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位置:首页  >  都市言情

云中歌小说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桐华
此时云歌身在小妹侧后方,一只脚刚踩到龙头上,一只脚还在梯子上。
一个身影忽地映入小妹眼帘。
那人披着黑貂皮斗篷,正从远处徐徐而来,白晃晃的冰面上,那一抹黑格外刺眼。
他好像看到云歌登上了高台,蓦地加快了行走速度,吓得他身后的于安,赶紧上前护着,唯恐冰面太滑,他会摔着。
小妹的手颤抖着,只要这个女人消失,我和皇上就仍会像以前一样。没有别的女人,皇上迟早会留意到我的
只要她消失
小妹暗中用力将云歌向外推去
云歌,小心点刘弗陵仰头叫。
小妹心神一颤,立时方寸大乱。
猛然一缩手。

云歌手上突然失去小妹的搀力,身子摇摇晃晃地往后倒去。
生死一线间,小妹却又突然握住云歌的手腕,把她用力拽了回来。
云歌忙借力跳到了龙头上。
下面的人看来,不过是云歌身子晃了晃,谁都没有看出来这中间的生死转念,只有当事人能体会出这一来一去。
云歌定定看着小妹。
小妹如同骤遇强敌的猫一般,背脊紧绷,全身蓄力,双眼圆睁,戒备地盯着云歌,好似准备随时扑出,其实身体内是一颗毫无着落的心。
不料云歌看了她一瞬,忽地拍了拍心口,呼出一口气,笑着说:好险好险小妹,多谢你。
小妹身上的力量刹那间全部消失,用力甩脱云歌的手,身子轻轻地抖着。
云歌忙扶着她坐下:别怕,两边都有栏杆,只要小心些,不会摔着的。
刘弗陵仰头静看着她们。
云歌笑向他招招手,蓦然弯身把小妹推了出去。
小妹啊地惊叫着,沿着砌好的龙身飞快滑下,她的惊叫声,伴着云歌的大笑声在沧河上荡开。
龙身砌成凹状,感觉惊险,实际十分安全,人只能沿着凹道滑下,并不会真的摔着。
小妹害怕恐惧中,却分辨不出那么多,只是闭着眼睛惊叫。
耳畔风声呼呼,在黑暗中,她的身子下坠,再下坠。就如她的这一生,没有亲人,没有一个真正关心她的人,她只能一个人在黑暗中坠落下去,而且这个坠落的过程不能出声。不但不能出声,还要不动声色,即使知道坠落后的结局悲凉无限,依旧要甜美地笑着,沉默地笑着。
可是至少,这一次的坠落,她可以叫,她可以把她的恐惧、害怕、迷茫、无助都叫出来,把她的悲伤、愤怒、仇恨都叫出来。
小妹拼了命地尖叫,觉得她这一生从没有这么大声叫过,好似把她在椒房殿内多年的压抑都发泄了出来。
小妹已经滑到龙尾尽头,坐到了冰面上,可她依旧闭着眼睛,双手紧紧握成拳,仰头对着天,满面泪水地尖叫。
橙儿和抹茶呆呆看着她,看着这个像孩子,却又不像上官小妹那个孩子的人,一时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云歌高声笑着从飞龙上滑下,滑过之处,飘荡着一连串的笑声。在笑声中,她也滑到了龙尾,冲到了依旧坐在龙尾前尖叫着的小妹身上,云歌大笑着抱住了小妹,两人跌成了一团。
只看冰面上,两个人都穿着皮袄,如两只毛茸茸的小熊一般滚成一团。
小妹睁开眼睛,迷惘地看着云歌。我没有死吗
云歌笑得乐不可支,伸手去刮小妹的鼻子:羞,羞,真羞竟然吓得哭成这样哈哈哈
云歌躺在冰面上笑得直揉肚子。
上官小妹怔怔看着云歌,心里、脑里都是空茫茫一片,有不知道怎么办的迷惘,可还有一种从未有过的轻松,好似在叫声中把一切都暂时丢掉了,丢了她的身份,丢了她的家势,丢了父亲、祖父、外祖父的教导,她现在只是一个被云歌欺负和戏弄了的小姑娘。
小妹的泪水管都管不住地直往下落。
云歌不敢再笑,忙用自己的袖子给小妹擦眼泪:别哭,别哭。姐姐错了,姐姐不该戏弄你,姐姐自己罚自己,晚上给你做菜,你想吃什么都行。一面说着话,一面向刘弗陵招手,要他过去,皇上,你来安慰一下小妹,这丫头的眼泪快要把龙王庙冲跑了。
刘弗陵没有理会云歌,只站在远处,静静地看着她们。
于安想上前去化解,刘弗陵轻抬了下手,于安又站回了原地。
上官小妹呜呜地哭着,把眼泪鼻涕都擦到了云歌的袖子上。
云歌赔着小心一直安慰,好一会儿后,小妹才止了眼泪,低着头好似十分不好意思。
云歌无奈地瞪了刘弗陵一眼,叫橙儿过来帮小妹整理仪容。
机灵的富裕早吩咐了小太监去拿皮袄,这时刚好送到,忙捧过来交给抹茶,换下了云歌身上已经弄脏的袄子。
云歌走到刘弗陵身侧,笑问:你要不要玩很好玩的。
刘弗陵盯了她一眼,看着冰面上的飞龙没有说话,云歌凑到他身旁,小声说:我知道你其实也很想知道是什么滋味,可是堂堂一国天子怎么能玩这些小孩子的玩意儿在这么多宦官、宫女面前,怎么能失了威仪呢咱们晚上叫了小妹,偷偷来玩。
刘弗陵没有答理云歌,只问:这是你小时候玩过的
云歌点头道:听爹爹说,东北边的冬天极其冷,冷得能把人耳朵冻掉,那边的孩子冬天时,喜欢坐在簸箕里面从冰坡上滑下。我听到后,嚷嚷着也要玩,有一年我过生日时,爹爹就给我做了这个。我当时就想着,可惜你
刘弗陵微笑:现在能玩到也是一样的。
云歌满脸欣喜,你答应晚上来陪我和小妹玩了
刘弗陵未置可否,云歌只当他答应了。
上官小妹低着头,不好意思地过来给刘弗陵行礼:臣妾失仪在先,失礼在后,请皇上恕罪。
刘弗陵让她起来,淡淡说:性情流露又非过错,何罪可恕又对云歌叮嘱了一声,别在冰面上玩太久,小心受凉咳嗽。说完,就带着于安走了,云歌叫都叫不住,气得她直跺脚。
刘弗陵来后,周围的太监和宫女如遇秋风,一个个都成了光杆子树,站得笔直,身上没一处不规矩。刘弗陵一走,一个个又如枯木逢春,全活了过来,跃跃欲试地看着冰飞龙,想上去玩一把。
云歌笑说:都可以玩。
抹茶立即一马当先,冲到梯子前:我先来。
橙儿有些害怕,却又禁不住好奇,犹豫不决。最后还是在抹茶鼓动下,玩了一次。
上官小妹站在云歌身侧,看着众人大呼小叫地嬉闹。每个人在急速滑下的刹那,或惊叫,或大笑,都似忘记了他们的身份,忘记了这里是皇宫,都只能任由身体的本能感觉展现。
很久后,小妹对云歌说:我还想再玩一次。
云歌侧头对她笑,点点头。
众人看皇后过来,都立即让开。
小妹慢慢地登上了最高处的方台,静静地坐了会儿,猛然松脱拽着栏杆的手,任自己坠下。
这一次,她睁着双眼。
平静地看着身体不受自己控制地坠落,时而快速、时而突然转弯、时而慢速。
平静地看着越来越近的地面。
然后她平静地看向云歌。
没有叫声,也没有笑声,只有沉默而甜美的笑容。
云歌怔怔看着小妹。
凝视着殿外正挂灯笼的太监,小妹才真正意识到又是一年了。
她命侍女捧来妆盒。
妆盒是漆鸳鸯盒,两只鸳鸯交颈而栖,颈部可以转动,背上有两个盖子,一个绘着撞钟击磬,一个绘着击鼓跳舞,都是描绘皇室婚庆的图。
小妹从盒中挑了一朵大红的绢花插到了头上,在镜子前打了个旋儿,笑嘻嘻地说:晚上吃得有些过了,本宫想出去走走。
一旁的老宫女忙说:奴婢陪娘娘出去吧
小妹随意点点头,两个老宫女伺候着小妹出了椒房殿。
小妹一边走一边玩,十分随意,两个宫女看她心情十分好,赔着笑脸小心地问:今日白天,娘娘都和宣室殿的那个宫女做了什么
小妹娇笑着说:我们去玩了一个很有意思的东西,人可以从很高处掉下来,却不会摔着,很刺激。又和她们叽叽咕咕地描绘着白日里玩过的东西具体什么样子。
说着话的工夫,小妹已经领着两个宫女,好似无意地走到了沧河边上。
月色皎洁,清辉洒满沧河。
一条蜿蜒环绕的飞龙盘踞在沧河上。月光下,晶莹剔透,如梦似幻,让人几疑置身月宫。
银月如船,斜挂在黛天。
两个人坐在龙头上。
从小妹的角度看去,他们好似坐在月亮中。
那弯月牙如船,载着两个人,游弋于天上人间,身畔有玉龙相护。
小妹身后跟随的宫女被眼前的奇瑰景象所震,都呆立在了地上,大气也不敢喘。
龙头上铺着虎皮,云歌侧靠着栏杆而坐,双脚悬空,一踢一晃,半仰头望着天空。
刘弗陵坐于她侧后方,手里拎着一壶烧酒,自己饮一口,交给云歌,云歌饮一口,又递回给他。
两人的默契和自在惬意非言语能描绘。
云歌本来想叫小妹一块来,可刘弗陵理都没有理,就拽着她来了沧河。云歌的如意算盘全落了空,本来十分悻悻,可对着良辰美景,心里的几分不开心不知不觉中全都散去。
云歌轻声说:我们好像神仙。她指着远处宫殿中隐隐约约的灯光,那里是红尘人间,那里的事情和我们都没有关系。
刘弗陵顺着云歌手指的方向看着那些灯光:今夜,那里的事情是和我们没有关系。
云歌笑:陵哥哥,我看到你带箫了,给我吹首曲子吧可惜我无音与你合奏,但你的箫吹得十分好,说不准我们能引来真的龙呢。
传说春秋时,秦穆公的女儿弄玉公主,爱上了一个叫萧史的男子。两人婚后十分恩爱。萧史善吹箫,夫妇二人合奏,竟引来龙凤,成仙而去。
云歌无意间,将他们比成了萧史、弄玉夫妇。刘弗陵眼中有笑意,取了箫出来,凑于唇畔,为他的弄玉而奏。
有女同车,颜如舜华。
将翱将翔,佩玉琼琚。
彼美孟姜,洵美且都。
有女同行,颜如舜英。
将翱将翔,佩玉将将。
彼美孟姜,德音不忘。
曲子出自诗经国风中的郑风篇,是一位贵公子在夸赞意中人的品德容貌。在他眼中,意中人的一切都是最好的,不管再遇见多美丽的女子,他都永不会忘记意中人的品德和音貌。
刘弗陵竟是当着她的面在细述情思。
云歌听到曲子,又是羞又是恼。虽恼,可又不知该如何恼,毕竟人家吹人家的曲子,一字未说,她的心思都是自生。
云歌不敢看刘弗陵,扭转了身子。却不知自己此时侧首垂目,霞生双晕,月下看来,如竹叶含露,莲花半吐,清丽中竟是无限妩媚。
上官小妹听到曲子,唇边的笑容再无法维持。幸亏身后的宫女不敢与她并肩而站,都只是立在她身后,所以她可以面对着夜色,让那个本就虚假的笑容消失。
一曲未毕,小妹忽地扭身就走:是皇上在那边,不要惊了圣上雅兴,回去吧
两个宫女匆匆扭头看了眼高台上隐约的身影,虽听不懂曲子,可能让皇上深夜陪其同游,为其奏箫,已是非同一般了。
小妹的脚步匆匆,近乎跑,她不想听到最后的那句彼美孟姜,德音不忘。只要没有听到,也许她还可以抱着一些渺茫的希望。
德音不忘
不忘
真的这一世就不能忘了吗
刘弗陵吹完曲子,静静看着云歌。云歌抬起头默默望着月亮。
云歌,不要再乱凑鸳鸯,给我,也给小妹徒增困扰。我刘弗陵将箫凑到唇畔,单吹了一句,彼美孟姜,德音不忘。
云歌身子轻轻一颤。
她刻意制造机会让刘弗陵和小妹相处,想让小妹走出自己的壳,把真实的内心展现给刘弗陵。他们本就是夫妻,如果彼此有情,和谐相处,那么一年后,她走时,也许会毫不牵挂。却不料他早已窥破她的心思,早上是转身就走,晚上压根就不让她叫小妹。
德音不忘
云歌有害怕,却还有丝丝她分不清楚的感觉,酥麻麻地流淌过胸间。
霍光府邸。
虽是小年夜,霍光府也布置得十分喜庆,可霍府的主人并没有沉浸在过年的气氛中。
霍光坐于主位,霍禹、霍山坐于左下首,霍云和两个身着禁军军袍的人坐于右下首。他们看似和霍禹、霍山、霍云平起平坐,但两人的姿态没有霍山、霍云的随意,显得拘谨小心许多。这两人是霍光的女婿邓广汉和范明友,邓广汉乃长乐宫卫尉,范明友乃未央宫卫尉,两人掌握着整个皇宫的禁军。
范明友向霍光禀道:爹,宣室殿内的太监和宫女都由于安一手掌握,我几次想安插人进去,都要么被于安找了借口打发到别处,要么被他寻了错处直接撵出宫。只要于安在一日,我们的人就很难进宣室殿。
霍云蹙着眉说:偏偏此人十分难动。于安是先帝临终亲命的宫廷总管,又得皇上宠信。这么多年,金钱、权势的诱惑,于安丝毫不为所动。我还想着,历来皇帝疑心病重,想借皇帝的手除了他,或者至少让皇上疏远他,可离间计、挑拨策,我们三十六计都快用了一轮了,皇上对于安的信任却半点不少,这两人之间竟真是无缝的鸡蛋没得盯。
霍光沉默不语,霍山皱眉点头。
性格傲慢,很少把人放在眼内的霍禹虽满脸不快,却罕见地没有吭声。上次的刺客,尸骨都不存。他损失了不少好手,却连于安的武功究竟是高是低都不知道。本来,对于安一个阉人,他面上虽客气,心里却十分瞧不起,但经过上次较量,他对于安真正生了忌惮。
邓广汉道:宣室殿就那么大,即使没有近前侍奉的人,有什么动静,我们也能知道。
目前也只能如此,霍光点了点头,看向范明友,近日有什么特别事情
范明友谨慎地说:昨天晚上皇上好像歇在了那位新来的宫女处。
霍禹憋着气问:什么是好像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皇上究竟有没有睡了她
霍光看了眼霍禹,霍禹方把本要出口的一个字硬生生地换成了睡字。
范明友忙说:根据侍卫观察,皇上是歇息在那个宫女那里了。
霍光淡淡地笑着:这是好事情,皇上膝下犹空,多有女子沾得雨露是我大汉幸事。
屋内的众人不敢再说话,都沉默地坐着。
霍光笑看过他们:还有事情吗没有事情,就都回去吧
范明友小心地说:我离宫前,椒房殿的宫女转告我说,皇后娘娘身边新近去了个叫橙儿的宫女。
霍云说:这事我们已经知道,是皇上的人。
范明友道:的确是于安总管安排的人,可听说是宣室殿那个姓云的宫女的主意,打着让橙儿去椒房殿照顾什么花草的名义。
霍禹气极反倒笑起来:这姓云的丫头生得什么模样竟把我们不近女色的皇上迷成了这样这不是妃不是嫔已经这样,若让她当了妃嫔,是不是朝事也该听她的了
范明友低下头说:她们还说皇上今日晚上也和那个宫女在一起,又是吹箫又是喝酒,十分亲昵。
霍光挥了挥手:行了,我知道了,你们都出去吧
看着儿子、侄子、女婿都恭敬地退出了屋子,霍光放松了身体,起身在屋内慢慢踱步。
他昨日早晨刚去见了云歌,皇上晚上就歇在云歌那里,皇上这是成心给他颜色看吗警告他休想干涉皇上的行动
看来皇上是铁了心意,非要大皇子和霍家半点关系都没有。
长幼有序,圣贤教导。自先秦以来,皇位就是嫡长子继承制,若想越制夺嫡,不是不可能,却会麻烦很多。
霍光的脚步停在墙上所挂的一柄弯刀前。
不是汉人锻造风格,而是西域游牧民族的马上用刀。
霍光书房内一切布置都十分传统,把这柄弯刀凸现得十分异样。
霍光凝视了会儿弯刀。锵的一声,忽地拔出了刀。
一泓秋水,寒气冷冽。
刀身映照中,是一个两鬓已斑白的男子,几分陌生。
依稀间,仿似昨日,这柄刀架在他的脖子上,那人怒瞪着他说:我要杀了你。他朗笑着垂目,看见冷冽刀锋上映出的是一个剑眉星目、朗朗而笑的少年。
霍光对着刀锋映照中的男子淡淡笑开。他现在已经忘记如何朗笑了。
大哥去世那年,他不到十六岁。骤然之间,他的世界坍塌。
大哥走时,如骄阳一般耀眼。他一直以为,他会等到大哥重回长安;他会站在长安城下,骄傲地看着大哥的马上英姿;他会如所有人一样,高声呼喊着骠骑将军。他也许还会拽住身边的人,告诉他们,马上的人是他的大哥。
谁会想到太阳的陨落呢
大哥和卫伉同时离开长安,领兵去边疆,可只有卫伉回到了长安。
他去城门迎接到的只是大哥已经腐烂的尸体,还有嫂子举刀自尽、尸首不存的噩耗。
终于再无任何人可以与卫氏的光芒争辉。而他成了长安城内的孤儿。
大哥的少年得志,大哥的倨傲冷漠,让大哥在朝堂内树敌甚多,在大哥太阳般刺眼的光芒下,没有任何人敢轻举妄动,可随着大哥的离去,所有人都蠢蠢欲动,他成了众人仇恨的对象。
他享受了大哥的姓氏霍,所带给他的荣耀,同时意味着,他要面对一切的刀光剑影。
从举步维艰、小心求生的少年,到今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甚至就是那一个之上的人也不敢奈他何,他放弃了多少,失去了什么,连他自己都不想再知道。
云歌
蜡烛的光焰中,浮现出云歌的盈盈笑脸。
霍光蓦然挥刀,呼,蜡烛应声而灭。
屋内骤暗。
窗外的月光洒入室内,令人惊觉今夜的月色竟是十分好。
天边的那枚弯月正如他手中的弯刀。
咔嗒一声,弯刀已经入鞘。
如果皇子不是流着霍氏的血,那么皇上也休想要皇子
如果霍家的女子不能得宠后宫,那么其他女子连活路都休想有
.





云中歌小说 第二部:8.山雨欲来
.
第八章 山雨欲来
未央宫前殿为了除夕夜的庆典,装饰一新。
因为大汉开国之初,萧何曾向刘邦进言天子四海为家,非令壮观无以重威,不睹皇居壮,安知天子尊所以不管是高祖时的民贫国弱,还是文景时的节俭到吝啬,皇室庆典却是丝毫不省。
此次庆典也是如此,刘弗陵平常起居都很简单,可每年一次的大宴却是依照旧制,只是未用武帝时的装饰风格,而是用了文景二帝时的布置格局。
中庭丹朱,殿上髹漆。青铜为沓,白玉为阶。
柱子则用黄金涂,其上是九金龙腾云布雨图,檐壁上是金粉绘制的五谷图,暗祈来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
刘弗陵今日也要穿最华贵的龙袍。
于安并三个太监忙碌了半个时辰,才为刘弗陵把龙袍、龙冕全部穿戴齐整。
龙袍的肩部织日、月、龙纹,背部织星辰、山纹,袖部织火、华虫、宗彝纹。
龙冕上坠着一色的东海龙珠,各十二旒,前后各用二百八十八颗,每一颗都一模一样。
云歌暗想,不知道要从多少万颗珍珠中才能找到如此多一般大小的龙珠。
刘弗陵的眼睛半隐在龙珠后,看不清神情,只他偶尔一动间,龙冕珠帘微晃,才能瞥得几分龙颜,可宝光映眼,越发让人觉得模糊不清。
当他静站着时,威严尊贵如神祇,只觉得他无限高,而看他的人无限低。
云歌撑着下巴,呆呆看着刘弗陵。
这一刻,才真正体会到了萧何的用意。
刘弗陵此时的威严和尊贵,非亲眼目睹,不能想象。
当他踏着玉阶,站到未央宫前殿最高处时。
当百官齐齐跪下时。
当整个长安、整个大汉、甚至整个天下都在他的脚下时。
君临天下
云歌真正懂了几分这个词语所代表的权力和气势。
以及
那种遥远。
于安禀道:皇上,一切准备妥当。龙舆已经备好。
刘弗陵轻抬了抬手,让他退下。
走到云歌面前,把云歌拉了起来:你在想什么
云歌微笑,伸手拨了下刘弗陵龙冕上垂着的珠帘:我以前看你们汉朝皇帝的画像,常想,为什么要垂一排珠帘呢不影响视线吗现在明白了。隔着这个,皇帝的心思就更难测了。
刘弗陵沉默了瞬,说:云歌,我想听你叫一声我的名字,就如我唤你这般。
云歌半仰头,怔怔看着他。
因两人距离十分近,宝光生辉,没有模糊不清,反倒映得刘弗陵的每一个细小表情都纤毫毕现。漆黑眸子内盛载的东西是她熟悉的和她懂得的,他
并不遥远。
屋外于安细声说:皇上,吉时快到了。百官都已经齐聚前殿。司天监要在吉时祭神。
刘弗陵未予理会,只又轻轻叫了声:云歌
云歌抿了抿唇,几分迟疑地叫道:刘刘弗陵。这个没有人敢叫的名字从口里唤出,她先前的紧张、不适忽地全部消失。
1...3233343536...80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