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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愿(全集)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阿琐
玄烨无奈地望着舒舒:“话虽如此,可外祖母还是会伤心,朕统共剩下这么几个亲人。今天皇祖母说,要朕别再气她,气死了她,朕就真的成了孤儿。”
舒舒心头一酸,眼看着玄烨的眼角滑下泪水,顿时什么理智都被抛开,抱着她心爱的人,柔声安抚她:“不会的,皇祖母会长命百岁,皇祖母和我,都会陪在皇上身边。”
石榴端着宵夜进门,见这光景,赶紧退了出去,门外头大李子少有的累得坐在围栏上,见石榴出来,忙站了起来。
“去歇着吧,在娘娘这儿,不会有事。”石榴说,“别累坏了。”
大李子道:“做奴才的累什么,皇上才累,心里压了多少的事,家国天下,他每天都在忍耐。昨晚突然就绷不住,可若是换做前一夜,皇上心里少积攒一天的事,恐怕也不至于叫昭妃娘娘气着。皇上不好……那一位也……”
石榴不愿议论翊坤宫是非,道:“那更要去歇着,你养足神,才能把皇上伺候舒坦了。”
大李子则道:“太皇太后特地关照,坤宁宫不禁房事,只怕这话里有意思,你且盯着些,合适的时候,提醒娘娘一番。”
他走后不久,舒舒就从门里出来,见是石榴值夜,也要她早些去休息。舒舒为玄烨要了宵夜,不要任何宫女伺候,独自端了进去。
坤宁宫的寝殿一夜相安,帝后二人不吵也不闹,玄烨吃饱喝足踏实地睡了一觉,第二天又抖擞神,神清气爽地去上朝了。
舒舒睡意朦胧,披着风衣送玄烨出门,石榴跟出去一段路,这会儿功夫,赫舍里家安排的人就凑上来,轻声告诉皇后:“翊坤宫的冬云回了一趟钮祜禄府上,三老爷传话进来,请娘娘千万小心。”
舒舒看着她们,冷声道:“最后一次警告你们,私下与宫外传递消息,是死罪。一旦被人察觉揭发,或是捉了个现行,别怪我不保你们,是我保不住。”
“娘娘……”
“不是威胁吓唬,是在乎。”舒舒道,“跟我一场,不容易,只愿你们善始善终,将来或是出宫,或是留在这里,能长长久久,这是我的心愿,你们都好自为之吧。”
这一日,舒舒再来慈宁宫,与玉儿商议鳌拜的人与宁太嫔联络之事。至于昨夜她和玄烨说了些什么,舒舒谨遵亲婆婆生前的品格,绝不将闺房私语往外说。
玉儿从元曦那会儿,就习惯了孩子们有自己的秘密,自然不会追问舒舒关于玄烨的话,祖孙俩好生商议着,如何应对鳌拜的小动作。
谁知竟是叫人快了一步,到晌午前,宫里莫名其妙掀起一阵风,说宁太嫔与外臣私相授受,不忠不贞。
裕亲王福晋在家中听闻,吓得不轻,立刻找人传话给福全,福全策马奔到紫禁城下,闯进乾清宫,要向玄烨证明亲娘的清白。
兄弟俩在乾清宫说什么,外人不知道,可等不及内务府派人查找流言蜚语的源头,矛头已指向鳌拜。
鳌拜在府里悠哉悠哉喝着茶,班布尔善跑来告诉他,果然有人中计。
他们折腾这件事,从头到尾就没打算勾结宁太嫔,或是离间皇帝手足,另立裕亲王,就是想把所有人都当枪使,搅一搅太平了好一阵的前朝后宫。
诬陷忠良的这盆脏水,不论是泼在谁的身上,鳌拜都能把它最终扣在皇帝的脑袋上,敢情皇帝为了打压忠臣,连这么下三滥的手腕也使得上。
再加上福全性格冲动鲁莽,涉及他亲娘的清白,他一定是要闹个明白,这不策马闯宫,就已经是个笑话。
舒舒没能在事情发生前将一切解决,给玄烨带来这么大的麻烦,心中十分愧疚,唯有玉儿安抚她:“不可能事事顺心,皇祖母先头还担心,你什么都做的那么完美,将来的路只怕越来越窄。这下好了,你也能从中长本事,别害怕,凡是有皇祖母在,大不了,皇祖母出面向鳌拜赔个不是。”
“可是……”果然,舒舒咽不下这口气,若真的闹到要皇祖母出面,她会恨死自己。
舒舒也终于体会了一把玄烨的无奈,而她这才是头一遭,皇帝却每天都在忍受新的憋屈和压抑。
玉儿云淡风轻地说:“郑成功几乎兵临城下,皇祖母也没慌过。这事儿若是旁人的主意,那宵小无耻之徒,抓了就杀,不足惜。但若是鳌拜自己折腾的,可见他也是穷途末路,到头了。”
玉儿爱怜地安抚自己的孩子:“这点小事,算什么?舒舒啊,你比皇祖母强多了,你还有玄烨呢。”
乾清宫里,君臣对质,鳌拜要玄烨将宁太嫔请来,当面说清楚,还他清白。
玄烨说太嫔不宜见外臣,他会派人查清楚是谁搬弄是非给他一个交代,鳌拜便故意挑唆福全:“裕亲王,您说呢?”
福全已经得到玄烨的命令,不许他急躁发怒,冷冷地说:“自然是皇上说了算。”
鳌拜便怒问大李子:“内务府查了吗,谣言总有人用嘴巴传,抓个好事多嘴的太监宫女,都抓不起来吗?”
大李子尚未回答,内务府就来了人,跪在殿下禀告,说他们查到,最先传这话的,是坤宁宫的人。





琉璃愿(全集) 第794章 你要多几个心眼
紫禁城里向来难有藏得住的秘密,只要宣之于口,往往一不小心就漏出去。
内务府的人并没有冤枉了坤宁宫,追根溯源,找到的,恰恰是替宁寿宫里的姐妹向石榴传话的那个小宫女。
俩姑娘事后又见了面,提起最近常常有人给宁太嫔送礼,据说是鳌拜的人,仅仅是一句“据说”,就把她们自己给坑了。
鳌拜在殿上说,他的确派人给宁太嫔送礼,但仅仅是听说宁太嫔身体不适,想要孝顺先帝故人。
福全一时没忍住,说:“我额娘身体康健,病了的人,是陈太嫔。”
鳌拜便忙对玄烨说:“皇上,您看老臣连宫里哪一位太嫔娘娘病了都没能搞清楚,就如此谣传老臣要与太嫔太妃勾结,这些人意欲何为?只怕小宫女背后另有人指使,居心叵测,要陷老臣于大逆不道之地。”
这还没算完,第二天早朝,鳌拜好端端地突然在朝上哭泣,说追思先帝,难忍悲痛,想要随先帝而去,亲自告诉先帝,他遭奸人所害。
因为昨日事出之后,玄烨对他说:“不论是坤宁宫的宫女,还是慈宁宫、乾清宫的宫女,不过就是念了几句道听途说的闲话。她们犯了错,自然有宫规处置,鳌太保宽宏大量,莫要放在心上,千军万马都颤动不得你的眼皮子,何必为了几个小宫女烦心。”
可是鳌拜说,皇帝要严正后宫规矩,若想杜绝此类事再发生,就必须杀鸡儆猴,用坤宁宫那小宫女的性命,来警醒所有人。
玄烨拒绝了,鳌拜当时也没有闹,可今天好端端地,他就站在朝堂掉眼泪。
皇帝颜面扫地,忍着怒火散了朝,来不及换衣裳,就往慈宁宫来,要和皇祖母商议这件事。
然而,不知是心里偏袒舒舒,还是明知道这件事背后捣鬼的人鳌拜脱不了干系,玄烨从一开始就没在心里怨怼过舒舒的不是,此刻来到慈宁宫,一进门就见她跪在皇祖母座下,立时就心疼了。
“皇祖母。”玄烨上前就道,“这事儿和舒舒不相干,鳌拜想要做文章,他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你看看,叫你起来不起来,这下好了,你家皇上以为我这个老祖母在欺负你。”玉儿责备道,“还不快起来,真要我动怒吗?”
玄烨瞪了眼舒舒:“你干什么呢?”
舒舒摇摇晃晃站起来,玄烨不自觉地就伸手扶一把。
两个孩子的小动作,玉儿都看在眼里,都说人心天生是偏的,有什么法子呢,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玄烨比他爷爷和亲爹都强些,他们一面爱得天荒地老,一面还能和另一边纠缠不清的暧昧,可玄烨对待感情,就要干脆的多。
玉儿相信,钮祜禄灵昭一定明白自己是被皇帝厌恶的,可当初的布木布泰,怎么也放不下,认定了皇太极也同样喜欢她。
就在她出神的功夫,小两口已经有了交流,舒舒方才跪着,是求玉儿责罚她治下不严,她想以此来保住那小宫女的性命。
但玉儿无情地说,小宫女的命不可惜,皇帝和皇后的头,不能低。
玄烨恼怒鳌拜欺人太甚:“皇祖母,明天鳌拜要是又站在朝堂上哭,孙儿实在难以忍受?”
玉儿冷然:“那就让他哭,你送他去孝陵哭,让他哭个够。”
玄烨眼神轻晃,他还没有大声呵斥鳌拜的魄力,纵然心里想象了无数次,也总有一份理智压制自己,要为后面的事想一想。
骂人不过是一时痛快,带来的却很可能是长久的麻烦,他都忍耐到这份上了,不能功亏一篑。
“现在,鳌拜就是会想尽办法逼迫你对他动怒,好给他发难的借口。”玉儿说,“皇上要上当吗?”
玄烨用力摇头:“孙儿能忍。”
玉儿道:“那就别顾念那个小宫女的性命,拿出些杀伐决断的魄力来,他要什么,你就给他什么。将那宫女杖责一百,明天再把半死不活的小宫女拖到大殿上,你让鳌拜手刃她,以泄心头之恨。”
玄烨和舒舒面面相觑,舒舒再次恳求:“皇祖母,那宫女才十五岁,她……”
玉儿起身,该是她礼佛的时辰了,走过舒舒跟前,在孙媳妇额头上轻轻一点:“往后记住,管好自己的人,你在紫禁城里要多几双眼睛,你自己,也要多几个心眼。”
两人傻乎乎地看着祖母离去,半晌都说不出话来,玄烨身心疲惫,坐到一边,低垂眼眸说:“皇祖母向来手腕狠辣,不然她如何扶持先帝扶持朕走到今天?舒舒,你别难过,厚葬那个宫女,善待她的家人吧。”
舒舒心中翻江倒海,不知如何开口,只见苏麻喇进门来,温柔含笑:“娘娘,奴婢能救下那孩子,就看她有没有想活的心。”
敬事房负责惩罚宫女太监的那些人,手里都有功夫,想要人死,几板子能伤要害,想要人活,就算皮开肉绽,也可不伤性命。
小宫女一顿皮肉之苦怎么也逃不掉,而杖责一百,往往光是听一听,就能把人吓死。
为了给鳌拜一个交代,舒舒将灵昭、荣常在她们都召来,宫里各处的掌事宫女、首领太监等悉数到场。
坤宁宫门前乌泱泱站满了人,听着板子拍打皮肉的闷响,和小宫女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一个个都面如菜色,却又被逼着,不得不睁大眼睛看。
才打了三十多板子,那孩子便已昏过去,敬事房的人来请皇后示下,是浇醒了继续打,还是留着日后再打。
舒舒开口道:“先留她的性命,等鳌太保发落,余下的数目,待之后再罚。”
奄奄一息的宫女被拖走,观刑的宫人们也纷纷散去,灵昭向舒舒行礼告辞,一抬头,见皇后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
她心底微微一颤,很快就镇定下来,扬起笑容:“请娘娘消消气,保重身体要紧。”
舒舒道:“我的宫女虽有错,宁太嫔身边那个孩子,也难辞其咎,若不是她随随便便将宁太嫔跟前的事对外人说,也不至于叫我的人惹祸上身。”
“是。”灵昭应道。
“宁寿宫里的规矩,你去做吧。”舒舒道,“向来也是你出入宁寿宫多些,皇额娘会给你面子。”
灵昭垂首欠身:“臣妾领旨。”
待舒舒离去,冬云就上前搀扶小姐,紧张地说:“小姐,皇后娘娘什么意思?”
灵昭眸光冰冷:“她说的事实,谁都知道我天天进出宁寿宫,宁寿宫里的事,我比任何人都清楚。但这不足以证明什么,她若有本事查到,也不至于今天这顿板子打得人心惶惶。”
冬云怯然道:“当真万无一失吗?”
灵昭冲冬云微微一笑:“你也太看轻阿玛,你以为他真的靠鳌拜才有的今天?”
那之后,满身是血的宫女被拖到大殿上,玄烨说,鳌拜可以亲手杀了她,这一下却是把鳌拜怔住了。
他再如何猖狂,也不能在朝堂上杀人,反而恰恰要在这种时候,表现出大度宽容,才是一个三朝老臣该有的气度。
鳌拜万万没料到,皇帝会做得这么“绝”,现在他弄得自己骑虎难下,只能故作大方,说这件事就这么算了,那小宫女堪堪十几岁,不该为了一件口舌是非损了小命。
实则三十大板打不到这么惨,敬事房的太监又手下留情,苏麻喇派人安排了一切,告诉那孩子,想要活命,就好好配合做一场戏。
一切如舒舒所愿,宫女的命救下了,可这件事,从宫女转到她身上,再从她身上牵扯出赫舍里府,甚至有人火上浇油,说皇后是为了祖父索尼,而故意陷害鳌拜。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一夜之间,京城上下都在传说皇后品行不正,陷害老臣。
这一日,灵昭从宁寿宫退下,带着冬云绕过御花园门前,往西六宫走,在园门外遇见坤宁宫来采花的宫女,她们恭恭敬敬地向昭妃行礼,说是来采集皇后娘娘泡澡用的花瓣。
灵昭放她们走了,带着冬云继续前行,冬云轻声道:“皇后娘娘还真有闲情逸致,外头都那样说她了。”
灵昭冷然:“傻子,鳌拜是不是忠臣,老百姓自己没眼睛看?她当然不在乎了。”




琉璃愿(全集) 第795章 帝后散心
冬云依然担心:“小姐,太皇太后和皇上他们,真的不会查到吗?”
灵昭满不在乎,伸手摸一把探出宫墙的枝丫:“那就去查吧。”
然而这句话,玄烨同样也天天问大李子,为什么查不到。
他想象不出会有第二个人要对皇后不利,他不断地问大李子,那天冬云离宫回府,到底做了些什么。
可大李子说,这几天遏必隆大人带着妻妾在天宁寺烧香拜佛,没有见到他们和任何可疑的人接触。
再者,他们之所以举家去天宁寺烧香拜佛,是因为昭妃娘娘派冬云传话,希望家人能去天宁寺为自己祈福求子。
彼时,大李子退下后,御前侍卫曹寅奉旨入殿,玄烨问他查得怎么样,曹寅说,内务府虽然有可疑之人,但抓不到证据。
玄烨大怒:“既然可疑,为什么抓不到?”
曹寅道:“回皇上的话,坤宁宫那小宫女在背后议论鳌拜是事实,她与宁寿宫的宫女传递消息也是事实,她们自己招认,连宁太嫔也承认,曾派人向皇后送话。正因为一切都是事实,没有人胡编乱造,那些人将听见的话传出去,顶多以宫规惩罚他们的不严谨,但不能说他们是为了构陷皇后娘娘。”
玄烨缓缓呼吸,让自己平静,问:“那么那些人,背后总有主子吧。”
曹寅道:“他们没有主子,只有利益,除非事情败露铁证如山,他们绝不会轻易出卖任何人。一旦不守信用,从此再无人敢相信并利用他们,他们就是断了自己的财路,这是内宫奴才的生存之道。”
玄烨冷笑:“她事必躬亲,日日和奴才打交道,不该学的,该学的,都学会了。”
曹寅虽知皇帝在说谁,但不敢多嘴。
“去预备一下,朕要到南苑小住几日。”玄烨说,“与皇后同行。”
“奴才领旨。”曹寅立刻抱拳,谨慎地多问了一句,“皇上,太皇太后和太后是否同行?”
玄烨说:“都不去,你可以告诉外人,朕是怜惜皇后受惊,要带她去散散心。”
如此,四月下旬,帝后离宫赴南苑小住五日,就在圣驾离宫的那天,灵昭的月信如期而至。
原本这个月,月信迟迟不来,冬云已经按捺不住兴奋,悄悄找了年长的嬷嬷询问生孩子的事,可该来的,还是来了。
灵昭倒是很平静,仅仅一次,且是初夜,怎么可能运气那么好。
她难过的,不是自己没能怀上孩子,而是皇帝带着皇后,去了在她心里存有美好回忆的地方,日子越久,就越证明,玄烨不喜欢她,厌恶她,对她所在乎的任何事,都不屑一顾。
灵昭渐渐相信,太皇太后没有信守承诺,又或是太皇太后从一开始就骗了她,皇帝一定知道她和父亲私下传递消息,将内宫秘闻一件件往外说的事。
她对冬云说:“不论如何,我还要活下去,我还有退路吗?”
南苑小岛上的行宫,经历上次地震后,已经修缮完整,宫殿花草比昔日更清雅别致,都是照着皇帝的喜好重建。
玄烨早就想侍奉皇祖母来小住散心,毕竟这里视野开阔能令人心情开朗。
可苏麻喇嬷嬷说,太皇太后当年每每来此,都是带着不高兴的心情,都是为了给皇帝和董鄂妃挪地方,难得重建修缮,她不愿辜负了大好风光。
如此,更坚定了玄烨,要为皇祖母打造一座皇家园林,供她安养晚年的决心,离宫的五天里,就有一天,带着舒舒到郊外来看地。
而这也是五天来,二人唯一一整天都在一起的日子,虽说此行是带舒舒来散心,可玄烨给自己安排了很多正经事,前后接见了朝廷官员、富商巨贾、民间能人,甚至还有京郊种地的农民。
大部分时间,舒舒一个人和石榴带着小宫女在岛上游玩,天气越来越暖和,坐在岸边礁石上看湖水拍岸,喂鱼逗鸟,倒也十分惬意。
短暂的五天,转瞬即逝,明日就要回宫,玄烨终于得闲,问了大李子舒舒在何处,径直找了过来。
皇后正蹲在岸边,拿青草喂兔子,玄烨龙行虎步地走来,那气势,把兔子吓得一溜烟跑了。
舒舒起身瞪着他:“皇上凶神恶煞地做什么?”
玄烨笑道:“若是连兔子都不怕朕,朕这个皇帝也太没有威严。”
舒舒哭笑不得,将手里的东西交给宫女们,边上早有人过来伺候娘娘洗手,玄烨顺手取过帕子,亲自给舒舒擦手,说道:“明天就回宫了,这次说好带你出来散心,结果朕一直在忙。”
“那才好呢,不然我就成了误国的妖。”舒舒笑意灿烂,钮祜禄灵昭带给她的不悦,早就烟消云散,舒舒很容易看得开。
可是皇后看得开,不代表一切就此结束,玄烨挽着舒舒的手往岸边走:“遏必隆前日称病,将长居寺中,看来往后很长一段时间,不会再参与朝政。”
“真的病了吗?”舒舒问。
“他是不想夹在朕和鳌拜之间。”玄烨道,“虽然人人都说他中庸无能,是个随风摆动的墙头草,可高墙之上,他能扎根生长,自然也有他的本事。他想退下,那就先退下吧。”
“皇上,这次的事,虽然皇祖母和您都不责怪我,可我知道,是我的不是。”舒舒说,“坤宁宫的人,不能犯错,她们犯错,就是我的错。”
玄烨浅笑:“舒舒,你觉得这件事,究竟是鳌拜算计了我们,还是钮祜禄灵昭算计了我们?”
“自然是鳌拜。”舒舒道,“至于她……顺水推舟罢了,她日日进出宁寿宫,太妃太嫔那点事,她都知道。”
玄烨长长一叹:“她何必如此,她只要老老实实,朕绝不会亏待她。可她这个人,实在是……”
舒舒安抚道:“人都有私念和欲望,皇上,我们该豁达一些。您亲政以后,昭妃就开始协理六宫之事,我也选择了渐渐将手中权力都交付给她。她勤勉专注,将一切都打理得井井有条,昭妃她记得住所有首领太监和掌事宫女的名字,有一次我们在园子里,看见被野猫糟蹋的花丛,她随口就能报出名字,连御花园里看管一花一草的奴才都记在心里。”
玄烨怔怔地看着舒舒:“她如此仔细?”
舒舒说:“皇上平日里几乎不和昭妃接触,一有什么事,不是鳌拜就是遏必隆,又或者像这次这样,您看见的钮祜禄灵昭,只有不好的那一面。”
玄烨垂眸道:“朕已经听你的话,不让她绝……”话到一半,玄烨闭嘴了,就是那一晚他情绪失控,才造成了之后的麻烦,他还有什么资格说这些话。
舒舒莞尔:“皇上,一切还来得及,没有撕破脸皮,那就是最好的结果。往后我会更仔细小心地看管自己的人,也会好好平衡她在宫里的权力。其实,皇祖母很高兴出了这次的事,皇祖母说能让皇上和我都冷静下来,好好想想将来。”
玄烨朝身后看了眼,见大李子和石榴都在远处,便对舒舒道:“你可知道,皇祖母不擅长处理后宫的事,早年盛京皇宫人少,皇爷爷能笑着看她横行霸道,她根本不需要心机算计。这么多年,皇祖母学了一身对付朝廷大臣和守护江山的本事,但后宫女人之间的事,她并不懂。”
舒舒一脸坏笑:“皇上胆肥了,敢说皇祖母的不是。”
玄烨嗔道:“朕和你讲真话,你不是一直很好奇,那位太宗的贵太妃吗?”
舒舒正经起来:“东边儿的禁宫,就连昭妃她也没敢靠近过。”
玄烨说:“那里锁了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女人,早年时候,会日日受虐待,这些年皇祖母不再叫人虐待她,可她依然生不如死地活着。原来一个人想死,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舒舒抿着唇,显然被吓到了些:“真的?”
玄烨颔首:“后宫之事,你要努力学着自己摸索,朕也不能总拖你后腿。舒舒,咱们都长大了,再不能叫皇祖母操心,朕那天仔细看,皇祖母老了好多。朕小时候来着里时,记得很清楚,皇祖母满头黑发,那么美。”




琉璃愿(全集) 第796章 仲春之夜
二人携手往回走,舒舒道:“在这里清静的五天,我也想清楚了,我总是在皇上面前做的大度宽容,真心也好假意也好,希望您能和昭妃和睦相处。可越是强求,越是适得其反,昭妃有她的过人之处,也有她值得褒扬的一面,可她和皇上之间的事,从今往后,我再也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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