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爸

每一年都有学生毕业，每一年副系主任都需要参加毕业答辩，出席毕业典礼，和毕业生聚餐。
这让蒋辰看上去十分忙碌，实际上杂事不多，清闲的很。
学校里有组织毕业生的聚餐活动，同时，每位导师的学生又会自己组织聚餐。
「蒋老师，今年硕士生毕业聚餐在xx饭店，五点的包厢。」
今年毕业季，有毕业生在群里喊了一句。
过了一会儿，蒋辰回复「可以。今天也是顾瑾的毕业日，我带他一起去（微笑）。」
群里面顿时炸了锅一般。
「那我去。」
「我也。」
「我也……」
刚加入群里的研究生新生孟欣，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阵势。她回复了一句我也去，拉着学姐一起到聚餐的地方。
餐厅内灯光较暗，只能容纳十多个人的包厢居然已经坐满了人。
这样一数，蒋辰所有的研究生都过来吃饭了。
真是……
孟欣从外面拉了一把椅子坐下，一位学姐兴冲冲地在群里分享：
“有人给蒋老师写了人物印象！还贴在蒋老师的百科后面。”
只见那章如下：
“学术场合上的蒋辰是一个绅士十足的人，他一举一动都符合自己的规矩，一丝一毫从不逾矩：这种风度不是表现在衣着上，而是表现在谈吐上、在行为举止上，特别是在由于教养、因内而外却难以言传的气度上。当然，他的衣着也很整洁、贴身、讲究；之前，他也有一个令人颇为头疼的习惯，那就是他有chou烟的习惯。但你不可否认，他chou烟的身姿与势均甚为优雅，绝无瘾君子那种洋洋自得、摆谱作秀、旁若无人的狂态。作为一个学者，他无疑已领先于学科，所有的研究都严谨、矜持地对待，亲力亲为。但他更重要的身份还是教授，对学生彬彬有礼，又能保持距离，甚至似乎有点“端着”的味道。然而蒋辰又并不是这样矛盾糅杂、旁迷不清，‘在理智与情yu徘徊，犹豫不定’的x格。他是生活的参与者，有自己独特追求的理x与热情，他也无数次在课堂上引用着《费德尔》的台词，以理想主义的血r之躯，撞击现实主义的铜墙铁壁……”（注）
“啊，蒋老师和……来了！”
突然有同学喊一声，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朝着门口看去。
“抱歉来晚了。”蒋辰对着每一个毕业的学生说了祝福的话，随即轻轻拉了身后人的衣袖：“你坐在这里。别吹着空调。”
他身后的人，正是所有来到这里的学生想的那个人。
在场的人吞咽了一下口水。
只听顾瑾“嗯”了一声，坐到了最里面的位子。原本那位子是留给蒋辰的，但蒋辰毫不在意，坐到了顾瑾的身边，稍微会被空调吹到一些。
“大家开始吃吧。”
蒋辰说了一句后，j个学生开始动了筷子。
有j个外向的学生，偷偷看了j眼顾瑾，就说：“蒋老师，给我们介绍下您儿子啊。”
顾瑾原本夹了一口菜，听到这话停下筷子。
蒋辰说：“你们都知道他。顾瑾今年拿到了硕士学位，正好让他和你们一起庆祝一下，呵呵。”
“也是学b较的？”
“不是。”
顾瑾突然轻声一笑：“今天的主角难不成是我吗？我还以为我只是蹭饭的。”
蒋辰安抚着说：“别怕生。其实他们早就说想看看你。”
“看看我？”
一个学生突然cha嘴：“因为蒋老师的电脑屏幕就是你的高清美照！”
在场的学生都哈哈笑了起来，现场的气氛变得轻松。蒋辰的动作僵了僵，侧目去看儿子的反应。
顾瑾也只是笑了笑，并不在意，就继续吃菜了。
蒋辰松了口气。他从一开始就没怎么吃，桌上有一道水煮河虾，蒋辰在碗里夹了一些，一直在剥p。直到剥了满满一碗，他才摘下套，将那身小却味美的河虾r放到顾瑾面前。
顾瑾抬头看了他一眼：“你自己吃。”
“没事。”
顾瑾用只能两个人听见的声音说：“你那么多学生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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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爸 第74章
好意思吗？”
蒋辰愣了一下，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饭桌上有j个高年级的研究生，他们并不怕生，聊起了学校里面的趣事。
“很多老师在学生圈里面都有别称呢，b如说教日语的孟老师，知识渊博，人称‘孟公子’；还有出土献心的田老师，因为脾气太好了，学生都叫他‘田小白’……”
提到学校里的事儿，蒋辰的表情也很放松。
j个同学兴冲冲的讨论，一个人突然问：“那蒋老师呢？”
“蒋老师也有别称的嘛？”
蒋辰笑了笑：“从来没听过别人叫我其他的称号呢。”
孟欣突然cha了一句：“其实还是有的。”
因为蒋辰之前给本科生开课，她做了一个学期的助教，对这些都很了解。
蒋辰怔了一下，饶有兴趣道：“真的有啊，是什么呢？”
坐在他旁边的顾瑾听了这话，抬起头也像是在仔细听着的样子。
孟欣有些紧张，磕磕巴巴地“蒋、蒋”了j声，清了清嗓子，道：“很多小朋友都叫老师‘蒋爸爸’呢。”
“……”
所有的学生都发出了善意的笑声，不断地说：“是，我也听说过！”
“有学生确实是这样叫的。”
“对，常常听到。”
“好像是上什么段子……”
大家一人一句说起来，没有人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可是蒋辰听了他们说的话，脸se逐渐沉了下来。他声音虽然不大，却显得有些生气：“这是真是假？”
“……”
房间里霎时安静下来。
蒋辰皱着眉，道：“怎么能随便叫人爸爸呢？”
“……”
学生都感觉出蒋辰发了脾气，个个面面相觑，不知怎么回事儿。
有个学生大胆说了句：“学生没有恶意，就是觉得您学问好，敬佩您，所以……”
“那也不能这么叫。”
“……”
学生们一个个都害怕起来，原本放松的身子都坐直了，就连正吃着饭的也放下了筷子。
就在这时，顾瑾突然凉凉地来了一句：
“别听他的。我爸就是老古板，和学生有代g0u，听不懂你们说什么。”
他顿了顿，继续说：“叫爸爸也没什么，其实就是学生崇拜你啊。况且，我也一直叫你爸爸。”
蒋辰脸se有些苍白。
学生们听不懂顾瑾在说什么，只是觉得蒋老师不大高兴的样子，因此也都不敢说话。
顾瑾一反刚进来时沉默的状态，变得热络起来：“赶快吃吧，别紧张。我爸这人看起来像是在发脾气，其实并不是。他很喜欢被人叫‘爸爸’呢。”
因为顾瑾说的幽默，很快就让蒋辰的学生们重新放松下来了。
蒋辰勉强笑了笑，也让学生赶紧吃，自己却始终没怎么夹菜。
这时又上了一道菜，顾瑾第一个伸出筷子，夹了鱼腹最n的一块，放到蒋辰的盘子。
“爸，您吃菜呀。”
顾瑾的声音很轻。
蒋辰应了一声，拿起筷子刚要吃，就被儿子握住了腕。
顾瑾缓慢地靠近了蒋辰的耳侧，轻声说道：
“我说过了。我叫你一声爸爸，你就得叫回来。”他笑了一声，说：“回去叫给我听。”
饭局结束以后，学生们陆续回学校。饭店离家里不远，蒋辰和顾瑾慢慢地走回家。
时间过得异常迅速。好像一开始还和顾瑾在冷战，天气寒冷的不像样子；如今已经到了夏初，夕y将整个天空照得澄澈清明。
两个人走在无人经过的小路上，四周建筑物很低，能看到大p大p的彤红天空，恍然间觉得天遥地远，浩瀚无垠的宇宙只剩下了他们两个。
顾瑾说：“好安静，好像只剩下我们了。”
蒋辰拉住了顾瑾的，儿子只是略微一怔，随即微笑着回握。
他的笑容在广袤的天地间定格住。蒋辰看着两个人逐渐j叠在一起的影子，心想:
这是一瞬间的欢乐，足够用一辈子来回味。
这必然，不是真实的我。
但是，这又不是真实的我吗？
顾瑾问他，“你明年开什么课呢？”
蒋辰说：“给本科生开的课，还是那j样。”
儿子微微一笑：“我最近看完了《费德尔》这本书。如果你明年在课上讲这部悲剧的话，我会考虑翘班去听你上课。”
end
（注）此段其实是形容杨周翰先生的，觉得很切题就引了过来。如有不喜欢的请留言，会全部删除。
第十九章番外一
一日蒋辰刚上完课，在自己的办公室收拾了东西，想要回家。
张教授敲开门进来，看他要走，叫住了他：“帮我签个字再走吧。”
蒋辰应了一声，拉开椅子让他坐，自己拿着材料看了起来。
张教授刚一坐下，他的就响了起来，于是他略表歉意，接听了电话。
张教授年过半百，在学生面前一向是不怒自威，庄严谨慎的模样。然而在他接听电话的时候，把自己的声音放得很轻柔。
“我马上就去接你啦，学校提前下课了吗？”张教授说，“你到旁边的n茶店里坐一会儿，记得谁和你说话都不要理。”
等他挂断电话的时候，神情自然有些不自在：“呵呵，我nv儿。刚才放学了，我得过去接她。”
蒋辰说：“她多大了？”
“刚上年级。”
张教授也是老来得子，本来已经有了一个儿子一个nv儿，五十岁的时候小他近二十岁的q子又给他添了一个nv儿，真不知道怎么疼ai才合适。
“她有什么要求我都会满足她，好像我真是无所不能似的。可最近她也越来越任x了，”张教授的嘴角露出温和的笑意：“上次带她到学校里玩儿，非要骑在我头上。我说我背你不行吗？她偏不，坐在我肩膀上。给好多同事学生看到了，真是丢脸。”
“你们感情真的很好。”
“现在的小孩子都娇生惯养的。”张教授说，“但我能理解。她还小，只能通过这样的方式建立自己的所有权。”
“……”
“顾瑾也有这样的时候，对吗？”
整个教研室的人都知道蒋辰有个好儿子，名叫顾瑾，本校毕业后在很好的公司上班。
蒋辰正在签字的略微停顿了一下，装作不在意的说：“哦……嗯。他有时候也那样。”
张教授说：“一般来说孩子在外面都没有安全感。他具t是什么表现？”
蒋辰模糊地说：“就、也想骑在我脖子上。”
“……”
张教授看着蒋辰的眼睛，说：“他今年二十多岁了吧。”
“嗯……”
张教授的眉ao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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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爸 第75章
起来：“所以这句话是b喻x质哈？”
蒋辰沉默了一下，在外人眼是默认的意思。
“男孩子到底和nv孩子不同，像你儿子和你这么亲密的也很少。”
蒋辰说：“顾瑾一向很ai撒娇。”
“我儿子小时候就不粘我。可是我现在年纪大，nv儿老是要坐在肩膀上，”张教授锤了锤自己的腰，“我的t力也跟不上，又不好叫她失望。”
他说话的时候完全是带着作为父亲的自豪，用炫耀甜蜜的口吻在说。
蒋辰一页一页地签字，突然说了一句：“她坐在你脖子上，你走路的时候看得见路吗？”
张教授愣了一下，说：“怎么会看不见路？”
“她倒是能看到你的后背，你被她整个挡住了视线，怎么走路。”
“啊？”张教授更为愣住，“她和我同一个方向，我能看见路，她也可以啊。”
“……”
蒋辰的笔触再次停了下来，他有些语塞，似乎也意识到两个人说的姿势不是同一个。
张教授说：“是因为你儿子没有骑在你头上，所以你才不懂啦。”
一阵沉默，蒋辰签好了字，将材料递给了张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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