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 娶【凤池吟】 全文阅读|TXT下载|作者 凤池吟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凤池吟
沈如海取下老花镜,慈和地应道:“回来了早点睡吧。”
“嗯,那个瓜子什么的,我明天再去买。”她脑袋垂得很低,深怕父亲看出自己脸上未退的红霞。
“不是都买了么”
嗄
沈略抬头,蓦地看向父亲所指的地方。柜子上放着十来个物美超市的购物袋,满满当当的,除了她想买的瓜子和糖果,还有许多其它干果零嘴。
她恍然明白过来,下午他那通电话大约就是办这些。眼睑微垂,在父亲面前每每牵扯到他,气氛总会变得很奇怪,这也是她坚决不让他出现在家里的原因。犹记得他上次过来时,父亲战战兢兢的模样,章天秋则腆着脸巴结,狗腿的恨不能再卖她一次。
“不早了,洗洗睡吧。”沈如海捏捏疲累的眉心,催促道。
沈略点点头。洗漱完后,她躺在自己的小床上,竟觉得有些陌生。熟悉的景物,熟悉的人,只不过短短一年,却仿佛忽而半生已过。脑子里想到去年此时,那个大男孩骑着三轮载她去批发市场,一路挥汗如雨,死要面子的用公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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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如桑秘书所说,唐颂也算用心,只是这份细心照旧充斥着他惯有的霸道和强势,有时让人哭笑不得。
第二天就是年三十,沈略在此起彼伏的鞭炮声中醒来,打开手机,各种祝福短信瞬间塞满她的收件箱。新同学的,老朋 的有一条让她蓦地一呆,心跳急剧加速,她拇指顿了顿,按了几句话,又删除掉,最后只回复了一句“新年快乐”。
辞 迎新,这天仿佛真的像场告别仪式,自从想起他,便不 有人提起。
早上纷纷扬扬又开始下雪,沈略煮好浆糊,去楼下给店铺贴春联和门画,因为担心父亲腿摔过不灵便,她争着抢着爬上了梯子。
隔壁单元的王大叔过来买东西,出门时见沈略高高站着,奇道:“哎老沈,去年你们家那挺精神的小伙子呢”
沈略身体一晃,差点摔下来,只给沈如海看得心惊胆战,他忙扶住梯子,沉声叹道:“人家也是要过年的。”
王大叔笑:“那小子真心不错,人又逗,还说今年也要帮我写一副对联呢。”
沈略怔怔的,缓缓爬下梯子,抬头一看,下联比上联矮了至少五公分。
旧春联早就在经年的风雨侵袭下变得模糊,又被大风撕扯得只字不留。刚才,她把淡到发白的残余春联纸一点点撕下,换上自己新买的。
每撕一点,便暗暗告诉自己一声:过去了,都过去了。
可是,昔日的情景反而愈加历历在目。
他当时握着毛笔蹲在地上,一边蘸墨一边笑着打趣:“墨再磨细一点。嗳对了,你说咱这是不是就叫红袖添香”
她嗔道:“添你个大头鬼。”然后坏心骤起,忽地在他脸上添了一笔。
顾允丞从来不是吃亏的主,立马揽住她贴着脸颊也蹭了她一脸,两人都跟花猫似的,他还笑着先告状:“沈叔叔,瞧你家沈略欺负我。”
沈如海也直乐,“我看甭贴年画了,你俩左站一个右站一个,跟那招财进宝有得拼。”
“成啊,那我可就常年赖在您家了,看这回沈略还怎么赶我。”
那时的笑声依稀飘摇在耳边,沈略的呼吸开始沉重,从心里涌出淡淡湿意升腾至眼眶,直到隔壁五金店的炮竹声骤然响起,才把她惊回神。她赶紧背过身抹去眼角沁出的泪珠。
沈如海看得心酸,怕她再触景伤情,说道:“回屋帮你章姨准备准备团圆饭吧,我收拾好东西也上去。”
沈略收拾好浆糊,扯了一抹笑说道:“嗯,那我就先回了。”
三十这天,店面一般都是中午关门,也有外地店主提前好几天就返乡过年的,所以街道上看起来有些冷清。但小孩子们很闹腾,一个二个穿着崭新的衣服冒着瑞雪追打着,说笑声鞭炮声洋洋盈耳。
有个男孩不小心把鞭炮扔到她脚下,沈略吓了一跳,那孩子吐吐舌头,害怕被骂赶紧跑了。
沈略摇头叹气,赶紧避开他们钻入楼道。还没进屋便听见章天秋噔噔噔的剁肉声。她洗完手要帮忙,章天秋努努嘴,“把那些青菜洗了。”
沈略打开水龙头,冬天的水冷冽刺骨,但碰时间长了,也就麻木了,就像心里那些时不时冒出的感伤,被她一遍遍的驱逐着,终于在繁忙中来不及回想。
章天秋这天脾气已经算是好的了,因为家里前些日子忙着做生意,炸丸子蒸菜之类的都挪动三十的下午,全家人几乎不带歇息的,到了傍晚终于张罗了一桌丰盛的菜肴。
章大小姐快晚饭时才回,还是被章天秋打了好几个电话给催回来的。她进屋没多久又有人敲门,沈略擦擦手过去开门,见到来人后愣了许久,对方笑着提醒后才反应过来。
“傻丫头,连四叔都不知道叫了”
沈略侧身让出位置,诺诺喊道:“四叔新年好。”
沈如海和章天秋也是一脸意外,说实话,沈如泉已经几年没跟他们往来了,虽是亲弟弟,但他一直嫌弃他们家穷,记得前些年沈略家最紧张的时候,老四在路边遇到都是急忙撇开的,就跟躲瘟疫似的,更别提会上前打招呼了。
一起来的还有沈家大伯,拖家带口坐了满满一屋子人。
饺子不够,沈略只好回厨房继续包。章天秋进来拿碗碟时嘀咕道:“也不知道老大老四这回又抽什么风。”
沈略笑笑,毕竟是亲戚,感情再淡薄,过年还是热热闹闹全家人聚在一起比较好。
吃过年夜饭,客厅里支起了麻将桌,几个叔伯婶婶争着抢着要玩,章天秋手痒也坐上了。
沈略主动包揽了洗碗的任务,出来后满屋子的烟味,电视里中央台的春节联欢晚会早已开始,歌舞升腾,喜庆和乐。
吵吵闹闹中,小堂妹拿起茶几上的手机跟她招手,喊道:“小略姐姐你电话响半天了。”
沈略赶忙过去接,屋子里都是麻将的铿锵声和孩子们的嬉笑声,她捂着一只耳朵才听清他在说什么。
“干吗呢,这么热闹”
她走到自己的房间,虽然比以前仅用帘子遮挡好了许多,但三合板还是不隔音,坐在床上说道:“看电视呢。”
他沉默了片刻,然后呢喃道:“小妖我想你了,出来好么”
唐颂没有像往日那样逗她,反而直接说出自己心中所想。
恰逢电视里喧闹的歌舞放完,换成小品,所以这句话沈略听得格外清楚,心亦跟着猛悸了下。
“家家里很多客人。”她红着脸委婉的拒绝,这一出去指定又是彻夜回不来,叔叔伯伯们还不得问她到时候让父亲怎么解释
他叹了口气,说不出的失望,又瞎侃了几句,最后只叮嘱道:“那你早点睡,别熬夜。”
“嗯。”她淡淡应声,听他似乎要挂了,赶紧喊道:“唐颂”
“嗯”
“新年快乐。”
“新”
她刚说完就挂了,听筒里响起嘟嘟的忙音,唐颂看着手机,半句话卡在喉咙里都未来得及说,脑中自然而然浮现出她微红着脸的模样,不禁失笑。
把手机搁在桌上,他枕着两臂偎靠进沙发里,唇角持续上扬着。
与她那边的热闹相比,家里着实冷清极了。
笃笃笃,很有规律的敲门声。
房门没锁,唐颂下意识地准备喊“进”,但心中一动,对方是谁大约能猜出几分,他想了想还是起身亲自过去开门。
“有事”
“呃,伯母叫你下去。”莫芯蕊微微笑着看他,而他半倚着门框,挡住房内大半光景,似乎没有请她进去的意思。
唐颂点点头,淡道:“你先去吧,我等会儿就来。”
寻思几秒,他回卧室拿了车钥匙,才蹬蹬跑下楼。
今年唐祖威倒是在家,唐赞傍晚也赶回来了,但是孟唯亭说要去普林斯顿访学,在小年夜的前一晚出国了。对此,卓亿群特不满意,年夜饭时还在抱怨:“瞧瞧,这访学什么时候不成偏偏赶着大过年的好不容易今年芯蕊也在,人还是凑不齐正。”
唐赞解释:“她先前就跟我说了,是那边定的日子。”
“可不,爸还常常大过年出去慰问呢。”唐颂鉴于大嫂帮了他大忙,本着人道主义精神很是卖力的帮腔。
“那能一样吗”卓亿群瞪他。
“怎么不一样而且,人美国佬儿还不过春节呢。”
卓亿群心里还是不舒服,这一不爽又开始唠叨了,改而谈论起孩子的事情。
唐赞皱起眉心紧闭着嘴巴,一声不吭,果断采取消极抵抗战略。
卓亿群想着孟唯亭也不在,这话说了也没啥效果,她叹口气,转而暗示唐颂,老生重提道:“你可不要学你哥哥嫂嫂,爸妈都是开明的人,要有了孩子可别瞒着掖着。”
莫芯蕊脸颊通红,羞赧喊道:“伯母”
唐颂则在心中讽笑。嗬,开明的人不知道换个人来生卓女士还能不能继续开明下去。
卓亿群拉住莫芯蕊的手,笑道:“傻姑娘,还叫什么伯母,这婚都订了,办事儿也是迟早的,提前叫我句妈不成吗”
她对莫芯蕊不是一般的满意。孟唯亭虽然是她看着长大的,但近年来因为和唐赞的关系,起了些隔阂,成天除了工作还是工作,真真忙得生孩子的时间都没有这也就罢了,一年四季冷着脸,哪怕回大院时都戴着一副疏离的面具。
而芯蕊这孩子,不仅知书达礼家世好,还不娇气。现在会做饭的女孩简直都快稀有了,她却一来就进厨房帮自己和杨婶打下手,煮的几个菜连老唐都赞不绝口。这种好姑娘如今打着灯笼都不好找。
莫芯蕊听到卓亿群的话后,笑容有点僵,她抬头瞄了唐颂一眼,迟迟未叫。
卓亿群板起脸瞪儿子,“怎么着阿颂不许”
“不不。”莫芯蕊赶忙解释,分别对着唐祖威和卓亿群小声喊道,“爸,妈。”
这番婆媳情深,让唐颂实在忍不住起鸡皮疙瘩,也越发想念起自家小妖。他寻着借口赶紧溜到二楼,临走时跟大哥唐赞彼此交换了个同情的眼神。
结果在卧室没待几分钟,老佛爷的懿旨又到,唐颂还以为有啥大事,谁知只是陪他们看看春晚唠唠嗑。老佛爷手指一伸,赐的座位恰恰是莫芯蕊正坐着的双人沙发。
唐颂晃晃手中的车钥匙,笑道:“刚儿骁子来电话,出去聚聚。”
卓女士大怒,“你这混小子芯蕊在这儿呢,也不招呼着”
唐颂径直往门口走,轻易躲开卓女士丢过来的一包软糖,回头痞痞说道:“自家人,哪儿用得着那么客气”
一句话让卓女士接下来的训话全噎在喉咙里,也让莫芯蕊心里一喜,直帮着唐颂说话。
出了大门,唐颂冷笑了声,钻进车里就走了。
大院里他们这一辈几乎都成家立业,孩子们追打着闹翻天,隔壁王政委的孙子颇有他以前捣蛋王的势头,才七八岁就蔫儿坏。唐颂的车还没开到大门口,一个滋啦啦燃着引子的鞭炮就对着他的挡风玻璃扔了过来。
砰的一声闷响,小小炮竹炸开了花,唐颂降下车窗眼睛一瞪,佯怒着训道:“嗬,臭小子出息啊敢挑衅你唐叔叔了”
王涛涛见是唐颂,吓了一跳,哭丧着脸说:“唐叔叔,不知道是您的车。”
“那你打算炸哪家的”
王涛涛缩着脖子直摇头,门口的警卫员笑道:“这小子还是怕您啊,过路的车几乎没有不中招的,刚儿还把陈参谋长唬了一跳。”
唐颂手一伸,王涛涛老老实实把一盒鞭炮全上缴了,还特狗腿地去要身后小妹妹手中燃着的烟花棒棒。
“得了,那就甭缴了,仔细别烧着手。”唐颂摇头轻笑,开车离开。别说卓女士天天念叨着孙子孙子,家里有个孩子,确实热闹许多。
他并没有特别喜欢小孩子,但今晚居然有种莫名冲动,不断想着:他和她要是有个孩子该多好啊。他们未来的孩子会是男孩还是女孩呢又会像谁多点孩子,能不能为沈略进唐家添点筹码
遏住脑中的遐想,他捏捏眉心下意识地摇头。她还不到十九岁,自己都是半大不小的孩子,想这些似乎早了点。
车从高架桥下来,这会儿估摸着大家都在家里搓麻将看晚会,路上往来的车辆并不多。远处绚烂的烟花一朵朵绽放,此起彼伏,五彩缤纷。
唐颂瞥了眼刚才收缴的鞭炮,突然来了兴致,方向盘一打,先拐到路口的一家爆竹店里,采购了满满一后备箱,才开往沈家所在的方向。
打电话时她那边喧嚣热闹,跟自家的冷寂沉闷形成强烈的对比,他听着听着唇边便绽出笑意,仿佛那才是温暖的方向,有种急欲跟她分享的渴切。
沈略打从接到唐颂的电话,便一直钻在自己的房间看书。其实她并没有如他想象的那么开心,家里烟熏雾缭的,让人很不习惯,闻着也很难受。
嘈杂声中,她根本看不进去几页,只听到章美意在客厅里大声嚷嚷:“让沈略去不行吗人家正看到精彩的地方呢。”
沈略叹口气放下书本,出来时电视里正演着董卿客串的魔术。
“小略啊,帮四叔买包烟去。”沈如泉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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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他身旁的四婶则笑着捏了老公一下,“我说你怎么使唤起沈略了人家现在可是g大的高材生,未来的阔少奶奶呢,还是让咱家囡囡去吧。”
四婶说话素来酸溜溜的,她家囡囡中考没考好,在家玩了几个月后找关系塞进了中专,对沈略不是不嫉妒的,憋了一晚上,终于忍不住开始试探。这一说,摸牌的几个人也都停下动作,纷纷望向沈略。
沈如海脸色也变得很不自然,不知道风言风语怎么就传到这几人耳中了。
沈略突然有种窒息的感觉,低着头找父亲要小店的钥匙,自家杂货铺就卖的有烟,她只想赶紧出去透透气。
“再好不还是自家丫头有什么使唤不得的”
章天秋算是明白这几家子晚上怎么就热络起来了,吃饭时打牌时旁敲侧击的,也不知道从哪儿听来的风声,真以为沈略这丫头飞黄腾达了她勾唇讽笑,又摸了一张牌,突然面前的长城一推,哈哈乐道:“自摸,胡了”
哗啦啦的麻将碰撞声响起,算是打破了压抑到极致的沉闷,四婶开始感叹章天秋手气好,埋怨自家那位手臭。
沈略借着机会,匆匆推开门出去了。她靠在老楼斑驳的墙壁上,清冽甘甜的空气吸入心肺,这才觉得呼吸通畅一点。
从单元楼出去,傍晚停下来的雪又开始飘,伴着北风的呼号声,在路灯映照下打着旋儿。
她拉起卷闸门按开日光灯,然后爬上梯子翻找货架最上方的烟箱。父亲很少抽烟,所以家里只准备了一条过年待客用,谁知大伯和四叔突然造访,还全是老烟枪。
一次性取了两条,她把烟搁在门口的台阶上,拿起铁钩重新去拽不小心升至屋檐的卷闸门。然而,推上去容易拉下来难,她的手被冻得发麻,怎么拽门都纹丝不动。
她正琢磨着要不要进屋搬个小板凳,不料艰涩的门突然一松,顺利滑了下来。
一道人影投射在卷闸门的铁皮上,清清冷冷的挡去路灯光芒。她缓缓回头,彷如电影里的慢镜头,两眼的焦距越拉越近,定格在那张年轻熟悉的脸上,久久移不开目光。胸腔里的心脏突然狂跳,又像是衰竭的病人,只几下就沉沉的发痛。
“还是这么笨。”他轻轻一叹,踩住最下面的铁皮边缘让她赶紧锁门。
沈略的眼睛一下子模糊,热热的雾霭迷蒙一片挡住视线,她弯下腰,拿着钥匙往锁孔里插,却怎么都找不准位置。
他一把接过她的钥匙,调了个方向对准锁孔一转,轻轻松松锁上,又检查了一遍,交还给她。
沈略怔怔地接过,良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你怎么在这儿”她喉咙哽得厉害,手指触到他冰凉的指尖,确确实实知道真的是他。
他像去年寒假中无数次那样,让父亲先上去,争着抢着与她留在最后锁门,然后再骂她一句“笨,都锁了几年了,还不如我这个新手”
他不知道的是她只有他在身旁,才心如脱兔总也锁不上。
“沈略”顾允丞突然不知道怎么开口,他能说,自己吃完年夜饭就站在她家楼下了吗
本来没打算见她的,他只侥幸的想着,或许能从她家窗户里瞥到她熟悉的忙碌的剪影。只看一眼就好,一眼就好
两个人默默站着,任由剔透的雪花簌簌而落,飘到发丝上,沾在肩膀上。
“我,我先上去了,他们还等着我送东西。”她慌忙捡起台阶上的烟条,说着就要走人。
顾允丞一把拽住她,艰涩地问道:“你过得还好吗”
他知道她在g大,知道她还跟那个男人在一起,知道她进了学生会他打听她的一切,却不敢出现在她的面前。无数次失望于命运,却无力扭转。
沈略赶紧点头,“嗯,很好。顾允丞你好好学习吧,别再找我了。”
他的手一僵,颓然地松了松,但依旧舍不得放开她。陈佳佳也说了,沈略对他的高考成绩一直很愧疚很自责,他不禁有些后悔,当初怎么没耐着痛苦好好去考呢那样会不会就离她更近一点距离上,心理上。
可是,悔不当初,却回不了当初。他们都觉得他是故意落榜,可那天,平时学得可媲美母语的英语,钻进耳朵里一句也听不懂,纸上的那些单词,明明还是熟悉的二十六个字母,组合起来他就是不认识,只知道密密麻麻的,看着眼花。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突然患上了密集恐惧症。
现在,他的那场失误,成了她的心结,她的困扰了吗
顾允丞觉得嘴巴里都是苦的,就像补习的这半年,每次读到英语时那样。
“你先好好准备高考吧。”沈略再次说道,抬起手捋下他握着自己的手掌。
一寸一寸,脱离。
“我能再抱抱你吗”他垂下手臂,紧紧握起。
沈略一震,默默然没有说话。
他却当她默许了,伸出手臂缓缓拥住她,先是小心翼翼的轻触,然后紧紧的抱着,像是要将她揉入心里,一起带走。
沈略手中的烟盒啪的一声落地,她抬起手,想将他推开,最终没有狠下心。轻轻拥着他,她的下巴搁在他瘦削却宽厚的肩膀上,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任泪水滑落。
雪花纷飞,一道强烈的车灯蓦地照过来,片片飞雪在凝结的光束里错乱飞扬,如森林里被惊动的虫饿,扑腾着瞎撞着。
沈略眯起眼睛挡住刺眼的光芒,然后抹抹眼泪推开顾允丞。
那辆本已减速的车子飞快驶过,车轮碾压在结了冰的道路上,发出嘎吱嘎吱的脆响。
沈略慌忙旋身,回头去看已经驶过的黑色跑车,车牌她看不清,腥红的尾灯闪了几下,很快消失在街的尽头。
“顾顾允丞,我回去了。新年快乐。”她突然有些心虚,捡起掉落的烟盒,也不等他反应,便低头跑进了楼梯道。
顾允丞呆呆地站在小店门口,依旧做着半拥动作的两手空空,心里也空落落的。纵然她的身影消失不见,他也不愿离开。
沈略并未走远,只站在楼梯口的阴影里,望着一动不动的他,看到眼窝酸胀发烫。她揉了揉,结果又是一手的眼泪。
“小略姐姐。”
堂妹下来喊人,她才蓦然回神,又深深凝望了一眼,转身上楼。
进屋后,沈略发现气氛很不对,几位叔伯冷脸站着,麻将也没打了,哗啦啦掉了一地。
沈略见父亲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捂着胸口直喘气,忙跑过去问道:“爸,大过年的这是怎么了”
“小略你别管,先进去。”
四婶冷哼一声,抱着胳膊用眼角斜睨她,“沈略你是受过教育的,跟婶婶解释一下什么叫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呗。”
章天秋气得不行,叉腰骂道:“操妈的说这话前怎么不先看看你们几年前做了啥龊事儿滚,都给老娘滚”
那会儿沈家小店刚从别家转手,没钱找老四家借了几千,当初利息定得很高,小店开张后勉勉强强只还了本金,利息说先缓缓,后来不知怎么,一言不合就吵起来了。老四媳妇忒不是人,带了娘家的人居然要往小店门口浇汽油。这事沈略也是后来才听说。
沈如泉见媳妇被吼,冲上来就要揍人,所幸被还有些理智的老大给拦住了。
沈略心寒地看着这场闹剧,心里大概能猜到几分。敢情这不是来拜年,是来要钱的
“欠你们的利息我会还,但额外的钱我也没有。这大过年的也别让人看笑话,你们先回去吧。”沈如海挥挥手,沧桑的老眼里都是厌倦和疲累。
四婶本来只是借利息说事,想利用人情讨些便宜和好处,但听沈如海这么直白的逐客令,还未吐出的话全悻悻地噎在嘴里。
章天秋的母老虎脾气再也忍不住了,像赶苍蝇似的把那一堆人往外推。
四婶气不过,被撵出门后竟然又硬闯了进来,把带来的礼品盒和沈略放在桌上的两条烟全夺了回去,狠狠呸了一声,这才气呼呼地扭腰走了。
这种极品让章天秋都傻眼,开始狂骂沈家这些不要脸的“亲戚”。
沈如海耳朵疼心里也憋闷,蹒跚着往卧室走。
沈略一边给章天秋使眼色,一边去搀扶父亲,自个儿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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