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愿(全集)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阿琐
“哲哲。”皇太极来了。
“这么快就来了?”哲哲道,“阿黛是怎么传话的,我要你闲了再来。”
皇太极说:“就要过年了,没什么大事,我也不想把他们逼得太紧,坐吧,什么事?”
哲哲道:“扎鲁特氏那孩子的事。”
皇太极不以为然:“怎么了?”
哲哲说:“她是吃了不干净的东西,才把孩子掉了,大夫与我说过后,我就派人去查,有了结果,自然要来告诉你。”
皇太极淡漠地看着她,似乎是不在乎什么结果,又似乎心中已经有了结果,示意哲哲坐下说话,随手剥开一只橘子来吃。
“她在摔倒后静养的两天里,吃了许多齐齐格送去的点心。”哲哲道,“一样的点心,我的屋子里也有。”
皇太极淡漠地吃着橘子,将橘瓣上的白筋撕下,可似乎想起谁说过要连着一道吃,又单单塞进嘴里去,那带着清香的微苦,想来对身体是有好处的。
“那点心里……”哲哲刚要说。
“还有谁的屋子里有?”皇太极却抢先问,“海兰珠有吗,玉儿有吗?”
哲哲摇头道:“还没来得及分给他们,齐齐格只单独送了一份到扎鲁特氏的屋子里去,给了我的,是叫阿黛之后分给她们。那天了很多礼物,都没来得及拾。”
皇太极说:“都扔了吧,往后多尔衮府里送进来的东西,你看着办。”
哲哲问:“雅图和阿图为什么会呕吐腹泻,您是不是也明白?”
皇太极颔首:“听说吃了齐齐格送来的蜜枣,我心里就明白了。”
哲哲的心跳得很快很猛烈,其实她早就有所猜测,可没想到的事,皇太极当真这么狠这么绝。
“玉儿常去玩耍,孩子们也曾在十四贝勒府过夜,大汗,您……”哲哲心痛不已,“为什么不早叮嘱我,我好看着玉儿。”
“不碍事。”皇太极不以为然,“他们会看着办,不是日日夜夜都在给她下药,这两回都是不巧吧,往后齐齐格拿来的东西,你们小心一些就是了。”
哲哲敞开了问:“多尔衮这么多年都没孩子,是因为您不让生?”
皇太极目光冰冷:“他要孩子做什么,为大金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便足够了。”
哲哲道:“想来,我每次催促多尔衮,真是可笑。”
“可笑什么,你做的便是我做的。”皇太极悠悠看着妻子,“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就当你不知道,从前什么样,往后还是什么样。”
“我明白。”哲哲苦笑。
“扎鲁特氏也曾生养过,她不傻,你留心盯着,别叫她再闹出什么事来。”皇太极起身,这就是要走了,丢下一句话,“那个女人若是碍事,就丢了吧,你做主就好。”
哲哲起身,目送皇太极离去,许久后,她又走到窗前,看见雅图和阿图拉着海兰珠到了玉儿的门外,可只有苏麻喇迎出来,不知说了什么,海兰珠就带着两个孩子到别处去了。
“大福晋。”阿黛见主子许久不出去,便来问,“咱们走吗?”
哲哲将这屋子里的一切,再看了一眼,定下心道:“走吧。”
宫苑里,听见孩子们的笑声远去,大玉儿趴在窗口看了会儿,齐齐格拿书敲敲她的脑袋,嗔道:“你别分心,这一段还没背下来呢,一会儿错一个字打一下手心。”
她喊苏麻喇:“你们屋子里有戒尺吗?”
苏麻喇坏笑道:“上回大汗拿来教训格格的戒尺,奴婢还着呢,您看成吗?”
“格格?大的还是小的?”齐齐格的眼睛往大玉儿身上瞟,见苏麻喇点头,她故意夸张地问,“大汗打过你呀,打哪儿,屁股还是手?”
大玉儿把这两个人都瞪了一遍,卷起书来打苏麻喇,苏麻喇笑着跑开了,她涨红了脸对齐齐格说:“他从来没碰过我一手指头,就、就上回我把姑姑气病了,拿来吓唬吓唬我。”
齐齐格哦了一声,一面低头翻书,一面还是忍不住笑,大玉儿又恼又委屈,问她:“你是不是在嘲笑我,被自己的男人当小孩子训。”
“那不也是情趣?”齐齐格大喇喇地说出这个字眼儿,把大玉儿羞得不行,见她要闹,做老师的敲敲桌子说,“好了好了,背书,你不好好学,我可真不来教你了。”
可大玉儿很聪明,齐齐格教她什么都学得快,新学的书,当天就能背下来,汉字有规律,她便能举一反三,学一个字,自己就能认得一大片。
认的字多了,看的书也就多了,齐齐格不敢耽误大玉儿,不敢随便拿些花前月下的戏文给她看,那日不知怎么在一堆史书里夹了一本《牡丹亭》,这个人儿就看得魔怔了。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生而不可与死,死而不可复生者,皆非情之至也。”
那几日,大玉儿总念叨这一句,问齐齐格这是什么意思,齐齐格说这在每个人心里都有不一样的解释,她想了想后,就不再提了。
齐齐格知道,大玉儿一颗心全在皇太极的身上,往后这风花雪月的故事,是断不敢再拿给她看,回头字没认全,书没念完,先成了傻子。
“武则天,是女的吗?”这会儿,大玉儿忽然没头没脑地问齐齐格,“女人也能做皇帝?”
齐齐格说:“我知道她是女的,可具体的事儿,下回等我问过范文程。”
大玉儿不耐烦道:“每次都要等啊,不如你直接把那个范文程找来,让我也听听。”
齐齐格嗔道:“瞎胡闹,如今宫里的规矩越来越大,一个男人怎么好往里头带。”
“那倒也是……”大玉儿嘀咕着,忽然一个激灵,想起来,“方才姑姑不是说,要你找个先生给孩子们教汉字吗?”
“知道了知道了,我去安排。”齐齐格摇头,见大玉儿好学又聪明,“你可别赶上我,不然我在你面前都没得显摆了,听见了没?”
大玉儿的目光却黯了几分:“不过这些日子,我觉得日子充实多了。”
齐齐格说:“海兰珠姐姐没来之前,大汗不在家的日子还要长呢,我也没见你闷啊?”
“那不一样的。”大玉儿翻动着手里的书页,“不一样……”
数日后,多尔衮在自家后院的靶场拉弓射箭,下人们带着温润儒雅的男子走来,他恭恭敬敬地俯首行礼:“范文程叩见十四贝勒。”
多尔衮射出一支箭,正中靶心,示意他起身,便又张弓搭箭,口中问道:“福晋选了你进宫去教格格们学汉字?”
“小人惶恐。”范文程道。
“宫里的福晋们,对外面的事很好奇,你多找一些有趣的事与她们讲。”多尔衮淡淡地嘱咐,“她们若问你什么,但凡能说的,就好好告诉她们。”
“小人明白。”
“你是我正白旗的人。”多尔衮竟是将箭矢指向范文程,“别忘了。”
范文程并不慌张,冷静地面对威胁:“小人是贝勒爷的人,小人明白。”
多尔衮转身射箭,再次正中靶心,他挥手道:“去吧,在宫里要谨言慎行,我想你不会糊涂。”
琉璃愿(全集) 第100章 你知道武则天吗?
多尔衮冷冷一笑,转身将箭射出,再一次正中靶心,他命范文程:“去吧,当好这件差事。”
“是。”
范文程抱拳行礼,恭恭敬敬地退下,却在半道上遇见了多铎,忙站到一边让道。
多铎走过了,又退回来:“听说,你要进宫去教格格们学汉字?”
范文程忙道:“是。”
多铎上下打量他:“你样貌不凡,气质儒雅,皇太极生性多疑,你在他的女人堆里转悠,可千万小心。别惹出什么祸端,烦我哥或是我,来给你尸。”
范文程忙跪下道:“小人不敢,多谢贝勒爷提点。”
多铎大笑,扬扬场场而去。
范文程的心重重一沉,从雪地里爬起来,掸一掸袍子上积水,迅速离开了。
然而皇宫里,格格们学汉字的事,不仅哲哲和大玉儿上心,连皇太极都很重视,亲自来查看了新辟出的书房,怕屋子里不够暖,让姑娘们冻着。
见皇太极如此在意,哲哲心里十分安慰,玩笑说:“那日和孩子们一道用膳,硕塞说书房里太冷了,不过是一说,你就劈头盖脸地训了一顿,这会儿姑娘们读书,你就不怕她们暖暖地睡过去。”
皇太极拿起书桌上的笔墨看了看,笑道:“是舍不得冻着她们,可也不许偷懒,不学好的都要挨手心,不得轻饶。”
说话的功夫,乳母们带着格格们都来了,哲哲的几个大女儿,已在八九岁,最小的就是雅图。
“阿玛抱抱。”果然雅图一见父亲,就跑来要抱,皇太极拍拍她的脑袋说,“这里是书房,念书识字的地方,不许撒娇淘气,不然阿玛要打你手心。”
雅图微微撅着嘴,跑去哲哲裙下,哲哲吩咐孩子们:“都坐下吧。”
不久,尼满便带着范文程来,他向皇太极和哲哲行大礼,皇太极问了几句话,便请范文程上座,而后命令女儿向先生行礼。
范文程吓得不知所措,匆忙离席:“大汗,格格们是金枝玉叶,臣万万受不起。”
“汉人尊师重道,我满人亦不比你们差,今日你既是她们的先生,就受得起。”皇太极道,“去坐下,别耽误上课的时辰。”
格格们向范文程行礼后,皇太极冷脸叮嘱了几句,见她们规规矩矩的,便不再耽误时辰,与哲哲一道离去了。
范文程舒了口气,举目见这书房里的布置,再有门前供他差遣的宫人,格格们睁大眼睛好奇地看着他,想到皇太极待他的态度,和多尔衮多铎的高傲,他轻轻一叹,定下心来,笑眯眯地询问各位格格,都学过些什么。
皇太极和哲哲离开时,便见大玉儿带着苏麻喇在路边等,玉儿兴冲冲地跑上来问:“她们开始念书了?”
哲哲叹气,只得对皇太极说:“她缠了我几天,求我答应,让她和孩子们一道念书。我说雅图见了额娘,还怎么肯老实坐着,就没答应。”
大玉儿眼眉弯弯地冲着皇太极笑,皇太极一脸的嫌弃,说:“去吧,就当是看着她们,若是和她们玩闹……”
“不会不会,我哪儿敢。”大玉儿福了福,谢过皇太极和哲哲,喊了苏麻喇就走了。
皇太极看着她跑远,含笑摇了摇头,哲哲见了便说:“齐齐格夸玉儿聪明,也是齐齐格说,她能教的有限,正经请个先生的好。”
皇太极的眼神却暗下来:“她与齐齐格,当真很亲厚。”
哲哲正色道:“齐齐格待她是真心的好,但齐齐格也明,我们并不亏待她,玉儿自己心里也是明白的。”
皇太极颔首,便要与哲哲分开,走了几步后又退回来道:“派人在书房里看着,范文程每日教的什么,都要向你禀告,你察觉有不妥的,再来告诉我。”
“是。”哲哲答应。
内宫里,阿图正和海兰珠踢毽子,宝清力气大,一脚把毽子踢飞到哲哲跟前,吓得她赶紧跑来告罪。
哲哲弯腰捡起毽子,她多少年没玩过这东西了,随手扔进宝清怀里,温和地说:“格格们都念书去了,往后不要带着小格格往那边靠近,等她们下了书房,再一道玩耍。”
宝清领命,哲哲再看向海兰珠,她必是陪阿图玩半天了,白皙的脸上泛着好看的红晕,她的气色真是好多了,还记得刚来盛京的时候,憔悴的叫人心碎。
“玉儿就这么把孩子丢给你了?”哲哲问道。
“阿图缠我,玉儿本是自己带着的,就把阿图留下了。”海兰珠笑道,“我听宝清说,玉儿也要去念书。”
这不重要,哲哲想问的是:“你们还是不说话?”
海兰珠低下头:“是。”
哲哲问:“你有没有主动和她说话?”
宝清心疼自家主子,跑来说:“大福晋,福晋她好几次和玉福晋说话,可玉福晋都不理会,是真的。”
“宝清。”海兰珠阻拦下了她,对哲哲道,“姑姑,我和玉儿的事,我们自己会好好解决,请您不要担心。”
“你在大汗跟前,还是这么说?”哲哲问。
“我对您说过,大汗从不问的。”海兰珠如实道,“姑姑,上回您问我之后,直到现在大汗也没问过。大汗是放心的,请姑姑也放心”
因见窦土门福晋从扎鲁特氏的屋子里出来,哲哲便没再继续这个话题,顺路去扎鲁特氏屋子里看了眼。
那个女人依旧哭哭啼啼十分可怜,几分真几分假,哲哲心里很清楚,可她闹不明白自家侄女们的心思。
这一边,大玉儿来到书房后,讲明皇太极允许她来念书,范文程虽然紧张,可也不敢不从,谁知格格们起哄说要向先生行礼,大玉儿听了,便也像模像样地拜见先生。
吓得范文程从坐席上一路下来,反跪在大玉儿面前道:“侧福晋,莫折煞小人。”
大玉儿落落大方:“那就开始上课,你教的好了,我请大汗好好赏赐你。”
范文程问:“不知侧福晋如今念什么书?”
大玉儿笑道:“齐齐格平日给我念戏文听,而她丢给我的一堆书,我有很多都看不懂,前几日提起你,是因为我问她,为什么女人可以做皇帝,范先生,你知道武则天吗?”
范文程一愣,恭敬地问:“侧福晋,您现下看的书是?”
大玉儿道:“新唐书。”
范文程惊讶不已,问:“您已经认得这么多汉字了?”
大玉儿笑道:“齐齐格教的好,齐齐格也是你教的吧?”
“是、是……”
外头传说的玉福晋,和范文程此刻见到的,完全不一样。
围场里动手打人的,大雪天离家出走的,宫里她若穿了红色,旁人一概不能撞的,不把贝勒大臣的福晋放在眼里的,那个被皇太极宠上天的女人,竟然是这样的?
她容颜美丽,纵然是见过无数汉家美人的范文程,也不得不赞叹,而言行举止落落大方,不轻挑也不高傲,方才更是要向自己行大礼。
最让他意外的是,这个玉福晋,竟然已经能看懂史书。
范文程定下心来,问大玉儿:“您可否写几个字给小人看。”
大玉儿却是目光闪烁,轻轻摇头:“太丑了,等我练好了,再写给你看,别叫我在孩子们面前丢脸。”
范文程忍俊不禁,但克制住了,恭敬地说:“待小人明日带些字帖来,福晋临帖描写,会大有助益。”
大玉儿想了想,笑道:“范先生,我临帖的事,你不要禀告给大汗。”
范文程愣了愣,大玉儿笑而不语,低头翻书。
虽然她满心想着要给皇太极一个惊喜,可也不能在外臣面前太轻浮,敛心里的期待和欢喜,抬起头来大方地说:“范先生,你给孩子们上课去,一会儿来给我讲讲唐朝。”
第一天的授课,十分顺利,范文程数日失眠的紧张,被皇太极的礼遇和侧福晋的一笑给化解了,他本是知道除了孩子们,还要教授福晋们念书,但一整天也没见其他人再来,可见不是每个女子,都乐意念书的。
范文程退出皇宫后,径直回到十四贝勒府复命,齐齐格听说了,笑道:“玉福晋对什么都好奇,什么都要问,过些日子你就该烦得受不了了。我不能常常进宫,但我来时就会过来瞧瞧,你别担心,玉福晋是极好的人。先教着吧,之后也不知会怎么样,过了年贝勒爷又要出兵,怕是你也少不得忙碌,这课是上一天少一天,过几天孩子们就倦了。”
“是,小人明白。”范文程应道。
“明日起,不必再来我这里回话,你自己谨慎。”多尔衮依然冰冷高傲,可他心里是高兴的,玉儿高兴,他自然高兴。
琉璃愿(全集) 第101章 我不干
转眼,腊月过半,这日多尔衮奉召入宫,齐齐格一早将他送出门,回过身,却见别院的婢女等在路边,她的心不一紧。
果然不是什么好消息,两位庶福晋先后来了月信,她们终究没能在那半个月里怀上多尔衮的孩子,那么极有可能,是多尔衮不行。
丈夫行房时的雄风,齐齐格是很受用的,在她看来世上只怕再没有比多尔衮更威武的男人,既然如此,怎么会生不出孩子。
她不行,庶福晋们也不行,难道要找更多的女人来试一试?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她但凡找大夫来为多尔衮看病,外头一定会传扬,这么些年,传说她齐齐格不能生养的闲话还少吗?
午后,齐齐格进宫,自从大玉儿跟着姑娘们去念书,宫里就静了很多,在哲哲面前说了几句话后,她便独自往书房来。
半道上,遇见了在宫里散步的窦土门福晋姐妹俩,扎鲁特氏目光死死地盯着她看,看得齐齐格心里发毛。
好不容易到了书房,却见大玉儿在教孩子们念书,齐齐格不禁问:“范文程没有来?”
大玉儿说:“上午还在,过了晌午就没见着,我已经派人去问了。”
齐齐格笑问:“你现在也能当先生了?”
大玉儿不好意思地说:“骗骗小孩子。”
孩子们写字,她们便到外头来晒太阳,正是午后阳光浓烈的时候,只是天太冷,阳光抵不住寒风,大玉儿便命宫人将火炉搬来。
身边的人都跑开了,齐齐格四下看了看,才轻声说:“别院里的也都不行,我心里空落落的,虽然自己的责任是没了,可我也不高兴啊。”
大玉儿可惜地问:“她们的月信都来了?”
齐齐格点头,拉着她的衣袖说:“好玉儿,这些话你千万别对大汗说,咱们俩的立场,我们心里都是明白的,可我除了你之外,真没什么人能说心里话了。”
大玉儿温柔地笑:“你别瞎想,其实大汗从不问我和你的事,他也知道我没什么相好的人,如今我和姐姐也不说话了,就只有你了。”
齐齐格嗔道:“那么亲的姐姐摆在身边,你不搭理,你不是活该吗?”
大玉儿垂下眼眸:“那你也把亲姐姐接来,让她嫁给多尔衮好了。”
这话再说下去,就没意思了,反正连大汗都不在乎她这样,旁人瞎操心什么。
话题又回到自家身上,齐齐格叹道:“我自己喝了无数的坐胎药,嘴巴苦心里也苦,可自己怎么折腾都是自己的事,你说我能去折腾多尔衮吗?让多尔衮吃药治病,传出去,外头的人要笑死了,跟他打仗的人,也要看不起他,他的面子往哪里搁。”
这样的事,大玉儿爱莫能助,一直以为,生儿育女是女人的枷锁,至少自己就是为了给皇太极生儿子才被嫁过来的,原来男人家,也有难以言说的苦。
“所以啊……”齐齐格抓着大玉儿的手说,“我想了个馊主意,可我还没和多尔衮商量,玉儿,我先和你商量可好?”
“什么事?你别紧张啊。”大玉儿从没见过这样慌张失措的齐齐格。
“我、我想让庶福晋假孕,到时候去抱个女婴回家养。”齐齐格涨红了脸,“这样子,外人就知道,是我生不出来,不是多尔衮无能,你说好吗?”
“齐齐格……”
大玉儿的心好痛,大抵让齐齐格为了多尔衮去死,她都是心甘情愿的,这世上怎么就有这么傻的女人呢,可以为了自己的丈夫舍弃一切,齐齐格是,自己也是。
“抱个女娃娃,既不继承宗室,也不影响血统。”齐齐格怯怯地看着大玉儿,“玉儿,你支持我吗?”
“我不知道。”大玉儿说,“可我想,多尔衮应该会生气,他怎么舍得叫你背负这么重的包袱。”
“我是他的女人,我不为他承担,谁来承担?”齐齐格眼眶湿润,拉着大玉儿的手说,“好玉儿,千万千万别对大汗说,我求求你。”
“你若不信我,你也不会告诉我了。”大玉儿笑道,“你心里明白的,咱们俩谁跟谁呢。”
此时宫人们搬来了火炉,送来了茶点,他们不便再继续说这些话,但奇怪的是,等了许久也不见范文程出现,派去问话的人回来,说范大人家中出事了。
到了第二天,范文程也没有来,连皇太极都知道了,派人一打听,才知道范文程昨日对多铎不敬,甚至大打出手,被多铎和手下暴打一顿,负伤在家。
范文程是正白旗旗下的人,旗主可定夺旗下旗民的生死,多铎虽是镶白旗旗主,可多尔衮必定事事都向着他,他们真要把范文程怎么样,皇太极虽然可以干预,但犯不着做这样的事,损了多尔衮兄弟的颜面。
这日午后,忙完手头的事,皇太极要去城外跑马松松筋骨,走出大政殿,就见大玉儿在和尼满说话。
“怎么了?”他负手而立,含笑看着跑向自己的人,问道,“我要去骑马,你去吗?”
“去啊。”大玉儿很高兴,但立刻又说,“可我来找你,是想问你,范文程怎么不来了,我听说他被多铎打了?”
皇太极摸了摸她的手,十指冰冷,便捂在掌心,带着一道往宫外走,随口说着:“你放心,回头再给你找别的人来,我知道,你这些日子很用功,哲哲都夸你了。”
“范文程讲学特别有意思,怪不得齐齐格学得这么好。”大玉儿说,“之前不是咱们也学过汉字吗,那个老先生啊,闷得不行,我才学不下去。”
皇太极见她气色明朗,没了之前的阴郁忧愁,心中也是高兴:“那么就等范文程养好了伤,再让他来给你上课。”
“他伤得厉害吗?”
“我们先去骑马,回来的时候,派人去问。”
“多铎为什么要打他?范文程那么温和的人。”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