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态掠夺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雾下菘
长得明明也算一表人才,继承了他们原家全部优点,整饬一下拉出去,绝对不会输给别家小子。
“不想穿。”原燃面无表情答。
“还有你这头发,多久没剪了。”
其实也没多长,刚及颈,很干净利落的黑色短发,可是在原戎的观念里,男孩子,这么长头发已经很不像样了,剪个板寸那是最好的,越短越合他心意。
原燃听他念叨,依旧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
气得原戎咬牙切齿,恨不得起身拿起拐杖,亲自把这乖张的孙子给打一顿。
“爸,小燃今天晚上和我一起回去我那边,可以吗?”送完宾客回来,白念芳在原戎身旁坐下,手压了压裙摆,轻声问。
原戎没有回答。
白念芳神状态比之前似乎好了很多,音容笑貌都很正常,紧紧盯着原戎表情,女人消瘦的手指紧紧攥在了一起,似有些紧张的痉挛。
“嫂子也很久没见过小燃了。”说话的是原和义,“大哥刚去不久,让小燃去陪陪她吧,一年也就这么一次。”
他似不经意的俯下身,贴在原戎耳旁,声音放得很轻,“爸不放心的话,我和蓝秋也一起过去,陪着他们,就一晚上,没什么事。”
原戎眉毛动了动,还是没松口,看向对面孙子,“你想待家里,还是和他们一起走?”
原燃没说话,脸上神情没有一丝波动,也没回答。
白念芳呼吸几乎都滞住了,一眨不眨的,紧紧盯着原戎,不放过他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
老人声音缓缓蔓上疲意,“去吧,明天早上,我叫人去接小燃回来。”
白念芳手指松开,感激的看了一眼原和义。
后者唇角依旧蔓着笑,微微颌首,很快移开了视线。
白念芳和原燃在一辆车里,原家灯火通明的客厅越发远去,司机悄无声息的开着车,光柱打在黑暗里,一路往前。
少年靠着后座,微阖着眼,似乎困了,光影落在他侧脸上,越发显得轮廓分明,眉眼清隽至极。
白念芳脸上笑意早已无影无踪。
车在别墅前停下。
少年随着下车,白念芳走在前头,偌大的别墅,空空荡荡,只庭院内竖着一盏灯,昏暗,装潢致,却透露着一种没有任何人气的荒凉。
寂静的只能听到脚步声。
白念芳按亮了灯,轻声说,“还记得这里吗?”
一个小小的昏暗房间在黑暗里显出了轮廓。
一张桌子,一把椅子,四处是凌乱的书纸,正中一张狭窄的床,四面都是软墙,没有窗户,一盏昏暗的灯。
阴暗逼仄得令人窒息。
以他现在的身高,早已无法在那张床上正常躺下。
她盯住少年眼角那道浅浅的疤痕,轻声说,“你有病,不是正常人。”
这个房间,是那段岁月的证明,每一年,只要她还活着,她就会坚持不懈的,带他回来,提醒他一直记得。
少年面无表情的站在门口,神情看似平静,衣袖下的手却已经紧紧紧,骨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原燃。”
她在那把椅子上坐下,温和道,“你知道自己发病时是什么样子吗,记不起来,我可以告诉你,六亲不认,连自己亲妈都不认识。”
“原家可以帮你瞒下来,说你出国了,现在又能把你送到湳安去,但是,你真以为,自己能适应正常的社会生活?能正常和别人相处?能控制好自己?”
白念芳缓缓拉起自己袖子,声音放得缓慢,一字一顿,执拗的重复,似乎是有意要让他听得更加清楚。
“你有病。”
“不是正常人。”
她盯着少年漆黑的瞳孔,一字一顿,眼里带着刺,似乎要将这句话,一字一顿的,刻入他脑海最深处。
……
*
安家亲戚很少,平时是父女俩在自家过年,今年林家又正好留在湳安,于是,就商量着,两家一起过。
林家小辈多,安漾被他们拖着出去放花炮,带着一串小不点儿放仙女棒。
安漾脾气软和,长得白净漂亮,声音软软的,每次和他们说话时,都会刻意微微俯下身子,认真听着,认真回答。
和暴脾气和他们抢吃抢花炮的的林希姐姐一比,简直是活生生的天使,小孩都喜欢她,缠着她不放手,安漾也就当了次孩子王,好在他们都听话,安漾叫他们不要放二踢腿,那些小孩居然都听话的把二踢腿了起来,改放仙女棒了。
回头听见林希叫她,和她告状,“软软,我哥打牌藏牌。”
“赖皮。”林希朝林宴扑了过去,要去搜他口袋和椅子。
林宴哭笑不得,双手一摊,“哪里藏了,你能找出来,今年我跟你姓。”
半晌,林希才反应过来,尖叫道,“呸,林宴,你本来就跟我姓,你个赖皮猴。”
被骂作赖皮猴的某人苦笑不得,冲着安漾轻轻摊了摊手。
安漾已经笑倒在了一旁沙发上。
今天已经是二十九了。
原燃,似乎已经很久没和她联系过了。
安漾隔几天会给他发一条短信,虽然很短,但是原燃每条都会回复,可是,在几天前,也没有回音了。
她站在阳台上。
屋内灯火通明,远处群山隐没在黑暗里。
安漾抬眸眺向远方,犹豫了半晌,终于拨通了一个号码。
“……原燃?”
老半天,电话终于被接起,那边却没有声音,安漾几乎怀疑没有接通,她把手机举到眼前,仔仔细细看了一遍。
确认是接通了,显示正在通话中。
“原燃?”她试探性的,再叫了一声。
少女干净甜糯的声线。
隔着一千多公里的距离,通过电波,传到他的耳边。
一直到她第四次叫出他的名字。
“嗯。”声音很低哑,透着浓浓的倦,是他经常会有的调子,但是和平时比起来,安漾就是听出了有几分不对劲。
她心莫名有些乱,把手机换了个手,声音依旧轻松明快,“等过完年,你回来,我学了一个新的甜点,可以做给你吃。”
是什么,她就先保密,但是她觉得原燃肯定会喜欢。
“这几天,我一直在外面陪小孩子玩,好多作业都没写完。”安漾吸了吸鼻子,又说。
……
“我家里,还存了一箱花炮,都是别人送的,你回来我们可以一起出门放一放,还挺好玩,对了,你过年放花炮了么?”安漾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问道。
其实嘛,就是林小海给她送的一箱子仙女棒。
“这边禁烟火。”
安漾,“……”
有些尴尬,好像,没什么可以说的了。
安漾有些泄气,感觉,原燃好像对她说的这些杂七杂八的话也不太感兴趣的样子。
胃在一抽一抽的疼,少年唇色发白,他坐在那张狭小的床上,半靠着墙,黑发垂下来,遮住了少年致的眉眼,漆黑空洞的眼睛,苍白到没有血色的肤色,淡红的薄唇。
他坐在黑暗里。
根本不像是一个人,更像是一具空洞的人偶。
原燃厌恶的闭上了眼,握紧了手机。
似乎,在从那声音里,汲取唯一的光源和热度。
声音不知什么时候断了,他坐在黑暗里,冰冷,寂静,周身一片死寂的沉默。
“多说一点。”良久,黑暗里,他睁开眼,哑声说。
一阵沉默后,陡然听到这句话,安漾几乎怀疑起了自己耳朵。
原燃,居然,开口,要她多说一点话?
“诶?”她睁大眼睛,不知道该说什么。
还没回答时,身后门忽然被推开。
“软软,进来吃八宝饭,林希那馋丫头要都偷吃光了,我给你留了一点。”林宴推开阳台门。
干净温和的男中音,还带着浅浅的笑音。
随之而来的,是巨大的,烟花在天空中炸开的声音,掩去了女孩回答。
……
原燃挂断了电话。
情绪沉到了谷底后,反而有了一种异样的平静。
想把她紧紧抱在怀里,贴近,一分分汲取她身上的热度,把头埋在她的颈窝里,闻到她发上干净甜暖的香。
想把所有靠近她的人,通通消抹掉。
少年神情平静的从床上直起身子,漆黑的眸子看向远方。
只有和她在一起时,他才能强烈的感觉到,自己的存在。
他有病,自私,阴暗又丑陋,她洁净,温暖,甜美,被那么多人环绕。
他不配和她待在一起。
可是,根本控制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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燃燃:(其实想听软软说的是,我想你,不想让你走)
然鹅,是绝对不会说出来的,一辈子都不会说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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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态掠夺 二十五
年后, 日子在不断地走亲戚和串门之间过得很快。
安漾留林家住了一段时间, 基本上每天都和林希头碰头凑在一起在房间写作业,高二生作业也不少,寒假也短,元宵没过就要开学。
安漾性格安静, 能坐得住, 林希闲不住,写着写着经常就刷手机去了,躺在床上刷wb或者看综艺。
“好帅,软,你看, 他是不是长得和一个人有点像!”林希从床上翻身, 捂着脸,把手机递到安漾眼皮子底下。
“谁呀?”安漾左看右看, 都看不出来。
林希一拍大腿, “原燃啊!”
“你看, 眼睛鼻子都很像。”她兴奋起来, 晃着手机, 指指点点。
安漾微抿着唇, 语气轻却坚决,“不像。”
是个选秀节目,林希给她看到是最近很炽手可热的一位选手, 但是, 她觉得原燃比他好看, 而且,气质和眼神,也没有半点相像的地方。
“……行吧行吧。”林希试图说服安漾,失败了,泄气的瘫回了床上,“这东西也说不准,你和原燃不是亲戚么,我也觉得你们长得一点不像。”
不像她和林宴,眉眼基本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果然表兄妹就是比亲兄妹血缘远。
“原燃什么时候回你家啊?”她见安漾又写起了作业,想起什么似的,随口问了一句。
安漾摇了摇头,“我也不清楚。”
“应该……快了吧。”她抬头看了眼窗外,轻声说。
毕竟,快要开学了。
年后一直下着细雨,安漾在林家写作业,一写好可以写一整天。
不知不觉中,开学时间到了。
报名第一天,原燃没有回来。
第二天,依旧没有。
……
她给他发过几个短信,原燃没有回复。
她想起了过年时,和原燃打的最后一通电话,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信号原因,还是原燃被这边陡然爆炸的烟花声吵到了,那通电话莫名其妙就挂断了。
她怕发太多信息过去吵到原燃。
说来也奇怪,原燃就在身边时,她一点不怕吵到他,也不会怕他生气,想笑笑,想说什么说什么,可是,隔着这些时间和空间的距离,像是一下生疏了,她摸不透他心情和境况到底如何。
有时候,会拿着手机犹豫,电话却从来没有拨出过去。
一转眼,开学都快要过去一个月了。
安漾实在是忍不住了,找到了安文远,“爸爸,原燃还会来湳安吗?”
安文远最近在忙一个实验,忙得焦头烂额,几乎大半天都泡在实验室里,偌大一个房子,平时就剩下安漾和张芳。
房间,好像一下就空荡了起来。
趁着他周末终于得空,带着她出门,父女单独吃饭,安漾就直接问了。
“开学两个星期,已经上了很多新课了……”她拿筷子拨着碗里的米,轻声说。
安文远揉了揉眉心,“我和原家联系过了,他们说是家里出了点事,要原燃先留在那边一段时间,你们学校我去请过假了。”
“他学籍还留在这边,不转走,应该还是会回来的。”撞见女儿眼神,安文远不补充。
“原燃妈妈身体一直不好,可能是想留着儿子在家多陪陪自己吧。”
这是个没办法让她再说什么的理由。
安漾只能轻轻点了点头,握着筷子的手紧了紧。
其实当时主张要把原燃送到湳安来的人,是他的爷爷原戎,也是当年安家恩人,安文远其实和原家其余人打交道不是很多,除了上次那个和他通话,自称原燃叔叔的人,其余人就基本上都没什么交集了。
他是大学教授,生活的全部内容就是女儿,学生和实验,单纯得很,对这种豪门大家里的恩恩怨怨不了解,也没有什么兴趣。
“只要他想来,我们家随时欢迎。”安文远想法很简单。
“上次和他打电话的时候。”安漾低垂着头,声音闷闷的,“他身体好像有些不舒服。”
原燃在家真的会照顾好自己吗,她想。
毕竟,吃饭不准时,感冒发烧生病了也不在意,哪里受伤了,没人看着,肯定也不会去及时去处理。
安文远见女儿闷闷不乐的模样,忍俊不禁,提醒她,“那是人家自己家,在那活了十几年了,原燃也不是小孩子了,哪里用得着你操心。”
他家女儿就是心肠软,过分爱操心了,从小到大都是这样。
而且,这次操心对象还是个和她同龄的俊秀男生,想到这里,安文远自己心情也有些微妙。
“吃吧。”他给女儿夹了一筷子菜,“别多想了。”
*
“小原哥?”
眼前是一扇紧闭的房门,卫西皆站在门口,抬手轻轻敲了敲,试探性叫了一声。
门内没有任何回音。
他吹了口气,不骄不躁,继续敲门,“李子他们都听说你现在回来了,在家,这周想请你出去玩玩,大家都这么多年没见你了,想聚一下,叙个旧,小原哥赏不赏脸?”
这一个月以来,都听说原家小少爷回了家,却一直不见人影,谁来拜访,都不见,不过原燃乖张孤僻的性格也早出了名,大家也不当这事儿稀奇。
卫西皆今天来本来也没抱什么希望,权当过来原家见见原爷爷,原戎叫他去见原燃时,他想着干脆再来试一次算了,大不了就继续吃闭门羹,反正吃得也不少了。
他屏息凝神,一直坚持不懈,具有节奏感的,隔三十秒敲一次,长一次短一次,快一次慢一次。
感觉都过了一个世纪,卫西皆都快把自己敲困了,打了个打呵欠,准备继续敲下一声时。
“哒”的一声轻响。
开锁的声音。
卫西皆本来眯着眼睛,给一声都吓醒了。
……这是要出来打人了吗?
门内却没有动静,卫西皆咽了口口水,小心翼翼的推开了门。
房间光线极其昏暗。
卫西皆一眼能看出来,他神状况很差。
似是因为久不见光,皮肤苍白得不见血色,
头发也长了,黑发垂下,遮住了致的眉眼,下颌线条更加显得清瘦凌厉。
一种让人几乎难以直视的,阴郁的俊美。
卫西皆想在他身边椅子坐下。
原燃没说话,从他屁股底下一下抽走了那把椅子,卫西皆差点坐空摔了个屁股蹲儿,撞见他冰冷的眼神,恨识趣的,找了把离他特远的椅子,乖乖坐下。
“不是,小原哥,你这是……想干什么?”卫西皆小心翼翼的把屁股往椅子里面挪了挪,看向原燃。
不去上学他倒是觉得没什么,他们这圈子里,上进自制的有,不想进步,就想溺在花花世界里的也多了去了,反正到时候都各有门路混到文凭。
“小原哥,有什么事情,要不和哥们说说?”卫西皆表情很真挚,“我们好歹也是当年光屁股的发小交情,你要是有什么不高兴的事儿,我虽然没什么用,但是也能帮着听听,给你解解闷。”
就算原燃脾气坏,卫西皆小时候被他打了不知多少顿,但是,他当年被一只泼狗给咬了裤子,鬼哭狼嚎被追出三条胡同,也是原燃救的他,他性格从小强势,还很护短,小时候卫西皆被外头人欺负他了,都是原燃给他撑场子打回去的。
这份恩情他还是记得的。
原燃没说话。
“回去。”昏暗的灯光下,他眉眼很淡,声音沉哑。
却没动。
依着小原哥原来脾气,真想要他出去,估计屁都不会说,早起身麻溜儿提起他衣领给扔出去了。
卫西皆厚着脸皮,就是不动。
黑暗里,手机震动声格外明显,卫西皆还以为是自己手机,一摸裤兜,发现不是,他抬头四处找了好久,室内光线实在太昏暗了,老半天他才在一个犄角旮旯里摸出来,是原燃的手机。
“小原哥,你电话。”
草莓牛奶?
屏幕上显示的来电名字。
这啥。
这年头,草莓牛奶都成了,还能给人打电话了?
卫西皆瞟着屏幕,“……那什么,草莓牛奶打来的。”
屏幕震动了很久,停了下来。
原燃起身,拿走了手机,却也没接,卫西皆瞧着他神情,咽了下口水,决定识相什么也不说。
不久,屏幕再度亮了起来。
……
“开学好久了,我都给你留了笔记。”
“前天第一次月考。”
少女语调似乎越来越失落,透着淡淡的委屈和失落。
“笔记我都帮你抄好了,语文现在学了好多新课,背课文你应该很快,前几天文老师给我们上了两节作文课,她说了写议论文要点很适合你。
“……做的甜甜圈,要凉了。”
——你还会回来么。
后面跟着的表情脸儿圆滚滚的,格外委屈,女孩清澈的小鹿眼眼角微垂着,脑袋埋在膝盖间。
几乎能想象到她此刻的模样。
……
家里养的猫走丢了,出走了的时候,拿他喜欢的食物,是不是可以引回来呢。
安漾扔了手机,闷闷不乐的把脸贴在了枕头上。
如果不回来的话。
是不是,她有可能,会再也见不到原燃了。
安文远不在,偌大一个家,空荡荡的,只有她和张芳二人,
以前,也有挺多这种时候的,原燃走路脚步很轻,话又极少,安漾在家时,经常找不到他人,但是,她在厨房做点心时,飘出了甜甜的香气,不用喊,少年很快又能悄无声息的一下出现在附近。
他们俩人一起在书房写作业时,说是写作业,原燃经常就在一旁沙发上睡了。
就这样睡在书房沙发上,安漾说过好几次他可以回自己房间睡,原燃面无表情的嗯了一声,下一次,却依旧照睡在书房无误。
可是,有他在身边,无论是睡着还是醒着,无论是说话还是沉默,安漾就莫名觉得安心。
少年睡颜很好看,安安静静,长而浓密的睫毛低垂着,睡姿很随意,长腿微屈,这沙发对他略窄了一点,有时,睡着睡着,就翻到地上去了。
安漾听到“咚”的一声响,吓了一跳,抬头就见他困倦的揉了下眼角,睡眼惺忪,随后,便眯着眼躺回沙发。
少年像想起什么似的,面无表情的看了眼她的方向,见她没抬头,还在专心写作业,于是,换了个姿势,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继续安心舒舒服服睡了。
安漾低着头,偷偷的笑得肩膀一抖一抖。
安漾写作业累时,看一看他的睡颜,感觉疲劳都减轻了好多分。
可是现在……他是不是再也不回来了。
安漾吸了吸鼻子,抱着膝盖在床上坐下,只觉得心一点一点的沉了下去。
……
见原燃看着手机屏幕的神情。
卫西皆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这人从小就面瘫,简直像是没有正常人的感情一样,天了塌地陷了都是一个样,他这还是第一次,他在原燃脸上见到这样的表情。
*
立春过完之后,白昼时间明显开始逐渐边长,春风柔暖。
安漾每天基本都是自己步行回去,校门口人来人往,
开春后,有一段日子了,她一直觉得,似乎有人在跟着她。
回头看,却总不见人,
视线从湳大附中写着校名的牌子上回,苏繁掐灭了烟,袅袅白烟里,一双阴鸷的眼,却含着很违和的淡淡的笑。
“繁哥,今天也是一个人。”红毛鬼鬼祟祟汇报。
苏繁嗯了声,夹着烟,直起了身子,唇角挂上了一丝很性味的笑。
从文具店出来时,旁边巷子口懒懒靠着一个男人,低头抽着烟,安漾低着头,没看清他脸,习惯性的就想绕路避开。
“好久不见。”她路过时,男人抬了头,毒蛇吐信一般的声音,轻而低慢。
看清那人的脸,安漾脸色瞬间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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