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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愿(全集)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阿琐
“我怎么成捣乱的了?”舒舒咕哝着,“我很管用,真的。”
玄烨嗔道:“待皇祖母回来,朕看你管不管用。”
在玄烨的心呵护下,半个月后,玉儿回京见到的皇后,气色红润、明朗康健,丝毫不见想象中的凄凄惨惨。
但提起承祜早夭,祖孙俩难落泪,在苏麻喇和玄烨的安抚下,才平静些。
太皇太后一行是傍晚到京,皇帝下旨宫里宫外都不得借行礼问安来打扰,只想要祖母清清静静休息几日。
但是这天夜里,来自慈宁宫的大批赏赐就送入翊坤宫,灵昭呆呆地站在门前,看满院子的太监宫女,人人手里捧着各色物件。
苏麻喇上前道:“昭妃娘娘,您为太皇太后举办寿宴,实在辛苦,这都是太皇太后的心意。明日一早,也请您到慈宁宫陪太皇太后一起用早膳,主子她有好些话要对您说。”
灵昭受宠若惊,又满心感慨,向苏麻喇道:“请嬷嬷替我问候太皇太后,明日一早,我必定来慈宁宫伺候太皇太后用膳。”
苏麻喇躬身道:“奴婢一定代为转达,请娘娘早些休息。”
冬云等人,殷勤地送苏麻喇出来,正遇上接侍寝宫嫔的轿子,她们便主动让在一旁,可轿子却停了,常在李氏特意下轿来,向苏麻喇问好。
苏麻喇客气了几句,请李氏先行,轿子缓缓过去后,冬云对苏麻喇笑道:“还是嬷嬷德高望重,连李常在都敬重有加,平日里可……”
苏麻喇道:“冬云姑娘,昭妃娘娘是稳重的人,跟着昭妃娘娘,你也要谨言慎行。”
冬云低着脑袋:“嬷嬷,是奴婢错了。”
苏麻喇温和了几分:“再过几年,可不能这样轻率了。”
这一边,李氏被送入乾清宫暖阁,等到深夜才见到皇帝来,玄烨都忘了今晚翻了谁的牌子,见了她便笑:“正是头疼的时候,怎么把你找来了。”
进宫第四个年头了,和皇帝也早已相熟,这样嫌弃的话语,只会勾的李氏欢喜,笑盈盈缠上来,为皇帝宽衣解带,伺候得极妥当。
“皇上是不是忘了今日太皇太后回宫,怎么今夜翻臣妾的牌子?”李常在问道,“还是皇上想臣妾了?”
玄烨道:“随手翻的牌子,早知道是你,该叫大李子撤了。”
李常在撅着嘴道:“皇上只管欺负人,反正我来了,轰也轰不走。”
玄烨想起一件事来,问:“朕记得大李子说,你好几次要见朕?什么事?”
李常在委屈巴巴地说:“皇上还记得呀?臣妾还以为李总管敷衍臣妾,就是拦着不给通报呢。”
“朕忙呢,你不能不懂事。”玄烨说,“怎么了?”
“皇上都那么久那么久,不召幸臣妾。”李氏跪坐在玄烨身边,“过去那么久的事儿了,臣妾还能说得上话吗?”
玄烨倒是好脾气:“说吧,什么事。”
李常在红着眼睛道:“臣妾也想给皇上生小阿哥。”
玄烨嗔笑:“朕几时不让你生,不过是顾不过来,再者也要看缘分。”
李常在生气地说:“臣妾的小阿哥,可不就是被别人抢走了。”
玄烨微微蹙眉:“胡说什么?”
李氏便叽叽喳喳说起去年的事,隔了一年她还是气愤难当,一口咬定是惠贵人下药,害得所有常在答应都不能伺候皇帝,纳兰氏一个人占尽先机,才又怀上龙嗣。
“你有证据吗?”玄烨淡淡地问。
“我……”李氏好生委屈,“要是有,臣妾还等到今天说吗?”
玄烨回忆,说这一年里也曾几次召幸李氏,怎么那几回不见她提起。
李常在红着脸说:“那时候只想争口气,也怀个小阿哥,但每回都失望……到现在,实在咽不下这口气了。”
玄烨道:“你要大度些,后宫和睦,朕才能安心不是。”
李常在问:“皇上,您会惩罚惠贵人吗?”
玄烨道:“无凭无据的事,听你一说,朕就去拿人,还当什么皇帝?”
李氏忙跪下道:“皇上,臣妾不敢。”
玄烨却说:“可是你心里委屈,朕也明白,既然你和纳兰氏同年进宫,她封了贵人,你也不该落下,朕明日就告诉皇后,请皇后下旨,也晋封你为贵人。”
李常在受宠若惊:“皇上……真的?”





琉璃愿(全集) 第875章 制衡之道
玄烨对舒舒说过,比起自己要应付那么多女人很无奈,这些后宫的女子一生不得自由,才更可怜,她们多了少了都一样,只不过是夜里身边躺一个人。
但果然,她们不一样,家世背景不一样,心智才华不一样,还有欲望。
想起在宁寿宫门前,纳兰氏的宫女说的那番话,玄烨幽幽一笑,对李氏道:“你念叨惠贵人害你的事,别再乱张扬,无凭无据说多了人家只会当你善妒,真真假假朕不想追究,总之朕不叫你委屈,可好?”
“臣妾叩谢皇恩。”李常在喜出望外,“皇上,臣妾可算扬眉吐气了。”
但隔天一早,皇帝的旨意就到了坤宁宫,舒舒只笑一笑,命桑格去准备,并告知昭妃。
如此赶着午膳前,就把旨意送到了后头,李常在封了贵人,赐封号为“安”。
惠贵人早已出月子,少不得和荣贵人一起来道贺,安贵人得意洋洋地站在屋檐底下,冲二人道:“皇上怜爱,非要赏我个贵人,我说我于子嗣无功,也不协理六宫之事,皇上说那也无妨,不过是他喜欢。”
惠贵人笑道:“你伶俐明媚,皇上一贯喜欢,该是妹妹的福气。”
安贵人轻轻扬眉:“是啊,日子长着呢,谁知道谁能笑到最后。”
荣贵人道:“妹妹先高兴着,我和惠贵人还要去翊坤宫领差事,毕竟花无百日红,这不,新人立马就要进宫了。”
安贵人也毫不示弱:“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荣姐姐和人家走得近,如今说话也刻薄了。宫里原先刻薄的那个姑娘,可不长寿。”
荣贵人笑道:“我的肉下巴圆乎乎,哪能比得上安妹妹尖细漂亮。”
“好了,耽误时辰,可不敢叫昭妃娘娘等。”惠贵人笑着,对李氏道,“妹妹,我们一会儿再来恭喜你。”
二人离了这边,荣贵人生气地说:“她真是气人,高兴的事,非要说些难听的话来煞风景,敢情她不如意,都是我们拦着她。她有本事争气,也生皇子公主,我们十月怀胎从鬼门关走一遭,是闹着玩的吗?”
惠贵人好生道:“她就是这样的人,姐姐生气了反是和自己过不去,与她比较可没完没了,还不是仗着皇上喜欢。”
荣贵人很不屑:“皇上喜欢她什么?”
惠贵人却笑:“估摸着在皇上跟前也是叽叽喳喳的,怪新鲜呗。”
说着话,二人已经到了翊坤宫,昭妃将一些事指派她们去办,另说道:“旧年为了准备寿宴挑选的宫女,如今都闲下来,尚未安排差事和去处,你们尽快清点安排好,别耽误了新宫女入宫。再有到了年资,尚未离宫的也一并清点出来,先询问她们的去留之意,再看是否真正能留用,从大宫女到老嬷嬷,全都梳理一遍。”
昭妃说了半天,也没提到秀女选秀,惠贵人便试探着问:“娘娘,今秋选秀,是不是会比往年多一些人。”
灵昭只管喝茶,罢了道:“你们忙去吧。”
离了翊坤宫,荣贵人便等不及说:“这是什么意思呢,难道怕我们有所干预?选秀这么大的事,我们能干预什么?”
惠贵人也猜不到,不过今日李氏封了贵人,让她想明白一件事。
这么些年来,皇帝从未率性做过什么赏罚之事,在自己和荣贵人晋封之后,再独独封了李氏,只怕没有别的意思,很可能是想警醒她们,生了皇子也不过如此,不要自以为是。
惠贵人能猜到,为了去年吃坏肚子被停膳牌的事,李氏一定没少在皇帝跟前念叨,且不说真有此事,就算是假的,说多了皇帝也难受影响。
“想什么呢?”荣贵人问。
“没什么,想着那些老嬷嬷们若被送出宫,外头可还有家人,怪可怜的。”惠贵人故作叹息,敷衍着没提起那些话,她要藏在心里,自己明白就好。
五月时,舒舒为了让外人不再念叨二阿哥夭折之事,命灵昭举办端午宴,在慈宁宫花园里传了三日的戏,王公贵族家的女眷,但凡得闲,皆可入宫游玩。
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到了端午,舒舒竟没闲工夫看戏,陪着大腹便便的裕亲王福晋,坐在慈宁宫偏殿里看她抹眼泪。
“他一味地宠幸侍妾,闹得几位侧福晋不消停,又来怪我治家不严。”裕亲王福晋啜泣道,“我怀着孩子呢,他冲我大嗓门吼,我图什么。”
委屈的人,越说越伤心,捂着脸嘤嘤哭泣。
舒舒劝慰道:“皇上前日还和我商量,要晋封宁太嫔为太妃,多高兴的事儿。皇兄的脾气嫂嫂是知道的,他不就是和你亲,才冲你吼。”
裕亲王福晋抹了眼泪道:“臣妾在娘娘面前失礼了,请娘娘恕罪。”
舒舒笑道:“咱们妯娌俩,还有什么不能说的,这会子皇兄必定再挨骂呢,嫂嫂别怕,横竖有皇祖母为我们撑腰。”
慈宁宫里,福全果然一脸倔强不服地跪在寝殿里,玄烨从外头匆匆而来,瞪了他一眼,向皇祖母道:“二哥知错了,皇祖母,今儿宫里人多,您给点面子。”
“他要什么面子,只管搂着女人高兴。”玉儿冷笑,“越活越回去了,既然你不乐意我管教你,滚出去。”
“还不向皇祖母请罪。”玄烨呵斥道,“你还不如常宁懂事。”
福全却嘴硬:“他家里也好不到哪里去。”
玉儿气得把茶碗摔在茶几上:“给我滚出去。”
“皇祖母,您别烫着。”玄烨上前来,推开茶碗,劝道,“二哥为人老实耿直,怎么绕得过女人家的心思,皇祖母别为一点小事动气。”
“嫂嫂和皇后在偏殿,你去陪个不是,别叫自己的弟妹看了笑话。”玄烨这般说,冲福全使眼色,让他赶紧走。
“皇祖母,孙儿去给您孙媳妇赔不是。”福全也不敢抗旨,老大不服气地走了。
玄烨对祖母笑道:“家里的小事罢了,皇祖母犯不着生气。”
玉儿道:“但是大事,皇上不和我商议,我想生气也生不着。”
“皇祖母……您说……”
“今天那么多人来请安,你十四姑姑也来了。”玉儿道,“她问我,皇上是不是要撤藩。”
玄烨面色一峻:“姑姑是不是听了什么谗言。”
玉儿轻叹:“她的额驸是吴应熊,你说她是听了什么话?”
玄烨负手而立:“是,皇祖母,朕决心撤三藩。”
门外,舒舒辞了裕亲王夫妇来这边,刚转过屏风,便听皇帝说:“吴三桂自恃势重,日益骄纵,专制云南多年来,日练兵马,暗存硝磺等禁物。对外,还通使达赖喇嘛,互市茶马,蒙古马由西藏入云南每年数千匹。他的心腹遍布于各省水陆要冲,部下将士多是李自成、张献忠余部,他们勇健善斗,且仇恨大清。”
舒舒悄然退下,站到门外候着,好不叫旁人轻易进去。
屋子里,玉儿命玄烨坐下,语重心长地说:“你所说弊端,皇祖母无一不知,可眼下大清国力才有所缓升,就立刻要打仗,闹得生灵涂炭,是否太急了?”
玄烨道:“孙儿怕再迟些,汉人就忘了吴三桂当年是如何卖主求荣,而吴三桂若要对抗朝廷,必定以匡扶明室为号召,只要还有人记得他是个叛徒,就能少一些人依附于他们。”
玉儿有些意外:“原来你是这么想的?”
玄烨起身道:“皇祖母,三藩撤也要反,不撤也早晚要反,如今朝廷名正言顺要他们交还兵权,他们不从而反,便是罪大恶极谋逆叛国之罪。可若将来等他们先动手,以反清复明为号召挥师北上,朝廷再去镇压,就等同是和汉民对立。”
玉儿道:“皇祖母小看了你,你怎么会一时冲动,必然是思虑周祥。不过皇祖母劝你,不要贸然下旨撤藩,如今三藩之中,尚可喜乃忠心可靠之人,只是他年纪大了,若出事,手下兵权是顺是反,由不得他做主。但皇上若能加以利用,命尚可喜主动请辞,来挑起吴三桂和耿忠的神经,叫他们进退两难,比起朝廷突然下旨命三藩交出兵权,我们更站得住理。”




琉璃愿(全集) 第876章 帝王心机
慈宁宫花园里,好戏不断,可席上却不见太皇太后与皇后。
祖孙俩方才离席后,久久不归来,引得众人议论,恭亲王福晋便来问昭妃:“娘娘,太皇太后可别身体不适,怎么这么久了还不回席上。”
昭妃笑道:“你看看还有谁不在?太皇太后和皇后娘娘,正在做和事佬,咱们别瞎搀和。”
她这么一说,席上便是传开了,是裕亲王府不太平,太皇太后在做规矩,却不知慈宁宫里,祖孙二人正严肃地商谈撤藩大事。
一出戏唱完,皇后才扶着太皇太后回到席上,众人纷纷起身相迎,玉儿把大孙媳妇叫到身边,一面看戏,一面与她说话。
散了戏,外命妇依序离宫,仅有少数被邀请到慈宁宫、宁寿宫再坐一坐,去往神武门的路上,明珠夫人“恰好”与惠贵人遇上。
前后没有闲人,明珠夫人便长话短说,提起朝廷近来议论纷纷关于皇帝要撤藩的决定,说道:“老爷尚摸不透皇上的心思,惠贵人若是能察觉一二,还望往家里捎个消息。”
惠贵人道:“这可是天大的事,三藩兵权几乎占了大清半壁江山,皇上这是要硬扛吗?”
明珠夫人叹道:“可不是嘛,少年皇帝,血气方刚,怎肯兵权旁落。不过这不是我们妇道人家议论的事,我们也闹不明白,只盼惠贵人多多揣摩皇上的心意,好让老爷他心里有数。”
“我知道了。”惠贵人应道,“不过,近来皇上不怎么宣召我侍寝,那日突然册封李氏为贵人后,皇上一直也没再翻过我的牌子。那安贵人一直认为我曾害她吃坏肚子被停膳牌,我担心皇上会不会是听了她的谗言。”
“若是如此,娘娘该如何自证清白?”明珠夫人忧心忡忡,“您若有什么需要老爷出手的,请不要客气。”
惠贵人道:“眼下更不能动她,倘若皇上真对我有所疑心,安贵人再有什么事,就都是我的罪过了。”
明珠夫人道:“娘娘还是要早日再得皇上喜爱才是,若不然……”
惠贵人却是很看得开:“若不然,还望叔父能再挑选年轻的姑娘来选秀,若是能选上,我必当多多扶持。”
明珠夫人忙笑道:“没这么严重,惠贵人圣眷正浓,还有皇子傍身,前途必然不可限量。”
话虽如此,可惠贵人的心也是寒了。
这花无百日红,将来的事谁也说不清楚,倘若多年后,真能来个漂亮聪明的妹妹,与她一同笼络皇帝的心,为了长久的利益算计,她是乐意的。
她是聪明人,深知皇帝厌恶妃嫔与家族勾结,可自己这般出身,在旁人眼里是名门之后,实则不过是落魄的旁系,如不依靠明珠,在宫里又得不到皇帝喜欢的话,这日子早晚过不下去。
然而明珠夫人离宫不久,就有小太监迅速赶回乾清宫,大李子听完他们的禀告,转述给皇帝听:“明珠夫人和惠贵人,说了许久的话。”
玄烨颔首:“今晚就翻惠贵人的牌子,你让她到大殿来给朕送茶水。”
大李子明白皇帝的用意,便等天黑前,去向惠贵人传旨。
舒舒得知皇帝今晚召幸纳兰氏,便在晚膳前,来了慈宁宫。
但太皇太后独自坐在屋子里,不知在想什么,苏麻喇轻声说:“散了戏后,就一直这么坐着。”
“我去看看。”舒舒从小宫女手里接过热帕子,送来递给祖母,“外头传膳了,皇祖母,我饿了。”
玉儿却说:“孩子,陪我去东边走一趟如何。”
舒舒愕然:“您是说……要去看太宗贵太妃?”
玉儿问:“你不是一直很好奇吗?敢不敢跟我去。”
舒舒连连点头,但也奇怪:“可是,皇祖母您为什么突然要去见贵太妃?”




琉璃愿(全集) 第877章 执念是多可怕
十几盏宫灯照亮前路,太皇太后与皇后的步辇缓缓而行,乾清宫的人出来张望,桑格见了便停下道:“太皇太后要散步消食,不必惊动皇上。”
且说东边这一处,平日里极少有人来,太皇太后上一回来,都要追溯到先帝在位时,今晚突然带着皇后驾临,将里里外外的人都唬着了。
此处与舒舒想象的不一样,并非落魄荒凉之地,与别处宫阁一样整齐体面,只不过打开门,扑面而来的阴冷气息,叫她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
“就在这里候着吧。”玉儿道,“不必随我进去。”
舒舒忙说:“皇祖母我不怕。”
玉儿笑:“难道我怕?我改主意了,不想让她看见我们大清的皇后,她没这个福气。”
舒舒见苏麻喇嬷嬷向自己使眼色,便忙答应了:“皇祖母,您早些回来,这里冷得很。”
玉儿含笑不语,带着苏麻喇进门,众人簇拥着皇后等待门外,舒舒轻声对桑格说:“进宫七年,我还是头一回来这里,连石榴都不大清楚这里面的状况,只有额娘曾进去过。”
桑格轻声说:“这样的人,不见也罢,娘娘就别好奇了。”
此时,里面伺候的太监宫女都迎了出来,如今她们不再需要虐待娜木钟,每日不让她饿着冻着便好,领着与外头宫人一样的月钱,做着最清闲的差事,倒是一个个怪神的。
“贵太妃刚用了晚膳,坐在炕上玩儿呢。”跪在地上的宫人道,“太皇太后,贵太妃她,已经不认得人了。”
玉儿眸光冰冷,带着苏麻喇进门,便见瘦如枯槁,但衣衫整洁的老妇人蜷缩在窗下,手里把玩着几只布偶,也不知是谁给她缝的。
宫人们为太皇太后搬来椅子,苏麻喇就命他们都退下,而后上前,向娜木钟行一礼:“贵太妃娘娘吉祥。”
娜木钟的双眼宛若死水,满头白发,肌肤早已枯萎,她看起来,要比玉儿老上二十来岁。
听见贵太妃,知道是在叫她,因为这里的宫人们,也每天这样称呼她,但她已经完全不知道,贵太妃的意义和本该有的尊贵。
“是不是不认得我了?”玉儿道,“你还认得自己吗?”
苏麻喇走到一旁,将镜子拿来递给娜木钟。
娜木钟惊恐地看着镜子里苍老的自己,蜷缩起来捂着脸,其实每天都会照镜子,可她每天都不认得镜子里的人是谁。
“原本想,你能活多久,就让你继续活下去,但现在不能了。”玉儿道,“你还记不记得自己有个儿子在察哈尔,阿布奈如今被软禁在盛京,眼下的察哈尔王,是你的小孙子。”
听得阿布奈的名字,娜木钟稍稍有了反应。
玉儿道:“他们都要死了,我来告诉你一声,等他们死绝了,也该送你上路。”
“阿布奈、阿布奈……”痴痴呆呆的人,反反复复念着这个名字,忽然一个激灵,像是想起了什么,大声喊着,“阿布奈,救救我,儿子,救救我……”
殿门外,舒舒听见凄厉的哭喊,浑身一哆嗦,桑格忙搀扶她:“娘娘,您冷不冷?”
舒舒道:“她真的还活着?”
桑格感慨:“太皇太后的心,要有多深,才能藏得住那么多的恩怨情仇。”
舒舒道:“怕是一辈子,也修不得皇祖母这般。”
桑格却说:“不过娘娘有皇上护着,也用不着这些。”
话音落,太皇太后出门来了,舒舒忙进门来搀扶,里头还有哭声传来,贵太妃说的是蒙古语,舒舒能听懂一些,她在哭她的儿子,在祈求儿子来救她。
“其实她已经不知道自己是谁,只记得今生有个的念头,就是让儿子来救她,到这一刻,仍旧坚持着。”玉儿冷笑,“外头养尊处优的人,还躲不过七灾八难,可她却这么顽强地活着,执念是多可怕。”
舒舒谨慎地问:“皇上要是问孙儿,您今晚为何来这里,我该怎么回答?”
“你这么聪明,会不知道怎么回答?”玉儿嗔怪,“就是套我的话,想问问我到底来做什么?”
舒舒笑:“其实我挺想进去看看,毕竟是宫里二三十年的传闻了。”
玉儿却叹:“是啊,那么久了,三十年,她竟然活了三十年,她有什么资格多活三十年。”
“皇祖母……”
“玄烨若问你,你看见什么就说什么,皇帝自然会去领悟。”玉儿道,“但随你们怎么想,我不过是来散散步。”
然而乾清宫中,被接到暖阁的惠贵人,正如往常一样静静等候皇帝的驾临。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传来摔了杯盏的动静,紧跟着有打骂声,惠贵人好奇出门看一眼,便见地上跪了三四个小太监。
“李总管,这是怎么了?”惠贵人上前道,“大晚上的,别惊动了皇上。”
大李子忙道:“惠贵人吉祥,是这几个奴才,没伺候好皇上,皇上今夜气儿不大顺,奴才也正着急呢。”
惠贵人朝大殿望了一眼,轻声道:“朝政的事,我也不好多嘴,不然,真想去为皇上顺顺气。”
大李子笑道:“惠贵人,能不能劳驾您送碗茶进去,您知道的,皇上见了您,总是心情极好。”
“李总管抬举我了。”惠贵人淡淡一笑,但也大方地说,“李总管若觉得合适,我来送碗茶也不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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