,我怕是再也扛不住盛京的冷,更莫说赫图阿拉。”玉儿道,“转眼就四十岁了,就算心里想,身体也不答应。”
“你是怕回去后,看见物是人非,盛京皇宫乃至赫图阿拉皇城的每一个角落里,都是你痛苦的回忆。”齐齐格脚下的花盆底子,硁硁作响,但倏然停下,“可你好歹,还能在这里,我去哪儿?这世上还有哪里,不曾留下过你们的印记,我该往哪里躲?”
“为什么要躲?”玉儿问,“你要躲谁?”
“布木布泰,我能对你动手,我也能杀你。”齐齐格目光如刃,想要扎进大玉儿的心门,“你想做第二个海兰珠是吗,可我不会是第二个你,我不会让你们好过的。”
玉儿淡漠地看着她:“好好待自己,齐齐格,至少别让自己不好过。”
齐齐格眼中含泪,紧握拳头道:“有本事,就别让我捉到把柄,别让我看见。当初你是在凤凰楼下,看见皇太极和海兰珠亲昵,你说如今,我会在哪里看见你和多尔衮?但当初,你除了和自己过不去,什么本事都没有,可我不会,玉儿,你们若敢负我,我也敢和你们同归于尽。”




琉璃愿(全集) 第355章 太后下嫁
面对不惜同归于尽的要挟,玉儿依旧毫不动摇,而齐齐格果然没有让她失望,她不会成为第二个自己。
齐齐格霍然转身,走了几步冲开呆住的宫女太监们,朝着相反的方向而去,玉儿从容地看着她瘦弱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夜色里。
这一边,东莪跟着苏麻喇吩咐太监宫女准备软轿,却见额娘风风火火地出现,独自朝着宫门的方向走。东莪立时跟上前,一路小跑着相随:“额娘,您去哪儿,轿子备好了,您坐轿子吧。”
“闭嘴!”齐齐格停下脚步,险些叫东莪撞上她,吓得孩子连连往后踉跄,而她横眉竖目地说,“记住了,从今天起,喊我福晋也好王妃也好,不许再喊我额娘,你不是我生的,你没资格喊我娘。若是记不住,我就只能把你撵出王府。”
“额娘……”东莪呆住,还是不自觉地喊了娘,可换来的,却是齐齐格响亮的一巴掌。
柔弱的孩子没防住,直接摔到在地上,母亲居高临下地俯视她,凶狠地说:“再让我听见,就给我滚!”
齐齐格拂袖而去,留下呆滞的东莪,眼看着母亲越走越远,她哭着喊着要额娘,一时惊动了宫里的人。
多尔衮得到消息赶来,东莪正嚎啕大哭,见到阿玛更是伤心欲绝,伏在他怀里说额娘不要她了。
多尔衮一头雾水,完全不明白齐齐格这是怎么了,只能先派人向福临告辞,抱着东莪离去。
回到家中,他亲自出面相劝,齐齐格的态度仍不变,她瞪着多尔衮,恶狠狠地说:“我替你养了十几年的野种,没有对不起你们父女,可她是你的女儿,不是我的孩子。多尔衮,你要么杀了我,要不就把我撵出这王府,不然休想来管我的事。你和大玉儿那点不要脸的事,一天不给我个交代,我们就一天天耗下去,我不会善罢甘休。”
多尔衮冷酷地看着她:“你愿意这样过,我就陪你过,但你别再对孩子动手打骂,你还是我的福晋,还是我的王妃,就算东莪是妾生的,她也必须喊你额娘。你没有对不起东莪,可东莪也没对不起你,你拿个孩子来折腾,不如来折腾我。”
他转身,从挂满刀剑的墙上取下一把短刀,拔刀出鞘,将刀口冲向自己,把刀柄往齐齐格手里塞,拍着自己的心口道:“你往这里捅,把我的心挖出来,挖出来看看。”
齐齐格却立刻把刀摔在了地上,猩红的眼睛里,是恨透了的绝望,她毫不畏惧丈夫的威严,凑上前来,自下而上的目光,却带着威胁和鄙夷。
“我杀你做什么,只有你活着,才能眼睁睁看着你心爱的人受折磨。”齐齐格将短刀一脚踢开,撞在桌脚上发出声响,她咬牙切齿道,“别让我捉到把柄,不然我会把刀捅进她的胸膛。多尔衮,这就是你的出息,捡别人不要的丢下的,人家满心算计着你,你还把她当宝。”
多尔衮被激怒,高高扬起了巴掌,可终究没落下来,他握紧拳头了回去,愤然转身。
齐齐格冲着他的背影叫嚣:“我不会让你们好过的,多尔衮……”
整个王府从那一晚后,陷入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惧和压抑,齐齐格本就治下严格,这一下更是令人喘不过气。
东莪曾在庶福晋的陪伴下,到母亲房中侍奉茶饭,结果被连汤带饭的赶了出来,碗碟碎了一地,她和两位庶福晋更是被罚跪在正院门外,直到多尔衮回到家中,才将她们解救下来。
在多尔衮的授意下,庶福晋们不敢再接近齐齐格,同时要帮多尔衮看着东莪,不叫孩子再受委屈。
多尔衮内心烦躁,数日没有进内宫,而这件事,多多少少在京城贵族间传开,越发坐实了他和皇太后有苟且之事。更有甚者说,太后早就下嫁给了摄政王,毕竟不是人人都知道什么尚父仲父,他们只知道,什么是爹。
时至今日,多尔衮的皇父摄政王封号,早已家喻户晓,阿济格的叔王衔却迟迟不下来,他不惜当面刻薄弟弟,嘲讽他后院失火,多尔衮怒而向福临上奏,判阿济格骄妄之罪,禁其干涉朝政,将他在朝堂架空。
多尔衮对亲哥哥这一下狠手,倒是暂时压住了朝堂上的风言风语和蠢蠢欲动的野心。
京中第一场雪时,东莪病倒了。
可怜的孩子烧得稀里糊涂,半梦半醒还哭着喊额娘,多尔衮夜里回到家中,抱着女儿掰开她的嘴往下灌药,怀抱着弱小的女儿,心疼得肝胆俱碎。
可他去求齐齐格照顾东莪,被齐齐格无情地驳回。
齐齐格说,要么老实交代他们是从何时开始的,要不就证明他与大玉儿没有瓜葛,第一,送大玉儿回盛京,永不许她踏入京城,其二,立刻把福临从皇位撵下,趁着岁末除夕,改元称帝。
若是都做不到,除非到她生命的尽头,她绝不会善罢甘休,更是威胁多尔衮,小心看好大玉儿的小命。
面对妻子的威胁,多尔衮进退两难焦头烂额,天下再乱都不曾将他逼到这份上,可家里一乱,他就没辙了。
过去行军打仗被敌军围困,生死一线,他都不曾有半分畏惧胆怯,可现在,他既不愿失去齐齐格,也不舍得伤害玉儿半分,这辈子,难道注定要困死在一个情字上。
这样的时候,玉儿和福临,反而成了他最大的慰藉。
朝政上,福临事事都顺着多尔衮的心意,退了朝,他也能在孩子身上感受到崇敬和诚意。天气越来越冷,福临特地到武英殿来查看殿中的炭火是否烧得够暖和,还主动对他说,有些朝政之事,他被额娘稳住了,请求十四叔替他去向额娘解释。
多尔衮便明白,福临已经长大了,不像小时候那会儿偏听偏信,对于自己和他额娘的事,孩子有了自己的判断,他愿意母亲得到呵护,他愿意母亲的后半生能过得幸福。
这一日,多尔衮久违地来到内宫,走进书房院门,刚好看见玉儿蹲在屋檐下,手里提着毛笔,小心翼翼地在雪人脑袋上,画上眼睛鼻子。
她听见动静,转身来,见是自己,便温柔地一笑:“你来了,今天怪冷的吧。”
多尔衮的心暖融融的,怎么会冷。




琉璃愿(全集) 第356章 傻子,你看什么呢?
玉儿缓缓起身,却将雪人挡在身后,像是故意不叫多尔衮看,反而勾起多尔衮的兴致,走上前一个虚晃就把玉儿绕开了。
“我堆得太丑,你可不许笑。”玉儿红着脸说,“好多年没堆雪人,只记得堆雪人好玩儿,结果才滚了一个球就冻手,后来就对付着瞎凑合。”
多尔衮说:“好看,一点儿不丑。玉儿,我们在边上再堆一个可好?”
他的用意,显而易见,玉儿既然走了这一步,就不会膈应任何事。
但一双雪人杵在这里,也实在太扎眼,福临若是见了,未必能受得了,母子关系好不容易在这件事上达成共识,不能叫他再生怀疑。
玉儿放下毛笔,不声不响地走到一旁,取了花坛上洁净的积雪拢成球,多尔衮忙跟上来说:“仔细冻手,我来。”
“你别忙,折一根树枝在这雪人的大肚子上挖个的窟窿去。”玉儿捧着白雪,眼眉弯弯,“别太大,比你的拳头大一些就好,别给我弄塌了。”
多尔衮呆了呆,不知玉儿什么用意,但见她开心,自然要陪着她一起高兴,麻利地折来树枝,在雪人的肚子上挖了个拳头大的窟窿。
再转身,只见玉儿的手里捧着小巧玲珑的雪人,她重新拿起笔,小心翼翼地画上眼睛鼻子,转身朝多尔衮一笑,便把那小雪人放进了大雪人的肚子里。
多尔衮愣住,眼看着玉儿冻得通红的手,捧起积雪将大雪人的肚子重新封起来,他赶紧上前代替玉儿,三两下就把窟窿重新补上了。
“这是……”多尔衮问他。
“是我啊。”玉儿道,“不然,我哪有这么胖?”
多尔衮失笑,心里甜的像是泡了蜜,目不转睛地看着心爱的女人:“那我有这么胖吗?”
玉儿莞尔,再看雪人,却道:“等天暖了,雪就该融化。这样子,就算旁人看不见,就算融化了,也是在一起的。”
多尔衮搓热自己的手,把玉儿的手捂在怀里:“别把手冻坏了,生了冻疮可不是闹着玩的,进屋吧。”
冻过的手回到温暖的屋子里,很快就发烫发痒,一辈子养尊处优的人,如何承受的住,多尔衮看着玉儿毛躁地晃来晃去,还冲苏麻喇发脾气,又好气又好笑,嗔道:“往后别再胡闹了,身子要紧,这雪也就看着好玩儿。”
“你真啰嗦。”玉儿不耐烦道,“我今天挺高兴的,别招惹我。”
苏麻喇匆匆拿来冻疮膏,要给主子抹上防备些,却被她嫌乎油腻,还是多尔衮说让他来,玉儿才从了。
粗粝厚实的大手掌,小心翼翼地做着细致的活儿,待玉儿的每根手指都被抹上了冻疮膏,多尔衮才安心:“别再玩雪,真的生了冻疮,可比现在还难受。”
玉儿却笑悠悠地看着他,两人四目相对,,被多尔衮嗔怪:“笑什么?”
“原来你也会啰啰嗦嗦,真烦人。”玉儿回了自己的手,大大方方地喊苏麻喇上些茶果,问多尔衮道,“这个时辰,该饿了吧,你起得早,午膳还没到时候,每天可有人给你准备小食?”
“他们不敢饿着我,不必担心。”
“那就好,我如今也没什么事可操心的了,你嫌我问的傻。”
“怎么会呢?玉儿……我……”
多尔衮痴痴地看着她,他本是来找玉儿商议齐齐格的事,但玉儿却如她所说,绝不管他和齐齐格之间的事,他们好些日子没见面,今日相见,她也没问半个字。
她还说,从此会心安理得坦坦荡荡地接受自己对她所有的好,正如眼前的一切,她的笑容她的欢喜,都温暖着他的心。
多尔衮恍惚过,反省过,认认真真地思考过,可得来不易的一切,让他无法怀疑玉儿的用心。
说到底,大玉儿能有什么用心和算计,无非是守住福临的皇位,那么只要他一辈子守护福临,他们之间就不存在矛盾。
多尔衮没有放弃做皇帝,可并不意味着,他必须做皇帝。
最终他没有提起齐齐格,没有将家中的矛盾摆在女儿面前,彼此度过了一段惬意的时光,很快前朝就有事,又把多尔衮牵绊走了。
直到午后,前头传来消息,多尔衮带着福临,和高塞、博果尔等,与皇帝年纪相仿的阿哥一道去城外踏雪骑马。
玉儿命人传话叮嘱他们小心,也派人跟着一起去,防备兄弟几个打架,没多久就听见回话,说大部队已经离了紫禁城。
“怪冷的,把大门关上。”玉儿吩咐罢,转身回去,在大门合上的声响后又折回来,手里多了一把裁纸用的小刀。
她蹲在雪人前,将雪人肚子上又挖了个大窟窿,小雪人的轮廓已经不怎么清晰,零星的墨迹能辨别出她曾经存在,她掏出比先前更多的雪,然后再找来新的白雪塞回去。
苏麻喇就默默地站在一旁,看格格忙得满头是汗,然后将小雪人踩进雪地里,觅无踪迹。
“赶紧回去,出了好些汗。”玉儿自己念叨着,“吹了风该着凉。”
她急匆匆地跑回去,苏麻喇却没迈开步子,目光怔怔地看着那大雪人,其实她刚开始以为,格格堆的是先帝,可摄政王来了,摄政王想和格格凑一双。苏麻喇有些迷茫,她根本分不清,格格是不远自己在先帝的心里,还是不愿和摄政王有任何瓜葛。
她回过身,玉儿捧着手炉站在门里也看着她,不以为然地笑:“傻子,你看什么呢?”
苏麻喇吸了吸鼻子,忍住了眼泪。她什么时候才能不为格格心疼,而格格这辈子,还能过上舒心自在的好日子吗?
城外马场,多尔衮正带着福临奔跑,冬练三九,夏练三伏,天气虽冷,可不能荒废了马上功夫,这是八旗子弟从小接受的严酷教育。
多尔衮对待福临,没有太过严厉也并不温存宠溺,也许做不到当初皇太极对他的教导和栽培,毕竟他和福临的身份也与当年兄弟间不同,但多尔衮自认,是问心无愧的。
叔侄俩在场上飞驰,博穆博果尔等人在一旁等着,先帝留下的年幼皇子中,高塞、常舒是庶福晋生的六阿哥、七阿哥,福临之下还有十阿哥,博穆博果尔是皇太极最小的儿子。
十一阿哥的生母是贵太妃,他的出身本是比福临还要高,但如今贵太妃的境遇,让他这个本该受尽宠爱的老儿子,从小就受尽欺负。
摇摇晃晃,如今也长大了,阿霸垓部的血统,让他的体格赶得上几个哥哥,他的生母是美艳的女子,自然也传给他一张英俊的脸,比起几位庶福晋所生的兄长,更有天家皇子的气度。
这自然叫几个同样不得意的哥哥所不容,小的时候还有乳母嬷嬷们护着拦着,如今长大了,兄弟之间互相欺负的事,看得见的看不见的,每天都在发生。
这会儿多尔衮带着福临回来时,马场边便围了不少的人,最年长的六阿哥高塞被按在地上,博穆博果尔手里拿着尖锐的枯枝抵在他的咽喉上,旁人想冲上去阻拦,却被他威胁不许靠近,不然就捅破六阿哥的咽喉。
多尔衮一个箭步冲上来,拎起博果尔的后领,将他重重地摔出去,躺在地上的六哥大哭起来,身边更蒸腾起热气,众人再一看,那么大的孩子,竟然吓得尿裤子。
可是被多尔衮摔出去的博果尔,却再次爬起来,挥舞着手里的枯枝又冲向六阿哥:“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福临一脸冷漠地看着眼前的闹剧,心里忽然有了个念头,待多尔衮再次把张牙舞爪的博果尔拎起来时,他道:“十四叔,不如先问问,到底出了什么事,才叫十一弟如此疯狂。”
多尔衮是不在乎的,顺手将人丢在雪地里,怒道:“皇上在问你话,听见没有?”




琉璃愿(全集) 第357章 现在,就等我下令
这日在马场发生的事,福临在傍晚回宫后,便来向母亲解释。为了博穆博果尔,他责罚了六阿哥七阿哥他们,每人回宫挨了十板子不算,还被罚禁足,腊月前都不许出门。
福临道:“虽然贵太妃令人不齿,可他们对贵太妃不敬,就是对皇阿玛不敬,今日纵容他们,来日就该对额娘您不敬,不能容忍。”
玉儿问:“十四叔如何说。”
福临应道:“十四叔像是不在乎,他觉得这是我们小孩子之间的事儿。”
苏麻喇在边上笑:“奴婢知道,在皇上看来,一定不是小孩子的事儿。”
少年天子满面傲气,自信满满地对母亲说:“额娘,那么多的兄弟,各怀心思,朕可不愿疲于应付他们,所以朕要利用博果尔来对付他们,额娘,您看这样成吗?”
玉儿含笑:“皇上打算怎么做?”
福临很严肃:“我想利用博果尔对付其他几个兄弟,但又不愿为了拉拢他,就善待贵太妃。贵太妃是绝不能放出来,更不能让博果尔受她的唆使,博果尔只能做我的忠犬,只能听命于我。”
玉儿道:“不论多忠心的猎犬,一旦被诱发野性发狂,也是会反咬主人的,福临你要谨慎。”
“儿臣知道。”福临认真地说,“额娘,我该做些什么才好,今日我帮博果尔,做得对吗?”
儿子的成长令人欣慰,他想做的事,玉儿自然要竭尽全力相助,但她必须考虑今日多尔衮的态度,他未必不当一回事,他一定会估量福临的成长,皇帝的能力一旦超过他所能掌控的范围,他就该忌惮了。
“福临,去问十四叔。”玉儿对福临道,“别让他觉得你长本事了,额娘的意思,你能明白吗?”
福临不再像小时候那样毛躁,他愿意忍耐,也懂得藏拙装愚的意义,更重要的是,额娘如今也能耐心听完他说的话,他欣然答应:“儿臣明白。”
苏麻喇将吴良辅叫进来,叮嘱他要用心照顾皇帝,今冬十分寒冷,切不可大意。
福临将回乾清宫,可走到门前又折回来,神情温和地问:“额娘,东莪姐姐可好些了?”
玉儿心中一叹,东莪与福临从小一起长大,虽是堂兄妹,可感情不比亲姐弟差,如今东莪遭齐齐格所弃,病中也得不到母亲的关怀,实在是很可怜。
“额娘会派人关心,福临,在十四叔面前,别问他家里的事。”玉儿道,“那是他的家事。”
福临听从母亲的话,在得到母亲允许,以他的名义给堂姐赏赐东西后,便带着吴良辅离开了。
苏麻喇站在门前目送皇上,回来欣慰地说:“咱们皇上真是有情有义,很疼姐姐们呢,将来对待后妃,必定也是……”
可这话,不合适她来说,见主子没什么反应,苏麻喇便立时住了口。
她转身开箱子,要给主子拿一身新的棉袄,却听格格在背后说:“我曾想过,该如何引导福临对待他的女人,但很快就觉得自己太自私,我不能把儿子变成我想要的样子,更不能如此不公平地对待那些即将嫁来的孩子们。我曾对福临说,他没资格对我的人生指手画脚,那么我自然也不该干涉他。”
“格格说的是,皇上若知道您的心意,一定也很高兴。”
“苏麻喇,将来我们就冷眼看着吧,说来不怕你笑话,宫里这些还没长大成人的孩子,虽是皇太极的种,可和我有什么相干。而我现在啊,大概是真的老了,很期待福临的孩子,想在这宫里看见年轻人,想抱抱才出生的婴儿,肉呼呼的小娃娃,团在怀里该多欢喜。”玉儿憧憬道,“想想,年轻那会儿,哪里会有这样的心思,我也终究不过是个俗人,不了这些的。”
苏麻喇心里可不这么想,倘若皇上还在,倘若从没有过大格格的存在,倘若格格还能向她的丈夫撒娇,还能被宠爱,她怎么会觉得自己老,怎么会去想孙子们的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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