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位置:首页  >  穿越重生

明朝谋生手册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府天
尽管明知道这种事只能意会,不能言传,更不适合问出来,可李如松还是忍不住问道“元辅的病”
他只来得及问出这四个字,就只见汪孚林把食指放在嘴唇上做出一个噤声的手势,这才岔开话题道“这一次的风波,你这个刚从辽东过来的人千万不要踩进去,因为谁也不能保证,这不是个千年大坑。你如果能够在面圣之后赶紧辽东,那就最好。据我所知,李大帅打仗可是未必看春秋冬夏,你万一错过哪一场大战,没了建功立业的机会,以后就后悔都来不及了。”
汪孚林这半是开玩笑半是当真的架势,李如松自然更是满头雾水,心下无比怀疑。然而,贸然卷入朝中争斗,确实也是他们这样的武将最最忌讳的事,汪孚林肯这样提醒他,那就已经绝对算是看在旧日交情上了。
“好,我知道了。”李如松为人果断,这会儿当即重重了头,等看了一眼那些醉倒之后呼呼大睡的家伙,他的目光落在了沈有容身上,却是立刻表态道,“士弘武艺精熟,擅长兵法,可以说是有勇有谋,父亲日后一定会更加多多栽培他。”
汪孚林一直都很欣赏沈有容,李如松代替李成梁做出了这样的承诺,他自然大为欣喜和满意。至于他自己,根本就没有什么笼络李家的奢望,当下就和李如松展望了一下辽东的美好蓝图,祝愿李成梁武运昌隆,顺带问一下李如松等人的住处总之就完全是喝小酒说闲话的节奏了。
因为时辰已经不早,他怎么都不可能放这些今天刚到京师的辽东武将们去挑战夜禁,派人大张旗鼓护送他们去灯市口的那家珍隆皮货铺也不合适,就索性把人留在家里暂住一夜。当然,单单汪府没有那么多空屋子,可不是还有隔壁的程府吗?好在前院没有像这边厢李如松刻意设计的一般,一个个全都酩酊大醉,来来忙活了小半个时辰,人终于全都安置好了,等汪孚林房时,早已经是子时过后。
汪孚林把程乃轩拉去陪客,小北自然就干脆在程家陪着许瑶和两个孩子,刚刚眼看程乃轩也被李如松灌醉了送去,她这会儿从汪孚林口中得知了李如松和张府两人单独密谈的经过,她就笑道“李如松把其他人都灌醉也就算了,连程乃轩都不放过,看来也是小小的报复。只不过你不对他把事情挑明,不怕他认为你是过河拆桥不念旧情,看元辅病了就躲远远的势利小人?”
“宁可让人觉得我是势利小人,也不能让人觉得元辅在装病。更何况,你也听到了,他落脚的那是什么地方?说不定他和张四教也是老相识了。”汪孚林搂紧了身边的妻子,笑着说道,“这次每一方都是在豪赌,稍有不慎就可能把所有本钱都赔进去,李如松这种棋局之外的变数,当然是早走早好,又或者好好呆着别卷进去。不论李家父子是不是有这样那样的缺,可他们折在京师这种波诡谲的地方,那就实在是太可惜了。”(未完待续。)
『本书最快更新网站请百度搜索来,..』
.





明朝谋生手册 第九二七章 又要马儿跑,又要马儿不吃草
.
ds_d_x();
ds_d2_x();
昨夜李如松浩浩荡荡把人全都拉到了汪府,直到清晨,昨夜最初喝酒如喝水,灌醉多人自己却没多少醉意,最后现世报似的被汪孚林给灌醉了的他方才被人叫起来,带着沈有容以及他那些亲兵侍卫们离开了程家胡同,回到了灯市口胡同,他之前落脚的那家珍隆皮货铺。
而在汪孚林的授意之下,陈梁第一时间把消息送到了刘守有的案头。对于这种诡异的状况,刘守有着实觉得意外。他原以为李如松代表父亲李成梁到京师来,不找汪孚林算账就已经很好了,可李如松这种毫不在意地表示亲近的姿态,实在是太诡异了。可事情真相看似如此,他哪怕再想不通,也只能把这消息往张四教和宫中司礼监的两位秉笔张明和张维那送了一份,当然,也没忘了去知会冯保。
毕竟,冯保名义上不是自己的正经上司,但实际上胜似自己的上司!
至于汪孚林自己,他则通过刘万锋那条安全的信道,往那位司礼监第二号人物张宏那儿送了相同的消息。
这几个渠道的消息自然不可能全都传到万历皇帝朱翊钧的耳中,事实上,小皇帝最近又尝到了被封锁的滋味。自从张居正这莫名其妙一病,内竟然再次是张四维代理辅的职责,司礼监掌印太监冯保就感觉到了深深的危机,因此在回禀过慈圣李太后之后,他把乾清宫看得严严实实,也就是张宏这个不大和他争权,也没有往乾清宫塞人,位子仅次于他的同僚,他的防范稍微少儿,于是张宏得以继续笑眯眯地常常出现在乾清宫中。
相比冯保的严苛,张宏在这些乾清宫近侍的心目中,那就完全是慈眉善目的老祖宗。这位不但能够安抚小皇帝的情绪,常常还会给他们求情,以至于倘若有人说起张鲸这个当初记在张宏名下的干儿子时,不少人全都会在背地里破口大骂。有这样好的老祖宗却还不知道珍惜,野心勃勃踩着人家想要往上爬,这种人活该就在昭陵那儿等死!当张宏这一日又过来的时候,几个近侍全都围了上前,一口一个老祖宗叫得异常亲热。
“咱家知道你们闷在乾清宫里不得劲,但冯公公也是没办法,更何况是慈圣老娘娘了头的,你们都收起这幅沮丧的样子,在皇上面前伺候,这丧气脸给谁看?”
这乾清宫中的人前前后后换过多少批,张宏都快记不清了,别的不说,单单最近这一年多就已经三回了。即便如此,他对这些看似光鲜,实则朝不保夕的近侍们依旧显得很客气。直到踏入东暖,看到犹如困兽一般在那团团转的万历皇帝朱翊钧,留了心腹在外看着的他方才笑吟吟上前行了礼。
“张伴伴!”朱翊钧看到张宏,那脸上赫然是掩藏不住的期盼,“元辅张先生病得怎样了,你知道吗?”
听到朱翊钧一张口就问这个,张宏再看小皇帝的表情,忍不住就替张居正和冯保觉得惋惜。这外相和内相联手从小教导皇帝,口口声声对慈圣李太后说要培养一个圣君出来,可他们做过头了,如今又知不知道在将来的“圣君”心目中,他们完全就是碍眼的绊脚石呢?他快整理了一下情绪,这才摇摇头道“皇上,老奴也已经有些天没出宫了,也就是派几个徒子徒孙常常回家看看老奴的弟弟和侄儿,元辅张先生的情况实在是不大清楚。”
见朱翊钧立刻消沉了下来,他又笑着说道“不过,老奴刚听说,辽东总兵李成梁的长子李如松到京城了。他先到兵部去投书,等着召见,皇上知不知道,他在找好了落脚之后,接下来去了什么地方?”
万历皇帝少许回复了一精神,皱眉思量了好一阵子,最终突然没好气地说道“肯定是去大纱帽胡同的张府看元辅张先生,这还用说吗?”
“如果是那样,自然不用说,只可惜皇上猜错了。”张宏故意让自己的语气轻松一些,“李如松没去大纱帽胡同张大学士府,而是带着所有家丁家将直接杀去了程家胡同的汪府,对,就是汪孚林家。原来,李如松这次把上一科状元沈懋学的侄儿,曾经在辽东颇有功绩,考中武举人后又去辽东从军的沈有容带回来了。李如松一行人去兵部的时候,沈有容去了汪府,后来李如松也带着一大帮人去了,听说汪孚林从都察院回去之后看到那么多人差傻眼。”
“听说二十多号人在汪家白吃白喝,汪孚林一气之下把李如松灌了个半死,大清早的,人家才看到李家这些人从汪家出来。”
对于这样一个消息,朱翊钧立时心情转好。他忍不住在乾清宫中来来回回转了几圈,兴高采烈地说“朕到底没看错人!这个汪孚林不但百战百胜,而且到底人脉深厚,就连李成梁父子明明被他狠狠敲打过,竟然也不得不服软输诚!”
尽管张宏私底下隐隐约约有猜测汪孚林和皇帝的关系,但此时朱翊钧竟然直截了当地捅破了这层窗户纸,他在惊讶的同时,却也不免为小皇帝的判断捏了一把汗。李如松应该是去找汪孚林以叙旧情的形式打探消息而已,皇上您哪只眼睛就看到人家服软输诚了?尽管他着实怀疑是谁为朱翊钧去笼络汪孚林的,此时此刻却知道不能让小皇帝知道自己很在乎这个,当即笑着附和朱翊钧,等这个话题稍稍告一段落时,他才仿若不经意地问出了下一个问题。
“最近时气不好,内书堂掌司陈矩,文书房掌房田义都病了,双林公的意思,是再挑几个人上来,皇上意下如何?”
朱翊钧先是一愣,随即脸色就沉了下来。他完全没有想到陈矩和田义两个人全都觉得情势莫测,因此打了退堂鼓,而是觉得这节骨眼上田义病得实在不是时候,竟然让他断了和汪孚林联系的渠道。因此,在沉默了好一会儿之后,他想到张宏素来比冯保更加亲近,就干脆把田义当初奉自己之命去联络汪孚林,以及汪孚林对辽东之事的劝说和判断等等都一一说了。
见张宏似乎有些错愕,他不禁不大好意思地说“朕不是瞒着张伴伴,实在是要在这么多人眼皮子底下做这事,朕不敢让你知道”
对于小皇帝后头那听似入情入理的解释,张宏已经没什么心思听了。他很想告诉这位已经成年,可权谋手段却不过刚起步的天子,汪孚林这小滑头不是那么好笼络的。他与汪孚林也不过是互利互惠,可他是什么人,形同次辅的司礼监第二位秉笔,却还不敢说笼络这小子呢。想当初他被张鲸算计那一次,若非汪孚林出谋划策,一锤定音,说不定眼下是什么见鬼的结果。
也正因为如此,汪孚林那所谓辽东之事的劝谏和判断,看着仿佛处处为小皇帝着想,可其实难道不是为了他自己扬名?更何况,汪孚林事先才从他这里打探过,小皇帝对于辽东之事是个什么态度,这完完全全是有的放矢,这小子根本就是为了邀宠!
能够说服张居正,又让小皇帝满意,这哪里是妥帖,这是预谋深远!
“张伴伴,张伴伴?”
张宏心里飞地思量,但当听到小皇帝连声叫自己,他还是立刻回过神来,故作轻松地说道“皇上到底已经亲政了,知道如何掘贤良。汪孚林”
打算斟酌一下语句,提醒皇帝汪孚林不大好控制,可张宏绞尽脑汁,竟现自己除了说汪孚林这家伙会惹事,余下的找不出半错处。政绩功勋,汪孚林都有,而且还不错,人缘当然算不上好,毕竟这小子早就被人归在张居正党羽一类了,但这有什么关系?如果汪孚林真的是意识到小皇帝已经亲政,张居正这个内辅则要交权,说不定要致仕回乡,于是早早就投靠了皇帝,那也并不值得为此诟病其人品。
要知道,汪孚林至今为止,并不曾毁谤旧主,从而在新主面前邀宠。
于是,张宏只能强笑道“汪孚林确实是个很能干的人。”
朱翊钧在当初还是太子的时候,最亲近一手把他带大的冯保,可自从冯保成为司礼监掌印太监之后,就动辄对他指手画脚,所以他转而最亲近使人如沐春风的张宏。所以此时此刻得到张宏的认可,他只觉得自己的眼光和手段全都受到了肯定,当即连连头。
“张伴伴你果然最懂得朕。你知道不知道,就在今天,左都御史陈炌觉得,原本隶属广东道的王学曾和顾程能力卓著,分别调到别道,又从别道再调了两个人给汪孚林。听说这么一来,广东道所属,留在都察院的那几个监察御史,除却一个还曾经和他闹过龃龉的王继光之外,其他都是和他不熟的老牌御史。朕就不相信陈炌做出这么大的决定,不问问汪孚林自己的意见。他既然能答应,说明这样一个不结私党的人,实在是太难得了。不过陈炌也实在过分!”
要是汪孚林在这里听到小皇帝对自己的过高评价,再厚的脸皮恐怕都要承受不住,而张宏已经瞠目结舌了。汪孚林不结私党?这家伙刚通过吏部侍郎王篆把三个旧友调上来算怎么回事?就算其中那个李尧卿是殷士儋这个岳父之力,可剩下两人,一个进了礼部仪制司,一个进了户部广东司,这总是不争的事实吧?可是,看到朱翊钧那眉飞色舞的表情,张宏一下子意识到,皇帝让田义去联络汪孚林,绝不是仅仅看中汪孚林一个人的战斗力。
要想从张居正和冯保手中把权力拿回来,小皇帝希望得到一群臣子,而不是一个臣子的效忠。想来朱翊钧绝对没有嘉靖皇帝的耐心,能把早就相中的张璁和桂萼下放搁置了几年才突然调上来!但一面希望得到一群臣子,却又希望那个为的人不群不党这完全是又要马儿跑,又要马儿不吃草!
只不过,朱翊钧的消息怎么会这么快?
张宏张了张口,可想到小皇帝对于冯保渐渐疏远,便是因为冯保常常指手画脚,他最终还是违心地顺着皇帝的口气,继续称赞了汪孚林几句。而他心中的不舒服,也并不是因为他否认汪孚林的才干人品,只是因为他实在无奈小皇帝的看人和用人。更重要的是,汪孚林和他的合作素来愉快,尽管受小皇帝招揽时,仿佛目的并不单纯,可也并没有表现出疯狂夺取权力的势头,他完全没有抹黑对方的理由。
最后,特意为了汪孚林那封信而来的张宏总算还记得目的,委婉替李如松说了几句话,无非是昨夜李如松在汪孚林面前的表态。然而,之前还对李如松以及李成梁其他那些儿子表现出鲜明的动手**,打算把他们分拆到各地的朱翊钧,此时此刻却显得极其大度。
“张伴伴既然也这么说,那么这样吧,等述职之后,李如松还是回辽东,等到他下次建下大功,军职不适合在和李成梁同在一地的时候,再把他调到九边之中的其他重镇去好了,也免得别人说,朕因为辽东一次杀降冒功,就兴师动众折腾个没完没了。”
张宏知道那是因为李如松非常幸运地一到京城没去找张居正,而是去找汪孚林的关系,因此哪怕这会儿肚子里千言万语,最终也是一个字都没有多说,又盘桓片刻说了一会闲话就告退了出来。走出乾清宫的时候,他看着阴霾重重仿佛酝酿着一场大雪的天空,心中百感交集。
他这次实在是帮了汪孚林不少,应该足以还从前那些旧情了。可是,汪孚林心里想的到底是什么?真的要趁着张居正这次生病,就帮皇帝夺权?
尽管冯保严防死守,但乾清宫这种地方,既然张宏这个司礼秉笔太监能够出入,那么,司礼监其他的头面人物当然也不可能进不去。尽管宫中这些大太监名义上是以冯保为尊,可和冯保资历仿佛,同时在两宫皇太后面前有脸面的老人也很不少。比如,司礼监秉笔当中另外两位姓张的,和刘守有颇有联络的张明和张维。如今,拿到张四教通过刘守有送来的讯息,他们俩就再也坐不住了。
此时,张宏前脚一走,靠着张维在司礼监绊住冯保,张明就也造访了乾清宫。当见到皇帝之后,张明笑吟吟地东拉西扯了一阵子,随即就涎着脸说想要朱翊钧赏字,硬是软磨硬泡求了皇帝答应,又跟到了书房。可是,当他借口抻纸,将别人都打了出去之后,他就立刻对朱翊钧做了个手势,随即从怀里拿出一张帖子放在宽敞的大案上,继而拼命地比划起了手势。
当朱翊钧狐疑地低头去看时,他只觉得一时整个人的呼吸都几乎摒止了。
竟是内次辅张四维说愿意帮他夺回大权!未完待续。、,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本书最快更新网站请百度搜索来,..』
.




明朝谋生手册 第九二八章 出卖和维护
.
ds_d_x();
ds_d2_x();
“你”
见小皇帝直接变脸,竟是似乎要直接追根究底,张明顿时吓了一跳,慌忙连连摆手。他可不是张宏,不可能明目张胆地把心腹带到乾清宫,自己如同真正长辈似的和朱翊钧说话,让人在外看守,他可是一个人进来的,万一被谁的眼线听到什么,他这司礼监秉笔岂不是要被一撸到底?
好在,就在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的时候,朱翊钧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恼怒地砸了桌子“是你来求朕写字的,现在居然还挑挑拣拣?”
皇上好演技!
张明在心里为小皇帝的临机应变喝了一声彩,连忙也顺势委委屈屈地说道“皇上,奴婢也就是说说,您写您的看这几个字,写得真心好,慈圣老娘娘若是看到了也一定会夸奖”
嘴里这么说,他却把手指戳在了那张帖子上张四维这个名字上,随即就用极低极快的声音说道“皇上,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朱翊钧刚刚临时发挥演技,可眼下要他做决断的时候,他却忍不住犹豫了起来。毕竟,冯保指手画脚,张居正大权独揽,他自从成婚亲政之后,确实越来越难以忍受了,可是,这并不代表他对张四维就有什么好印象。这不好的印象并不是关于张四维的品行操守,而是对于张四维的本事和手段。尤其是上一次张鲸竟然轻而易举地坑了张四维,这位内次辅因而落入了冯保的牢牢监控,他因为冯保和张宏联手演戏,至今对此记忆犹新。
所以,他想了想,没有开口,而是用手指在桌子上划了几个字“他想如何做?”
张明没想到张四维这样一个完全可以取代张居正的内次辅放在眼前,朱翊钧竟然没有立刻心动,而是还问得这么仔细,不禁暗自凛然,心想小皇帝也不大好糊弄。他四下里看了看,最后就瞥见了一旁摆着的一个茶盅,告罪一声后就将其拿了过来,和汪孚林当初对张居正时一样,蘸着水在桌子上写写画画了起来。当他挑明已经笼络了刘守有,届时这位掌管锦衣卫的都督佥事只要一声令下就能尽捕冯保党羽,他却只见朱翊钧竟然皱紧了眉头。
今天张明这是第二次觉得小皇帝的反应出乎了自己的意料,可他又不敢贸贸然发问,只觉得又热又急,背后都出汗了。他毕竟不是冯保和张宏这种和小皇帝相处非常多的人,平时来乾清宫单独说话的机会不多,这种时候只觉得满心忐忑,又担心有人闯进来发现端倪,但更惶恐的是猜不准朱翊钧的心意。也不知道等了多久,他看到朱翊钧在桌面上用手划了几个字,连忙把头凑了上去。可当看明白之后,他原本的如释重负就变成了深深的惊悚。
这个开什么玩笑,让张四维去和汪孚林商量,两个人联手?连他都知道那两个是死敌但最重要的不是这个,小皇帝什么时候笼络汪孚林的?
张明心头惊骇。他现在所做的事情,是一次货真价实的政治投机,所以他先挑中了手中有实权的锦衣卫都督佥事刘守有,而刘守有又为他引荐了张四教,张四教引来了长兄,内中排名第二的张四维。这就已经完成了当初冯保和张居正这司礼监和内的组合,凭什么小皇帝竟然更信赖汪孚林?此时此刻,他甚至在心中暗自盘算,是不是要想办法在冯保又或者张居正哪里戳穿汪孚林两面派的真面目。
可是,他只不过在脑海中转了转这个念头,最终还是打消了这主意毕竟如此一来,被汪孚林倒打一耙的可能性还更大些当下,他就委婉表示了张四维和汪孚林之间的新仇旧恨,暗示让这两位合作绝不可能。
朱翊钧却不知道张四维和汪孚林竟然这么合不来,顿时再次眉头大皱。他沉吟了一会儿,最终没好气地说道“都是自己人,什么新仇旧恨解不开?拉下脸去赔个礼就是,你还用得着这么特意来和朕说?”
之前都是在桌上无声的沟通,可如今却是小皇帝的金口玉言,然而,张明听了,却几乎觉得自己的耳朵出了什么问题。让堂堂次辅张老去给汪孚林一个小小的七品监察御史赔礼?这世道不是颠倒过来了?如此一来,张四维还有什么脸面?
而且之前一直都是沉默再沉默,如今小皇帝突然发声,外间正在竖起耳朵听屋子里动静的那些人岂不是会察觉到,他们刚刚是在密谈?
“你是司礼监秉笔,下头人有什么龃龉,关你什么事?”朱翊钧却一都不在乎张明的战战兢兢,继续往下说道,“眼下让他们彼此赔礼宽宥,等他们精诚合作办成了事情之后,那么他们爱拆伙就拆伙,难道你还希望他们两个继续精诚合作,把你这个头头给糊弄了?你都是在司礼监当了那么多年秉笔的人了,总不会这种事都不懂吧?朕可警告你,少和下头这些人厮混成一片!”
张明终于完全听明白了,不由得伸手去擦头上的汗。小皇帝竟然表示,只要张四维和汪孚林精诚合作,把这次的事情办好了之后,爱继续掐就继续掐,他才懒得管,最好两边斗个你死我活,水火不容。而至于最后的一句话,那则是对他的警告,挑明再也没法忍受司礼监和外朝沆瀣一气的局面,让他不要和张四维涉入过深。他知道这已经是小皇帝的底线,唯有连声答应,当最后拿着朱翊钧的御笔离开时,他却只觉得喉咙发苦。
这样的主子不比冯保好糊弄,他希望今后能够压过冯保和张宏,成为司礼监掌印,可那时候他能有冯保现在的赫赫威权吗?
朱翊钧在张明面前表现得强势而不讲道理,甚至还把汪孚林的名字给卖了出去,但他却觉得自己收获了更多。如果不是他手中还有底牌,那么刚刚岂不是要被张明牵着鼻子走了?到时候张明万一觊觎司礼监掌印的位子,张四维取代张居正成了内首辅,他会不会又被人架空?可挑明了汪孚林的存在,张明也好,张四维刘守有也罢,就要去思量他是不是还有类似汪孚林这样的底牌,行事就会对他这个皇帝更多几分敬畏和尊重。
至于汪孚林和张四维的私怨,在他这个天子的暂时强压之下,总应该能够暂缓一时。至于将来怎么爆发,只要他如同祖父嘉靖皇帝那样掌握了大权,这事情还不好解决么?首辅不好就换一个,臣子不听话也可以换一个,反正到了那时候,他不像现在这样困居深宫,有的是人投靠,有的是人可用,嘉靖皇帝当初是怎么把一个个首辅当成替罪羊折腾的?
此时此刻,如果慈圣李太后在这里,知道她寄托了天大的希望在张居正和冯保身上,希望他们不要教出嘉靖皇帝这样一个变态冷血无情的君主来,如今知道朱翊钧竟然觉得嘉靖皇帝是学习的榜样,她也不知道会气晕过去多少。
1...420421422423424...438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