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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愿(全集)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阿琐
众人毕恭毕敬地侍立一侧,不敢出声,舒舒却道:“荣常在,随我去一趟阿哥所,我想承瑞了,这几日太忙,也不能好好带他玩耍。”
荣常在鼻尖发酸,心中感激不已:“臣妾遵旨。”
她跟着皇后,缓缓往阿哥所的方向去,留下这里的人,董氏和张氏不愿惹麻烦,向几位常在福了福,一溜烟地跑了。
李氏回过神来,问两位姐妹:“是我的错吗,我的错?”
赫舍里氏小声嘀咕:“姐姐,你也太随性了,这里是皇宫呀。”
李氏抓着纳兰氏的胳膊问:“是我的错?”
纳兰氏软绵绵地说:“我吓得魂飞魄散的,脑子还没转过来呢,叫我说什么呢?”
这边厢,因至奉先殿祭奠,所有人都是步行而来,再从这里一路走向阿哥所,颇有些路程。
舒舒渐渐走得身上发热,便放慢了脚步,回眸看了眼荣常在,道:“你累吗?”
荣常在忙摇头:“臣妾不累,娘娘每次去探望大阿哥,都带着臣妾,臣妾感激不尽。”
舒舒道:“大阿哥虽要喊我一声皇额娘,可终归是你的儿子,不带着你,我带着谁呢。”
荣常在心里很委屈,忍不住道:“娘娘,刚才的事……”
“昭妃是不是责备你了?”舒舒问。
荣常在不敢在背后说昭妃的不是,只闷声低着头,一步步跟在皇后身后。
舒舒道:“昭妃责备你,是为了给你立威,而不是真的要你难堪。她问责于你,也就意味着,你在众常在答应里居首位,她是要其他人明白你的尊贵。虽然你出身包衣旗,但那都是过去的事了,现在你是皇上喜爱的妃嫔,是皇长子的生母,就该有你的尊贵。”
荣常在将每个字都听在心里,一脸崇敬安慰地看着身前温柔亲切的皇后。
舒舒停下脚步,看向她道:“把那么些麻烦的人丢给你,是怪辛苦的,可也不能我或是昭妃来天天盯着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荣常在,先从这些事开始,你也学着慢慢分担后宫事务,你就想想,承瑞是皇长子,无比尊贵,你这个额娘好好为自己挣下体面,也是给儿子的体面。”
荣常在屈膝道:“多谢娘娘指教,更多谢娘娘开导臣妾。”
“起来吧。”舒舒含笑,“承瑞一定想我们了。”
二人来到阿哥所,乳母嬷嬷们正带着小阿哥晒太阳,承瑞看见嫡母和亲娘,张开手就跑来。
可惜一双小腿劲儿还不够足,跑半程就摔在地上,好在穿得严实,满身棉衣裹着,舒舒赶来将承瑞抱起,小家伙还咯咯笑着呢。
她们来,恰好是承瑞进食的时辰,得到皇后允许,荣常在得以亲自喂儿子吃饭。
舒舒坐在一旁,随手摆弄承瑞的玩具,手里拿着一只拨浪鼓,抬眼见小承瑞咿咿呀呀地向他亲娘比划着,荣常在眉开眼笑的欢喜着,可舒舒的心,却越来越沉。
昨夜,玄烨对她说,今日去鳌拜府,倘若有去无回,要她勇敢地抱着承瑞走上太和殿的龙椅,皇权,绝不可旁落。
舒舒劝他不要去,她不愿玄烨舍身犯险,可玄烨说:“朕要去,更要让天下人都知道,朕去过鳌拜府,朕这个皇帝对三朝老臣,仁至义尽,朕更无所畏惧。”
“娘娘?”荣常在忽然出声,一脸不安地看着皇后。
“怎么了……”舒舒回过神,刚开口就感觉到脸上湿漉漉,她竟然落泪了,忙别过脸轻轻擦拭。
“娘娘,您怎么了?”荣常在放下碗,走到舒舒身边,“您身子不适吗?”
舒舒摇头,未及开口,门前有小太监急急忙忙跑来,舒舒的心跳得飞快,身子也几乎颤抖起来。
“皇后娘娘,皇上回宫了,銮驾就要过乾清门。”那小太监急匆匆禀告,他还不知道为什么要禀告这事儿,只是一早就接了差事,务必盯着前朝的动静。
舒舒的心,落回肚子里,可她急于亲眼见到玄烨,顾不得身边这些人,径直就奔了出去。
荣常在看得呆呆的,等她追出来,皇后早跑没影了。
舒舒一路奔向乾清门,玄烨的暖轿刚好进来,一下轿子,就见舒舒从远处跑来,后头跟了一大群惊慌失措的宫女太监,十分好笑。
玄烨站定,负手而立,看着跑向自己的人,渐渐张开怀抱,抱住了撞进怀里的舒舒。
怀里的人,急促地喘息着,满头大汗,话也说不出来,玄烨嗔了句:“傻子。”
可随后就道:“咱们快进去,朕要换衣裳,夹衣湿透了又捂干,黏糊糊不舒服。”
舒舒怔然,但很快就明白,皇帝为什么会满身大汗,以至于将夹衣也浸透,她拉着玄烨的手,转身就走。
石榴终于追上来,跑得气喘吁吁,和大李子对上眼,只见大李子脸色苍白,像是大病过一场,对她苦笑:“你们赶紧进去伺候吧,我迈不开腿了。”





琉璃愿(全集) 第807章 活着可真好
舒舒亲手为玄烨脱下龙袍,摸见领圈湿透了还未及捂干,背后整片亦如是,不知是出了多少汗,所幸是一路暖轿送回来,但凡吹着一点风,必定要着凉。
此刻什么话也来不及问、顾不上说,先给皇帝换了衣裳,玄烨疲倦至极地靠在榻上,直到浑身干爽舒适,暖烘烘的热炕在身下烤,舒舒轻声问他:“饿不饿?”
玄烨摇了摇头,抓过舒舒的手,将她的掌心贴在自己的额头。
皇帝的脑袋冰凉,舒舒也不知该是发烫好,还是冰冷来得好。可她看得见,玄烨的脸色正渐渐缓和,纵然他刚才在门外还有心思嘲笑自己是傻子,也是顶着一张铁青晦暗的脸。
舒舒跪在脚踏上,将脸贴在玄烨的胸膛,她听见皇帝的心跳,一下一下,强壮有力。
“朕,一定要杀了他。”玄烨手中用劲,捏得舒舒的手生疼,她咬牙忍住了。
玄烨也很快意识到绵若无骨的手被捏得可怜,坐起来,将舒舒拉在身边搂在怀中,实打实地感受到她身上的温暖馨香,叹了声:“舒舒,活着可真好。”
昨晚玄烨说,若今日不去鳌拜家中走一趟,将来便再无机会,这是尚年少才具有的勇气和魄力。
即便鳌拜死了,必定还会有权臣出现在朝堂中,但那时候一切都不同,皇帝亦无须再行危险之事。而这一次,他是要向天下证明,年轻的皇帝无所畏惧。
“他躺着,只露出一颗脑袋,全身都裹着被子。”玄烨说,“朕是突然去的,他没有准备,可那张脸,瞧着比朕的气色还好些。”
“是。”舒舒专注地听着。
“就当他是病愈了吧。”玄烨冷笑,“可是他们忙中出乱、百密一疏。”
舒舒的心,跳得飞快,但听皇帝说:“桌底下藏了双龙靴,露出半截靴筒,明黄底,五爪龙。”
“班布尔善,果然将龙袍孝敬给了他。”舒舒恨道,“皇上说的正是,鳌拜若无谋逆篡位之心,又怎么会容许班布尔善这样的小人出现在身边。”
“当初朕要杀班布尔善,皇祖母劝朕不要动他,就由着他去巴结讨好鳌拜。”玄烨道,“皇祖母就是要激发出鳌拜这份心,把他引上绝路。”
“皇上,您打算几时动手?”舒舒道,“鳌拜病愈上朝的时候吗?”
“不,再迟些。”玄烨道,“朕要给一些大臣时间,让他们好好想想今天的事,让他们明白该站在哪一边。鳌拜一党虽然可恶,可也不乏被逼无奈的无辜之人,只要对朝廷对国家有用,朕可以既往不咎。该死的必须死,不该死的,就活着赎罪。”
过去每每提起鳌拜,玄烨都满身浮躁,恨不能杀天灭地。
舒舒知道玄烨对鳌拜的情绪,家国之下,还有私仇,他始终将额娘的死,归结于鳌拜的暴政,可是当初皇祖母,却要他忍。
到今天,他有能力杀鳌拜,却能好好让自己冷静下来,这兴许就是皇祖母所期待的成长。
乾清宫外,很快就有消息传开,皇帝在祭奠先帝回宫的途中,去了一趟鳌拜府。
灵昭听闻这件事,发呆许久,才缓过神问冬云:“皇上现在在哪里?”
冬云道:“在乾清宫没动静,皇后娘娘进去后,也没出来。”
灵昭苦涩地一笑:“是啊,这种时候,只有她能在身边。”
冬云念叨:“奴婢听说,皇后娘娘一路从阿哥所跑回来的,一群太监宫女跟着,弄得人心惶惶,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
灵昭怔怔地看着冬云,她立刻就明白了,皇帝要去鳌拜府的事,赫舍里舒舒一定事先就知道。
“小姐,这事儿不能和咱们有什么关系吧?”冬云紧张地问,“皇上不能迁怒您吧。”
“迁怒我做什么,他全身而退平安归来,就代表鳌拜没对皇帝做出任何不敬。”灵昭道,“更何况,皇上不一样了,他早已不是三年前的少年。”
“是啊,老爷都在寺里呆了那么久,早不在鳌拜身边……”冬云没敢说下去,立刻闭了嘴。
灵昭却不怪她:“你说的都是事实,我们正视这一切,才能更好地在宫里活着。冬云,接下去的日子,你要管好自己的嘴巴,也管好我们宫里的人。”
“是。”
“不是鳌拜死,就是……”灵昭的手捏成拳头,实在说不出那句残忍的话,唯有道,“我必生死相随。”
可是灵昭的决心,无法传递给皇帝,她只是感动了自己。
是日,玄烨将自己关在乾清宫一整天,舒舒亦陪了他一整天。
可玄烨什么都没做,就是蒙头睡觉,从刚开始噩梦连连,满头虚汗,到后来渐渐踏实,舒舒寸步不离。
皇祖母常说,他们年轻,有什么头疼脑热,睡一觉什么都好了,舒舒也知道,睡醒了,玄烨就不会再害怕。
门外头,大李子缓过劲来,总算又能到帝后跟前伺候。
舒舒说他看见了一切,去向太皇太后复命最合适,大李子便定下神来,往慈宁宫去了。
祖孙相见,已是天黑,睡饱了的玄烨,醒来就嚷嚷肚子饿,拉着舒舒就往慈宁宫来。
这里早早备下了苏麻喇亲手做的热饭热菜,玉儿和舒舒便看着他坐在桌边,大口大口地往嘴里塞。
饭毕,玉儿和舒舒联手,与玄烨下了一盘西洋棋,玄烨面对祖母也丝毫不留情,痛痛快快地赢了一盘。
“是皇祖母让着孙儿。”玄烨道,“您想哄孙儿高兴。”
玉儿嗔道:“我能把这些棋子的步法都记下,就不易,还能有余地来算计让着你?”
舒舒则在边上小声嘀咕:“装腔作势,只会欺负我。”
玄烨瞪她,舒舒不怕,小两口眉来眼去,玉儿便责备舒舒:“你的夫君是皇帝,说话行事要有分寸,今天你在宫里乱跑,也不成体统。”
可舒舒还没觉得什么,玄烨就心疼了,护着舒舒向祖母求情:“她能多大,还是小孩子脾气,皇祖母别和她计较。”
逗得玉儿直乐:“只有你能欺负是不是?”
祖孙三人笑声不断,大李子等在外头,竟是忍不住擦了擦眼泪。
而此刻,石榴奉命回坤宁宫取东西,路遇带领侍卫巡查关防的佟国纲。
“大爷,这么晚了,您怎么还在宫里。”石榴道,“老夫人和大夫人该惦记您了。”
“我再巡查一遍,就离宫。”佟国纲道,“石榴,皇上现在可好?”
“皇上和太皇太后还有皇后娘娘下西洋棋,笑得乐呵着呢。”石榴说,“您放心,皇上一切安好。”
佟国纲稍稍舒展眉头,见侍卫渐渐走远,他也要跟上前,但离开前又问石榴:“国维近来,有没有找你说什么?”
石榴摇头:“除夕夜宴上,远远打了个照面外,奴婢已经好些日子没见过二爷了。”
佟国纲颔首:“石榴,倘若将来他找你,你不必理会他,他若纠缠不休,你就来找我。”
石榴很明白大爷口中的话是什么意思,福了福身道:“奴婢明白,您放心,奴婢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嗯,你也要保重。”佟国纲说罢,便径直去追巡防的侍卫。
石榴看着他高大的身影,在夜幕中渐渐消失,无奈地叹了口气,只愿这兄弟俩绝不要反目,小姐若还活着,该多好。
慈宁宫里,玉儿与玄烨商量,让他暂时搬去武英殿,玄烨看了眼舒舒,他连隔着交泰殿都嫌不能和舒舒朝夕在一起,搬去武英殿,就离得更远。
“之后但凡有什么事,在武英殿解决就好了。”玉儿对孙子道,“乾清宫离后宫太近,别吓着她们。”
祖母话中有话,舒舒和玄烨都懂,彼此心神交汇,玄烨答应道:“孙儿知道了,过两天就寻个由头搬去武英殿。”
玉儿欣慰地看着两个孩子:“好了,回去吧,我乏了。”
舒舒道:“孙儿伺候您安寝后再回去。”
玉儿嗔笑:“他会在门口等你,晃来晃去惹人烦,都走吧,别叫我耽误你们说悄悄话。”
孩子们都走了,苏麻喇回来时,见格格就在门口站着,玉儿道:“苏麻喇,陪我去佛堂上柱香,我想和他聊聊天。”
苏麻喇答应了,命小宫女先去打点,可她这一刻却是糊涂的,她总也分不清,格格口中的“他”到底是谁。
这边厢,帝后二人没急着回宫,一起到阿哥所,去看了眼已经熟睡的承瑞。
玄烨不会抱孩子,险些将熟睡的小娃娃弄醒,承瑞进了舒舒的怀里,才继续睡踏实。
“小东西。”玄烨说,“从来也不和朕亲。”
舒舒示意玄烨小点声,轻声说:“阿玛几时又和我们承瑞亲了,一年也见不上几回。”
玄烨问:“朕见他和你亲昵得很。”
舒舒笑道:“皇上不喜欢?”
玄烨说:“朕怕将来,咱们的孩子会吃醋。”
舒舒含笑看着他,抱着承瑞背过身去,舒舒道:“孩子不会在我这儿吃醋,只怕要在皇阿玛跟前吃醋。皇上,将来您要对孩子一视同仁,至少在他们长大之前,要公允地对待他们。”




琉璃愿(全集) 第808章 雨露均沾
玄烨戳了戳儿子的小脸蛋,说道:“皇祖母疼我们兄弟几个都是一样的,而皇阿玛不在乎我们也是一样的。朕虽然做了皇帝,但还能和福全常宁他们如此亲昵,就是因为从小受到的待遇没有区别。”
舒舒将承瑞抱回小床里,听得玄烨在身后说:“但兴许更多的,是对待孩子们的外祖家没有区别。”
宁太嫔与陈太嫔几位,皆出身平凡,上一代还是科尔沁的天下。
可孝献皇后若不死,四阿哥还活着,不论是妃嫔的恩宠,还是外祖家的背景,兴许就没玄烨什么事。
毕竟皇位的传承,非常情况之外,多是凭在位帝王个人的喜好和意志来决定,将来,玄烨也会如此安排他的继承人。
舒舒不愿气氛和心情变得沉重,转身来勾着玄烨的腰,笑悠悠:“咱们俩,自己还是孩子呢。”
玄烨抵着舒舒的额头蹭了蹭:“你是,朕可不是。”
舒舒笑:“明明一边儿大。”
玄烨的手指抚过舒舒柔软的耳垂:“朕今日睡了大半天,神足得很。”
舒舒轻轻一颤,眼波婉转:“皇上有神,我可是累的,皇上……咱们回去吧。”
夜色渐深,随着帝后安寝,乾清宫坤宁宫的灯火渐次熄灭。
紫禁城静下来,巡防烛火的宫人来到常在答应们居住的宫苑,见还有灯火亮着,便进门询问,里头有小宫女出来说好话,将人打发走了。
屋子里,李氏靠在床头困得东摇西晃,她的宫女来禀告,说侍卫们催灭了烛火,她没好气地起身吹灭蜡烛:“偌大的皇宫,点个蜡烛也扣扣巴巴。”
李常在的屋子暗了,就能看见外头的光,纳兰氏那边还亮着灯,她就埋怨:“怎么不去催她?”
宫女应道:“催了的,不过纳兰常在,大抵还有什么针线活儿要做吧。”
“少来了,我们的衣裳袜子都是内务府给做的,要她忙什么。”李常在很生气,又困得只打哈欠,“她就是故意找些借口,等着,等皇帝翻她牌子呢。”
小宫女劝道:“您别这样说,今天在奉先殿外的事儿,奴婢还哆嗦着呢。”
李氏反而越发生气,躺下后恨恨道:“等我得了皇上喜欢,看我不好好拾那小丫头。”
“您说谁?”宫女问。
“慧嫔呀,还有谁?”李常在翻了个身,“退下吧,我困极了。”
这一边,纳兰常在的宫女,也一样来催主子早些睡,纳兰氏了手里的针线,说道:“你们歇着去吧,我再缝两针就好。”
主子不睡,做奴才的怎么敢睡,纳兰氏也没法子,只能依了。
眼下,她身份尚低,所用宫女极少,她们便是轮值当差,也不能白天黑夜都不离身。再者与其他人聚在一个院子里住着,还要互相谦让回避,起居受限,不能随心所欲。
纳兰氏躺下,屋内灯火俱灭,听见小宫女着急的脚步声,必定是急着回去钻被窝,纳兰氏却翻身坐起来,望着窗外的月色发呆。
其实她每晚做针线,并不是要给自己添补什么,虽然住的地方不宽敞,但锦衣玉食并不受亏待,她这么每夜每夜地等待,就是想等皇帝再翻牌子。
钦安殿一见,念念难忘,纳兰氏万万没想到,外头传说一脸麻子的皇帝,竟然如此英俊潇洒,纵然脸上有褪不去的痘痕,但并不影响他眼眉间的帅气。
当时若被撂牌子,之后嫁去别家,兴许过些时日也就忘怀了,可听闻自己被留牌子,从此是皇帝的女人,那一瞬间,纳兰氏就恋上了。
再后来,明珠的贺信里说,进了宫要温顺守礼,不要急功近利,要谦卑忍让,不要张扬惹眼。从此,她在后宫为妃,明珠在前朝为官,愿互相扶持,再现纳兰一族的辉煌。
可是一进宫,她们就被皇帝丢开,足足三个月多,连一句话都说不上。
低位份的宫嫔,并不能随意在内宫走动,唯一能名正言顺出门的,就是去各宫请安。
刚开始,其他人还碍着宫里的规矩,与她同行,后来皇后和昭妃都再三说了请安,加上天气越发寒冷,李氏、赫舍里氏她们就懒得去了。
纳兰氏依然坚持着,风雨无阻,这是唯一能让她可以有机会遇见皇帝的办法,一天一天,功夫不负有心人,她如愿了。
回想初夜的紧张,至今还会令纳兰氏心神荡漾,皇帝是那样温和风趣,再后来彼此熟悉了,乾清宫暖阁,在她眼中,宛如天堂。
想到这一切,纳兰氏裹紧被子躺下,将身体蜷缩成一团,深深呼吸后,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她很快就意识到,自己和李氏她们的区别,仅仅在于有没有陪皇帝睡过一晚,除此之外,再无差别。
外头传言所谓的“宠妃”,在纳兰氏看来,简直是笑话。
这紫禁城里有中宫皇后在,何来的宠妃,只怕永远也不会有宠妃。
她现在,不过是一副被皇帝用来享受的肉体,想要真正在紫禁城里做个人,那条路还长着呢。
转眼,又是一年元宵,昭妃病愈后,接过一切事务重新打理,但皇后早早将正月里的事都安排妥帖,她嘴上说再也不想心,都推给灵昭,事实上一切都做得完美无缺。
这是身为皇后该有的能耐,灵昭不至于不甘心又或嫉妒,可让她无法接受的是,那些奴才跟着中宫当了几天差,就不服管了,灵昭怎么使唤都觉得不顺手,叫她很是恼火。
唯有暗暗忍耐,待过了正月,但凡不服管的,随时可弃,灵昭也绝不会手软。
元宵节后,太皇太后下旨,命皇帝移居武英殿听朝理政,道是去年地震,乾清宫受损,皇帝住在受损的宫殿里,有损天威,二月起将重新修缮乾清宫。
而提起去年的天灾,不得不追究钦天监预测的失职,重新修改历法,行南怀仁推算之历法。
罢钦天监官员的旨意颁布后,鳌拜的“病”终于好了,他怒气冲冲闯进武英殿,责问皇帝为何轻信洋人。
玄烨平静地说:“南怀仁以项上人头担保,倘若之后历法有误,请朕随时诛杀他,既然如此,不妨一试。日升月落,四季风雨,人人都能用眼睛看着。若有偏差,到时候朕就命鳌太保你,取南怀仁项上人头。”
鳌拜怒视着小皇帝,冷冷道:“臣会把刀磨快,给他个痛快。”
玄烨淡淡一笑:“武英殿不及乾清宫宽敞,鳌太保,往后你说话不必那么大声,保重身体要紧。”
鳌拜胸前像是堵着一口血,咽不下去,吐不出来,他离开武英殿时,脸色铁青,脚下的步子踩得砰砰响,惊得沿途的小太监,都直哆嗦。
几天后,皇帝又下旨,二月里将巡视京畿一带,查看去年地震后的灾民赈济,鳌拜等大臣皆同往,京城里的事,交由康亲王杰书代理。
鳌拜对此事,心存疑虑,将心腹之人都留在了京城,命他们紧盯皇宫里的动静。
但玄烨离京转了一圈,除了抚恤灾民之外,大部分时间,是到处闲逛,每座山每条河,都能令他兴致勃勃,拉着鳌拜等人念叨上大半天。
至于京中传回来的消息,康亲王除了每日和值房里的熊赐履等人整理各地的奏折之外,没有任何其他的异常行为,前朝后宫一切太平。
玄烨回京的前一天,舒舒的月信如期而至,石榴见皇后蜷缩在炕上满脸的失落,好生安慰道:“娘娘,您还年轻呢,再迟两年有孩子,刚刚好。”
舒舒愣一愣,笑了笑没说话,她怎么可能对石榴说心里的那点小念头,石榴到底是没嫁过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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