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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伴长庚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石芽
“可是?”
“将军,我认得您的,您常年在外征战,可曾记得家里的儿女已经长得多高了?跟随着您的将士们,一个个在你身边死去,难道您就一点不心疼吗?现在西原军中还有多少青壮年?有一半以上是与您年龄相仿,甚至比您年龄还要大的士兵,难道你还想他们去送死吗?”
“这!”西原将军似乎有些动容了。
许久,他接过我手里的夜明珠,叹了口气说:“来人,给沈将军和沈小姐松绑。”
沈将军和青蝉随秦副将和郡主回去,我听到青婵在外面大叫,要我出来同她一道走,可是我不能出去。
将军没有着急将我绑起来,而是关在离他不愿的一个饲马的帐篷里,双手双脚被绑着,动弹不得。
想到沈将军和青婵这会儿一定已经到了宋部大营了,就觉得一切做的都是值得的。想着想着,竟模模糊糊的有了些许的睡意,可是无论如何也睡不着吧,将死之人更加珍惜每一分活着的机会。我无力的看着不远处的马儿,它们也都睡了,出奇地安静。
这时,忽见帐篷外出现一个黑影,执剑将门口的守卫斩杀,我心里一惊,还没等反应过来,那身影已经跑入帐内,朝我走来。模模糊糊中,感觉有人一把将我扛在肩上,我来不及反抗,就被他带离营帐。这一路出去,很多士兵都被他打倒,不敢再反抗。
帐外有一匹快马,他将我放到马背上,朝远处吹了一声口哨。这时,远处有一个身着铠甲的男子,拿着火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到达对方营帐,拉弓,放上三支火箭,用力射向对方阵营,瞬间狼牙四起。很快,西原战士便察觉了,大家纷纷起身救火。而此时,黑衣人将我带离,我们跑了很久,看到远处一棵孤树下,郡主焦急的站在那里,看到我们过来,急忙招手。
走到大树下,黑衣人将我放下,转身准备走,却被随后赶来的男子叫住,我抬头看,刚才那个烧了粮仓的男子居然是竑世子,而救我的则是昆仑。
“昆仑别走。”竑世子叫住正准备离开的昆仑。
慧心谨慎的看看四周,边帮我把绳子解开,道:“这儿离西原的军营不远,我们不能掉以轻心,只要对方反应过来,一定会派人来追,我们还是先往后撤比较好。”
就在她说话的空隙,一支冷箭不知从何处飞来,说时迟那时快,箭经过我,径直朝慧心飞去,身边的昆仑一个飞扑过去,将慧心扑倒在地,那支箭则牢牢地扎在树上 ,而慧心则被昆仑压在身下,不能动弹。
竑世子迅速作出反应,牵过一匹马将我抱上马背,自己飞身一跃坐在我的身后。昆仑和慧心很快意识到这个动作的不妥,忙从地上起来。竑世子一个口哨叫来另一匹马,让昆仑带着慧心快速离开。
我们在暗夜的平原不知飞奔了多久,只觉得东边渐渐亮了起来。竑世子巧妙地利用地形优势躲开了对方的追捕。寻觅良久之后,四人决定停在一个小河边,让马儿吃草喝水补充体力。
竑世子和慧心郡主在一边聊着他们世界的事情。我独自坐在一边。不远处昆仑躺在地上,嘴里咬着一根狗尾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这是一种奇妙的感觉。小的时候他和玥儿在我身边一起长到十岁,若不是因为那件事,或许他是陪在身边最亲近的人。然而我心中过不去的坎儿,让他颠沛流离了这么多年,他却一只默默的在暗处守护,想想我是多么的自私。
我偷眼去看他,不禁陷入沉思。
三年间他对我一定无比的熟悉,而我对他一无所知,就这么看着他陌生的轮廓,成人的身形,13岁的年纪,对我来说,都是不熟悉的。我多想走过去问问,他这些年是怎么生活的?没有人照顾自己会不会觉得落寞?即使我知道青婵一直把他放在另一个地方好生照顾着,但强烈的负罪感,让我久久不能心安,我就是对他有这么复杂的感受,所以我们注定不能像和玥儿一般亲近。
慧心拿着水壶到湖边取了水,走到昆仑旁边给他饮用,和昆仑攀谈了起来。
竑世子也不知何时坐在我身边,默默的看着我,好久我才发现,我抱歉的朝他浅笑。
“你怎么有那么大的勇气?只身一个人留在对方军营里?”
“我要救爹爹和妹妹呀。”
“你不害怕吗?”
我摇摇头。
“真是一个让人捉摸不透的人。”他说。
他将双手撑着身体,仰头朝上,闭着眼睛对我说:“昆仑,是青蝉的师弟?之前你们熟悉吗?”
“很熟悉。”
“他不是和青蝉一起习武的师弟吗?你从扬州来,怎么会熟悉呢?”
“哦,那是因为在临安见过多次,就有了印象。”
“你们不像是接触很短的样子,我看到昆仑为了救你,连命都不要了。”
“可能他是因为不想让青蝉这个师姐伤心吧。”我淡定的解释,其实内心很紧张,生怕他对我的身世有所怀疑。
“说实话,这个小孩藏得太深了,他向我隐瞒了自己的身手,明明自己是一个高手,却在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可以隐藏了实力。别看他小小的年纪,武功已经不是一般的了得了,昨天要不是他以一敌三,估计也救不出你来了。”
我竟觉得有些骄傲,笑了笑道:“听青婵说,昆仑从小就有习武的天赋,师傅们一辈子的绝学,他不到一年就学会了,三年里换了5位师傅,都出师了。”
“看来以后我要好好对待昆仑,否则有一天若站在他的对立面,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我没有接话,只是用眼神的余光去看昆仑,偶尔他也会回头看,我的目光急忙闪躲,他便不再看了。
这孩子,我鼓起勇气走到昆仑身边,不知为何,我的头皮一阵发麻,双手不由自主的颤抖,感觉难以自控,但我知道我必须这么做,这样才能帮到昆仑。
郡主看我过来,忙拉我到身边,昆仑见状怕我难受,起身要走,却被我叫住了:“昆仑,跟我来一下。”
这是三年来,我第一次叫他,感觉他的身体颤抖了一下,缓缓地转过身来,我示意他跟到更远的河边,压抑着心里的难受,平静的站在他的身后,他没回头,看不到他的表情。
“昨天没伤到你吧?”
“没有,我很好。”
“那就好,姐姐想跟你说几句话,你愿意听吗?”
“姐姐说什么昆仑都会听的,以后也会。”
我将难受往下咽,接着说:“你离开好不好?到回鹘,到大理,到一个小地方隐姓埋名,好好的生活,行吗?”
“我什么事都可以答应姐姐,但这件事不可以。”
“为什么?”
“姐姐在哪里,昆仑就在哪里。我答应了竑世子要在他身边认真习武,建功立业,到时候谁也不敢欺负姐姐。”
我的泪水已经在眼眶里打转,抑制不住悄无声息的流了下来,抑制了一下自己情绪,说:“姐姐不想让你做这些,只想让你平安,将来有一天你要打仗,可能要对阵西原,你忘了你是在那里长大了的吗?”
“最好是快点让我对战西原,他们那么欺负姐姐,我一定杀他们个片甲不留,替姐姐出气。”
“你不可以和西原为敌的。”我不知如何说下去。
他转过头来,与我四目相对,我急忙眼神躲闪,匆忙间我看到他的轮廓,竟有些熟悉之感,谁呢?
我将身体转过去,他在我身后说道:“只要可以远远地看着姐姐,我做什么都可以。”
我将一股难掩的感动咽了下去,故作镇定的说:“我可以答应你跟着竑世子,但你要答应我,你可以去打仗,可以抗金,可以抗蒙,但不可以对抗西原,好吗?”
他没有回答,许久才道“姐姐原谅那些害你的人了?”
“无论原不原谅,那都是咱们的母国,不可忘本灭祖。”
他没有反驳也没有同意,只是默默的跟着我,回到竑世子和慧心郡主身边,一言不发。
慧心郡主见我们回来,忙迎上去说:“你们去哪里了?去那么久?”眼神中多了一些试探,或许还有一些隐藏起来的小情绪,我看得出来,毕竟我已19岁,见过更多人,经历过更多的事情。
昆仑懒得解释,拿起地上的剑,过去牵马。
我们回了军营,军队已经准备撤军。西原粮草缺失,退兵十里,休养生息,我们可以打道回府,暂时不用担心对西原作战了。
回到临安已经是三日之后的清晨,军队驻扎在临安城外的空地上,郡主和世子带着我们回京复命,面见圣上。
圣上今日容光焕发,与昔日病殃殃的样子有些出入,他面带悦色,而竑世子的脸色并不好看,他的眼中充满着怨怼的种子,一言不发的看着皇上,而圣上并没有意识到这些。
皇上咳嗽了一声,道:“据说,西原军退兵十里,竑儿,慧心还有星辰和这位小壮士功不可没,朕要好好的奖赏你们。”
郡主忙说:“皇上不用奖赏我和竑哥哥,这一次星辰和他的朋友功劳最大,您应该好好的奖赏他们。”
皇上看向我和昆仑,问了我们想要什么奖励。昆仑看了看我,说一切都听我的。我想到沈夫人和沈将军现在的处境,便想在外给他们寻一处不大的宅子,可以供他们照顾沈将军的身体,不用看大王妃的脸色。
正当我要开口的时候,门外便有人通报,说是大王妃来了,皇上立马传唤,她人未进来,声音已经来了,忙向皇上行礼,又看看我们说:“我们家竑儿和星辰都在这儿呢,真是了不起,打了个打胜仗回来。”
皇上笑了笑,道:“大王妃来的正好,我正要奖赏竑儿、慧心他们,你也给出出主意。”
“看来我来的正是时候。”大王妃看了看我,突然想到什么似的,转身对皇上说:“对了,皇上记不记得沈将军住在沂王府的南院?”
皇上点点头,她继续说:“这几日,我差人帮沈家在原地上修房子,想着把南院扩大一点,再把花园设计一下,若说要赏些实用的,不如就拨些款项给沈将军好好修一修可好?”
我正要说离开王府,她却要我们留下。前面还讽刺青婵,这会儿又在这儿攀关系。若不是爹爹被救回来了,还带着功勋,她才不是这般嘴脸呢。大王妃看向我,满脸堆笑,与那日在北院见到的她态度判若两人,实在是面目可憎。
“这倒是一件可行之事。”皇上思忖片刻,答应了下来。
上头派给宫里修建楼阁的匠人到庆王府去帮忙,一切用度均由宫里出面,只是大王妃说她一定要亲自监工,力保工程质量。皇上不好推脱,便答应了,也不知道是存了什么心思。
大王妃谢过皇上恩赐,皇上正欲下朝,想起了什么,转身说道:“淳婉仪的省亲之日到了,她的家乡大理有些远了,沂王府算是她在临安的家,她决定明日回去,你们迎接一下。”
大王妃先是一愣,随即明白过了忙挂上笑容应声道:“大喜之事,一定让皇上和婉仪满意。”
次日,沂王府里拾一新,全府上下通宵忙了一夜,挂绸,修剪花木,容光焕发。辰时已过,淳婉仪的马车便来到王府门口迎接,大家按照最高规格的待遇回到沂王府。
大王妃带着一干人等上前行礼。淳婉仪并没有理会她,可想而知,素若在府上的时候,一定也受到大王妃的刁难。淳婉仪径直走到我身边,双手将我扶起来,我看向她,不过两个月不见,那个单纯可爱见人怕生的女孩,已经变成了一个仪态万千的宠妃。身着昂贵的纱裙,头戴考究的首饰,身边带着几十个挥之即来的。
此时,她拉着我和青婵起来,寒暄几句,好久之后才让跪着一地的人们平身,在前院稍作休息,然后拉着我们进了府里,回到南院,回到她生活过的地方。丫头茶花也时刻跟着,她也经过心的修饰,与府里的丫鬟看起来就是不一样。
她缓缓坐在椅子上,看着周围的陈设不由得赞叹道:“还是这个样子,一点都没有变。”
我和青婵忙点点头。
她笑着看我们,要我们不要拘束,都是自己人。而我们自知应当有分寸。就在我们愉快的交流的时候,竑世子突然闯了进来,一手拉着素若就往外走,素若用力的挣脱。
“你做什么?”素若叫着。
竑世子道:“我只出去了半年,为什么不等我回来,你就这么着急嫁给那个老头?”
“你放开,我不是没有给过你机会,你把握了吗?你争取了吗?”淳王妃生气的反驳道。
我和青婵觉得待在这里不合适,便拉着她的丫鬟茶花一同走了出去,并给他们带上门。回到我的房间,茶花叹着气,焦急担忧的看着对面。
青婵问道:“淳婉仪和竑世子关系看起来不一般啊,他们以前相爱过吗?。”
茶花看看我们两个,说道:“你们那么帮淳婉仪,我替主子感激不尽。不过我们家主子真的可怜,若不是大王妃插手,估计她现在已经是沂王府的小世子了。”





月伴长庚 回门
茶花叹了一口气,跟我们讲述竑世子和素若的事情。
大约三年多前, 素若从大理来到临安城, 本来可以直接入宫觐册封的, 但太皇太后殁了,按照祖制,皇帝三年之内不得娶新的妃子。
素若在临安人生地不熟的,皇帝就安排她住在沂王府内,一是因为有个照应, 二是因为沂王府是京城里数一数二的大宅子, 但人丁稀少, 常用来接待重要宾客。
当时这碧翠园里没什么人,旁边废弃的花园里还闹鬼, 说是之前有个丫鬟被大王妃惩罚, 一时气不过,在那个院子的梨树上吊死了,有人说晚上的时候看到过一个身穿白衣,头戴雪白梨花的女子在南院游荡。我们刚到的时候不知道,只觉得碧翠园很荒凉, 荒草丛生的,我们花了好久的时间才整理好。
有天夜里,公主被大王妃叫去抄经,她怕我一同受罚, 就没叫我一起。
她捶打着疲惫的身子回来, 一进碧翠园就看到月洞门边有一个白色的裙角, 她问是谁,没有回答,只能走过去,却看到一个满脸苍白,头戴梨花,嘴角渗血的女子,伸长手臂,朝她跑来。她吓得疯狂的往外跑,正巧遇到从外面回来的竑世子,由于惊吓,一下扑到她怀里瑟瑟发抖,两人就这么第一次见面了。
后来,只要大王妃叫公主去抄经,竑世子就会送她回来,还找人做了法事,超度了那个冤魂,就在没出现过闹鬼的事情了。那段时间,公主很高兴,竑世子的脸上也时常挂笑,两人的情愫渐浓,慢慢爱上了彼此。
不巧,这件事被大王妃知道了,她很生气,因为素若是和亲来的女子,外姓女子在宋部的地位很低,便百般刁难她。后来还听说在废弃院落死的女孩,就是因为对竑世子生了情愫,让大王妃活活逼着吊死的。
大王妃对这段恋情展开了一系列可怕的破坏行动,她偷偷差事丫鬟将鼠药撒在公主的脂粉里,公主使用之后浑身酸软,四肢无力,头发不停的脱落。
幸好公主差使我连夜找到了一个在临安熟识的大理女医前来,诊治了半个月才有所好转,然而她已经骨瘦如柴,面色枯黄。我们找不到发病原因,一直忐忑不安,直到一只老鼠死在梳妆台上才意识到有人投毒。
大理女医医术高明,一直不让公主进食,且吃些催吐的药物,慢慢地恢复了些,但头发已经掉光,只能带上纱巾,吃些有利于头发生长的药物,慢慢等待头发长出来。
期间,竑世子一直要见公主,都被公主婉拒了,她不想让世子看到她的丑态。
但世子对公主的思念日益加深,他向自己的母亲请求可以和素若在一起,不被允许。大王妃竟找了一位相貌丑陋的家丁,让其酒后乱性,放他进了北院,公主差点被那个家丁占了便宜,幸好竑世子得知了消息马上赶来,将公主带到自己的院落里。
大王妃再一次弄巧成拙,顿时心生恼恨,决定用强的。
竑世子心疼公主,决定带她离开王府,浪迹天涯。
但他们的想法还是太简单,大王妃的势力不容小觑,她利用人脉将竑世子的生存方式给掐断了,让他不得不回到临安城。
恰巧这个时候,太皇太后殁了,皇上下令让大王妃和邓王府的钱妃为太皇太后守丧三年,大王妃不得违抗命令。
临走时她找了素若公主,一改之前嚣张跋扈的作风,苦口婆心的大吐苦水,其实是在威胁。
她说竑世子并非沂王殿下的亲生儿子,只是□□皇帝的十世孙中的一个,他家里并不富裕,且整个家族的命运都系在他一个人的身上,大王妃说她随时可以因为某些莫须有的原因把竑世子送回去,再从众多孙辈中挑选一个来做养子,到时候竑世子就变成了一个没有实权的皇亲,失去现在拥有的一切。
素若知道竑世子走到现在有多不容易,他的家族分支将一切希望都放在竑世子身上,不遗余力的为他疏通一切关系。
于是,素若公主决定和世子绝决。世子很受伤,大王妃恳求皇上让竑世子去前线锻炼,后又为太后守灵半年。
之后的事情你们都知道了,公主为了世子着想,也为了让他死心,决定在太皇太后丧期满了之前,设法的进宫让皇上见到自己,做皇上的皇妃,这样大王妃也不再对她赶尽杀绝,也让世子彻底的死心。
我和青婵都沉默了,终于知道为什么竑世子喜欢在碧翠园院附近转,原来真的是在思念素若。而素若也不是因为想攀附权贵,而是想让心爱的人断了念想,有个好前途。
这时,对面的门打开了,素若一脸漠然的走了出来,身后跟着满脸沮丧的竑世子。素若一步一停走得很慢,竑世子跟在后面,沉默着,手握成拳,握得紧紧的。
但,一切注定回不到从前了。他们还是来到了离别的门口,不可以再跟着走的更多,因为不远的地方,宫里的随从在那里等着。
竑世子两眼望穿秋水,素若眼眶含泪。片刻之后,竑世子单膝跪下,眼睛却没有一刻离开,无奈最终还是要面临离别。
“恭,送,婉,仪。”他一字一句的说出这四个字。
素若没有回答,缓缓的挪动着步子往院外走去,仿佛百步的路程想要走上一万年。
茶花扶着自己的主人,我和青婵停在竑世子身边。
素若渐渐走远了,他低着头,终于抑制不住内心的痛苦,哭了起来。
一向冷若冰霜,铮铮铁骨的他,在面临素若的时候,总会展示最脆弱的一面,看着让人心疼。
天暗下来,沂王府准备了晚宴,素若坐在中间,以往她都以客人的身份坐在最黑暗的角落里,而今天,她最为这里身份最尊贵的人坐在最耀眼的位置,让坐在一侧的大王妃很不舒服,但她只能陪着笑。
她打扮的异常华丽,美艳动人,连月光都无法与之媲美。
贺兰王妃倒是对这样的情形喜闻乐见,显得异常的活跃,她边招呼着斟酒,边张罗着歌舞,忙忙碌碌的。
这可真应了那句话,十年河东十年河西,如今素若的地位,只要她在皇上耳边厮磨几句,就可以要了大王妃的命,想到过往的种种,大王妃难忐忑。
众位不断地找话题与婉仪攀谈,都是些场面恭维的话,不了尴尬的结束。暑气阵阵,蝉鸣不止,很多人的心也躁郁难安。
竑世子坐在一边一声不吭,玥儿却可以找到各种话题与淳婉仪交谈,成了寒暄的主力。
晚宴结束,婉仪便离开了王府,竑世子目送了她很久,或许是喝了一些酒,有些上头,昆仑一直跟着他,怕他出事。
我和青婵刚到北院,就看到他被昆仑扶着出来。
“你能不能陪我到凉亭坐坐?”他伸手指着我,我看到他泛着红晕的脸,莫名升腾起些许同情,便跟着他去了。
昆仑站在一边倒了一杯热茶给他醒醒酒,他拿在手里摇晃了几下,抬头问我:“她真的走了吗?”
我点点头。
“当初,我就应该带她走,不管多难多远。都怪我,怪我放不下这里的一切,以为回来之后可以以自己的能力改变现状,可惜我只是一个傀儡,一个懦夫。”
他咳嗽了几声,嗓子憨憨的,许是感冒了,我唤了丫鬟,给他披上了披风。
“素若是个好姑娘,她这是在成全你。”我说。
“我又何尝不知道呢?”
他突然抬头看我,眼睛变得冷漠、愤怒,他抓住我的衣角,冷冷的说:“为什么那天皇爷爷看上的人不是你?而是素若?”
我一怔,他内心里还是记恨着这件事的。
我沉了一口气,将被他攒住的衣角扯下来说:“人各有命,世子该清醒一点,素若留在这里只有死路一条,为什么不能放手呢?”
我突然无比理解孛鲁,他一定也很在乎自己的家族,即便那天真的对我有了情愫,也能很快权衡利弊,更何况我们之间远没有竑世子和素若感情笃厚。
他那阴狠的表情,又变成了绝望。清冷的月光下,他慢慢的变得昏昏沉沉,趴在那里睡了过去。




月伴长庚 水井
素若走后没有几日, 皇上便派来了修葺院落的师父,拨了大量的银子,但银钱到了大王妃的手里,只能由她支配,大家也不能说什么。
沈将军和夫人虽然气不过,但胳膊拗不过大腿,只能听之任之。
这几日, 我同青蝉留在沈家小院,沈夫人用心的照顾身体虚弱的沈将军,我也时常去看他们。沈将军见到我的时候并不感觉陌生, 想必是沈夫人已经将我的情况告诉了他。
青蝉手里抱着剑, 气愤的说:“大王妃这样做太不地道了,若我有能力, 定要让父母离开王府, 到外面居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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