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钉子户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九祯
尤其是初三之后,大部分部门主管都要下基层拜年。其中发电厂是起点城最重要的工业设施,给发电厂当班人员拜年通常都安排在大年三十和初一两天,起点城的最高军政领导及工业区的主管都会前往电厂拜年。
王越作为起点城军政首脑,过年期间也要深入军队和工厂进行拜年,而他大年三十的拜年活动通常都会安排在一个地方。
年夜饭后,王越和张子筠驱车来到石景山附近的一处庞大的校区拜年,这里也被起点城百姓俗称为孤儿院。
这里生活着三千多名孤儿,其中大部分来自曾经的流寇,还有旅顺岛之战后收容孤儿,以及其他地区收养的零散孤儿。
这座孤儿院被王越命名为雏鹰营,他们被集中管理集中学习,实行的是军事化的管理模式。王越希望通过严厉到甚至有些残酷地纪律,把这些在为了在流浪时求得生存而变得有些自私阴冷内斗懒散地流浪儿地性格给校正过来。
雏鹰营可以看做是一座少年军校,他们不但要学习普通教育的基本知识,还要学习军事知识和掌握军事技能。这些科目包括战术训练队列练习军事地形学通讯联系全军作战章程等方面的知识。
这些小学员们将来不可能都进入天策军,一些基础较好的,将会学习其他专业知识,进入各个领域发挥他们的才能。其中情报部门将会大量使用出自雏鹰营的学员。
因为他们足够忠诚,他们后来被人戏称为王越的孩子。所以即使主母张子筠已经有三个月的身孕,依然会在大年三十陪同王越给这些孩子们拜年。
雏鹰营的孩子最大的十二岁,最小的只有两三岁。超过这个年龄的孤儿,都被分散到起点城所属的各个工厂代养。
这些代养的孤儿并不是童工,各工厂有专门的部门照顾和教育他们,日常除了基础教育,就是学习工厂内部理论和技能,为工厂培养和储备工人。
孩子们,王大人和夫人来给你们拜年了。校长秦国庸用扩音器对着操场上的数千名雏鹰营的小学员们道。
吃王大人饭,穿王大人的衣,为王大人效力。
操场上的雏鹰营小学员们按年龄分为几十个方阵,声音整齐地呼喊道。可以看的出是经过演练的,所以才这么整齐。
这个口号是王越效仿袁世凯小站练兵的口号,一定的个人崇拜是必要的,尤其是这些孩子们,潜移默化的个人崇拜在将来会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有总比没有好,尤其是这个时代的人思想还很单纯。
孩子们,新年好,我给你们带来了节日的礼物,愿你们茁壮成长,早日成为国家的栋梁。
王越的话不多,孩子们不会太有耐心听你的长篇大论。
每年雏鹰营孩子们的新衣服和过年的零食,都是由王越亲自带来的。
新衣服是统一款式——黑色学生装,由起点城服装厂按照雏鹰营报上来的尺寸做的,零食是各种糖果和水果点心等等,不论年龄大小,分量相同,却足够他们过年食用。
孩子们是童真的,虽然是孤儿,一样期望有个丰盛新年,王越每年带来的就是他们的欢乐。
不再有饥寒交迫,不再有死亡的威胁,雏鹰营已经是他们安全的家,这一切都是王越给他们的,感恩已经在他们心中扎下了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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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崇祯十二年二月初二日,太原。
年节过后,小冰河的天气仍然寒冷,要命的北风一吹,立时让人脸色泛青,嘴唇透紫,天空还不时飘来一层细密的雪花,不过今日正值古老的二月二龙抬头,家家户户都在做黄米糕,俗称黄糕,或称之食龙胆,节日的欢喜,冲淡了一些的寒意。
太原有壮丽甲天下,锦绣之城之称,这里是晋王府所在地,此时东门迎晖门朝阳街一座宅院之内,正一阵一阵的喧哗。
这宅院外表普通,内中别有洞天,几出几进,皆装饰华丽,景德镇的祭红,京城的洒线秀,苏州的金器,便似不要钱的摆放。
还有一道一道的火夹墙,使整座宅第温暖如春,堪比后世的空调,暖气,甚至更加环保。
此时正厅之上,正在举行宴会,密密的丫鬟婆子侍候,诸位客人坐的,也皆是黄花梨官帽椅,黄花梨八足圆凳,上面铺垫着亳州贻锦绸。
这种气派,便是内阁的阁老见了,也要甘拜下风。
正座之上,此时坐着一个老得不象话的老年商人,脸上沟壑纵横,尽是风霜沧桑之意,颤巍巍的举止,满是皱纹的脸上,依昔可看出旧时棱角分明的正方脸,典型晋地相貌。
他似乎老眼酩酊了,不过浑浊眼球中偶尔一现的精光,却让人知道此人不简单,便若一个老狐狸。
在座满满之人,也不因他年老就有所轻视,个个神情恭敬或是尊敬。
他的身旁,也赫然坐着一人,年在中年,神情精明,却是前几年在起点城出现过的范家人,范永斗的堂弟范永文。
原来这老者,就是明末大名鼎鼎的范氏,范永斗。
他方才说过一阵话,可能老年怕冷。便是厅墙是厚实的火夹墙。角隅几个精致的铜盘上,也燃烧着火红的碳木,他还是下意识地紧了紧身上的鸭绒大衣,出自起点城。
起点城的商品在山西非常畅销,俨然成了时尚和潮流,谁家没有几件起点城的产品,说出去都让人笑话。
来来来,各位掌柜吃点黄糕。范永斗招呼道。
第六二五章 眼中钉
来来来,各位掌柜吃点黄糕。范永斗招呼道。
范永斗又颤巍巍的招呼,还补上了一句:这些斋料,可是纯阳宫大师们事先消灾降福过的。
商人都发出一阵奉承:范老真是交游广阔,纯阳宫的大师,可是很难请动。
吃了几个黄糕,厅内安静下来。众人知道,范永斗花大力气,将他们这些山西名闻遐迩的商人们请来,可不单单只是吃黄糕。
范永斗扫视众人,一双浑浊的水泡眼中,发出毒蛇似的寒光,他阴恻恻地道:各位掌柜的,我山西人杰地灵,人才辈出呀,如今又出了个不世出的人杰,真是可喜可贺呀!
他说可喜可贺,语气中却没有一点可喜之处。
是啊,我山西确实是个出人才的地方。
那位王思华大人说起来还是太原府人呢。
厅内众人,都发出一阵喧哗,不过他们语中,却没有多少欢喜之意,有些人甚至是咬牙切齿。
如今这位王大人做的好大局面,才没几年的工夫就被封为太子少保,又官拜兵部侍郎应天巡抚辽东经略,真是年轻有为呀。
范永斗呵呵笑道,只是眼中,却没有一丝笑意。
接着他又说道:如今这位王大人的手又伸进了山西,长此以往,我们这些人还有活路吗?
两年前,随同大同总兵王朴和山西总兵王总的回归,起点城相继在太原和大同两地设置了办事处,山西的能源布局已经展开,随同办事处一起涌入山西的是各类商品,随即两地的银行也在去年开始设立。
他笑吟吟地看着下首众人,厅内都是沉默,半响,左下方一商人道:范老是不是言重了?某观察与起点城合作的商人大多盈利颇丰,他们可活得很滋润呐,我等未必不能与之合作,一同发财。
他的话,也引起一阵附合。
范永斗渐老,己经很少走到幕前,族内生意,大多由其长子子范敦掌理,不言范永斗的年纪,便是他的财货之数,在众商人中,也是一等一的。
他还交游广阔,在朝中与地方都有支持者,本身又担任各商行会首多年,威望素著,这也是他隐隐居于晋商之首的原因,他说出的话,可谓一言九鼎,少有敢反驳之人。
此时他亲自出马,自是应者如潮,不过下面发话之人也非等闲之辈,却是八大家之一的王家家主王登库。
这人长得肥胖,两手的大拇指之上,套着两个翠绿的大板指,一身浓浓的富贵之气。
他们王家,经营生丝绸缎棉花粮食糖茶药材等产业,家资数百万。
与大同边将世家王朴家,同样有着密切的联系,算起来是族亲,王朴得任大同镇总兵官,没有他们的鼎力支持,那是不可能的。说起来,王登库还是王朴的三叔。
而前任山西镇总兵王忠,同样与他们王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这等的身份,自然可以从容质疑范永斗的话语。
范永斗也不生气,嘿嘿一笑。拾起银筷,夹起一个黄糕慢慢咀嚼。
他身边的长子范敦微笑起身,团团一揖,又冲王家家主王登库拱了拱手:王大家。
王登库大大咧咧道:嗯,说。
范敦在他眼中只是小辈,自然不需对范永斗那样谨慎。
范敦从容地道:诸位长辈,诸位大掌柜,有句话叫未雨绸缪。在座的有些人家因着贩卖起点城的货物,这一年来也有所收获,我们范家也一样获利不菲。
他看了看在座的脸色接着道:但是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起点城的货物涌入我山西,又有多少商家因此破产呢?
他这话引起了不少共鸣,立时厅中一些小商人开始哭诉,其中一个骨瘦如柴的商人哭的尤其伤心。原来这名商人是做皮衣铺子的,起点城的各类御寒衣物涌入山西,他那款式古板的皮衣就不好卖了,眼看就要濒临倒闭,因为起点城也有了皮衣销售,而且色泽多样,款式新颖。
哭的比皮衣商人更加大声的是一位盐商,这位盐商干脆关门大吉了。山西也有盐商,经营的不是海盐,这位是经营青盐生意的,结果低廉的起点城精盐入侵后,这位盐商已经破产。
起点城商品对各行各业都造成了或多或少的冲击,晋商这一大商贾群体都感同身受。以起点城商品的竞争力来看,本时空的许多制造业都要面临重新洗牌,这是一些守旧的人不愿意看到的。
范敦观察众人神情,微微一笑,又继续道:这只是其一,其二,王越在江南实行的商业税,大家应该也听说了吧?一成五的税呀,敢问在座的诸位,你们有谁愿意出这个钱?
这时,连王家家主王登库脸色都变了,他家的生意做的很大,王越的触角已经伸到太原大同两地,万一哪天王越要是掌控了山西的话,要是让他纳税,算起来额数可不少,王家家主可不愿意掏这个钱。
其三,就是起点城办的银行。说起这个,范敦都开始咬牙切齿了,可见他对银行有多么痛恨。这个银行要是一直这么开下去,我们各家的票号迟早要全部关门了,各家的进项每年要少了多少,你们可以自己算。
靳家家主靳良玉也道:起点城的银圆券不得了呀,简直所向披靡,大小通吃,百姓们觉得便利,很多人已经开始使用,长此以往,我们的票号是真的没法儿开了。
银行是暴利行业,钱庄票号更加暴利!
所以八大蝗商几乎每家都有票号,百姓们在票号存钱是要倒给钱庄利益的,使用票号的银票也是要被抽点的,异地汇兑也要缴费,还有就是放贷了,票号的放贷就是高利贷。
这样的钱庄票号如何与起点城银行竞争?银行和银圆券才是范永斗等人最大的眼中钉肉中刺,也是八大蝗商最痛恨的东西。
从某种程度上说,大明的经济是控制在晋商财团和江南财团手中的,而银行和银圆券就是他们最大的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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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二六章 假币
范敦滔滔不绝,一一分析,说得厅内各商人脸色青了又白。
商业就会存在竞争,晋商是一个大的商业群体,范敦所分析的起点城所带来的各种威胁确实存在,而且起点城的威胁是强劲有力的,也是史无前例的越来越大。
靳家家主靳良玉咳嗽一声,缓缓道:贤侄说得不无道理,只是我等该当如何?连朝廷都不是王越的对手,清军也被他们打得大败,难道要我等招集护院家丁,跟他的天策军拼命,来个死无葬身之地?
王登库也点头道:正是!
因与王朴是亲戚,天策军的强大他也有所耳闻,实在不愿意轻易招惹那王越。
明末的商人,其实就是官商,很多族中子弟做官不说,又哪家没有大势力支持?商人家族出身的人,甚至有做到内阁首辅的。
商人们也向来骄横怪了,不论文官武将,想找他们麻烦的,小则只需一罢市,这些官将往往丢官弃爵,大则他们后台出动,弹劾如云,那些官将,一样是丢官弃爵。
毕竟眼下大明当官的,哪个没有一些污点?仔细找找,总找得出来,便是他公正无私,他的子女呢?他的家人呢,他的族人呢,他的仆人呢,他的管家呢?
只是百试不爽的手段,对王越却没什么作用,他根本不鸟朝廷的弹劾。而且他心肠狠辣,在江南的大杀特杀,让人心寒畏惧。
看厅中又有不少人附和,很多人都犹豫起来,毕竟王越在起点城不在山西,离他们还远,有些人仍抱着破财消灾的念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范敦微笑坐下,范永斗咳嗽一声,将众人目光吸引过来,他颤巍巍道:诸位掌柜,未雨绸缪啊,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要想家业继续下去,一些必要防患是要的,否则我们的身家只能眼看着缩水啊。
他的话,说得众人脸色发白,想想也果真如此。
靳良玉神情凝重:该如何应对,请范公谋个方案下来,我们参详参详。
范永斗神情阴冷:哼,我等倒不必与王越硬对硬,要知道,这天下间,多的是杀人不用刀的手段。
他嘿嘿嘿嘿,如公鸭似的冷笑起来,他在怀中摸索,很快摸出几张东西,却是和起点城几乎一摸一样的银圆券。
范永斗将手中的银圆券递给儿子范敦,示意让他给众人传阅。
靳良玉不明所以地接过这张一两面额的银圆券,仔细看了看,随即惊呼道:范公,这,这!
王登库也好奇地接过银圆券,仔细打量后,断然道:这是假币,虽然做工精湛,仍然真假可辩,只能说有八成相像。
范永斗叹息道:起点城制作的银圆券颇有独到之处,要想一模一样,确实颇为艰难。
接着他又得意地笑着道:不过这已经够了,这银圆券进入我山西才不到两年,无知的小民见过的并不多,哪里分辨的明白?
有道是三军未动,粮草先行,我们就乱了他的粮草根基,起点城必然混乱。只要我们将他的银圆券挤兑到如宝钞一样,成了废纸,接着顺势抵制起点城的货物,我看他王越如何应对?
靳良玉的手掌在桌上用力一拍:妙啊,范公此乃釜底抽薪之计也。
厅内众商人也是神情欢然,议论一片,范永斗这招可谓触动他们心底深处,作为商人,他们练兵打仗不行,不过竞争经营,却有天然的敏感优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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