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谋生手册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府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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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谋生手册 第四九二章 首辅大人召见(求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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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天府衙那边接下了一个烫手山芋,即便有什么棘手之处,自然也得去和汪府商议。.爱玩爱看就来网 。。至于汪道昆,也不知道是因为芶不平捎带的那番话,还是因为体恤汪孚林才刚到京城车马劳顿未解就忙了这一通,竟是真的没有再派人来提溜这个侄儿过去说话,而是派人送了一大堆各式各样的用品。
其中,就有上好的红罗炭一车。这是惜薪司管辖的红罗厂特制的,本来专供皇家,但如今张居正权势滔天,自然郑重其事地要求减少宫中某些供给。而慈圣李太后对于张居正的意见那是言听计从,这一点头,红罗厂烧制木炭中多余的那些,自然是飞入文武官员家,但各家所得也都有限,汪孚林所得这一车,至少在汪府分到的总数中占了四分之一。对于这个,汪孚林当然不甚清楚,小北曾经跟着赶考外加候选的叶钧耀在京城呆过一年半,却不能装糊涂。
于是,汪孚林搂着媳妇睡一觉的愿望自然就落空了,小北这一走,他只能独自补眠。然而,北方的火炕地龙虽说比南方那阴冷潮湿的环境要舒适,却也有一个很大的坏处,那就是干燥缺水。哪怕屋子里几盆水放着,地上也不时洒水保持湿润,可他仍然几次燥热得醒来灌茶。总算床头小茶壶里的水仿佛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当他也不知道第几次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拿过紫砂壶往嘴里灌的时候,发觉里头的茶水还是满的。
此时此刻,他差不多也睡饱了,当即开口叫道:“来人”
“来了,大老爷这是要起了”
见小北衣衫整齐站在面前,汪孚林不禁有些迷糊:“这是什么时辰了。你还不睡”
“现在都已经是第二天中午快午时了,还睡看你一个人霸占一张床那理所当然的样子,醒了就只知道灌一气水继续蒙着被子倒头大睡。我只好找其他屋子凑合一晚上。”小北见汪孚林还在拿眼睛看那紫砂壶,她便轻哼道。“严妈妈知道你初到京城不习惯,又死活赶了我去别的屋子睡觉,亲自给你守的夜,每次的茶水都是她准备。”
汪孚林早就知道严妈妈周到,听到这里顿时有些过意不去,可听说人已经被小北催去休息了,他也就决定回头再谢严妈妈。起身下床洗漱过后,终于得到了充分休息的他大快朵颐品尝了一顿地道徽州菜。但心里却有些遗憾,到了北京就应该吃北京菜才对。而他更想吃的却是另一道北京烤鸭。但自己家里吃这种需要特制炉子的菜当然不现实,于是,他掐指算了算程乃轩岳父许国家里那聚会的时间,决定带着小北趁机躲出去吃一顿。
可他才刚刚说完这话,继而放下筷子捧起了茶,却不想小北突然笑吟吟地看着他。
“怎么了突然笑得这么贼”
“其实就在你刚刚醒过来叫人之前一小会,伯父那儿正好让人送了信来。”见汪孚林脸色一僵,她就笑道,“伯父说。你是说了没大事就别找你,这次确实是大事,而且差不多等同于你不出面就要天塌了的大事。首辅张阁老要见你。”
汪孚林这会儿正呷了一口茶。一听到这最后几个字,他先是骤然惊愕,紧跟着就一口水立刻喷了出来。所幸桌子上的饭菜被他扫得干干净净,小北也早就敏捷地闪到了一边,这一口水只是溅得桌椅盘子子上到处都是。呛得咳嗽了好几声的他好容易站直身子,伸手指着小北就气急败坏地问道:“真的假的别玩我,这种事开不得玩笑”
“你要不信就不去嘛,之前不告诉你,还不是为了让你痛痛快快吃顿饭”小北对张居正可没什么好感。没好气地皱了皱鼻子,见汪孚林缓缓坐了下来。显然是再无怀疑,她这才解释道。“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伯父捎话说,张家的门槛虽说很高,等闲人进不去,但首辅大人也并不是不苟言笑,特别难打交道的人,你只要平常心应对就行了。一会就会派车过来,让你耐心等着,毕竟张家那边也不是一直都有空闲,早去晚去都不好。”
汪孚林万万没想到,躲过了许国家中那场翰林院高端人士的大聚会,不用应付口蜜腹剑的张四维,可现在倒好,他要应付比张四维更难缠数倍的角色
“真是不让人消停”汪孚林再次求证,确定汪道昆只是捎口信,除却小北刚刚说的这些,再没有别的吩咐,而且汪家另外那两兄弟也没有为了他第一次去见某位首辅大人而过来耳提面命,他只觉得眼下脑袋里一团乱,最终决定见招拆招,见到人再说。
然而,等到那辆来接他的骡车到了家门前,小北和他一块到了大门口,却只见芶不平从车夫的位子上敏捷地跳了下来,快步迎上前后就低声说道:“小官人,老爷今天上朝回来去了衙门,后来就从衙门直接去了首辅张阁老家。一个时辰前,因为老爷命人捎信,二老爷和仲嘉先生也被叫过去了。再后来你也知道了,就是给你捎来了信。因为三位老爷全都正在张家,所以具体什么情形没有人说得上来,方先生和柯先生又带着三位小公子去国子监访友了,没人拿主意。”
听说汪家三兄弟全都在张居正那儿,这下子,就连起初没把这一次召见放在心上的小北也不由得紧张了起来。她本想开口说两句安慰的话,却没想到汪孚林突然转过身来冲她嘿然一笑:“别人想见都见不着的大人物,现在却要召见我这么个小不点,求之不得才对,有什么好紧张的安心等我回来,对了,顺带打听打听哪家店北京烤鸭最好吃,回头我们叫上程乃轩一块去品尝品尝”
小北不由得被汪孚林这轻松的口气逗乐了,即便知道他天生就是这样的性子,哪怕遇到大事也没事人似,并非真有那么大把握,可她还是点了点头。等到汪孚林拉了芶不平上车,只招呼了两个随从,她用手捋了捋耳畔一丝掉下来的乱发,回到内院就叫了碧竹过来,开口说道:“换身衣裳,我们到前门大街上去逛逛,听说那里有京城最好吃的馆子。”
“小姐,可姑爷他”
“他一向厉害,肯定没事。如果他交待的事情我没当一回事,他才会不高兴。再说,就当是慰劳他的辛苦,让他这个吃货好好满足满足。”
碧竹想想汪孚林当初和小北联手,连太湖巨盗都能手刃,如今不过是去见当朝首辅,理应不至于怯场,就使劲点了点头。
然而,小北吩咐不要惊动一夜浅眠正在补觉的严妈妈,悄然从后门离开,心里却根本不像脸上那么稳当。尽管汪孚林之前什么都没说,跟着他离京的汪府家丁也守口如瓶,但之前那一夜跟他出去接帅嘉谟的两人乃是浙军旧部,当然不会对她有所隐瞒,更何况她还去看过帅嘉谟,听说了某些凶险的情景。
哪怕她的脑子远远及不上姐姐叶明月,也不比苏夫人沉着冷静,可也至少能够觉察到,那肯定不止是徽州一府六县那点纷争。
但她没有一个劲追问,也破天荒没有一门心思想着去悄悄查访帮忙,而是只当成什么都不知道一般,让他回到家里能够痛痛快快地做个吃货
因此,当置身于热热闹闹的前门大街上,她忍不住对碧竹说道:“伯父给我们找的那个厨子倒是做的一手地道徽州菜,可刚刚他对我说,想吃北京烤鸭。你觉得,我们找到东西好吃的馆子之后,也找个地道的京味厨子去家里帮忙一段日子怎么样”
碧竹虽说知道汪孚林好吃是出名的,可想想刚进京就这一堆事情,如今却还留意小小的厨子,她还是有些犹豫,但她终究拗不过小北,只得答应了下来。眼看小北站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望着两边林立的各色馆子出神,她不由得暗叹,徽州府人人都说这是天作之合,可嫁给汪孚林这种太有本事的才俊,有时候也真是提心吊胆。寻常十七八岁的人这会儿是个秀才就了不得了,考中举人便是侥幸,哪里还能奢望见到当朝首辅
到了京城第四天,就已经造访当朝首辅府邸,当汪孚林下了骡车,看到沿墙根那一溜等候的车马,忍不住感慨自己这际遇在别人看来简直是一步登天了。果然,众目睽睽之下,当芶不平与门房接洽,而后门房端着带了几分矜持的笑容上前与他说话,继而请他入府的时候,他能够清清楚楚地感觉到,背后那无数道惊异审视斟酌的目光。可以想见,不等他迈出这座张府,只怕回头他那点履历就要被有心人查个一干二净。
隆庆入阁,万历首辅,张家如今正是最鼎盛的时候,仆役如云,内外却赫然井井有条,汪孚林跟着门房进门,管事领着一路入内,不说来往之人目不斜视,却始终不闻杂声。经由入府的青石甬道转到东边门,而后沿着一条狭长的夹道走过约摸一箭之地,再进一扇小门,就只见面前是一个方方正正的院子,东厢房里门口站着一个青衣小童,见他们来立刻禀报道:“老爷,汪公子来了。”
话音刚落,汪孚林便听到了一个低沉的声音:“让他进来。”
此时此刻,汪孚林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迈过这道门槛,他就能见到那位万历首辅张居正了。相比之前听过见过的所有人物,这才是站在这个时代最前端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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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谋生手册 第四九三章 张四维也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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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三年来,汪孚林的足迹从东南到湖广,也到过不少地方,接触过不少品级不一的官员,对于他这个年纪,又不是成长于两京权贵云集之地的少年,已经算得上经验丰富。.可是,当他弯腰从门帘下跨过门槛进入书房,看到主位上那个身穿便装的中年人时,却第一时间感觉到了和从前打交道的那些官员截然不同的威势。
哪怕他见过浙江巡抚邬琏,应天巡抚张佳胤这样的地方高官,也和临淮侯李庭竹这样曾经镇守一方的勋贵大将打过交道,可张居正的气质却截然不同。那眼神并不是一种纯粹居高临下的俯瞰,而是一种直指人心的审视。哪怕人表情淡然,却有一种说不出的自信散发出来,那种一切尽在掌握,哪怕泰山崩于前也仿佛面不改色的从容自若,尽显这位盛年首辅大权在手的威仪。
相形之下,汪孚林行礼拜见时,却突然醒悟到,那一瞬间的对视,他竟然对张居正的五官容貌没有什么太深刻的印象,反而对那种逼人气度更敏感。也就是说,只要不收敛气势,哪怕张居正身穿便装出现在街坊市井之中,也绝对会给人一种格格不入的感觉。脑海中转着这些和接下来情势根本八竿子打不着的念头,他的心情却不知不觉放轻松了下来,当站起身的时候竟没有垂下眼睑,而是很自然地看着张居正,只差就没有不闪不避直接对视了。
“伯玉,你这侄儿很大胆。”张居正膝下六个儿子,哪怕学业有成很得他赏识的三个成年儿子。在他面前也一贯谨慎小心。至于外官子侄。从前他尚未入阁的时候还有人能够平常心对待,但自从他从排位末尾的阁臣,到后来的次辅,如今的首辅,他就再也没见过初次见面时不束手束脚的晚辈了。此时此刻,他一句评语出口,见汪孚林依旧是刚刚那站姿和表情,反而汪道昆笑了起来。面上颇有得色,汪道贯和汪道会兄弟亦是会心一笑,他不禁饶有兴致。
汪家三兄弟之前见他时,说起之前徽州一府六县的夏税丝绢纠纷,还颇有几分谨慎小心,可他召见汪孚林,这三人反而轻松了下来,就真如此自信
心念一转,张居正就直截了当地问道:“听你伯父说,你刚到京城那天晚上。把那个四处奔走的帅嘉谟从医馆接走的路上,遇到人拦截”
“回禀元辅。正是如此。那时候总共约有七八人拦路。”
“你那时候除却一个车夫,就只有两个随从,却敢对这些拦路虎嚷嚷杀无赦”
这一个问题,张居正问得颇有几分疾言厉色。然而,对这样的反应,汪孚林早有预料,当即不慌不忙地说道:“狭路相逢勇者胜。我那时候没有多想,只知道若不能提起气势,就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是死是活就要看对方心情了。而有杀无赦三个字,拦路虎就要掂量一下,在京城这种夜禁森严之地真的闹大了,他们是不是能够全身而退而一旦落入五城兵马司巡捕手里,又是不是真的能够守口如瓶气势此消彼长,也许就是生机所在。”
张居正之前只知道汪孚林是汪道昆的侄儿,还不是嫡亲的侄儿,只是族侄,区区十七岁就考中了举人,但汪孚林那些在东南让人津津乐道的事迹,汪道昆没说,他自然不会知道。因此,听到这一番话,他不由得更多了几分注意。
“那如果他们真的悍不畏死,不达目的不罢休呢”
“元辅所说,自然也是一种颇为不小的可能。如若是那样,当然就只有拼命了。”见张居正竟然流露出了几分戏谑的眼神,汪孚林就一本正经地说,“我自然不敢说文武双全,只有两手能糊弄普通人的剑术。但自从当初曾经在歙县衙门一把面粉糊弄了两个太湖巨盗之后,我身上便常备这种突发状况下的自保利器。乱战之时,又是在狭窄的街巷之中,一把面粉撒过去,能迟疑人家片刻,便多几分胜机。”
咳,咳咳
此时此刻,一向狂放的汪二老爷终于憋不住笑,只能低头用咳嗽来遮掩。而待人接物更加稳妥的汪道会则是在心里哀叹,汪孚林难不成没有意识到这是当今首辅,竟然语气如此轻佻只有汪道昆照旧端坐如山,脸上表情纹丝不动,仿佛心情毫无波澜一般。
日理万机的张居正原本早已忘了当年徽州府的那段公案。然而,现任徽州知府姚辉祖毕竟是他的人,那桩案子又汇报得相当详细,而高拱提拔的应天巡抚张佳胤也是能臣,于此更有详细上疏,尽管那时候首辅是高拱,可他也还记得那个最让人又好气又好笑的细节。
“我终于想起来了伯玉,你这个侄儿,可是当年在歙县衙门和一个婢女手刃太湖巨盗的小秀才”见汪道昆欠身点头,张居正不禁好笑,“果然,换成别的读书人,怎会在危机临头的时候,还能想到这种虚张声势,外加揣着一包面粉准备阴人的诡谲手段伯玉你素来行事光明,仲淹仲嘉也都是文学之士,没想到家中竟还有这样出人意料的晚辈,还真是龙生九子各有不同。”
直到这时候,汪道昆才开口说道:“元辅,孚林多智,早年便显露端倪。其实之前徽州一府六县夏税丝绢那场纷争,曾经于徽州府衙有过合议,那时候,我身体不适,便是孚林替我参加的。而且彼时歙县不但有帅嘉谟奔走呼吁,还有不少乡宦支持,因而与其他五县颇有纷争,此中情由,孚林也是亲历者,让他来说,比我说更能说明白。不瞒元辅说,之前假托送年礼下徽州,却由孚林假扮帅嘉谟坐车南行为诱饵,就是他自己提出的。”
有汪道昆的背书。汪孚林就将早几年的那场夏税丝绢纠纷娓娓道来。一直延伸到近日的那些风波。等到把一系列牵扯和关系都说清楚。他就最后总结道:“我在客栈碰到那群找茬家伙的时候,最初也认为是其他五县专来折辱帅嘉谟的,但口音不对,这些家伙的行径更是可疑,所以当场喝破后,见他们要跑就干脆全都当场抓了,然后送去了顺天府衙。夏税丝绢于徽州一府六县来说固然是耗日持久的纷争,但理应不至于有人胆敢在天子脚下如此放肆胡为。”
张居正没有立刻开口。沉吟许久之后,他才淡淡地说道:“祖制难改,然而洪武初年的宝钞到现在,可还有人使用黄册和鱼鳞册也不知道多少年没有重修过,有多少享受优免的豪门大户借此大肆兼并田地,却要那些已经没有地的小民百姓承担赋役,以至于流民越来越多,不少乡村十室九空。如徽州夏税丝绢的这点弊端,天底下还不知道有多少。我一直打算丈量天下土地,让天下赋役更公平。牵一发而动全身,恐怕有人正在背后想看我的笑话”
话说到这个份上。汪道昆和汪道贯汪道会不由得全都站起身来,而张居正也借此起身,沉声说道:“此事就到此为止,顺天府衙那边,我会让人打招呼,快刀斩乱麻。帅嘉谟送其回徽州,小小一府的案子便要到两京告御状,岂不是让人笑话地方官府无能姚辉祖即将离任,无论吏部选的下任徽州知府是谁,他敢不接这桩官司,自有南直隶巡按御史参他。地方的事情,地方解决,朝廷提纲挈领即可。至于那些煽风点火,又或者说兴风作浪的人,自有精通此道的人去理会。”
冯保可是至今还掌握着东厂,锦衣卫都指挥使刘守有亦是对冯保和张居正不敢违逆
对于这样的承诺,汪道昆只觉完全超越了预期,自然不会有丝毫异议。汪道贯和汪道会就更不会多事了,干脆一句话都不多说。至于已经完成了自己任务的汪孚林,正想着此事之后是否就能够享受一段日子的清闲,却不想门外突然传来了禀报的声音:“老爷,翰林院掌院张学士来了。”
张四维来了他今天就是为了躲这位以及其他那些翰林院清贵,因此没去许家凑热闹,怎么张四维却到这里来了
汪孚林正期望张居正来一句送客,顺便让人领着自己这些人从和张四维错开的路离去,却不想张居正竟是笑道:“子维掌管翰林院,伯玉你这侄儿既然明年要参加会试,见一见他有利无害。来,我们迎一迎这位蒲州才子兼翰林院掌院学士。”
张居正竟然对张四维如此毫无芥蒂的态度,汪孚林不由得暗自惊讶。张四维和高拱私交那么好,而张居正则是恨不得置高拱于死地,现在张四维竟是摇身一变又和新首辅蜜里调油,这种改换山头又或者说忍辱负重的能耐,实在太高了吧而等到他第一个出了书房,看到那个正进院门的容长脸中年人,心里的嘀咕就变成了几分凛然。
“怎敢当首辅大人出门迎我”张四维简直不知道今日张居正发什么疯。若只有自己时来这一出也就算了,可旁边还有别人,那别人当中还有汪道昆,这一传出去,高党中人会怎么看他会不会由此就把他完全打为叛徒又或者小人而紧跟着,他就瞥见了汪家兄弟三个身边的汪孚林。
他就是因为听到张居正召见了此人,这才在离开许家之后直接过来的
汪孚林当然不会觉得张四维重视自己更过于张居正,可那视线相交之际,他甚至有一种错觉,那就是张四维早就认识自己。这无疑是不可能的。别说他记性好得出奇,只要见过一面自我介绍过的人就能过目不忘,只说张四维一直都是当京官,又怎可能见过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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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谋生手册 第四九四章 给你让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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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张居正竟然亲自在书房门口迎接自己,张四维显得有些诚惶诚恐,接下来却再也没有往汪孚林的身上多分半点注意力。.。しw0。
张居正对于张四维的恭敬热络习以为常,至于那绝无仅有的迎接之举,他甚至也没有多解说什么。等到一群人复又到书房坐定,他见汪孚林竟是站在汪道昆身后,一副老实少年的模样,他不禁挑了挑眉,这才对张四维道:“今天偷得浮生半日闲,正好和伯玉家兄弟三个说些闲话,他们又带了本家子侄来见我。子维你看这汪家少年的年纪,不妨猜一猜他如今是何功名”
汪道昆即使和张居正是科场同年,可从前他在外任,张居正是京官,往来到这里,汪孚林又认认真真加了一句:“张学士以为然否”
见汪孚林特别诚恳地看着自己,张四维虽很想讽刺,能够想出那种诡计的你真是这么老实的人,可他知道眼下绝对不该再多事,因此便欣然笑道:“小小年纪如此心态,难得。”
张居正却只是哂然一笑,随即看着张四维,意味深长地问道:“明年会试,子维可愿意分一下重担”
此话一出,书房中登时一片寂静。要知道,会试历来是内阁中挑选一位大学士为正主考,然后从翰林院挑选一位学士或者侍读学士为副主考,以张四维如今的官职,正主考是别指望了,副主考却绰绰有余。毕竟,从前张四维还当过会试的同考官,算得上经验丰富。
然而,汪孚林此刻的第一想法却是,张居正突然抛出这么一个问题,是想张四维当这个副主考,还是不想张四维当这个副主考呢站在汪道昆身后的他正好能看到对面张四维的表情,却只见那先是震惊,而后是迷惑,再接着则是自嘲。很快,张四维就站起身来。
“会试乃是国之大事,首辅不宜在此时当着明年应试举人的面,如此玩笑。”认认真真如此劝谏了一句之后,张四维便坦坦荡荡地说道,“我因病辞官回乡,如今因为皇上垂爱,首辅器重,方才得以回朝重掌翰林院,若明年骤然主考会试,实在容易惹人评说,还请首辅恕我冒昧。明年会试乃是皇上登基之后的第一次会试,皇上和首辅应该格外重视,于重臣之中挑选最合适的人才是。”
这一番话有刚正的婉拒,也有苦口婆心的劝说和提醒,就算汪孚林早知道张四维都在万历初年那是最能忍最八面玲珑的家伙,也不得不竖起大拇指给人点个赞。因为张居正突然就这么哈哈大笑了起来。那表情分明是极其轻松畅快,显然对于张四维的明白表态并没有什么不高兴。
“好吧好吧,你这番话我听进去了。”张居正点了点头。继而就看着汪道昆身后的汪孚林道,“你既然说了全力以赴。那便全力以赴去考。对了,仲淹和仲嘉你二人呢,叔侄三人同考,倒也是佳话。”
“佳话元辅应该说,我们要真的一起下场,那才是大麻烦,还不如早早避嫌。”汪道贯给了汪道会一个眼色,轻轻耸了耸肩。“我和仲嘉都是几次落榜的人了,今年就不和孚林一块去下场博人眼球了,省得人家说大哥一回朝,我们汪家人就一窝蜂全都跑去考会试。如此一来,考官也能省点心。”
汪孚林却还是第一次知道,汪道贯和汪道会竟然要放弃明年的会试这岂不是说,之前对他这一科是否能考中显得很恬淡的汪道昆,实质上竟有很大的期望大吃一惊的他正想要说什么,结果汪道会抢在了前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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