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总会那些年

冻雨落地就结冰，厚厚的冰层在公路上，用镐头挖下去也就是一个白点，铲雪车根本就铲不动，至于防滑链——那玩意是在雪上用的，在冰面上行进，不是履带车根本就不管用。
张义仁知道眼前的一切是冻雨，因为他看到车玻璃上结了一层厚厚的冰，可是他并不知道降雨量有多少，他现在迫切的想知道这场冻雨到底有多大。
想到这里，张义仁从铺位上爬了起来，想从拥挤的车子上下去，看看外面的情况。
他这么一动，自然打扰到了别人的休息：“干啥呢，大清早的也不让人好好休息。”
“下冻雨了，赶紧出去看看，这要是困在这里，说不定咱们要在这里过年了。”张义仁没好气的回答最新222。0㎡道。
他这么一说，几个已经差不多快要睡醒的乘客也惊醒过来，顿时聒噪起来：“啥，下冻雨了？啥冻雨？”
“就是落地就结冰的雨，比下雪狠多了，下雪车子还能走，下冻雨，咱们就只能原地站着不动了。”张义仁解释道，作为大学生，这些气象常识他还是懂的。
“啊？那么严重，下去看看去。”一群人也紧张起来，作为归乡者，他们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回家跟家人团聚，如果真的下了冻雨，他们比谁都紧张。
大巴车司机也被乘客们给吵醒了，听到乘客们说冻雨，在挡风玻璃上擦了一块往外一看，也给吓了一跳，就要开启车门让乘客们下车看情况。
这种豪华大巴车的车门不是手动的，是电动的，只要一按按钮，就会打开，可是这一次，不管司机怎么按，车门就是打不开，只听到车门在咯吱咯吱作响。
“坏了，车门都给冻上了，你们帮着推一下，要不打不开。”大巴车司机很快明白过来。
门口的两名乘客推着大巴车的车门，一起用力，只听咔嚓一声，是冰块碎裂的声音，接着车门被打开了，一股寒冷的气息顿时涌进了车厢内。
张义仁跟着几个乘客从车子上走下来，一看四周，顿时惊呆了，整个世界都变成了冰雪的世界。湖南是南方地区，这里的植物大多都是常青植物，即便是冬天也不落叶，所以，遭遇冻雨，跟北方的树木完全不同。
北方遭遇冻雨，树木光秃秃的枝桠会变得如水晶一般漂亮，但是并不会承受太多的冰块重量，但是南方冻雨，树木上凝结的冰块足以压断整颗树木。
不说别的，光是张义仁目光所及之处，路边很多树木的纸条都被压断了，垂下来的枝干再次被冻雨冻住，形成了一副破败景象的冰雕，看起来就像是有人把树枝故意砍断，又把它冻成了冰雕一样。
其实这些压断枝条的树木，倒算是情况好的，因为枝条断裂之后，并没有给树木主干造成太多压力，有些枝条没断的，反倒是整个树木都被冰块给压断了。
“卧槽！下流冰了，还那么大，这次算是瞎光了。”有乘客叫道。这是河南的土话，流冰说的就是冻雨，瞎光也是土话，意思是事情彻底糟糕了。
是啊！这下子糟糕了，张义仁裹紧衣服，用力的跺了跺脚下那看起来足足有五六厘米的冰层，心里想，这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回家？他心里真的没谱了。
不光他没谱，其余的乘客也都没谱了，大巴车司机和售票员也没谱了，所有人都像傻逼一样看着这全部变成冰块的世界，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师傅，这冻雨这么大，啥时候能回家？”有乘客忍不住朝大巴车司机问道。
“卧槽！我怎么知道，入他娘的，今年真的是邪门了，我还从来没遇到过这么操蛋的事情。”大巴车司机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
“那我们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等，等冰都化了，交通恢复了，咱们就能回家了。”
“那要等什么时候？”
“看老天爷的心情了。”
张义仁听着乘客们跟司机的对话，心里一片死灰：这他妈的该怎么办？他看天上的云层还很厚，看样子这场天灾还远远没有结束，如果就这么困在路上，要是两三天还受得了，如果超过一个星期，那可是要出事的，不说别的，光是饮水吃饭都会是很大的问题。
想到吃饭，他不由得又想起了昨天晚上来附近卖方便面的那一家三口，想到香喷喷的方便面，他不觉得有些饿了。他现在算是想明白了，在这种冻雨结冰的情况下，千万不能饿着肚子，钱是王八蛋，花光了再赚，要是人饿出问题了，那可就太划不来了。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等到那家卖方便的来了之后，他发现自己又错了。
。





夜总会那些年 486、五十块钱一碗的泡面
外面冰天雪地的，一群人扛不住，而且冻雨还没有停，时不时的就会来上那么一阵，张义仁和一众乘客在外面站了一会儿，就觉得冻得受不了，又回到了车上，虽然车上浑浊的空气让人难受，但是总比冻得要死强。
到了七点多钟，那卖方便面的一家三口来了之后，张义仁又跟着一众乘客朝前面跑了过去，准备吃一碗热腾腾的方便面。这一次，车上的乘客并没有全部下车，只是下车了一部分，昨天大家都见识了那方便面的坑爹价格，不舍得钱的人当然不会再去自讨没趣，像张义仁这种不在乎这点钱的，才会去买着吃。
张义仁下车之前就把二十块钱的钞票准备好了，只等着去了直接塞钱给对方，早点吃上泡面，可是让他没想到的是，那一家三口这次把车子停下之后，一开口就把众人给吓了一跳：“方便面五十块一碗，不讲价。”
“五十块？你们咋不去抢银行？”一众乘客再次闹了起来，连张义仁也忍不住骂了起来，这他妈的太坑爹了，一碗三块钱的泡面涨到了五十块，这翻了多少倍啊！卖白粉也没你们这么赚。
“爱吃就吃，不吃拉倒。我跟你们说，现在冻雨封路，镇上啥东西都进不来，电也停了，电话也断了，我们家就这点方便面，你们爱吃就吃，不爱吃就饿着。我老公今天去镇上进方便面，路上差点出车祸，我们赚钱也是卖命转来的，你们不想吃就拉倒。”说话的是那中年妇女。
听她这么一说，围观的乘客们也安静下来，那女人说的没错，现在这冻雨这么大，道路不通很正常，广播上说路上困了几十万的车子，这些人吃饭从哪里来？外面的货物进不来，消耗的不就是库存吗？等到这些方便面吃完，真的是想五十块吃一碗都吃不到。
不过，五十块钱一碗方便面，很多人还是不舍得的，围观的乘客砍了半天价，发现这一家三口不为所动，坚持五十块一碗，而且说附近其他的村民也都是这么卖的之后，一部分乘客饿着肚子回到了车上，决定不再吃这坑爹黑心方便面。
说真的，张义仁也心疼钱，他真后悔自己坐车时没有买一箱方便面带着，一盒方便面卖五十，一箱方便面那可就是一千多啊。
吃不吃呢？张义仁仔细琢磨了一下，自己一天吃三盒方便面，也就是一百五，哪怕困十天，也就是一千多块钱，他晚上摆摊生意好，也就是一晚上所赚的钱，这么一琢磨，他觉得这钱应该花，他没必要为了省那一千块钱，让自己身体忍饥挨饿。
于是，张义仁从钱包里掏出了一张百元大钞，递了过去：“老板，给我来一碗泡面。”
张义仁是这群人里个掏钱买面的，他付了钱，拿到方便面之后，很快吃了起来，在这寒冷的天气里，热腾腾的方便面更是香味扑鼻，很快，一个站在张义仁身边的小胖子也受不了了，掏出了钱包，说道：“给我也来一碗。”
这小胖子张义仁认识，跟他是同一辆大巴车的，而且就隔了两个铺位，说他是小胖子，因为这小伙子看起来才十八九岁，一脸的稚气和青春痘。
一碗方便面下肚，张义仁感觉肚子里踏实多了，不过他正是年轻力壮，这么一点方便面，根本就吃不饱。其实他很想再来一碗，又有些不舍得——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吹来的，五十块钱一碗方便面，谁不心疼啊？
让张义仁没想到的是，他不舍得吃两碗，那小胖子倒是抢先了：“再来一碗。”
张义仁看着小胖子呼噜呼噜吃完了两碗方便面，忍不住给他伸了个大拇指，打趣道：“你牛逼，真舍得钱，一百块吃两碗方便面。”
小胖子也是个自来熟，见到张义仁跟他开玩笑，无奈的耸了耸肩：“我没钱，是肚子饿得受不了，这些钱本来是我今年打工赚的，准备带回家给我妈的，这一顿饭就少了一百，希望交通能快点恢复，要不我这点钱还真不够折腾的。”
张义仁知道这些年轻的打工者，他们在外面喜欢消费，经常换手机，要是那种每个月都给家里寄钱的，打工一年还能存下来不少，这种过年才给家里带钱的，一般能带回去五六千都算是多的了，有些只有两三千的样子。
这小胖子是圆脸，很讨喜，张义仁看他顺眼，也就跟他瞎聊起来，这辆车上都是一个县的人，聊了两句，张义仁就知道了小胖子的情况，小胖子就是张义仁家隔壁镇子的人，不过以前从来没见过。
“出来打工几年了？”张义仁问道。
“今年是第二年。”小胖子老实回答道。
“这两年给家里赚了多少？”张义仁笑嘻嘻的问道。
“赚个啥啊，我工资低，存不住钱，都上网花了，去年落了一部手机，过年给我妈带回去两千块，今年带了三千，就是不知道回去还能剩多少。”小胖子其实到现在还没吃饱，他一边说话，一边还不停最新222。0㎡的咽口水，余光一直在瞟其他吃泡面的人。
“走吧，去车上聊。”张义仁受不了别人说话时含着口水，让他觉得心里难受。
俩人上了车，小胖子跟张义仁隔壁的人商量了一下，跟对方换了铺位，来到了张义仁旁边，跟他聊了起来，看样子，这小胖子也是憋坏了，找个聊得来的，就开启了话痨模式。
只是，对方聊来聊去，话题都在网络游戏上转圈，张义仁并不怎么玩网络游戏，他大学时一直都在打工赚钱，哪里来的时间和精力去玩网游？不过身处大学宿舍，就免不了要听其他的同学讲网游，再加上他偶尔也会跟着同学看一些游戏战报什么的，比如魔兽争霸的比赛录像，所以，他对网络游戏并不算陌生，也算是聊得到一起。
通过跟小胖子聊天，张义仁知道，小胖子一个月打工能赚两千多，不过这些钱除了吃饭之外，几乎全都被他用在了网络游戏上面，充值消费，买装备，这些钱就是过过手，接着全都没了。
不过，小胖子并不这么认为，他兴致勃勃的讲起了他身穿一套好装备大杀四方的情景，一脸的兴奋之色。
。




夜总会那些年 496、失言
俗话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这句话在农村反映的特别明显，几乎每家每户总要出个不争气或者爱折腾的亲戚，没事也要给你找出点事情来。
张义仁家就是这样，他家和两个姨家关系都很好，可是跟舅家关系却不行，他舅舅的确是个好人，唯一的毛病就是怕老婆，恰好妗子却是个嫌贫爱富，又特爱找事情的人，张义仁的父亲重病去世后，母亲靠着农田的收入根本凑不够张义仁的大学学费，都是从几个亲戚家转借。
两个姨家借钱都是同意的，唯独去舅舅家借钱，舅舅每次都要躲着妗子，偷偷的把钱拿给张义仁的母亲，就这样，每次妗子还要跟舅舅吵上一架，闹个十天半月的。所以，后来母亲也不怎么去找舅舅借钱了，都是在两个姨家借。
即便是这样，妗子每次过年走亲戚遇到，还是要阴阳怪气的讽刺一番，所以母亲才会特意这么交代。
张义仁满口应了下来，他也没多想，他觉得现在他都工作了，人也大了，妗子应该不会再说那些过分的话了，只是他想得太简单了，他忘了有句话叫做江山易改，秉性难移。
张义仁骑着摩托车，带着妹妹张淼，半个多小时之后，赶到了二姨家，他赶到的时候，二姨正在厨房门口洗菜，见到张义仁和张淼进来，惊喜道：“义仁，你啥时候回来的？初二在你舅家走亲戚的时候，你妈还说你没回来呢。”
“雪灾，在路上困了十天，昨天才到家。”张义仁把摩托车停在了院子里，开始把买来的礼物从摩托车的后货架上往下搬。
“你妈也真是的，来就来了，让买那么多东西干什么？”二姨一边埋怨，一边说道：“义仁，你困在路上十几天，没啥事吧？我们这儿也有困在路上的，回来就住院了。”
“我年轻，身体好着呢，一点事儿都没。”
东西搬好之后，二姨拉着张义仁和张淼在屋子里坐下，倒茶之后，开始问起了路上的情形。二姨夫带着表弟表妹去走他们那边的亲戚了，所以中午只有二姨一个人在家操持做饭而已。
问完了雪灾的事情，二姨自然而然的问起了张义仁工作的情况，张义仁觉得要是把摆摊赚钱的事情说出去，有点像是在炫耀，就只是说工作还行，一个月几千块的工资，至于几千，根本就没提。
二姨也猜测着，大学生刚毕业工作，就算有钱也不会太多，就没有在这个事情上多做纠缠，她在给张义仁留面子。
妹妹张淼倒是好几次想开口说自己哥哥现在可厉害了，一个月能赚上万元，可是都被张义仁使眼色咽了回去。
等到二姨去倒热水的时候，张淼不解的问道：“哥，你为什么不跟二姨说实话？”
“有些事情说出来不合适，再说了，我摆摊做铃声生意，根本就不稳定，现在电脑技术发展的那么快，说不定再过一年，这生意就做不成了，到时候多丢人。”张义仁解释道。
其实他心里还有另外一层考虑，几个亲戚家的表弟也都在外面打工，如果做手机铃声这事情说出去，他们肯定也要去做最新222。0㎡，可是在外面，没有点关系和根基，是很容易出事的：他当初不也被人打了一顿，还摔了电脑。现在电脑可不便宜，置办这一套行头，都要接近一万块了，要是赚钱了还好说，赚不到钱，他反倒要落埋怨。
又瞎聊了一会儿，小姨家和妗子也到了。妗子这个人嫌贫爱富，爱折腾，所以她那边折腾的有很多远亲，还有干亲，舅舅和表弟去妗子那边的亲戚家走亲戚去了，来二姨家的任务就落在了妗子身上。
妗子一开始看到张义仁，还一脸热情的客套起来，也是问了路上雪灾的事情，可是等聊了一会儿，气氛就不大对劲了，妗子开始说起了他们家准备盖房子给表弟娶亲，说家里穷如何如何，说舅舅是个老好人，借出去的钱也不说往回要，只苦了家里。
张义仁明白，妗子这是在指桑骂槐的催他还债，二姨和小姨很无奈，她们打了几次岔，都没有把话题岔开，最后只好无奈的看了张义仁一眼，那意思是：你就忍耐一下，听她唠叨吧。
其实以前过年，也是这种情形，只是被攻击的是张义仁的母亲，张义仁这个小辈并没有资格加入话题，这次轮到了张义仁，他真的是被搞得难受无比。
其实他早就想好了，拿回来的五万块，足够偿还这些年借舅舅和两个姨家的钱，只是过年走亲戚，他没想过要说这种事情，现在妗子这一番指桑骂槐，真的是把他给逼急了：“妗子，你别说了，我这半年出去打工赚了点钱，都在银行卡里取不出来，等过几天银行上班了，我就去把钱取出来，等初九，你让我舅去我们家拿。”
妗子顿时愣住了，过了足足十几秒才反应过来：“义仁啊，你这才出去工作半年吧？工资能有多高，年纪轻轻，可不要只管嘴上过瘾，要是到时候钱真的还不上，你咋办？”
一旁憋了半天的张淼再也忍不住了：“我哥现在可有本事了，一个月赚一万都不止，这点钱我们怎么就还不上了？”
整个屋子顿时炸开了锅，在这个时候，月收入过万对于太多人来说，还是一个可望不可及的数字，特别是在打工者一个月还在两三千收益的情况下，听起来就更加的遥不可及，张义仁立刻被无休止的询问包围了。
张义仁无奈的看了看妹妹，责怪的意味很明显：这事儿是不应该说出来的。
面对几个亲戚的询问，张义仁如果再不说，那就有点感觉是有了发财的门路不跟别人讲一样，张义仁只好把自己做手机铃声生意的事情给众人讲了一遍，还特意说明了，自己在当地恰好结识了一个比较厉害的大哥，有人镇场子才敢这么做。
可是这一点，已经被众人给忽略了。
。




夜总会那些年 487、趁火打劫
看着小胖子一脸兴奋的表情，张义仁心说，你要是把玩游戏的劲头都放在赚钱上，现在工资也不会只有两千出头。不过张义仁心里也清楚，现在的年轻人都是这样，赚点钱就扔进了网吧里，哪里会想着要给家里？
不过，说起工资这个问题，小胖子在车间下苦力，一个月都有两千多，张义仁现在的工资也才这么多，一个重点本科的大学毕业生跟普通车间工人差不多，可见李若冰坑张义仁有多狠。
张义仁跟小胖子只是萍水相逢，当然不会去得罪对方，反正就是瞎扯，对方讲游戏，他也听着，偶尔也给对方讲讲他大学跟同学一起看的游戏战报。俩人讲的游戏其实完全不在一个系统，一个是网络rpg，一个是即时对战类策略游戏，不过因为旅途太过难熬，他们俩竟然彼此都听得津津有味。
上午的时候，冻雨依然没有停歇，又下了很久，等到了中午开饭时间，车门再次毫无悬念的被冻住了，方便面依然是五十块一碗，这次，张义仁也吃了两碗，小胖子也是两碗。
一百块两碗方便面啊！就算是方便面按封面上的广告图片来，大块牛肉大碗面，那也要不了这么贵，可是这种情况下，这些乘客们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下午依然是跟小胖子聊天打屁，张义仁手里一直攥着手机，隔一段时间就看看，想等到有信号了给米婷打个电话，可是冻雨之后，手机就彻底没了信号，他算是一点办法都没了。后来他回到家看了新闻才知道，这场大规模冻雨，导致南方很多的电线和电塔都压倒损坏了，网络运营商的信号基站也在其中，基站都坏了，手机能有信号那才是见鬼了。
晚上吃饭，张义仁又是两碗泡面，那小胖子也毫不含糊，张义仁是真的不在乎这点钱，而那小胖子却有点破罐子破摔的感觉，他一边掏钱，一边道：“再这样搞下去，我可真没钱带给我妈了，今年过年肯定要被骂死了。”
“那你还不省着点，少吃一碗不行吗？”张义仁没好气的说道。
“民以食为天，你没听过吗？你知道一个胖子吃不饱饭是多么痛苦的事情吗？我要是有钱，都准备吃四碗，我已经很克制了好不好？”小胖子一脸怨念的说道。
好吧！张义仁败退了，原来小胖子的饭量这么大，这样吃的确算是很克制了。
到了晚上的时候，大巴车已经在这里困了足足两天两夜了，乘客们面临的另外一个难题到来了，那就是排泄问题。
这种豪华大巴是有卫生间的，但是也就是能小便用而已，而且，这样困了两天两夜，再加上外界的冰冻，厕所早就报废了，大巴车司机直接把厕所门锁了，不再让人进去。
那些一直饿肚子的乘客其实还好，肚子里没有什么进账，当然不会需要上厕所，可张义仁跟小胖子不一样啊，他们俩吃方便面最舍得，一顿饭两碗方便面，肚子里可不少东西。
张义仁要求大巴车司机开厕所门，司机只是冷冰冰的甩了一句话：“上厕所去外面。”
小胖子刚好也闹肚子，俩人一起下了公路，在路边的农田里找了个位置，蹲下解决。
张义仁发誓，这是他有生以来最痛苦的一次，他感觉寒风差点把自己的家伙都给冻掉了，赶紧解决了之后，一溜烟的跑回了车上，路上还摔了两个跟头，回到车上，过了半天还觉得半个身子都是冰的。
在这种极度恶劣的天气情况下，人的羞耻心也开始被击垮，张义仁上完厕所跑回来的时候，恰好看到几个妇女蹲在大巴车旁边方便，白花花的屁股几乎没有任何遮掩——她们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这种缺吃少喝，寒冷无比的环境下，谁也不愿跑很远去找厕所，就地解决是大家下意识的选择。
六七点钟的时候，又是一场冻雨落了下来，张义仁看着那密集的雨点，心知不妙，这一夜会比之前更加难熬。
现在车子里的乘客几乎都已经到了极限，很多人已经两天没吃饭了，水也没得喝，饥饿和寒冷让所有人都难受无比，张义仁躺在铺位上，耳边是小胖子絮絮叨叨的声音，身上的那床被子因为太旧，根本就不怎么保暖，他躺了半天，还觉得身上冰凉。
他有一搭没一搭的跟小胖子聊着天，一直熬到深夜才沉沉睡去，但是没睡多久，他就被冻醒了，重新裹紧被子之后，他再次睡去，可是不到半个钟头，他又一次被冻醒。
就这样睡了最新222。0㎡醒，醒了睡，他终于熬到了天亮，他再也躺不住了，他觉得自己再躺下去，就要冻死了。
他从铺位上起身，想要下车去走走，却被大巴车司机给拦住了：“别出去了，外面那么冷，开个门这里面的人都冷。”
“我去活动活动，再不活动活动，就要冻死了。”张义仁说道。
他这么一说，几个早就睡不着的乘客也附和道：“师傅，你就把门打开吧，我们几个都下去走走，人都快冻僵了。”
几个人下了车，张义仁在车子附近小跑起来，昨夜的一场冻雨，让原本已经很厚的冰层更厚了，大巴车的车体上都挂满了一个个冰柱，看这情形，就算是雨雪停了，太阳出来，也最少要一两天的滑雪，交通才能彻底恢复。
张义仁跟几个下车的乘客一边闲聊，一边眺望着卖方便面那一家人来的方向：他又饿了。这么冷的天气，两盒方便面根本就顶不住消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