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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狂乱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佛兰肯斯坦
黄少菁却关上游戏,站起来伸了个舒舒服服的懒腰。身上卫衣被她一撑,一
抹光滑白嫩的小腹落在邵飞眼里。邵飞脑门子腾的热起来,连忙扭过头去。
「我困啦。」黄少菁混不在意,理着自己的头发向包间外面走去,「你也早
点睡吧,明天最后一天了。」
邵飞嗯了一声,没敢抬头看她,因为他知道自己脸红的跟海底总动员里边那
小丑鱼似的。
隔壁传来开锁的声音,然后是合门时咔哒的一声,黄少菁进了隔壁小屋。这
姑娘常在网吧呆,这儿离学校又近,就专门让她爸留了间睡觉的屋。
邵飞点进匹配,无意识的点了几下鼠标,又退了出来。脑子里像钻进了什么
东西,注意力再也集中不起来了。
他关上电脑,在沙发上睡了下去。
* * * * * * * * * * * *
早晨的时候,邵飞被一阵嘈杂的噪音吵醒。归乡热切的外来务工者带着他们
的大包小包,熙熙攘攘走出网吧,赶往火车站。
沉积一夜的浑浊空气带着一丝发酵的酸味飘上二楼。邵飞刚睁眼,就看见黄
少菁正拿着一瓶空气清新剂在二楼的楼梯口使劲喷洒着。
清新剂和一楼的臭味混在一起,变成一股语言无法形容的怪味,邵飞连打两
个喷嚏。
「醒啦?」女孩看看他,手里功夫不停。
邵飞从沙发上爬起来打了个哆嗦:「怎么这么冷啊。」
「二楼暖气一到早晨就不给力。」黄少菁喷了足足半管儿清新剂这才罢休。
她另一只手端着牙缸毛巾,发梢还有些湿漉漉的。
邵飞裹好羽绒服,颠颠儿去二楼拐角的卫生间洗漱完,时间就已经不早了。
他背着包下到一楼,只看见空荡荡大厅一片狼藉,就跟刚打完仗一样。
他踩着一地的瓜子皮,跨过一堆堆饮料瓶,让开闷头打扫的网吧清洁大爷,
可算到了门口。
黄少菁斜背着包,在门口等他。
邵飞缩着脖子,四处寻找卖油条的小摊,却只看到街头一片冷冷清清。早餐
摊主们全都撤退了,现在应该已经坐上了通往老家的火车。
「网吧存货就剩这么一种了。」黄少菁拿着个面包塞他怀里,「将就吃两口。」
面包松松软软,中间夹着几个葡萄干。邵飞咬了一口,还挺好吃。两个人就
这么啃着面包,朝学校的方向走去。
黄少菁身材修长苗条,放在女生堆里亭亭玉立;邵飞一米七八,也就比她高
个脑门儿,两个人走在一起,邵飞还觉得有点儿不自在。
年根下的天色发青,太阳都还没拽上来。脚下的小街透着寡淡和静匿,偶有
几个行人,也都把自己包的严严实实,低头快步。
「昨晚上,那个小五哥,下手真狠啊。」邵飞道。
黄少菁穿的多,步子却很轻快。她吃完面包,不知从哪儿又变出来一根棒棒
糖啜到嘴里。
「小五哥他们是从小把我看大的街坊,没事儿就来玩,挺护着我们的。」
「我呆了这么多天,怎么没见你爸呢?」
「他一直在新店。开第三家了,老店就忙不过来了呗。」
「所以就让你在这边支应?」
「我就偶尔搭把手,谁爱坐那一动不动看别人玩啊。」
「这倒是。」
「你挺厉害啊,网吧一呆就是半个月。你这种我见过,最高纪录二十天,当
爹的就拎着皮带找过来了。」
邵飞呵呵假笑,心里说,要真那样还挺好。
「学校宿舍关了,家住的远,懒得来回跑。」他随口解释一句。
「那你过年呢?」
「今天下课就回去。」
两个人越聊越热,进教室坐定以后,黄少菁还转身和邵飞没完没了的。
「哎哎!上课了!注意点了!」老师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上了讲台,拿课本
在桌上吭吭一顿,向黄少菁这边瞪了一眼。
黄少菁曼斯条理转过身来,一脸无辜相,就跟老师瞪的不是她一样。
老师盯着她嘴里的棒棒糖运了半天气,琢磨琢磨,最后还是懒得再说她。补
习班的学生,费这么多心思干什么。
邵飞昨天晚上睡的难得不错,今天一上课还挺有精神,准备好好听两节。结
果刚打开书,前边黄少菁的小纸条就递过来了。
「你是跆拳道的特招生吗?」
长桓有个老师是跆拳道黑带,所以跆拳道特招的学生不少,天天武眈眈的在
体育馆里大呼小叫。黄少菁对这个也不感兴趣,晚上大自习的时候翘课闲逛,偶
尔路过瞅见过一次。
邵飞特别看不起跆拳道,但凡人家问他,一定告诉别人那是唬人的假把式—
—反正肯定是不能承认自己嫉妒。
跆拳道但凡练上三天,人人都敢去劈木板,看着特别厉害,很招小姑娘喜欢。
有次别地方的跆拳道学员公开表演,邵飞偷偷捡过那木板一比量厚薄,其实才七
八毫米。
可道服一看就有模有样,一招一式别说管不管用,帅是真的。
再看看邵飞那把式,「中国跤」,听说过的都没几个。别说道服了,邵飞小
时候跟叔伯大爷在公园练功,老几位都是跨栏大背心儿一穿就得,搂一起就跟俩
大狗熊茬架似的。邵飞自从初一进了青春期,就再也没好意思和人提自己练的是
啥。
他提笔就落了两个字:不是。
一会儿,纸条又回来了。什么柔道泰拳空手道,在纸上写了一大长串,那意
思是让邵飞打勾。
邵飞拧眉瞪眼憋了五分钟,厚着脸皮在柔道上给她画了个圈。
「那柔道和跆拳道哪个厉害?」
要是真和人谈功夫,邵飞能聊上一整天。无奈纸上一共这么大点地方,邵飞
字儿又臭,实在是不愿意写。
尤其还是黄少菁问这个破问题。写柔道吧?怕她觉得自己吹牛逼;写跆拳道?
邵飞又觉得亏心。
灵光一现,邵飞回了一句「你觉得呢?」
纸条传过去,黄少菁半天没动静。邵飞本来没兴趣传小纸条,可是突然一断,
他倒有点耐不住了。
好容易挨到下课,黄少菁站起身,把手心儿里捏成团的纸条丢到邵飞的桌子
上,手往卫衣兜一揣,叼着棒棒糖出了教室。
邵飞搓了半天,把纸条给抻平。
「我觉得你厉害。」
* * * * * * * * * * * *
邵飞在纸条上写好了「谢谢」,结果也没能传给黄少菁。女孩第二节课不声
不响坐到排去了,邵飞只能一头雾水直瞪眼。心说,一大早都挺和气的,怎
么说跑就跑了。
黄少菁当时扔完纸条,刚往外没走几步就犯起了嘀咕,渐渐觉得自己写的那
句话有些肉麻。坐到排以后,更是越琢磨越不好意思,脸也红了。
她从小在龙蛇混杂的地方长大,深知软绵绵的作风容易受人欺负,所以说话
做事都比其他姑娘爽利。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一放松,性子内向的一面立刻就
暴露了出来。
开始只是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几节课以后越想越恼,觉得自己有些跌份,干
脆不理邵飞了。
邵飞这半个月的课,一共就认识了黄少菁一个人。课间也好午休也好,他也
没个能搭上话的人,只能干巴巴的就这么坐着。
最后一天课匆匆而过,为了让师生回家过年,下午四点半就放了学。
邵飞拖上教室最后的行李,趿拉着脚步,掠过排,扭着脑袋去看黄少菁。
黄少菁故意不看他,曼斯条理一本一本整理着课本。
见人家不搭理自己,邵飞也觉得没趣,拖着箱子出了教室。
黄少菁看着他沉默的背影,觉得心间一动,那点儿不知从哪儿来的气突然就
消了。
「要不,你把箱子放我那?省的来回倒腾。」她站起来,给邵飞扔了句话。
邵飞不自觉的应了一声,等他回头看见黄少菁亮亮的眼睛,又傻子似的点点
头。
黄少菁过去抢了一个拉杆箱拖在手里,一马当先走在了前面。邵飞本想说用
不着她一个女生帮忙,但看见她大步大步走的豪气,话又憋回去了。
两个人一路也没聊天,邵飞由着黄少菁把行李给他塞到了昨天晚上睡觉的二
楼黑房,又看她转上了锁,只觉得肩膀轻松了不少。
黄少菁可不轻松,她本来只想搭把手,殊不知那箱子还真挺沉。女孩又不愿
意示弱,硬是咬着牙一路拖回来,胳膊现在直泛酸。
邵飞虽然闷,但是不傻。他看见黄少菁侧着身,暗搓搓的揉着胳膊,心里很
有些感动。
「我还没你微信。」邵飞壮起胆子,对黄少菁说。
黄少菁没再给他冷脸,轻轻「嗯」了一声,低头点出了自己的二维码。
女孩的微信名是个挺欢快的符号表情,用一只猫做了头像。
加完黄少菁,邵飞收好手机,深深吸了一口气。
「我走了。」
女孩还在摆弄手机,她漫不经心的张了张手指以示告别。
邵飞斜挎着书包,踏上了回家的路。
一趟环线的公交车,载着他一路向北边驶去。冬日阴灰的天空带着大理石一
样的冰凉,两边的建筑物滑向车窗后方。
下午四点,公交车上乘客极少,就像全城的人已死去大半,只留下些许幸存
的人。这座拥有数百年悠久历史的工业城市,在旧年的最后一日,将外来的劳动
者从体内倾泻而出,如腐败的巨型尸体,迅速的干瘪下去。
天很快黑了下去,路边华灯已上。沉默的公交车司机偷偷地点起烟,那带着
焦臭的烟味蔓延到了车厢后面。邵飞打开一丝车窗,让冰凉的空气伸向自己面颊。
那股冰凉窜进他的手脚隐藏起来,在他下车的时候缓慢而坚定地迸裂开来。
他走进枯黄色灯光照耀着的小区,脚步越走越沉。
小区里的三座高楼灯火通明,他能闻到炸鱼、羊肉和蒸笼。这是属于大年三
十的气味,也是邵飞憎恶的味道。
邵飞抬起头,眼前的这座建筑高高的探入头顶的黑暗,他无法分辨最顶楼的
那扇窗户是否亮着灯。
电梯载着他一层层的上升,到不能再上升为止。
邵飞轻手轻脚的站在走廊里,声控灯啪的灭了下去。他将手里的钥匙插进门
锁,无声的扭动着,直到他感受到了阻力。
他用尽全身力气转动钥匙,那微不足道的阻力被瞬间击溃,钥匙柄又圆润的
转过一圈。
门是锁着的,邵飞像是松了一口气,动作也轻快起来。他利索的打开房门,
闹出些许动静,走廊的声控灯再次亮起来,将一丝光亮射入漆黑一片的客厅。
家里没有人,这是邵飞开锁的时候就已经得知的事实。他一边打开客厅的灯,
一边将背包和外套随手放在了玄关的衣服架上。
他掏出手机,拨响电话。
「爸,今天回不回来?」
手机传出沉闷的男声:「邵飞,你到家了?」
「刚到。」
「我一会儿就到家,你先烧点水。」
「好。」
邵飞挂上电话,折身把自己换下来的鞋小心翼翼摆好,又把挂在门口的背包
拿进屋。
这房子很大,顶层带着一层阁楼。开发商建的层高不错,所以这个所谓的阁
楼实际上把这屋子结结实实的变成了二层的大复式。大体一算,总面积三百挂零。
邵飞恨这所房子。它建的很高,却仿佛是一间深深埋在楼底的地下室,一个
没人愿意涉足的阴暗地穴。
两年前,也便是初二的时候,邵飞家搬来了这里。二楼全都给了他,他有了
属于自己一个人的卧室、书房和卫生间,但这并不能让他喜欢上这个地方。这里
太大,对于住在这里的两个人而言。
邵飞父亲的陶瓷厂曾经负债累累濒临倒闭,那时候邵飞还在上小学,他只记
得总有不认识的人跑到家里来要债,一坐就是一整天。
妈妈就是那个时候走掉的。
后来,厂子起死回生。但妈妈也没有再回来。
邵飞穿过空荡荡的客厅,将烧水壶灌满。他愣愣的站在灶台前,看着壶中水
滚滚而开。
开门的声音响起,邵飞几步走出厨房,迎接着刚刚跨进家门的男人。
邵学军一只手挽着黑色的皮手包,另一只手提着几个塑料袋,风尘仆仆。
「买了点好吃的,还热乎着。去拿盘子装一装,咱过个年。」邵学军微笑着
对邵飞说道,他换好拖鞋,将身上的大衣挂进衣帽间。
邵飞已经将近一个月没见到自己的父亲了,他接过邵学军手里的袋子进了厨
房。
一条黄焖鱼、几两油焖大虾、还有另外三荤三素的六道菜。
邵学军走进厨房的时候,邵飞已经冲好了六个盘子。父子俩沉默着,把从饭
店买好的年夜饭摆在盘子里。邵学军从冰箱里拿了两个易拉罐啤酒,还有邵飞的
可乐。
屋子里的暖气烤的人面颊发烫,每年例行的春节晚会在电视机上如火如荼的
开始了,火红的喜庆色彩不停渗入邵飞的瞳孔。他看着荧幕上的小品演员卖力的
工作、赢来台下如雷掌声,自己却无法抛却心里的凉意。
「补习班上的怎么样?」邵学军夹起一片猪头肉,放进邵飞碗里,「宿舍住
起来还行吗?」
「挺好。都挺好的。」
「邵飞,花了那么多钱,找了那么多关系送你进去,别再让我反反复复操心
了。要争气,知道么?」邵学军语重心长的对邵飞说道。
「我知道,爸。」邵飞低头扒饭,含糊道。
邵学军看着自己的儿子,沉默了一会儿,最终什么也没有说。
电视继续播放着,连傻子都知道,不过午夜十二点这趟节目是不可能结束的。
两人吃完饭,并肩坐在沙发上瞪着面前跳动的斑斓色彩。对邵飞而言,没有
比与父亲沉默的坐在一起更煎熬的事情。他等待着,等待着,直到又一个神经兮
兮的小品结束为止。
「爸,我上去玩会儿电脑。」他鼓起勇气说。
邵学军手里捏着电视的遥控器,「嗯」了一声。邵飞如蒙大赦,努力控制着
脚步的速度,慢慢走向楼梯。
在踏上二楼的瞬间,邵飞觉得全身都松弛了。他快步跑到书房,打开了电脑,
准备玩几局化肥。
在电脑读取的时候,邵飞掏出手机,上面一大串的微信滑了出来。
来自初中和小学同学群发的除夕问候刷了满满的一屏幕,他完全没有心思去
读那些没有营养的东西。
他特意往下拉了拉屏幕,看到黄少菁的微信号悄无声息的落在很下面。邵飞
手指头抬了抬,想发一句什么祝福的话,结果想了半天还是放弃了。
又翻了半天,邵飞终于找到了自己想找的那两条信息。
万树:大孙砸,过年过得开心不?爷爷给你拜个早年。
曲樱:除夕快乐呀邵飞!新的一年,一定要努力让自己开心。
他忍不住嘴角的笑,给两个人一一回复过去。
在学生堆儿里,邵飞打架和打游戏都挺厉害。虽然他个头不算高,但手臂肩
膀生的结结实实,长相周正利索,按理说本应该挺受欢迎的。可是因为家庭变故,
邵飞一直都是不讨喜的阴沉模样,初中同学大多数不爱搭理他。
只有万树和曲樱例外,邵飞玩的最好的就是他俩了。
曲樱是个小个头的姑娘,扎着长辫子,小鼻子小嘴貌不惊人,但是温柔可爱,
有双大眼睛。别的同学不了解邵飞,看他的时候眼睛里都写着变态暴力狂几个字;
也就是她,和邵飞初中一口气坐了三年的同桌,深知邵飞闷是闷了点,可是心思
良善,所以曲樱很爱和邵飞东拉西扯的瞎聊天。
万树这家伙脑子特别好使,学习成绩在整个初中排的上号,唯独就是个儿小
嘴又欠,天天被班里后进生欺负。
那时候是初一,邵飞也赶上家庭离析心情极差,愣是替他和班里小头头打了
好几架,俩人就有了这么点儿交情。
那段时间邵飞学习成绩一落千丈,全靠着万树给他考试扔小纸条才没留级。
初二期末考试,邵飞小纸条刚给万树扔过去,就让监考老师发现了。万树给
提溜到教导处,教导主任软硬兼施连吓带唬,万树这十四五的小屁孩差点没尿了,
结果愣是没把邵飞供出来。
最后因为万树实在是学习好,家长求了求情,给了个严重警告就算了。
邵飞因为这事儿,真正把万树当成了好哥们。谁再欺负万树,他就和人家血
淋淋一顿撕巴。
结果就这最后两年,万树个头一个劲儿的猛蹿。到快毕业的当儿,已经过了
一米八二,也没人再敢欺负他了。邵飞少了个发泄途径,还挺遗憾。
初中毕业,万树二话没说考进了长桓,曲樱也蹭着长桓的合格线低空飞过。
两个人前阵儿听说邵飞也要来,没高兴坏了。
邵飞在学校补习的时候,这两位也没闲着。长桓搞了个封闭冬令营,所有学
生都得参加,连手机都给收了,这今天刚刚刑满释放。
邵飞兴致勃勃的发信息给万树:「来打两局化肥?」
「在爷爷家吃年夜饭呢,等回家的。」
爷爷、奶奶、年夜饭……这都是邵飞十分陌生的词汇,他从出生就没见过祖
辈几次。邵学军太忙,一个厂子撑着百十来号人的饭碗,心沉得很,几乎就没带
邵飞回老家过过年。
邵飞本能的逃避了话题。他和万树瞎贫几句,自己上了游戏。
「邵飞!下来!」
一声厉吼从楼下炸响,刺的邵飞全身一个哆嗦。
他放下鼠标,缓缓走下楼,一眼看见自己的背包躺在餐桌上。
背包里的书摊了一桌,邵学军面色阴沉,正翻着他的笔记本和练习册。
「爸…………」
邵飞走到桌前刚一开口,邵学军就把练习册摔在了他脸上。
脆生生的书页扫过邵飞的嘴唇和鼻尖,割的面颊隐隐作痛。
邵学军像豹子一样弓着脖子,捻着课本的封皮在邵飞面前抖着:「这就是你
半个月干的事儿,嗯!?你都干了点什么!?」
邵飞知道,除了前几页有那么几笔做题的痕迹,这些练习册里面百分之九十
九都是空白的。所以他选择沉默,沉默的面对着父亲的诘责。
邵学军看他低着头不说话,火气更是压不住的冒上来。
「十几岁快二十的大小伙子,连该做什么正事都不知道,你让不让人恶心!?」
邵学军走到邵飞面前,一拳钻在他心口上,捶的邵飞往后一个踉跄。
邵学军从来不扇邵飞耳光,他认为那会有伤男孩子的尊严。所以他总是以这
种方式表达自己的焦急和愤怒,他期望以这种男人式的疼痛让自己的儿子成为一
个顶天立地的男人。
邵飞的肋骨隐隐作痛,他低着头,不敢用手去揉被父亲拳头钉到的位置。
他没有心思去感受自己的尊严是不是有损,他只能从自己胸口的阵痛体会到
邵学军有多么恨自己。
很多时候,邵飞都能从父亲的眼睛里看到恨意。他觉得,那是因为自己长的
像妈妈。
当感受到父亲恨着自己的时候,邵飞也想要去恨那丢弃了自己的妈妈。是她
把自己和父亲独自留在了一起,他真的很想恨她。
但是邵飞无论如何也做不到,他知道,如果有一天妈妈能够回来,他只会用
力抱着她,诉说自己是多么多么的想念她。
妈妈是个懦弱而胆小的女人,她义无反顾的逃离了父亲的身旁,再无音讯。
邵飞不断不断的告诉自己,妈妈是因为强烈的愧疚才这么做的,这也正说明妈妈
还爱着自己。
邵学军的拳头每说一句话,都会凿在邵飞的肩膀和心口。邵飞已经不想再去
听那些充满了尖刻、失望和愤怒的话语,但他只有沉默这一个办法。
曾经,失去母爱的邵飞努力上进,想要在父亲这里寻求补偿。但那时候面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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