荼蘼肆野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未知
他白了我一眼,还是照办了。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知恩图报?我这儿都送佛送到西天了。”
“这么点儿小恩小惠你也好意思显摆。”他点了烟,笑。
进了熟悉的店子,许唯看着目录,挺认真的。不知道他想看什么。我要了一些苏理玛酒,他却说,要大瓶的。
“别当果汁儿喝,后劲儿大。”倒到半杯的时候,我按住了他的手。据我所知许唯基本上一点儿酒都不沾。
“你觉得《grind house》如何?”他认真的看着我问。
“可以。”我点了点头。许唯的爱好比较离奇……他总喜欢这种……一般人不看的cult电影。这电影的预告我在杂志上看见过,据说与之相比,《杀出个黎明》看起来就像《白雪公主》一样纯洁可爱。。。
漫长的观影过程中,面对残缺的身体,满屏的鲜血……我只觉得恶心。许唯倒是看得津津有味,我真开始好奇他大脑的构造了。间或的,他还要诡异的笑,以及一堆粗口……
“唉,你不觉得有意思么?”不知道这是他喝的第几杯酒,喝完之后就笑得匪夷所思。
“挺有意思,我说你别喝了……”
“扯淡,你根本就觉得没意思!”
“绝对有意思,一般我没机会看这种电影。”我实话实说。
“你丫再拐弯抹角的恶心我,我跟你没完!”他说着,将酒杯重重的砸在了桌子上。
“你不是已经喝大了吧?”我看看了空空如也的酒瓶,再看看被他扔桌上的杯子……快无语了。
“喝大了?怎么可能!没听说过谁甜酒能喝大了的。”
“嗯,你古今第一人。”
我想拉他回家,可他仗着酒劲儿死活不肯,非要把这暴力电影看完。等终于熬到字幕出来,我架了他出去,吓了人酒吧小姐一跳。
“需要帮忙么?”
“没事儿没事儿,他挺好的。”我睁着眼说瞎话,“就是突然有点儿发烧。”
把他扔到他那张床上的时候,这人睁了眼,特严肃的看着天花板。
“唉,秃子,你什么时候把我整个屋子都给弄成星空了?”
“闭眼睡觉,你俨然大了……”我蹲下来给他脱鞋。
“大了?那不可能,上次喝大了……我趴我妈草坪上就睡着了。”
“你现在也差不多了。腰抬起来点儿。”我解开了他的裤子,往下拽。
“我妈忒缺德,第二天早上居然开了灌溉草坪的喷头。”
“嗯,是。要是咱院子里有水池,我就把你扔进去了。”我一边敷衍他,一边开了空调。
“没事儿,你往浴缸里放水,满了,把我扔进去,效果一样。”
“别,那叫谋杀,不好下手。”
许唯喝了酒,小脸红扑扑的,胡言乱语的也挺可爱,我不自觉得跟他逗了起来。
“你怕什么的,心一横就结了。又不让你见血的,跳河一闭眼,干净利索。”
“你电影儿中毒吧?”
“我晕……”他本来躺着,现在半坐了起来。
“喝点儿水睡吧。”我拿了桌上的玻璃杯给他。
他喝了一大杯水,眼睛骨碌碌的转,“你丫把我放这儿什么意思?”
我拿过了他手里的玻璃杯,不理他。
“你就这么……跟你睡都不行了?你就那么迫不及待的想想起来他?迫不及待的想找到他?”他拉住了我的手腕,眼里都是愤怒。“想吧想吧,赶紧想起来,你丫混蛋!把我拉扯进来,现在又想一把推开?”
“许唯你别闹,躺好了。”我把他往床上按。他的不满现在都赤ll的吼出来了……我却无言以对。
“别他妈的当好人了,你丫还想怎么样?是不是我搬走你更舒服?”
“别胡说八道,好好睡觉。”
“被我说中了吧?”
“许唯,我从没想过离开你,你别胡乱臆测。”我压住了他的身体,让他不能继续张牙舞爪。他却顺势勾住了我的脖颈,把我也拽了下来。还不等我反应过来,他就骑在了我身上。头垂的低低的,头发凌乱的散落着。我看不见他的眼睛。
“我想掐死你……怎么办啊?”良久,他仿佛自言自语的问,手不自觉得挤压着头部。
“许唯……我不想你难受。”我知道,他又头疼了。“下来躺好了,我给你捏头。”
“你滚蛋,现在就滚蛋,别让我看见你,我受够了!”
我看着他躺了下来,蜷缩成一团,他的手不停的敲着头。我伸手过去想要碰触他,却被他一把打开了,“听不懂人话啊?滚蛋!”
我看着他,心里翻腾的厉害。
“他根本不适合做任何人的情人。他需要别人来照顾他,却没能力去包容他的爱人。他想做到,可他不能。”
许枫的话冒了出来。我不知道我能不能认同她,我只知道许唯已经很努力了,在他的极限里。而我呢?我却不领情。他忍我忍了很久了……
有一道选择题我答不出来,是要过去,还是要现在……
“吃点儿药吧。”我倒了一些药出来。许唯把这些药放的很隐蔽,我翻了半天才翻出来。他现在需要吃药,无论他愿意不愿意。
“去你妈的。”他把我手里的药全都打翻了,“我不吃药,我发过誓绝对不再吃药,你丫存的什么心?”
“你现在需要,必须得吃,不吃你会折腾的更厉害。”
“所以我让你滚蛋,让我一个人呆着,我能解决!”
“许唯!”我想控制他,可是很难。即便我身体没问题,我八成都不是他的对手,更别提他现在这么激动,而我却感觉浑身乏力。
“你给我出去,我不想跟你动手……赶紧的,出去!你让我自己解决!”
我清楚的意识到了,我在折磨自己的同时,更强烈的也在折磨许唯。我曾经让他那么安心,可现在,给他的,却都是压抑。这真的不是我的本意。
“许唯,听着,安静,先安静下来。”我拦腰抱住了他,竭尽全力把他撂倒在了床上,看着他那张苍白虚弱的脸,我觉得我心里比他还要难受。怎么办?不行就放手吧……也许放开他,我们俩都好受一些。可,一想起他不见的时候自己抓狂的样子……我就放不了手,我舍不得放开他。如果说关于苏禾的种种我都已经遗忘,那么相反的,许唯的存在是真切的,他存在的每一个细节,每一个画面,我都不可能忘记……他笑的样子,他趴在床上百~万小!说的样子,他洗片子的样子,他做a时迷乱的样子……一切的一切都是切实存在的,无法抹杀。
要现在还是要过去?
要存在的还是要虚幻的?
所有的所有都在着我做出选择。
过去真的好么?我记得真的很好。可如果真的好……为什么还会分离?
难道真的要让自己永远不能逃离过去么?
为了过去,还要影响现在?
这对谁公平?至少对许唯不公平。
他本来活得洒脱,无拘无束,是我把他禁锢了起来,而现在……这条锁链却不是我想打开就成的。
他陷进去了,我又何尝不是?他一度想挣脱,而我又把他拉了回来,说明什么?说明……更放不开的,是我。
我爱他,一定的。他不是谁,他是许唯。是我自己选的他。是他让我枯燥的生活变得有意思。
看着身边的那人,他呼吸有些紊乱,手不停的跟他的头较劲,身体还不住的哆嗦。这回谁也不赖,是我把他得几近崩溃……
我要花很多很多的心思才能让他产生依赖感,却可以如此容易的就打碎他。施动者,都是我。
拿了药瓶,我只取了一片药,还掰碎了。放进口里,微苦。
我扳过他的身体,他还在较劲。捏住他的下巴,我把药口对口的喂给了他。他不住的推我,身体扭动着,舌头却终于还是缠绕了上来。我很久没好好的吻过他了。自打那些乱七八糟的记忆出现,我就开始恍惚,开始摇摆不定。是我错了,我没资格虐待这个高傲的小子,我迫他够可以的了。
许唯渐渐平静了下来,汗涔涔的手无力的抓住了我的手臂。
“你丫……我说了我不吃药的。”他的声音听起来很微弱。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再不会让你这么难受了……”我把他拖到了怀里,让他的头枕在我的腿上,慢慢的给他揉捏。
“破天荒……”他忽然来了这么一句。
“嗯?”
“这好像是你第一次跟我说对不起。”
“总比你强,你一次都没说过。”我低头吻了吻他的唇。
许唯想说什么,但可能是折腾累了,也困了,他只是动了动嘴角,什么也没说。他的呼吸渐渐开始平稳了,睫毛偶尔会动一下,又是那个抱着我就会睡着的孩子了。
很多时候,我不知道许唯会不会懂我,我的话不多,他想听的、不想听的我都不怎么说,喜欢我什么呢?傻孩子。
他这么一折腾,倒是给了我某种启示——对于遗失的过去,我必须找回来,把那些记忆的碎片收集起来,而后,才能去面对。无论那是什么样的过去。因为,如果我总是如此混沌,谁都不会好过。
需要面对的,你终究不能再逃避。那些遗忘的痛苦,到了该正视的时候。
苏禾,我必须知道你跟我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十三)原来
“你到底行不行啊?你们学校也忒没谱儿了。”许唯叼着烟看着屏幕,口气里都是不满。
“没辙,事儿赶事儿,赶上了。”我合上了手里的书,下了床。
“我看没那么简单,是你丫人品不好,人家怀疑你病假的可能性吧?”他回头,笑。
“你以为人人都像你那么邪恶?”我噎了他一句,进了浴室。
学校一年一度的专业课加试又开始了,本来这事儿跟我没关系,可偏巧监审的老师有一个因年事已高,心脏病突然复发,直接送医院了。谢主任找了李主任借人,李主任就把我给卖了,她的说辞倒是好,找武晔呗。谢主任说,不妥吧,我们这儿又不加试音乐史。李洪倒是实在,说,我知道,但是武晔的专业一开始是器乐,他是后来转的音乐史学系,他拉大提琴的,没问题。谢主任一听乐了,成,太好了,你让他过来,我还就不用麻烦别人了,他不正好休病假么?年轻人,能有什么大问题?让他过来。
李洪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刚醒,许唯比我起来的早,他最近片子上出了点儿问题,跟《k》杂志纠缠不清,而且更有意思的是,这事儿本跟他没关系,他看了杂志样稿非说人家翻译有问题,完全不能表达他的意思。这边的主编正好顺坡下,说,那成,你自己改成中文的吧。这事儿让许唯犯了难,对他来说,中文的听、说、读都没问题,问题出就出在写上。
他气急败坏的跟我说,武晔,你说有他们这样儿的么,我要是能用中文写好,我j巴用得着用英文写了再找翻
荼蘼肆野 第 14 部分
他气急败坏的跟我说,武晔,你说有他们这样儿的么,我要是能用中文写好,我j巴用得着用英文写了再找翻译么!
“唉,你丫不饿啊?”我要出门的时候,许唯这么问我。
“你饿了?那成,现在还来得急,咱俩食堂凑活凑活。”
“歇菜!你们那食堂做的纯属猪食。”
我不会做饭,许唯也不擅长此道。以前我们俩很少在一起吃饭,他忙,总要世界各地的溜达,我基本上就凑活,饿了就到食堂糊弄,晚上排练的时候一般就跟周童他们在外面吃。现在倒好,我休病假,基本不出门,许唯陪我,也不出门。每天吃饭就成了大问题,除了周末安然两口子过来,全把胃交给了食堂……
许唯说,武晔我告诉你,你们食堂做饭的nb大了,除了我妈做的,我还没吃过这么难吃的饭呢!!!
“猪食也比没的吃强。”我开了门,“去不去?”
“不去,一会儿我自己对付点儿三明治,你丫饿死算了。”他说着,站了起来,凑到了我身边,“你几点完事儿?”
“应该到五点。”我亲了亲他的额头。自打他上次折腾完,我们俩关系就清纯的一塌糊涂,他再也不跟我示爱,甚至亲吻都少。我知道他那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路子,也就不好去招惹他。弄得多少有些别扭。
“成,我一会儿去杂志社,估计六七点钟才能完事儿,晚上你想吃pizza么?”他笑嘻嘻的。
“无所谓。”
“那就这么说定了,我晚上亲自下厨。”
“……吃不死人吧?”我有点儿汗颜,都说儿子遗传妈的多……我时常听许唯抨击他妈的厨艺,并因此肯定了一条真理——世上无完人。样样优秀的许枫居然是厨房杀手。
“你丫说什么呢?”眼看着许唯眼里冒火,我特识时务的关门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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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夏的校园里一片生机盎然,树木苍翠,鲜花怒放。周末的校园本该清静,可因为这个加试,此刻却沸腾。不少家长陪同孩子而来,他们凑在一起交换信息,个个看上去都挺激动。
我突然有一种迷失的感觉。我想不起来,那一年,我来这学校参加考试的时候是个什么情形。是自己来的么?还是也有人陪伴?我紧张么?我是什么样的心情?
皆没有答案。
我现在相信了自己高中的时候一定在波尔多……
那,是什么促使我回国的?
因为跟苏禾分开了么??
我试着不再迫自己,可不知道的,仍旧不知道。
“小武,这边这边。”
刚进了主楼,谢主任就瞅见我了,他那叫一个热情。我算看出来了,逮着能使唤不要钱的,搁谁谁都得一个劲儿的使唤。
“真不好意思,我听李主任说你出了车祸,恢复的怎么样了?”他一张老脸笑得特别虚假。要知道,当时我升教授的时候,就他反对的厉害。他跟许老师不合。许老师总把一句话挂在嘴边儿上,他说,搞音乐的人其实就分两种,一种有才华的,一种没才华的。我从没敢冒然问他他认为谁有才华。但他总说,远的不说,就说咱学校,要说谁混事儿,就谢力杰。
关于谢主任这人,学校风评一直不怎么好,他没什么实力,但仗着大女儿嫁给了前任院长的长子,后来倒是越混越好。今儿早上李洪给我打电话的时候还说,武晔,你留神,他让你干嘛你干嘛,别给咱俩找麻烦。宁可得罪君子,不能得罪小人。
这社会是要分帮派的,学校也不例外。从学生的小团体,到老师的小团体,人人都有那么个位置。
我挺讨厌这些的,可也不得不八面玲珑。这就是现实。
“挺好的,好多了,期末考我还挺不放心的。”我推开了第三琴房的门,示意请他先进。
他倒是也不客气,“该休息就休息,身体重要,今天真是难为了小同志,老范倒下的突然。”
“嗯,范老师年纪大了,该考虑考虑退休了。”我知道对于谢主任,老范一直是眼中钉,谁不在说谁,别说过了,大家都理解。
“是是,他啊,教了一辈子书,舍不得,还考虑过几年反聘呢,可是身体条件不允许啊。老范是好同志。”谢主任那张枯瘦的脸再一次挂上了言不由衷的笑。
看看,就是这么虚伪一人……
“小武你休息一会儿,两点正式开始,张穆芬跟你一起监考。”他说着,把厚厚一叠学生资料放在了桌上。
“成,我知道了,您忙您的去,一到招生,您老是休息不好。”我继续跟他假客气。
“不辛苦,不辛苦,应该的。在其位,谋其职。”他还在笑,并没有离开的意思,反而大喇喇的在我身边坐了下来。“小武啊,我听说你业余还在外面弄乐队什么的,也带学生是吧?”
杂种c的,我就知道他比女的还八婆。
这么想之后,我一惊,这都想什么呢……难道真是跟许唯呆多了……脏话成了习惯?
“没有,业余爱好,不是很正式。”我一带而过。
“杨光跟我说,他以前一直跟你学琴?”
听了他这话,我一哆嗦。这人装着什么都不知道,心里却跟明镜似的……上午还跟李洪说不知道我一直拉大提琴,这会儿门儿清的问我杨光。
我知道杨光的必修课有钢琴,也知道他钢琴老师就是这位。但我不知道……杨光会跟他说这个。
我比较头疼那孩子,本来我一直没什么固定的性伴儿,这孩子算是个特例。他一般比较安静,也听话,所以零零散散的关系也就维持了下来。可是自从被许唯一推门,我就意识到这事儿不能再玩儿了。他也没表示什么,后来课也来上,但我安排在了学校的琴房。前一阵子他找我,明确表示在交换留学的事儿上让我推荐他,我拒绝了。他不依不饶,扬言要跟我没完,他说,你怎么那么绝?你要是不想难看最好通融通融。我表示不可能。他说,你不想让他知道你还在跟我来往吧?这个“他”指的是许唯。这孩子挺能察言观色的。我说无所谓,你乐意你可以找他慢慢说。我了解许唯的性格,并且能估计出他的反应。我知道,许唯一定会直接把他骂出去,但他不会跟我急,因为他知道我到底跟他断没断。狗急了跳墙,兔子急了咬人,最后,小朋友气得不得了,说,你要是死活不肯推荐我,咱俩谁都别想好看,我告你性s扰。我笑,说,去吧,我无所谓,了不起失业,我不在乎,可是你呢?学都不念了?
这事儿就这么结了,他被我吓坏了。我一向如此,你对我来y的,我只会比你更狠。
关键是……今儿谢主任提起杨光干嘛?
“别想太多。我就是忽然想起来了。”他脸上的笑带着胜利的味道。“对了,大考过后,咱们院考虑竞聘副院长职位的空缺了。”
他在威胁我,很明显。别想太多换而言之就是让我掂量掂量。
“是么?我还不知道呢,一直没来学校。”
“难怪,最近刚下来的消息。”
“我明白。”
他听到我的回答满意的离开了,我看着他带上门,骂了一句:“小人。”
下午的考试进行的很顺利,跟我搭档的张老师比较急性子,她觉得比较不错的给的时间很长,一听就觉得不行的就匆匆打发了。我耳朵特别感谢她。
“唉,你听说学院要公开竞聘副院长的事儿了么?”学生交替的间隙,张穆芬问我。
“刚知道。”我喝了点儿水。
“老谢拉票呢。”
“很明显。”我点了点头。
“你什么意见?”
“随大流。”我说着,翻开了下一个考生的资料。是个看起来年纪很小的女孩子,五官清秀,人看着很娴静,她的乐器是大提琴。这是今儿下午的头一个。看看她的年龄,十七。
“够小的。”我决定岔开话题。
“跳级呗。”张穆芬不以为然,还想继续刚才的话题,却一声惊呼,“她叫武叶?”
我也才注意到,她名字发音跟我一模一样。
那女孩儿推门进来了,本人看着比照片上还小巧,一身白色的连衣裙,拿着一个硕大的琴箱子。
显然,这小姑娘很紧张,她坐下来,开琴箱子的手有些发抖。
“别紧张。”我笑了笑,示意她放松。
她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脸有点儿红。
调整了一下,她开始拉琴,选择的曲目偏难,巴赫的作品。
中间错了一次,小张想让她到此为止,我却示意她继续。她拉琴的方式很特别,让我想起了母亲。
小张斜眼看我,表示她不行。
我却一直等她拉完那首二十多分钟的曲子,并在她的备考资料上写了pass。
她起身收琴的时候,裙子剐到了椅子,她拽,可裙子就是不离开凳子。
“不能愣拽。”我起身,到她身边,帮她把剐在老旧椅子中的裙角拽了出来。
“谢……谢谢老师。”她不好意思的说着,特别紧张。
她出去之后,小张白了我一眼,“武晔,不带的啊,人才几岁啊。”
“你怎么也开始无聊了?”我揶揄她。
“好家伙,还我无聊,您大笔一挥,这就过了?”
“她能成气候。”我淡定的说,“只是稍微紧张了些。”
“得得,过就过了。”
……
考试比预定时间结束的要早一些,散场之后,校园一下冷清了,我出了主楼,点烟,刚想给许唯打电话问他几点完事儿,用不用我陪他去超市,就听到有人用微弱的声音喊:老师……
我扭头,看见了那白裙子女孩儿,不奇怪,她可能会问我能不能通过,可让我几乎昏厥的是这女孩儿身边的中年女人……
一声“妈……”脱口而出。她变化不大,还是那副清瘦的样子,就是苍老了许多。她背着女孩儿的琴,一下子就让我想到了很多年前,她去接我放学的模样……
她比我还要震惊,震惊的哑口无言。
那女孩儿愣了,彻底的。
“您……您进来吧,屋里可能比较乱。”
我让我妈跟我回了家,学校里不适合说话,妈刚要说话,张穆芬就出来了,开口就问,你怎么还没走呢?
“我……我能不能借用一下洗手间?”叶子问的声音很小。
“没问题,那边儿。”我顺手一指,“妈您坐。”
进厨房倒水的功夫,我听到了叶子特别夸张的声音,“天!真美。”我马上意识到,慌乱之中,我指错方向了,她指定是进了许唯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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