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情不候：穆少，你够了

    周合提了些补品，一进门便对着老爷子深深鞠躬。

    老爷子倒是乐呵呵地样子，并没有对他迁怒之类。

    “她是她……周家……是周家。”

    老爷子说了这么一句，周合眼眶都红了。

    这些日子，周家上下都是提心吊胆的。

    当年全靠老爷子顾念旧情，一手扶持着周家。周洁云嫁入穆家后，周家更是势头迅猛地崛起，不过是沾着穆家姻亲的光。

    现在，周洁云的遮羞布被全然扯了下来，别人还不知道，他却是亲眼目睹了的，若是穆家人迁怒，周家倾覆，不过举手之间。

    见老爷子身体还虚弱，周合也没有多呆，很快就告辞。

    穆彦成和乔语，也跟着一同离开。

    走出来后，穆彦成便轻笑一声。

    周合有些不解地问：“笑什么”

    穆彦成挑挑眉看他，“没想到，一向冲动无脑的周公子也有这种心机了。”

    周合涨红了脸，却没反驳，过了几秒中才道：“我承认，今天来探望你家老爷子是别有用心了。周家，并不是全然无辜……可是，要让这么多人跟着倾家荡产，我不能做到只看着，什么都不做。”

    穆彦成轻嗤一声。

    周家当年对周洁云坐视不理，对于她扭曲的性格也不是没有责任。可毕竟，不是每一个身处困境的人，都会扭曲成那样。

    周家什么都不做，却跟着周洁云享受了富贵。现在周洁云从云端跌落，没有道理却独善其身。

    穆彦成也不遮掩自己的想法，径直对周合道：“既然老爷子发了话，我自然不会针对你周家。”

    但是要再想如从前那般扶持，却是不可能的。

    周合闻言松了口气，如今穆家实际的掌权人就是穆彦成，别说他阳奉阴违，就是随手给周家点刁难，周家的处境便会举步维艰。

    穆彦成看出他在想什么，便说：“这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趋炎附势之人，商场上尤其如此。”

    顿了顿，他又道：“你若是打算从周家分离出来，现在倒是不错的机会。”

    周合反应再迟钝，也明白了穆彦成的意思。

    穆家不会针对周家，却也不会再给周家任何帮助，更不会允许周家借着穆家姻亲的关系发展。穆家不会给周家设绊子，可却不介意墙头草落井下石，甚至十分乐见其成。

    周家不可能再如从前那般一帆风顺。可看着周合曾经帮助他们追查周洁云事情的情分上，穆彦成愿意将他扶持起来，与周家其余人区别开来，被另眼相待，避免与周家一道沉沦的下场。

    周合垂着眼睑想了想，便突然扬手对他咧嘴一笑。

    “我不会经商，也没什么大本事。算起来，这些年，我们全家跟着姑姑已经沾了不少光。姑姑落难的时候，我们也没怎么帮过她，却跟着白白享了这么多年福分，沾了无数穆家的光，已经足够。再这么下去，对周家也未必就是好事儿。”

    周合呼出口气，“齐大非偶。其实就算不是这事儿，我有时候心里都犯嘀咕。周家从前不过是再普通不过的人家，这些年沾着你们穆家的光，成了所谓新贵。德不配位必有灾秧。不见得是好事儿。你们是不知道，这些年，我们家里没少出幺蛾子。只不过，还没酿成大祸，也是因为别人看在你穆家的面子不追究罢了。这样也好，站得高摔的疼。我们家没什么能力特别出众的人，本来就是只能安安分分过小日子的，穷儿暴富，这些年滋长了不少妖风邪气。不如就这样吧。”

    穆彦成点点头没说什么。

    倒是没想到周合这人看着不怎么着调，冲动易怒又没多少成算，在这种关系到自己切身利益的时候，倒是格外清醒。

    犹豫了一下，周合又问：“我姑姑现在……”

    他苦笑道：“我知道她都是自寻绝路，可是那毕竟是我姑姑。总不能连问都不问一声。”

    之前周洁云和穆铭辛当面谈过之后，就不知道被穆彦成关到了哪里去。

    穆彦成看了一眼乔语，才说：“她做的事情可能还不止这些。还没差清楚之前，不会有什么事。”

    也不会让她好过就是了。

    这没说出的话大家都明白，周合叹了口气，便离开了。

    过了没几天，就听说周合让他父母把家里的生意都转手了，家里的不动产也都处理掉，准备举家迁往南方。

    听说他母亲是江南人，一直想回故乡生活。这些年身体又有些病弱，他们便决定成全。

    因着周洁云的事情还未传开，他们出手的家产，价格还算公道，算是全身而退。

    至于周家的其余人，周合也已经提醒过，只不过听与不听，他就管不了了。

    不过周合本人倒是暂时留在了京城。他表面只说还有些产业没处置，乔语却是知道，他是在等着看周洁云会被怎么处置。

    她也有些好奇，怎么穆彦成一直还要深挖的样子，难不成周洁云见过了穆铭辛，还有什么没说的




第439章 还查下去吗
    穆彦成见周合有事没事儿就往跟前凑，想了想干脆把有些事交代给他去办。

    只是具体办什么事，他们俩却都没对乔语提。好几次看到他们俩凑一起嘀嘀咕咕的，也不知道在商量什么。

    只要她一走近，两人就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只可惜配合一点都不默契，特别是周合，演技尴尬到让乔语都不忍心戳破。

    周合在穆家进出了几次后，带来一个人。

    乔语看着眼前的孙晓晓有些愣神儿。

    之前见到的时候，她总是浓妆艳抹地，这次却是全素颜，打扮也朴素了许多，一开始，乔语差点没认出来。

    这样看，孙晓晓年纪都显得小了好几岁。

    乔语探究地看着周合，周合就说：“问过你们家穆总了，他同意你们见面的。”

    乔语便问孙晓晓，“你是特意过来找我的”

    孙晓晓便点点头，“乔小姐，我知道你是爽快又讲道理的人，有话就直说了。上次离开前，有些不该我说的话，我也说了。我这人混惯了风月场，讲得就是个钱货两清。这次来找你，是有些事情估计对你有用处的，不过，我要钱。”

    乔语想了想示意她坐下聊。

    “我们家的情况，你是知道一些的。如果是关于我那个父亲的事情，我其实……没有特别大的兴趣。”

    乔语也不避讳，直截了当地说：“我母亲现在的状况你也是知道的。不瞒你说，我曾经想过把包括你在内的人都狠狠惩处一番，可是想来想去，其实没有什么意思。”

    她们不过是另有所图。那个真正该被惩罚的是乔建安。

    偏偏乔建安却是她的亲生父亲，从前还给予了她万千宠爱。

    而她现在，能依靠的也就是穆彦成，穆家。

    利用自己的丈夫婆家去惩罚自己的父亲。

    她总觉得这事情不合适。说不出地别扭。

    孙晓晓愣了下摇了摇头，“不是为了他。”

    顿了顿孙晓晓又说：“乔小姐说的道理我是明白的。哪有逼着做女儿的去替做父亲的收拾烂桃花债惹下的烂摊子的。我来，是因为乔薇澜。”

    她也不卖关子，直接了当地说：“之前在乔家，我和她也算一个屋檐下生活了很久。她身边那个兰姨，我总觉得有古怪，感觉她有些生活习惯，细节方面透露出来的，倒是像是和我一个出身，是混惯了风月场的人。”

    乔语点点头，这事儿孙晓晓的确提过，穆彦成也告诉过自己，他还让人去试着查了查。只是一个毁了容的人，又已经很大年纪，就算混迹风月场那也是二三十年前的事情了。

    那些地方本来就人员纷杂，一个连本来面目都不清楚的人，根本无异于大海捞针。

    至于她现在表面上的身份，再怎么查，也不过是一个可怜人。家中意外着火，儿子和丈夫都丧身火海，她娘家人怕受到牵连，早就不怎么来往。

    这些年她就孤身一人，四处打零工为生。只是因为带着满身伤疤，实在太过吓人，能找到工作的机会并不多。

    倒是有一大半时间就是四处捡垃圾糊口，到处流浪，艰难求生。

    后来被乔薇澜雇佣，倒是显得乔薇澜心地善良，不介意她面貌丑陋。

    这是表面上的情况，也挑不出什么问题。

    孙晓晓却说，因为心存疑惑，她去了外地后，一直还记着这事儿。

    她拿了乔家的钱，本来打算洗手上岸，只是后来想了想，发现自己一无所长，做生意投资什么的，对她来说，无异于拿着钱去打水漂。

    她不想坐吃山空，又已经走过捷径，自然不可能再去踏踏实实找份工作从头做起，只能重操旧业。

    倒是也巧，她去的那家夜总会里有个年纪偏大的妈妈桑，无意间看到孙晓晓手里偷拍的兰姨的照片，诧异之余说这人身形很像她曾经认识的一个小姐妹。

    然后还说了些她当年的事情。对方只是无意间提起，孙晓晓却是留意打听，多问了几句，便发现有些不对劲儿。

    说到这里，孙晓晓有些尴尬地冲着乔语笑了笑，“我不是为了你父亲的事情来，但是这事儿……确实还是牵扯到他了。”

    对方说，当年那个小姐妹被大家叫做阿森，是因为她人很漂亮却带着股子野劲儿，又特别会来事儿，最重要的是受过良好的教育。这在一众姐妹当中就显得格外与众不同。

    当时自然就吸引了不少客人追捧，最后是一个姓乔的外地客人带着她离开的。

    因为私交比较好，当时那个妈妈桑还提醒过她，与其押宝在男人身上不如趁着自己名声正旺多弄点钱财傍身。

    阿森只说自己心里有数，便离开了。后来这么多年再也没什么音讯，只在最初几年听说过她一直跟着那个乔姓老板。

    孙晓晓的话让乔语心里一沉。

    她沉默了片刻问周合，“穆彦成也知道了吧”

    周合点点头，实际上，孙晓晓是先给穆彦成打了电话的。然后穆彦成就叫他把人给接了回来。

    孙晓晓也是个人精，在他面前一五一十地把事儿说了，却压根儿没提什么报酬之类。

    周合听了后就打电话告诉了穆彦成，穆彦成便让他直接带着人到穆家来。

    几人正聊着，穆彦成就急匆匆地进了门。

    看到周合和孙晓晓也在，倒是愣了一下。

    “临时被事情耽搁了一会儿，我回来晚了。”他一面说一面小心翼翼地看着乔语的神色。

    见乔语精神还好，才问：“他们已经都跟你说了”

    乔语“嗯”了一声。

    穆彦成便点点头，示意周合先带孙晓晓离开。

    孙晓晓出了门，还朝着里面张望。

    周合哼了一声，“你放心吧，只要你说的这都是实话，肯定不会亏待你叫你白跑这一趟。你说的那人，我们也让人去找了。要是跟你说的不是一回事儿，你可好自为之。”

    孙晓晓摇了摇头，“我说的每个字都是真的。”

    她也不是担心拿不到酬劳。别看乔语从来没有给她过半个好脸色，她也很清楚，就凭自己和乔建安的关系，这是必然的事情。

    但是她却相信乔语的人品。她只是在想，每个人都不容易。穆彦成瞧着这么完美的人，之前不也和乔薇澜牵扯不清。

    果然女人把宝都押在男人身上，实在可笑。

    而屋里的穆彦成，看着沉默的乔语，只问了一句：“还要不要查下去”



第440章 不找了
    顿了顿穆彦成又说：“如果不要，她们知道怎么闭嘴的。”

    乔语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便摇头。

    穆彦成的目光里闪过一丝诧异，不过却没有任何犹豫地说：“好，那我立即去办……”

    “办什么啊！”乔语苦笑道：“我可没说不查。我是说，不用为难她们。找到孙晓晓说得那个妈妈桑，问清楚当年的事情。”

    穆彦成愣了下，点点头，“我已经让人去找。不光是她，包括当年和那个阿森关系好的，有任何来往的人，特别是她跟那个商人离开后还有过联系的，都去找。”

    “嗯。”

    乔语垂下眼睑，压下心里的不安。

    “你不用想太多，我们现在查找的，也不过都是当年的事情。早就已经是多年前的旧事，什么都不能改变。只能看看，还有没有什么需要防范，可以补救的。”

    顿了顿穆彦成又道：“也或许是咱们都想多了，事情不是那样的。也不是没有可能。”

    “你也不用安慰我，这么多事情都过来了。我觉得现在已经没有什么是我不能接受的了。”

    乔语想扯出个笑容来，却没成功。

    “你说得对，我们已经一起经历过这么多，以后不管有什么事，只要互为依靠，没有什么抗不过去的。”

    乔语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这家伙瞎打岔的功夫是越来越好了。什么都能扯到这方面去。她只是有些难过，谁要跟他展望未来了

    不过被他这么一打岔，乔语倒是觉得，事情也没那么沉重。

    总之不管当年那个人是不是乔建安，也已经是事实，她又没有办法改变什么。自从得知孙晓晓的存在，乔语就已经对乔建安失望至极，更是替自己的母亲寒心。

    再想一想他对自己和乔薇澜的态度，乔语就更是寒心透了。被父亲宠爱了这么多年，她才发现，他的宠爱都是需要条件的。什么无私的父爱在他这里是不存在的。

    谁能对他有利，他就能偏爱谁。

    如此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