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我不曾爱你叶明珠莫褚寻

    可卫煦是谁啊，莫褚寻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两人有过命的交情。而卫煦的八卦和不着调也是圈子里出了名的。

    卫煦“啧啧”了两声，凑近他，“她跟你忏悔了还是对莫老板你痴心不改，五年后卷土重来，誓要得美男归”

    “她已经结婚了。”莫褚寻把剩下半截没有燃完的烟夹在指间，清冷的目光从卫煦脸上移到窗外，“两年前。”

    卫煦不敢再说话了。

    震惊、疑惑、讽刺……

    他想自己真是低估了叶明珠的魅力和能力。逃狱后不但躲得好像人间蒸发，居然还能找到结婚对象。

    讽刺的是，少女时期的叶明珠，常常把“嫁人就嫁莫褚寻”的话放在嘴边。如今，她可还记得当年说过的话

    “呵……有点没想到啊。不过她结婚了就结婚了，反正你又看不上她，也省得以后还会被她纠缠不休。宁夏这几年病情已经越来越好，你从国外请来的专家的确医术高明，相信再过不久宁夏就会醒来，到时候你们两人可算苦尽甘来了。”

    气氛凝滞，卫煦只好没话找话地闲聊着，见莫褚寻似乎没什么反应，又换了个话题：“这么多年都过去了，以前的恩怨，不如放下吧。”

    莫褚寻总算有点反应——回头瞪了他一眼。

    “我是说真的，你看宁夏好了后，看见叶明珠肯定也得膈应，偏偏你还把叶明珠放在眼皮底下。”卫煦苦口婆心劝他：“看在大家从小就一起认识的份上，放过她吧”

    “不可能！”

    坚决冷硬的语气，带着不容置喙的坚定。

    放过她

    那谁来放过他呢

    卫煦还想再劝几句，可当他瞥见莫褚寻眼底的阴翳时，到嘴边的话慢慢吞了回去。没用！莫褚寻的决定从来都是无可动摇的。他或许在某些地方太过执念激进，但他所做的每个决定，无论对错，他会选择自己去承受。

    高傲孤冷的人。

    卫煦没再多说什么，只是点点头：“我让道上的朋友去查一下，不过不一定有消息。”

    这个叶明珠，就算失踪也能搞出一大堆事来。

    ——

    港城，地下城娱乐会所，086包间。

    今晚会所来了几位内地来的公子哥儿，都是第一次出现在会所的贵客。徐从容不敢怠慢，安排进去的人全都是会所的招牌女模。后来借着端酒水进去的时候，徐从容发现里面还有两位女性，且一群人聚在一起吃吃喝喝，进去的女模都被安排在一旁倒酒唱歌，场景和谐得让人意想不到。

    徐从容脑子灵活，立即回去通知叶明珠，让她也去里面，端茶倒水，反正尽量把头低着就行。

    “徐姐，谢谢你。”如果还看不出来这是徐从容对她的照顾，叶明珠就真的太蠢了。

    “行了，客套话少说点，我看这几位爷还算好说话，等会他们让你干什么就干什么，有什么棘手的情况立即通知我。”

    “好的，徐姐。”

    叶明珠果然依照吩咐进去，包间里面欢声笑语，大概是因为有女性在场的原因，气氛十分温馨和谐。叶明珠的出现也没有引起多大关注，她乐得清闲，低调地找个了角落里站着，眼睛看着地板胡思乱想。

    “唯！那个角落里，过来帮我倒杯威士忌。”一道磁沉的男音响起，漫不经心地差遣了一句。叶明珠时刻绷紧着身体，闻言立即判断了下自己所在的位置，确定对方叫的就是自己无疑。

    她马上把头垂下，尽量正常走过去，她极低的存在感，包间里没几个人意识到她在存在。所以这一出现，反而引来几双打量的目光。

    把酒倒满，毕恭毕敬端在那人面前。

    手里一轻，对方浅啜了一口后，似乎瞥了她一眼，有些疑惑的蹙眉。

    “韩少，怎么了”坐在韩景喻身边的女人，一手斜搭在韩景喻肩膀上，似有若无打量了叶明珠一眼。她低着头，所欲没有发现女人眼里闪过的厌恶和鄙视。

    “没什么，妍妍，今天可是你约我们出来的，是不是有什么好事”

    叶明珠倒好酒后，又无声无息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本小姐亲自陪你们在这里胡闹，这还不算好事”苏妍翘起红嘟嘟的小嘴，顺势从背后揽住男人的宽腰，“我们好久都没有聚聚了，我刚才还约了暖暖，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才到”

    韩景喻对她的热情视而不见，又笑着喝了口酒，“我们哪里胡闹了楚阔，陌白，你们说说哪里胡闹了看到没有，这么多美人儿在这里，我们都视而不见呢。”

    一旁的朵儿和林舒微等人闻言，脸色都有些不自在。

    她们是进来陪客的，可现在却只能负责端茶倒水，拿到手的小费少得可怜。

    苏妍翻了个白眼，戳戳韩景喻的脑门，“你是眼瞎了还是怎的，这种地方能有美女我怎么就只看到丑八怪呢，看你们这猴急的，跟几百年没见过女人似的。要是被韩伯伯知道，肯定少不了你一顿训。”

    在场诸人，都看得出苏妍对韩景喻的霸占和心思。

    “好好，都是丑八怪，都没你漂亮行了吧。”

    “你这是什么口气，不信我是吧”苏妍脸色一变，眼神狠狠剐了一眼坐在一旁的朵儿等人，然后朝角落里吼了一声，“那谁，你过来一下，让我们韩大少体验体验，什么叫做美女！”

    然后又对几个人说：“你们几个别光顾着偷笑，等下谁要是不服，今晚这些小姐的出台费，我给你们包了。”




第五十七章 当众为难
    叶明珠攥着湿漉漉的掌心，在听到苏妍的话后慌了心神，但如果她不过去的话，反而会更加引起注意。

    此时数双探究打量的眼睛齐刷刷的转到她身上，目光带着探究，还有一部分人是抱着看好戏的心情。毕竟今天是苏妍做东，一切苏大小姐说了算。

    她低着头弯腰走到苏妍的狡辩，手心已经被汗水打湿，脸恨不能贴在地板上。苏妍见到她这样，眼底的鄙夷嘲讽愈加浓烈，推了旁边的韩景喻一把，笑道：“美女来了，你要不要验验货”

    把一个活生生的人说成是“货”，可见苏妍对这里的小姐有多大成见。

    包间里的人，没有谁提出意见，大家似乎都非常认同苏妍的话，都没把这里的小姐当一回事。

    韩景喻原本只是随便说说，没想到苏妍还来真的。他只好朝前面瘦骨嶙峋，装扮得别具一格的女人努努嘴：“抬起头来。”

    命令的句式，向来专属于他们这些出身高贵的少爷千金。

    其他人也全部来了兴趣，原本还以为今晚只能干喝酒聊天，没想到苏妍还能想到这么好玩的事儿。一个个都打起精神，全神贯注盯着叶明珠，仿佛她是仙女下凡一样，那种**裸的目光，令她头皮发麻，身体微微颤抖，忍不住想要夺门而出。

    苏妍横了她一眼，“架子挺大，你们夜总会的小姐不就是为了给客人看的”

    话说到这份上，叶明珠只能照做。

    气氛凝滞了半晌，她终于缓缓抬起头来，修长的脖颈僵硬，抬起来的每个动作就像上了发条的玩偶，透着一股僵硬和木然。

    随着那张脸，在众目睽睽中抬起来后，包间里出现了死一般的寂静。

    瞬间后，爆发接踵而至。

    “靠！”

    “卧槽！”

    “妈呀见鬼了！”

    ……

    所有人都不敢置信盯着叶明珠，那目光毫不遮掩惊诧和厌恶。其实叶明珠的容颜完全没有他们说的那么可怕，除了脸色白一点，皮肤粗糙一点，无关并没有缺陷，相反如果仔细研究，会发现她的五官精致，比例协调，这才女性中是非常少见的。

    加上她脸上淡淡的鞭痕还没有完全褪去，这一抬头，无异于平地里炸响一声惊雷。

    这副尊荣，放在大街上可能就是个丑得不明显的女人，可放在“颜值即正义”的夜总会里，放在花枝招展燕瘦环肥的小姐公主里，就足以让人感到世界末日。

    “呕……”有夸张的人已经掐着脖子，做出一副呕吐恶心的模样。

    谁也没想到，藏在角落里的，会是这样令人不敢恭维的“美色”。

    “地下城怎么会拿出这种货色来招待客人的”苏妍的表情最为不爽，她是看不起这些赚皮肉钱的小姐，也想借此机会奚落一番。可没想到对方居然是这么个丑八怪，说她丑八怪都算抬举了。

    这让她有种一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感觉。这种货色的婊子，她开口叫她过来都侮辱了身份。

    叶明珠攥紧了拳头，脸部轮廓在晦暗的灯光若隐若现。胸口剧烈起伏的气息逐渐平复，她知道，现在不是辩驳解释的时候。在这里，顾客就是上帝，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而她，永远没有说话的权力。

    唯一能做的，就是低下头，等待他们的嘲讽奚落。

    好在，这些她早就已经习惯了。刚开始的时候，恶毒的语言攻击就像利刃，一点一点刺穿她的尊严、人格、心灵。没有经历过的人，永远体会不到那种噬骨的疼痛，真的很疼啊……

    她尝尝安慰自己：习惯就好。

    鄙夷厌恶，喜欢就好；冷嘲热讽；习惯就好；暴力伤害，习惯就好……

    所有的坚持和反抗，都败在了“习惯”二字。

    “我以前就听说这地下城美女众多，没想到‘霉女’也很有特色，不过这女的卖的出去吗”

    “楚阔，你就别替这里的老板操那个闲心了，人家敢推出这等特色，想必一定是有什么过分之处。”那叫陌白的公子淫邪的打量了叶明珠一眼，调侃道：“看着身材，应该还是个雏吧不知道今晚谁有那个荣幸抱得‘霉’人归啊”

    “刚才跟苏妍打赌的可是韩景喻。韩少，你不打算说几句嘛”

    其他人纷纷起哄韩景喻，苏妍也看向他，脸上带着打趣：“韩少，不知道对这位美女，你还满意”

    韩景喻在扫了眼叶明珠的“尊荣”后，已经一点胃口都没有，此时听他们起哄，还真有点担心，“你们别闹行不行我韩景喻是什么人，看得上这种”

    “那你还打赌！”

    “就是，愿赌服输，那个……美女同志，你出台费多少，今晚苏大小姐可把你包了送给韩少，还不快谢谢苏千金和韩少。”

    谢

    被他们当做一件下贱的货物品头论足，买卖自由，让她说谢

    叶明珠无声的笑，也许是她脱离这个圈子太久了，也许是她从来就没有看清这个圈子的丑态。自从来到地下城后，她真是大长见识了。

    苏妍见韩景喻避之唯恐不及，也没有放在心上，挥挥手道：“出台包夜就算了，不过今晚大家都尽管畅快喝酒唱歌。你——给几位的酒杯都满上。”

    命令是对叶明珠说的。

    她心头一松，哪里还敢懈怠，连忙弯腰给他们一个个酒杯倒上酒。当她把斟满的酒杯递给苏妍时，苏妍接过时手指一松，酒杯直线下坠，“咔擦”一声，玻璃杯在她脚边变成了碎片，酒水溅了苏妍一身。

    “贱人！”苏妍二话不说，一巴掌重重甩在叶明珠脸上。

    “啪”的一声，巴掌落下，叶明珠脸上立即以可见的速度肿起来，火辣辣的疼。她马上低头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给你擦干净……”

    “给我滚开啊，不要用你的脏手碰到我。”苏妍嫌恶推开她，脸上刻薄而尖酸，叶明珠踉踉跄跄后退几步，看着她不知所措。

    韩景喻拿了纸巾递给她，同时恶狠狠剐了她一眼：“毛手毛躁的，去把你们经理叫过来。”

    “慢着！”苏妍突然出声阻止，叶明珠松了口气，还以为她临时改变主意不去投诉她了。却不料苏妍指着地毯上的玻璃碎渣，冷冷说道：“先把这些收拾掉再说。”

    “哦，好的，我马上去。”叶明珠转身就要去找扫把。

    “谁让你去拿扫把了你想当扫把星触本小姐眉头啊”苏妍今天是故意跟她杠上了，指了指地板的碎玻璃，“用你的手，把这些玻璃渣都清理掉，一点碎渣都不能剩。不然，本小姐马上叫人剁了你的手！”



第五十八章 暖暖
    苏妍的刻薄和尖酸，丝毫没有因为这么多人看着而心软。她只是纯粹看着叶明珠不爽，一个长得又丑又low的女人，对她没有什么威胁。但苏妍就是想给她一点教训看看。

    包间里又静了一下，这次谁都没有说话，对苏妍的作为，大家除了微微蹙眉外，也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本来嘛，他们到这种地方就是图个爽，钱砸下去，还不是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朵儿苏苏等人，事不关己高高挂起，都露出看好戏的表情。

    叶明珠抿了抿干燥的唇，众目睽睽下，无比自然地从宽敞的衣服口袋里，掏出一双灰白色棉纱手套，无比自然地套在手上，无比自然的蹲下去收拾玻璃渣……

    苏妍的脸都绿了。

    刚才起哄得最厉害的那几个，此刻看叶明珠的眼神就跟见鬼了似的——她这么做有问题吗

    没有。

    苏妍让她用手，人家也确实用手了，只不过再加一双手套而已。而且看人家那姿态，自然平常得好像天天做这样的事。举止自然，丝毫不显做作，卑躬屈膝的态度，让客人完全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谁都知道，苏妍就是想给她一个教训，让她空手去碰触玻璃渣，最好扎得满手是血……但谁能想到她居然随身携带着手套，还是那种加厚劳工手套，只有傻子才会真的用手去捡玻璃渣啊！

    没有毛病，但苏妍却感到脸上一阵无光，有种被一个贱人当众打脸的羞辱。叶明珠只觉得头顶上一暗，十公分高的红色小羊皮高跟鞋，已经重重踩在她的手背上，用力磨了磨。头顶上传来苏妍阴晴不定的声音：“戴着手套多麻烦，把手套给我摘了。”

    叶明珠忍住疼，抬头看着她，苏妍冷笑：“别看我，把手套摘了，本小姐就放你一回。不然——”

    “我知道了。”粗哑的嗓音，不带一丝波动。

    所有人都好奇地朝她看去，这苏妍都故意这么为难了，居然还能忍气吞声，这女人的抗压能力不错嘛。苏妍横了他们一眼，这才重新坐回韩景喻身边的位置，巧笑倩兮靠在男人的肩膀上，“景喻，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你高兴就好。”韩景喻微微一笑，也没把她的骄纵蛮横当一回事。只不过，对蹲在地上一点一点捡玻璃的女人，他倒是多了几分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