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囊尸衣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鲁班尺
吴道明低头注视着那块写有沈菜花三字的石片,点了点头,说道:沈菜花冤屈难解,又入此凶地,实为不幸啊。气行于地下,物生于地上,此坟头绿草萋萋,不同于周边植物,看来你的怨气已渐渐消去,莫非腹中胎儿已经重生白虎衔尸,必然行之不远。
吴老,怎样朱彪轻轻问道。
吴道明微微一笑,说道:鬼胎已度人,你还要找到他的下落么
朱彪一听,扑通一声跪倒,口中说道:吴老,拜托你指条明路,找到我与菜花的骨肉下落,我就是给你当牛做马都愿意。
吴道明微微颌首,淡淡说道:起来吧,此间荒山野岭,如有孕妇经过也是家在附近之人,你可就近探访,谁家孕妇四十九日之内分娩过,必是你的孩子无疑。
那我与他相互能认出来么朱彪不放心的问。
有悖于常理之事发生,即是相认。吴道明说道。
吴老,您知道我的孩子是男的还是女的吗朱彪又追问道。
儿子。吴道明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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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囊尸衣 第十八章 试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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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寒生睡梦之中似乎感觉到了什么,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父亲正坐在他的床边,默默地注视着他。
老爹,你怎么啦寒生打了个哈欠道。
你有些事情瞒着我,是吗父亲轻声问道。
寒生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回答才好。
寒生,你告诉老爹,青木蚕虫治冰人症的方子另有来历吧当今世上绝对不可能有人会下这种奇方,而且我没记错的话,你见到荷香阿婆是我俩上次赶集的时候,回来后第二天你就出事了,之后才遇见那个什么山人的,寒生,你从小到大,就是不会撒谎。父亲怜爱的眼光。
寒生心中一热,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老爹寒生脱口而出。
嘘,父亲伸出食指在嘴边摇了摇,道,不必说了,我知道你一定有难言之隐,否则不会对老爹都不讲的,包括你医治自己腿伤的方子和外面的小姑娘脸上包的药,都是一样。寒生,老爹其实心里是为你高兴,朱家后人总算没有愧对祖先啊。
老爹寒生眼含泪水伏在了父亲的腿上。
好孩子,挺起胸来,医者之道在于德,孩子,记住,世人不论贫富,不分贵贱,治病一视同仁,你将来不必局限在这小小的山村里,走出这里,到外面去,世上还有许多类似荷香和兰儿那样的无助的穷苦人,等着你去给他们治病。父亲也滴下了眼泪。
老爹,寒生抬起头来,你放心,我会的,寒生立志从今起,悬壶济世,做一个像老爹一样的好赤脚医生。唉,江湖险恶啊。父亲长叹道。
兰儿和她娘一早就在灶间把早饭做好了,红苕稀饭,香气弥散。寒生看到兰儿缠着布条,眼睛都看不见还在帮着忙活,心中热呼呼的,这才是家的感觉啊,想起自己自幼丧母,不免又是一阵酸楚。
自己的腿伤已经好了大半,青囊经真是名不虚传,从今往后,真的要悬壶济世了,此刻,他体会到了治病救人的快感,也理解了当年华佗壮志未酬的悲凉,放心吧,神医前辈,寒生会继续完成你的遗愿,做一代赤脚神医,浪迹江湖。
小兄弟,起得好早啊。竹篱笆外站着香港风水大师吴道明,一身蓝灰色西装,还扎着带有花纹的领带,一脸的笑容。父亲走出房门,淡淡道:吴先生一大早就到南山村有事么
吴道明哈哈一笑,走进院子里来,手里拎着条猪大腿。
我已经住到南山村里了,以后我们暂时就是邻居了,说实话,我是打心眼儿里喜欢寒生这小伙子,玉不琢不成器,只要稍加点拨,他日必将有成啊。
你这是父亲指着吴道明拎着的猪腿。
寒生有腿伤,中医以形补形,吃些猪腿,早点养好伤,小小心意,还望笑纳。吴道明坦然道。
这条猪大腿怕有二三十斤,朱医生何尝不知形补食疗对寒生腿伤有益,但苦于囊中羞涩,实在无钱购买,但是此人心术不正,最好敬而远之。
无功不受禄,还是请拿回去吧。朱医生说道。
何谓无功寒生治好了阿婆而不嫌其穷,舍弃心爱的土卵而不吝其宝,此仁术医德,从小已经显示其悬壶济世之风范,我今日略表心意,区区猪腿,何禄只有朱医生行走江湖,竟也如此迂腐吴道明义正言辞道。
朱医生一时竟哑口无言,只能道:吴先生,请。
寒生高兴的接过猪腿,毕竟这年代肚子里没油水,能补补兰儿她娘虚弱的身子也是好的。
茶叶很粗糙,泡在粗瓷大碗里显得寒酸,吴道明微微一笑,端起便饮。
痛快,这种喝茶之法在岭南决见不到的,我们那儿习惯功夫茶,品茶聊天,谈尽江湖事。朱医生久居赣北,也应当到处走走,尤其是寒生,多一些江湖历练,对他十分有益。吴道明侃侃而谈。
朱医生点点头,心中猜测着这位吴大师此行的本意。
此地地处黄山一脉,山清水秀,人杰地灵,朱医生可闻五岳归来不看山,黄山归来不看岳之说,我看此地有形止气蓄,化生万物,土随龙起之势,朱医生是否同意我的看法吴道明说道。
我是一个普通乡村医生,对这些风水之类的东西不明白,况且在我们这里,风水术始终是一种迷信。朱医生应对着。吴道明笑笑,又喝了口茶,正欲开 口,瞥见头上包缠着布条的兰儿,不由得一愣,略微思索,心下即已明了,口中故意问道:咦,这小姑娘怎么把头都包起来了
朱医生只得据实相告:她得了怪病,以致相貌异变,现正在治疗之中。
我敢说,这丫头原本是一个相貌端庄美丽的姑娘。吴道明意味深长的说道。
吴道明的一句话提醒了朱医生,他回想起较早时,寒生曾问起过他有关泣血症的问题,如此说来,寒生早已知道了兰儿的病症,并着手医治了,这孩子 倒是个热心人,这对母女孤苦伶仃,寒生也二十出头了,只是不知这丫头患病前时的模样,唉,想哪儿去了。朱医生不由得暗自一笑。
朱医生何故发笑吴道明不解的望着他。
噢,没什么,吴先生还没吃早饭吧若不嫌弃,粗茶淡饭将就吃一点朱医生问道。
那我就不客气啦。那吴道明说着竟自己动手,径自舀了碗稀饭喝起来。
吴先生为何住到乡下来,这里生活条件如此艰苦。朱医生问道。
现在是卯年戌月中,岁末已是不远,我在此地等着看天象奇观呢。吴道明似乎不经意说道。
什么天象奇观朱医生诧异的问道。
阴晕五色光。吴道明边喝稀饭边说道。
阴晕五色光朱医生心中微微一颤。
就是太极晕每当辰龙年初交更之时,由穴中发出五色极光,直冲斗牛,一十二年才一次,难得一见啊。吴道明放下碗筷,抹了下嘴巴。
吴道明眼角余光瞥见朱医生眉头紧蹙,沉默不语,心中暗自窃喜,这老家伙上钩了。
太极晕竟会发光自己可不晓得,祖辈传下来的遗训中也从来未曾提到过此事,这事是真的么朱医生百思不解。
吴道明看在眼里,再追加了一句:黄主任、孟主任届时有幸一起来南山观看这旷世奇观呢。
唔。朱医生心不在焉的回答着。
嗯,话已递出,见好就收。吴道明站起身来,说道:这稀饭的味道真是不错,我先行告辞了,你们不妨考虑一下我的提议,让寒生跟着我学习易术,不久即有所成。
朱医生送出门外,那吴道明扬长而去。
这些人难道真的只是要观赏所谓的五色极光么他们的目的是要寻到太极晕,找到后又要干什么呢
朱医生闷闷不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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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囊尸衣 第十九章 相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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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西下,竹林农舍前,一个农妇坐在屋檐下正在给婴儿喂着奶,眼望着怀中胖嘟嘟可爱的孩子,农妇心里甜滋滋的。丈夫下地快要回来了,灶上的大铁锅已经煮上了米饭,一股新米的稻香弥散在空气中。
竹林中传来了踩在干竹叶上的脚步声响,大概是丈夫回家来了。
竹林里走来一个人,虎背熊腰,身体壮实,这人正是朱彪,打听了一整天,他终于找到了这里。农妇有些惊奇的望着来人,这里地处偏僻,一般极少有陌生人经过的。
大嫂,我想喝口水。朱彪已经发现了农妇怀里的婴儿。
农妇进屋舀来一瓢凉水,递给了行路的客人。
大嫂,这孩子长得好结实啊,是个小子吧朱彪一边喝水,一边打量着婴儿。
听到有人夸奖自己的孩子,农妇自是喜不待言,农村里出生的小孩儿,父母都喜欢身体长得壮实一些。
多大啦朱彪问。
还没满月呢。农妇回答。
真的是生得又大又壮实,让我瞧瞧,你看这小脸蛋朱彪便说着上前细看那孩子。
那婴儿生得白白胖胖,浓眉大眼,乌黑的双眸炯炯有神的望着朱彪,朱彪心中一酸,几乎落下泪来。突然,那孩子咯咯笑了起来,笑声尖厉并且刺耳, 同时眼睛死死的盯着朱彪,眼皮眨都不眨一下,两只黑色的瞳孔放大了一倍有余,把眼白挤到了眼角边,几乎整个眼眶里全是乌黑色的眼仁儿
朱彪乍一惊,随即大喜,那广东来的吴老告诉过他,有悖于常理即是相认,这孩子如此异样的怪笑,必定就是自己的儿子无疑。菜花啊,这是我们的儿子啊,他噙在眼中的泪水终于滴落了下来。
咦,老表,你怎么啦农妇惊奇的望着朱彪。
朱彪明白自己失态了,忙说道:啊,我家里三间房子,就是没有个孩子,刚才见这娃娃生得这么好,一时想起自己家有点难过,唉,要是他能做我的干儿子就好啦。
他考虑过打昏农妇把孩子抢走,但是一来怕要出人命,二来自己又没有办法给孩子喂奶,所以还不能来强的。
农妇听得朱彪的话,只是警惕的一笑,手里抱紧了婴儿。
竹林里又传来了脚步声,农妇的丈夫从田里收工回来了。
男主人见到朱彪一愣,眼光瞟向自己的媳妇。
这位老表路过咱家喝水的。农妇告诉丈夫说。
哦,那快请进屋吧。男主人相让着,山里人都较好客。
不啦,这就走,我是朱彪,南山村的队长,一打听都知道的。朱彪说道。
一听说是南山村的,男主人立刻热情起来,说道:原来是南山村的啊,前几日多亏了你们那儿的朱医生,不然恐怕大人孩子都保不住了,朱医生好吗原来是朱医生来接生的,看来以后还要对他客气点了,毕竟那孩子是我的儿子。
朱医生还可以,他家住村东头,我就住在村北的那棵老槐树下,三间草房。抽空时来坐坐,我真的很喜欢这个小娃娃,我想认他做干儿子,行吗朱彪诚恳的说道。
这男主人吞吞吐吐。
朱彪道:我是生产队长,优秀共产党员,连续多年的五好社员,青年突击手,还是民兵排长
明天我们准备全家去南山村探望朱医生,向他表示感谢,到时候再说吧。男主人谨慎的说道。
朱彪一听心中有了点谱,人家肯定是要打听了解下自己情况的,马上赶回去事先做些工作,尤其是请教吴老,这人学问大着了。老表怎么称呼朱彪问道。
我姓沈,叫我天虎就行了。男主人报上姓名。
好,天虎,明天去朱医生那儿一定要到我家来坐坐。朱彪诚恳相邀道。
好吧。沈天虎应允道。
朱彪告辞,走出几步后回头望去,那婴儿冲着他诡异的一笑。
山里日头沉的快,朱彪刚刚走出竹林,天就已经黑下来了。前面就是荒坟岗,嘎嘎几声乌鸦的叫声在坟地里回荡着。朱彪站立在那座孤零零的荒冢前,眼眶又湿润了。
菜花啊,我终于找到了我们的儿子,他长得又白又结实,还会对着我笑呢。菜花,你现在可以瞑目了,你放心,不久我就会把他带回身边来的,我会把他抚 养成人,而且这一辈子我也不会再找婆娘了。只有同你一起的时候,我才感觉到了真正的快乐,我不能活在没有你相伴的日子里,所以我要把你葬回我家,就在老槐 树下,你高兴吗这样,我们就可以朝夕相处,天天见面了,还有我们的孩子。朱彪嘶哑的发出一声长叹
荒坟岗中回响起一声轻轻的叹息,那是一种哀怨凄凉的声音,仿佛是一个女人割舍不下的揪心叹息朱彪一步三回头,渐渐远去了。
嘎那乌鸦还在坟头上。
残月如钩,老远的望见老槐树下,那个大作家吴老倒背着手,静静地矗立在月光下。
听到脚步声,吴老慢慢转过身来,对朱彪轻轻一笑,道:听你脚步声,急而不乱,气御足跟如沐春风,应当是找到你的儿子了。
吴老,您真的是神人啊,果然就在菜花墓地不远的一户人家里,那娃儿生得还很像我呢。朱彪喋喋不休道。
吴道明微笑不语。
吴老,我今晚就准备接菜花回家,我不想她一个人孤零零的在那儿,您看可以吗朱彪迫不急待的开口问道。
吴道明略一思索,叹道:也好,生死相依,念你如此重情义,我就指点于你,记住,子时中开穴,用泥封住死尸口鼻,背在身后,途中无论遇到什么情况,不可应答,明白么
明白。朱彪满口答应。
那好,你可以去做了,在草房的右侧三丈三的位置上挖新墓穴吧。吴道明指示道。
那吴老您请回屋休息吧,我这就给您做饭去。朱彪说道。
不必了,我今晚不想吃东西,我准备给你家来个大扫除。吴道明冷冷一笑道。
大扫除我家里很脏吗朱彪疑惑不解的问道。
当然。吴道明阴沉的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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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囊尸衣 第二十章 月夜古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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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清冷,那口方水塘里倒映着一钩残月,老槐树上飘落几片枯叶,深秋时节了。
吴道明慢慢绕塘而行,一面注视着如镜的水面,塘边水草中不时传来几声蛙鸣。
这朱彪面相是一个贱人,沈菜花倒是一个刚烈之女,宁死也不肯说出胎儿的父亲是谁,如果换有血性的男子汉,定会挺身而出,可惜呀,看在这小子在沈菜花死后能不忘情义而去偷尸的份上,我就替他清理下那东西,也当是为那沈菜花做点事吧。
吴道明静静的等待着,抬眼望了望夜空,此刻已近亥时,这是一天之中阴气萌发之时,他想那东西应该快要出来了。自昨天傍晚刚至此地,一眼认出了这血盆照镜的格局,又见朱家红漆大门和门上的领袖戎装像,心中便已有计较。
吴老,菜花的墓穴我已经挖好,现在我就去接她了。朱彪满头大汗的跑过来说道。
记住我说的话了么吴道明叮嘱道。
记住了。朱彪应道,扛起锄头走了。
观此血盆方塘阴气极重,且塘旁一株数百年的老槐树,方才他已经敲过,此树中间已经朽空,其中必有相连于水塘之通道,以便那东西自塘底爬上树顶吸收 阴气。他扭头又望了望悬于红漆门上的毛泽东的戎装像,那可是罡气盛极之物,正午之时,塘中阴气与午时阳气本来旗鼓相当,此时画像中的罡气辐射塘中,那东西 必将顺通道遁于古槐树内,以避罡煞。
此屋多亏了那幅领袖画像,否则朱彪早已步他父母的后尘去了。
这时,平静的水面上冒起了个水泡,接着,又是一连串的小水泡,连成一条直线奔老槐树方向而去。
吴道明站在塘边,默默地看着,嗯,这东西终于出动了。
吴道明眼盯着水中移动着的水泡,嘴里哼了声,然沿塘边计算着步数跟着移动,最后来到老槐树下。
夜深人静,月色迷离。他把耳朵俯在树干上倾听,不一会儿,他听得树干内传来悉悉簌簌的声音,可以感觉到有东西在往上爬行。
吴道明点了点头,退回到水塘边,低下头凝视着水面,如钩残月,几片薄云,一泓碧水。
又过了一会儿,水中残月倒影处,映出了一个小小的金色的脑袋,四下里转动着,然后伸得长长的,张开小口,对着月亮一吸一呼的吐纳着。
吴道明心想,你终于出来了,金头鼋。
鼋,古书中记载,甲虫惟鼋最大,故字从元,元者大也。此物其貌不扬,脖子散生着疣状凸起物,亦称癞头鼋,中原近代已近绝迹,吴道明也只曾在浙东南的瓯江边见过一只,算下来也有三十多年了。
金头鼋善食阴气,古代帝王陵寝驮碑的石像就是。
这东西寿命极长,可达千年以上,而且力大无穷,十步之内含阴气喷人,杀人于无形,古时候的风水道士们若是见到金头鼋,早早就避而远之了,书中记载如是说。
此物竟会在这里出现,实属罕见,应是血塘照镜格局外加老槐树之故,也或许是奔着太极晕而来。
吴道明冷笑几声,别人制服不了你,我却可以,以我一个甲子童身的阴阳锥,伤你绝不在话下。
心念一动,伸手自颌下拔出一根胡须,这是阳锥,随即伸手入档,忍痛扯下来一根阴毛,此为阴锥,然后把这两根毛发捻到一起,吐了口吐沫,将其捋直,阴阳锥已成。
阴阳锥是风水界中极厉害的暗器,辟邪圣物,非童子身不可为,这吴道明乃是一甲子60年的童子,此锥的能量自是非同小可。
但见,他将锥托于掌心,眯起眼睛瞄准金头鼋,正欲一口气吹出
残月下,树顶出又出现了一群小脑袋,排成了一排引颈对着夜空吸气吐纳,原来这雌金头鼋有孩子
吴道明大吃一惊,一支阴阳锥显然是不够了,那些小鼋反扑下来也是不得了的,无奈,他只得再次伸手入档,忍剧痛又扯下一缕阴毛,颌下拔了十余根胡须,眼泪几乎都落了下来,制成了十余支阴阳锥。
吴道明再次瞄准吹出,月光下,十余支黑影如利箭般射向老槐树顶
只听得噗噗噗连续数声,自老槐树顶接连坠下一串黑影,啪的摔在了地上。吴道明走到近前,定睛细看。
一只巨大的如龟般长像的金头鼋在地上慢慢的翻过身来,背甲绛褐色,散有淡黄色斑块,腹甲黄色,盾片上有排列基本对称的红色图斑,而的头则是金黄 色,脖子上长满了金色的疣,上面钉着一支阴阳锥,没入寸许。四肢脚趾间有蹼,一对眼睛大大的,眼睑处似乎有泪水滚动。周围的地上散落着七八只小金头鼋,个 个都摔得四仰八叉,每个脖子上都中了一支阴阳锥。
那为首的大雌金头鼋抬起脑袋,望着吴道明,眼神中似乎带有乞怜,一滴、两滴泪水渗出了眼睑。
这只金头鼋看来在求饶了,阴阳锥已经封住了的任脉,鼋与龟一样,经常将头缩与腹甲内,日久自行打通任脉,所以千年王八万年龟,寿命远远超过自然界其他生物。此刻阴阳锥的罡气已阻其任脉,等于是废了其武功,此刻金头鼋们就如同普通龟鳖般,已经无法再伤人了。
唉,去吧,吴道明挥了挥手,眼瞅着金头鼋妈妈带着小鼋们蹒跚着向南山深处爬去了。
只是损失了几根毛而已,吴道明这样想着,已经忘记了方才拔毛时的疼痛,慢慢的踱回了草屋内。
他没有留意,树顶上的小金头鼋,有一只落入了树洞里,悄悄爬回了水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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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囊尸衣 第二十一章 背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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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坟岗上,残月斜照,阴风徐徐,蓬蒿飒飒。
朱彪兴致勃勃,今晚就要接回菜花的尸体,以后她会与自己终生厮守在一起,无论白天还是夜里,思念时就可以坐在她身边,听说外国有一种水晶做成的棺材,死人躺在里面如同活的一般,可惜自己买不起,只好将菜花埋在草屋旁了,唉他又发出那长长的嘶哑叹息着。
估摸着子时已到,朱彪迫不及待的举起了铁锄,锄头落地,铮铮有声,声音回荡在坟地里,在寂静的深夜显得格外清晰。
不多时,已经刨出一个大土坑,估计差不多了,朱彪扔下锄头,蹲下身子改用双手向外扒土,他不愿意铁锄伤了菜花的尸身。
一点一点的清理着碎土,拣去草根,最后露出来了一条麻袋,一条铁丝扎着麻袋口。
月光下,麻袋鼓鼓囊囊的,朱彪伸手摸了摸,手中的感觉是人的肉体,顿时间感到热血往上涌,心脏嘭嘭跳个不停。他颤抖着手解开铁丝,翻开袋口,一张苍白的女人脸孔露了出来,紧闭的双眼,长长的睫毛,微微翘起的鼻头,毫无血色的嘴唇,脖子上还套着一圈绳索。
菜花啊见到自己梦思魂牵的女人,朱彪的相思之情如开闸的洪水涌出,他扑上前,在尸体冰凉的脸上不停的亲吻着,并忍不住地失声恸哭起来。
嘎乌鸦的叫声打断了朱彪的呜咽,他抬起头来,想起吴老的话来,可别耽误了时辰。
望着菜花白净的面皮、沉睡般的怜人模样,朱彪实在是不忍心取来烂泥巴糊在她的脸上,心想大不了让菜花咬我两口,我也心甘情愿。
于是他没有遵照吴老再三叮嘱的要求塞住尸体的口鼻,而是直接将其背在了自己的背上,锄头也没有拾起,直接沿着来路返回。
山间月色惨白而迷离,背在身后的尸体冰凉沁骨,菜花的脑袋枕在朱彪的脖子上,长长的头发垂在了他的两颊,不时的飘起挡住了他的眼睛,这时,他要吹口气,荡开散发着泥土味的发丝。
背着心爱的女人,朱彪心中充满了自豪和满足感,脚下也是软绵绵的,他愿意一直就这么不停的走下去,直到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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