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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愿(全集)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阿琐
等葭音进门,也有人皮笑肉不笑:“皇贵妃娘娘,您可算来了。”
虽然,皇帝对承乾宫的偏爱,到了几乎眼里再没旁人的地步,可一来二往的,后宫的女人们很快就发现,董鄂葭音本身,是个软透了的柿子,好捏的很。
就算当面欺负她,她也绝不会吭声或拉下脸,这种听着客气实则是刻薄的话语说来,又解气又不会惹祸。
葭音果然没在乎,径直到皇后跟前,周周正正地向皇后行礼。
“突然决定回宫,是想着年关将至,宫里的事忙起来,我若不在,他们少不得麻烦你。”皇后和气地说,“太后娘娘说你身体弱,还要养着孩子,不能再劳累你了。”
“臣妾实则不曾有过半分劳心,太后和皇后娘娘如此厚爱,臣妾好生惭愧。”葭音言笑温柔,“娘娘,四阿哥自有乳母照顾,往后若有臣妾能效力之事,还望娘娘吩咐,臣妾愿为娘娘分担。”
这些事,自然日后再谈,葭音落座后,便听其他人说些宫里宫外的是非,有人好奇地问皇后:“长公主此番归宁,是不是带了蒙古子弟,来为东莪郡主挑选额驸?”





琉璃愿(全集) 第594章 您就是放不下朝政
要不要给东莪选额驸这事儿,皇后还真不曾关心,便只随口敷衍了几句。
不久后,众人散去,皇后才刚松口气,乾清宫就传来口谕,叫她提心吊胆。
好在福临只是客气了几句,说皇后在岛上侍奉太后辛苦,请她好生歇息。
可皇后不至于为了几句话,就受宠若惊,她巴不得皇帝永远都别想起她,彼此在乾清宫和坤宁宫各自安好,就足够了。
“我一口来,就觉得心口疼。”皇后说,“在南苑多好,海阔天空的。”
高娃给主子出主意:“长公主在,不好应付,等长公主回科尔沁,咱们再和佟嫔娘娘一道去呗。”
皇后苦笑:“那时候太后的病必定也好了,怎么会一直在岛上的,太后都不在,我又凭什么前去?”
“这倒也是……”高娃叹息,再劝皇后,“娘娘放心,皇上现在事事顺心,不会找您的麻烦。”
皇后满心不安:“但愿如此。”
景仁宫里,石榴依旧没回来,还在岛上,过两天便要随苏麻喇和玄烨回原先的住处,把石榴留在玄烨身边,元曦才能放心,但她在宫里,注定就少了个帮手。
“娘娘,皇上派人送来的瓜果。”香草在门前问,“您这会儿要吃吗?”
“你们分了吧。”元曦说,“今日的马车颠簸,我晕得慌。”
香草忙问:“要不要宣太医?”
元曦道:“不必了,我靠一会儿就成,别叫人来见我,任何人都不行。”
如此,当葭音从坤宁宫退出,转来见元曦时,只见香草跪在门前说自家主子累了倦了,暂时不想会客。
葭音担心地问:“若有什么不舒服的,千万别瞒着,早早宣太医,吃了药自然就舒坦了。请妹妹好生休息,我明天再来看她。”
香草恭敬地应道:“自然是我家娘娘到承乾宫拜会皇贵妃娘娘。”
葭音叮嘱了几句,命她们好生照顾元曦,便是离开了,等香草回来禀告,担心地问她是不是不该拦着皇贵妃。
元曦却慵懒地说:“做得好,我累得很,实在谁也不想见,哪怕是皇上。”
自然她也知道,福临是不会来的。
元曦只是想给自己一些时间来思考,太后不在宫里的日子,她该做些什么来打发时间。
接下去一段日子,怕是到开春前,太后和玄烨都不在宫里,元曦有了大把大把属于自己的时间,可却不知道该用来做什么。
离岛时,元曦对石榴念叨,说她回去后该怎么打发时间,石榴说:“可是宫里大部分的人,都是过的这样的日子,咱们早些时候,不也挺好的?”
可不是吗?元曦苦笑,她何必矫情。
于是起身出门来,站在屋檐下松松筋骨,望着天自言自语:“这天色,是要作一场大雪了。”
此刻,翊坤宫里,宁嫔正拿着干净整齐的木炭,在手中翻转着看,这是传说中皇帝和太后屋子里用的银骨炭,没想到她这辈子,也有用得上的一天。
“留着给福全用吧,也不多。”宁嫔吩咐宫女道,“你们出去千万别说,不过是惜薪司的人一点孝心。”
眼下翊坤宫里什么都好,太监宫女们跟着主子吃香的喝辣的,谁会去折腾掉自己的福气,自然宁嫔怎么说,他们怎么做。上下一心,盼着二阿哥将来若继承大统,他们这群人,都要跟着鸡犬升天。
而宁嫔品尝到了钱的滋味,是再也停不下来,由奢入俭难,哪怕为了福全,她也不愿再过之前紧巴巴的日子,不论如何,都定要让儿子处处都体面。
可是翊坤宫里越来越富贵,宁嫔一无恩宠二无封赏,娘家也没见什么了不起的事,她满身的珠光宝气从哪儿来,少不得惹人怀疑。
储秀宫里,都议论过好几回了,陈嫔的宫女悄悄告诉她,看见惜薪司的奴才,偷偷给翊坤宫送了银骨炭。
“她是有本事,哪里像我,傻乎乎的。”还在坐月子的女人,慢悠悠吃着手里的点心说,“你们还是要盯着些,咱们虽然不惹事,也绝不能叫人找上门来。”
“过几天新人进宫了,您说皇上会大封六宫吗,一点消息都没呢。”宫女问道,“您是第一位封位的娘娘,皇上该另眼看待吧。”
陈嫔笑话自己的人,这哄人的话太假,她几时被另眼看待过。
一面起身走到摇篮边上,看着儿子,叹道:“你看,四阿哥的名字没下来,咱们五阿哥的名字也下不来,总不能弟弟越在哥哥前头。”
“三阿哥的名字,可是皇太后当天就起好了的。”她的宫女道,“咱们横竖是要排在四阿哥后面,可是四阿哥的名字,这打算拖到什么时候。”
陈嫔说:“四阿哥没有庆祝满月,百日宴皇上必然不答应再敷衍,我算着日子,恰好是正月。正月里本就是吃吃喝喝的日子,皇上再要摆宴庆贺,也没人能说什么。估摸着,那会儿四阿哥该有名字了。”
边上的小宫女轻声说:“指不定,连太子都一并封了。”
然而福临答应了雅图,十年后再封太子,他并没打算反悔,但叫陈嫔算中的是,他预备在正月里四阿哥满百日时,为儿子摆宴庆贺,并举行赐名典礼。
这些日子,福临一直琢磨着,要为四阿哥选一个响当当的名字,但宗人府和礼部送上来的名字,他都不满意,觉得俗气又平庸。
皇帝的要求那么苛刻,底下的人也是才思枯竭,再想不出什么好的来,互相推诿拖延,四阿哥的名字,迟迟定不下来。
就在皇后和元曦回宫那天起,京城连着几日大雪,紫禁城顿时银装素裹,想来南苑的宫苑里也积了厚厚的雪。
福临便命人去岛上问候母亲和姐姐,雅图传回来的话说:“请皇上放心,我们会照顾好额娘。”
承乾宫里,葭音关心太后,问福临为何太后久病不愈,又说怎么把皇后和元曦都打发回来,只有二位公主伺候着,会不会太辛苦。
福临知道葭音的心意,她一心想去伺候太后,好为自己和皇后分忧,但岛上并不缺人,福临坦率地对葭音说:“你安心照顾四阿哥,便是对额娘最大的孝敬。”
对着葭音,他有些话也不必隐瞒,道是:“其实是皇姐故意如此安排,好帮着朕,将额娘与朝政阻隔,挪地方给朕施展拳脚。葭音,你是知道的,那些大臣的忠心,都不在朕的身上,而在皇额娘。”
葭音却公允地说:“忠于太后,自然就是忠于皇上;忠于皇上,也必然忠于太后,太后和皇上是一体,何必分彼此呢。”
福临苦笑说:“将来,你一定会明白的。”
五日后,新选入宫的几位答应常在进门了,散居在东西六宫之间,统共没几个人,皇后在坤宁宫让她们向各宫行礼后,便撂开手不再管。
福临则借故说她们年纪还小,不宜亲近,也正大光明地撂在一边。
这一日,从南苑传来皇太后的旨意,说是要为东莪选聘额驸,已经挑选好了蒙古满洲的贵族子弟,要在南苑的殿阁里,为东莪相看。
福临一手抵着额头,总觉得哪儿不对劲,问吴良辅:“你瞧出来什么了吗?”
吴良辅这个人,眼珠子一转便道:“您说巧不巧,刚好是摄政王的忌日。”
福临眉头紧蹙:“这也太不合适了,传朕的话,请额娘稍等几日,腊八时朕亲自上岛,一同为东莪郡主选额驸。”
吴良辅领命,原样的话传到岛上去,苏麻喇此刻早已跟着玄烨走了,玉儿身边的确少了人提醒她。
等听皇帝说起是多尔衮的忌日,玉儿才感慨,毕竟多尔衮真正的忌日,知道的人少之又少,她也一直记的,是多尔衮在怀里咽气的那一天。
此刻,雅图正在一旁为母亲整理书信,好些都是大臣们的请安问候,但信里到底写的什么,只有额娘自己知道。
雅图毫不遮掩地说:“额娘这里的信,快赶上景运门值房里的奏折,福临他能安心吗?”
玉儿不以为然地说:“他们自己要送来,我难道还拦得住?”
雅图说:“您就是放不下朝政,您承认吗?”




琉璃愿(全集) 第595章 我不只是福临的额娘
“你怎么说话的?”玉儿嗔怪,“你同福临,也是这个语气?”
“大概还要更不客气些,反正我一个远嫁的公主,他不乐意了,我大不了滚回科尔沁。”雅图冲母亲嘿嘿笑着,手里码着厚厚一摞信,“额娘,不如试着放手,叫福临自己去闯荡,别再回应大臣的信函和询问,叫他们直接去问皇帝。”
玉儿语重心长地说:“大清是到了可以随意折腾的地步了吗?眼下最大的矛盾是什么?”
雅图一并严肃起来,放下了手里的东西。
玉儿道:“朝廷大患,是南边的反清势力,以及日渐远离朝廷的四藩,定南王孔有德虽已死,剩下个女儿孔四贞难再成气候。但靖南王耿忠、平南王尚可喜、还有平西王吴三桂,这三人,是我大清放出去咬人的狗,现在栓狗的绳子早就断了,他们能自由乱窜,哪一天突然癫狂冲上来撕咬主人,怎么办?”
雅图道:“额娘是担心,福临毫无作战经验,而京中皇叔亲贵里,也……”
玉儿颔首:“倘若多尔衮还在,福临这个皇帝能把他自己逼疯了,但我至少不必担心我们的人打不来仗,就算四海作乱,多尔衮也有横扫千军的魄力。两者之间,我选择了福临,也就必须承担现在面临的困境。大臣们,将军们,是唯一的希望,额娘并非要干涉朝政,我这个皇太后暖着他们的心,拉拢着他们,不过是一桩人情罢了。”
雅图轻叹:“福临不容易,额娘也不容易。”
玉儿说:“福临有危机感,是好事,可她冲着我来做什么?问题并不在于,我与大臣们往来密切,而在于他不信任我。可我,不能赌上整个大清的国运,来顺他的脾气。”
雅图毕竟多年不在京中,也实在没有立场能说话,她有心帮着弟弟,但也不忍委屈亲娘。
玉儿道:“朝廷上若有什么矛盾,他哪怕来和我争个面红耳赤,好歹说的是道理。你弟弟的开场白永远是,额娘,我又做错了吗?额娘,你为什么不信任朕。他倒是对我摆事实讲道理,把他对朝廷大事的看法和我一五一十地说清楚呀,他不说,他永远是质问我,为什么不信任他。”
“您别生气。”雅图去一边暖炉里倒茶来,递给母亲,“咱们说闲话,动气可就没意思了,您的身体还没好呢。”
玉儿喝了茶说:“他一方面不愿我干涉朝政,厌恶大臣对我的忠心而令他处处掣肘。另一方面呢,却总是企图利用我的威信来达成他的政策目的。我该怎么办,被他招之则来挥之则去?”
“那真要这样,也没法子。”雅图半开玩笑道,“额娘,女儿也是做娘的人了,心里头明白,这委屈,也就是做娘的能承受。”
“我不愿承受。”玉儿道,“我的人生,不只是福临的额娘,我还是皇太极的女人,是大清的皇太后。”
“是……”
玉儿毫不留情地说:“他想要我为他放弃一切,至少也拿出些真本事来,而不是为了一个女人的事,成天冲着我愁眉苦脸,哭哭唧唧。”
“福临还……”雅图没说完,就闭上了嘴。
“还小?”玉儿冷笑,“这话,拿回去说你的儿子吧。”
“您别冲我生气呀。”雅图猴上来说,“咱们这不是唠唠家常吗?”
“方才的话,你会去告诉福临吗?”
“那还不得炸了。”
玉儿笑出声来,长长一叹,搂过女儿道:“额娘也时常想,你若是个儿子该多好。”
雅图说:“正因为是闺女,才和您亲呢,真要是个儿子,早就被皇额娘带在身边养,必定也不会和您亲的。就算继承了阿玛的皇位,我这点小聪明小霸道,在江山天下面前,算得上什么?”
“是啊,你若是个儿子,我当年还那么年轻,在你皇额娘眼里也是个孩子,我根本不可能亲自把你养大。”玉儿苦笑,“世上哪有那么美的事。”
雅图道:“额娘,您纵然万般失望无奈,也一定要相信,福临虽有不足,可走到这一步,他也算是承担起了江山天下的责任,福临他尽力了。”
玉儿颔首:“你放心,额娘既不会阻碍他做一个皇帝,也不会轻易放手朝政,我又没跑到太和殿上指手画脚,我这里安逸得很,他非要和自己过不去,那我也没法子。”
雅图说:“额娘,福临已经答应我,十年后再议立太子之事,您高兴吗?”
“真的。”玉儿惊喜不已,“他答应你了?”
雅图道:“皇帝金口玉言,福临不会反悔。你对他再有不满,我弟弟在我眼里,那也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玉儿张开怀抱,想要抱抱她的女儿,雅图却反过来抱住母亲,拍拍额娘的背脊说:“好啦好啦,额娘受委屈了。”
京城一场雪接着一场雪,东莪郡主府小佛堂外的雪,一直无人打扫,积得及膝高,婢女们都是绕着走廊过来,门前的路连个脚印都不敢有。
跟了郡主多年的人知道,不论是在贝勒府还是迁来郡主府,每到岁末,摄政王和福晋的忌日前后,郡主就会悲伤得茶饭不思神情恍惚。
无法想象这么多年了,她还不能走出双亲亡故的痛苦,更仿佛一年比一年更深重。
“郡主,今日皇上下旨,皇太后病愈,为感恩上苍,减赋赈民。”幽禁的佛堂里,婢女立在门前道,“郡主,还有一件事。”
“说吧。”
“腊八时,太后要您去南苑过节。”
东莪转身来,看着自己的婢女:“我穿什么去呢?”
婢女忙道:“宫里今年又送来好些新做的冬袍,都是上等的料子,都……”
东莪阴冷地一笑:“我还想着,穿丧服素衣去。”
婢女心里哆嗦,颤颤地赔笑:“您、您说笑呢。”
腊八这一日,岛上十分热闹,皇帝带着皇后从紫禁城而来,迎接皇帝的红毯,从桥下一直铺到这一头。
应选的年青子弟,和他们的父母家人也一并来向皇太后请安问候,大殿里济济一堂,朝气蓬勃。
东莪早就被接来了,雅图见她面色素淡,便拉着妹妹坐下,为她补了些胭脂。
东莪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再看看身后的堂姐,说道:“一晃眼,这么多年了,小时候和姐姐们偷大人的胭脂,抹得脸上哪儿都是。”
雅图说:“这么些年,姐姐远在科尔沁,对你疏于照顾。可你若是嫁来蒙古,咱们又能在一起了。”
说着话,皇后搀扶着玉儿来了,今日皇太后一身吉服,盘发戴簪,胸前的东珠莹润耀眼,果然是神极了,哪里看得出来,是大病一场的人。
“奴才恭喜太后,玉体康复。”东莪起身行礼,又向皇后请安。
皇后笑道:“皇姐真是好模样,平日里素净没仔细瞧,这样才好,喜庆又神。”
玉儿上下打量了东莪,说道:“一会儿入席,就坐在我身边吧,仔仔细细看看底下的人,有没有你能相得中的。”
东莪却跪下道:“奴才是罪臣之女,得太后皇上隆恩浩荡,才得以保全郡主尊贵。可奴才终究是罪臣的女儿,只怕皇上和太后如此厚爱,要惹来朝臣非议,奴才内心惶恐,实在不敢给太后和皇上添麻烦。”
这一声声奴才,听着真刺耳,雅图已决定要把东莪带去科尔沁,留她在京城,就是个是非。
“起来吧。”雅图搀扶东莪道,“越是如此,太后才越要疼你,这是你该得的,而大臣们又怎会和你一个弱女子过不去呢。”
玉儿亦温和地说:“今日若觅得良人,将来你有所依靠,伯母也就安心了。”
东莪再行礼谢恩,一板一眼,客气规矩过了头,让人不敢亲近,皇后私下里对雅图说:“皇姐,我从前都不敢仔细看东莪皇姐的模样的,她总是阴沉沉的吓人。”




琉璃愿(全集) 第596章 女儿要出嫁了
雅图安抚皇后:“我把她带去蒙古,往后看不见,也就不必心里膈应。不过皇后还是要宽容一些,东莪终究是无辜的。”
皇后颔首道:“太后和苏麻喇姑姑,都这样说。”
在玉儿看来,整个大清都亏欠多尔衮,自然也就亏欠东莪。
但她的立场决不允许东莪,仗着仇恨做出任何非分之举,之前鄂硕的死,隐约牵扯着他们董鄂家族的恩怨,而东莪在天宁寺频繁与巴度夫人碰面,已经引起玉儿的反感。
三年又三年的孝期早已满了,玉儿终于决定,狠心把这个孩子送走,不论如何她也算为多尔衮和齐齐格把这孩子养大了。
然东莪虽是罪臣之女,旁人轻易不敢娶她为妻,但皇帝与太后一直优待她,不仅下赐郡主府,每岁加年俸,东莪还拥有多尔衮昔日旧部的忠心,若娶为妻子,男方家族亦能获得极大的利益。
故而此番虽说是从蒙古来了人,满洲八旗之中,也有人想将郡主娶为妻子,向皇帝求得恩旨,前来参选。
午宴上,东莪随皇太后列席,这本是皇后与长公主才有资格坐的地方,皇太后对东莪郡主的恩宠可见一斑。
众贵族子弟,及他们的父母,殷勤地向太后和帝后展示他们的才华与能耐。
玉儿时不时与身边的东莪说话,底下的人猜不到二位说的什么,但事实上,东莪从头到尾,只不断地答应“是”这个字。
要说今日雪霁天晴,阳光下虽然依旧寒冷,人们还是愿意从憋闷的屋子里走出来,呼吸几口清冷新鲜的空气。
元曦就绕着东西六宫转了一圈,到慈宁宫料理一些琐事,再去边上小院里,与巴尔娅说话。
此刻因三公主闹着要和玄烨玩耍,不相信玄烨不在宫里,哭得梨花带雨,元曦就抱她来景仁宫找找,看看弟弟在不在。
从承乾宫外的路上走过时,小公主指着里头说:“四阿哥。”
众人停下脚步,便见葭音抱着四阿哥,一群宫女嬷嬷跟着,正在承乾宫门外的路上散步。
葭音见到元曦几人,便抱着四阿哥走来,笑道:“东配殿的烟道堵上了,他们在修呢,味儿不好闻,我带着四阿哥出来逛逛。”
“皇贵妃娘娘,我要去景仁宫找玄烨。”三公主娇滴滴地说,“皇贵妃娘娘,您见着玄烨了吗?”
葭音笑道:“玄烨在宫外,不在家,但这里有四阿哥,三姐姐要不要和四阿哥玩耍?”
她一面说着,蹲下来,将怀里的小婴儿给小姐姐看。
四阿哥被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眼睛鼻子,葭音稍稍拉扯襁褓,露出儿子的脸蛋子,三公主便伸手往弟弟脸上轻轻戳,咯咯笑着:“肉肉的,雪白雪白。”
巴尔娅紧张极了,想要上前阻拦女儿,被元曦拦下。巴尔娅若真的阻拦,葭音姐姐会伤心,她生了个儿子,又不是妖魔鬼怪,为什么人人都要躲着。
“元曦,我去你那儿坐坐可好,他们且要修一阵子呢。”葭音笑道,“外头怪冷的,我也抱不动太久。”
“不如去钟粹宫,把乌苏答应的小公主也抱来,顺便瞧瞧她们好不好。”可事情落到自己身上,元曦还是不得不狠心,笑道,“离岛回宫时,太后还叮嘱,要多多关心那些答应常在,说人家位份虽低,也是皇上的人。”
葭音知道,元曦是碍着玄烨天花,才不让她把四阿哥抱去景仁宫,如此就算抱着去钟粹宫,怕也给人家添麻烦。怪她自己不好,何必主动提这样的话,扫了彼此的兴致。
“我要去找玄烨。”三公主对不会说话不会动的小娃娃,很快就失去了兴趣,缠着元曦和巴尔娅,“额娘……要去找玄烨。”
“你们先去吧,我瞧瞧那里修得怎么样了。”葭音主动解了尴尬,抱着四阿哥先走了,元曦和巴尔娅欠身相送后,也领着孩子离开。
两处分开,可就这么几条宫道,几堵宫墙,真有什么病,哪里挡得住。
葭音心里难受,元曦也难受,倘若皇上不是那么草木皆兵地提防着一切,谁愿意如此生分呢。
回到景仁宫,巴尔娅才敢开口道:“皇贵妃娘娘,真是怪可怜的,皇上到底怎么想的呢,让所有人都不敢亲近她。你看这一回新人入宫,都没让她们去承乾宫,直接在坤宁宫见面就算完了。至于大封六宫,大概是忘得干干净净。”
“姐姐很惦记大封六宫的事?”元曦一面给找不到弟弟哭鼻子的三公主擦眼泪,一面问巴尔娅,“姐姐是想要个名分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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