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55再铸鼎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修改两次
“没办法了,让霜降和立冬轮流去一趟海州吧。到了之后也不要多事,我们就这两艘船,也改变不了战局,就远远看一下,轮流回来汇报战况就可以了,方便这边早做准备。本土的海防就等韩松他们回来接手吧,就几天的空窗期,问题不大。”张正义很快做出了决定。
随后他扫视了一圈会议室,发现商务部长史若云不在,转念一想才记起她跟韩松一起去辽东了,于是又对张船长说“把魏万程也带上吧,如果有什么突发事件,就让他帮忙处理一下。”
于是会议就这么结束了,正在东海胶州湾一带巡逻的霜降号快速整备起来,于十月十九日开向二百公里以外的海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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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夜袭
125年,10月20日,海州,郁州岛。
郁州岛面积不小,但中央高耸的云台山占据了绝大部分,只在西岸有少量的平地。这一点平地又被两道“”字形分布的山岭包裹了起来,一座依山而建的小城矗立其中。此城正对海岸的西墙是一整堵高大封闭的城墙,并未开门,进出只能走南北两侧的小门,门西侧还增建了凸出的马面,可谓易守难攻之至。
此城就是东海县城,是宝祐二年(1254)由两淮制置使贾似道主持修建的,用于防备大陆方向的蒙军袭击,并作为反攻作业的基地。实际上,它也确实发挥了这个作用。
不过现在,城对面狭窄的海峡中已经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小型桨帆战船,南北两道山岭前方的哨塔也被占领,换上了“姜”字旗帜。
海对面海州一侧的大营中,姜思明站在望楼上,看见己方的水军已经占据了水道并控制了滩头阵地,得意地大手一挥道:“开始渡海,今晚就在对岸扎营!”
这不是蒙古势力第一次攻打郁州岛了,但以往这里的宋军有水军优势,又有淮河一线的宋军牵制,所以很难攻上岛去。而此次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涟水和黄河入海口已经被李璮攻占,黄淮一线的宋军无法对此地进行支援,同时北风已起,长江附近的宋军也远水解不了近渴,城中守军只能困守孤城了。
而且前不久东海县的宋军主动向海州出击,消耗了大量补给却无功而返,最后撤退的时候损失了不少兵力和船只,可以说伤了元气。而姜家军的实力一直保存得很好,还得到了在涟水缴获的大量战船支援。此消彼长之下,姜思明的进攻行动就顺利了很多。
他先是令海州留守的千夫长赵咎率军佯作渡海,引出宋军水军后,再令周围埋伏的己方水军袭击。虽说李璮系水军的战斗力比宋军要差些,但架不住数量多,宋军很快不敌,被迫退入港中。
占据了水上优势后,登陆行动就很顺利了。海州海峡本来就只有几里宽,先头部队很快就通过渡船到达了郁州岛,这点距离也不至于晕船,登陆之后顺利占领了宋军在海边设置的几个哨塔。
宋军此时在东海县的兵力不足三千人,还分布在各个岛上,被姜思明的水军分割开来,无力夺回滩头阵地,只能在东海城中准备防御武器,以待固守。
……
10月21日,凌晨时分,东海城中。
东门内侧,近百名披挂完毕的士卒排成行,站立在城墙根附近。海州通判侯畐带着十几个跳着担的夫子,挨个给他们发了一小块银子,还有两个热腾腾的肉馅炊饼和一小瓶黄酒,同时还小声叮嘱着他们什么。
拿到东西的士卒也不吭声,直接坐在地上,把银子塞进怀里,然后三下五除二把炊饼吞了下去,又仰头把酒灌进肚子里。
侯畐走到城门边上,对着队伍中领头的一个军官说道:“孙队正,这次袭营关系重大,就交给你了。”
孙队正淡淡笑了一下,说道:“通判放心,北军营中不过数百人,又不熟悉地形,我们定能让他们好看!”
他刚说完,就有一个小吏匆匆跑过来,附到侯畐耳边说了什么。孙队正见状,知道到时间了,招呼众士卒起身列队,然后对侯畐行了一礼,说:“通判,那我们这就出发了,请通判令人守好城门,莫要被北军趁乱偷了!”
为了不惊扰敌军,城中并没有点火把,只有几个小灯笼,夜色中也看不清士卒们的表情,但一长列排开,仍能感觉出肃杀之气。侯畐有所感叹,对士卒们鞠躬行了长拜之礼,说道:“有劳诸位了!”
孙队正连忙将他扶了起来,压低声音说道:“通判,你这是做甚,岂有文官对武人行礼的道理,这不是折损我们嘛!”
侯畐摆摆手,说:“无妨,我也是武举出身,也是上得阵的,算半个武人吧。好了,各位,事不宜迟,各自保重吧!”
士卒们齐刷刷对侯畐一抱拳,在孙队正的带领下,开始向城门走去。守门的士卒在门枢和地缝中垫上布,慢慢将城门拉出一道缝,士卒们鱼贯而出,在夜色中慢慢向南潜行而去。
随着大门渐渐关上,侯畐叹了一口气。旁边的小吏此时忍不住问道:“通判,他们这不到一百人去劫营,真的有用吗”
侯畐看了他一眼,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了一句:“李参议他们确实上船了吗”
小吏连忙道:“确实上去了,初始还闹了一阵,我们好说歹说,他身边那个边准备也劝了一顿,才安定下来。现在他们在北边朝阳码头,待天一明就起行。”
侯畐点点头道:“这就好,李祥甫是有真才干的,可不能折在这里。守土之责,由我这个通判担着就好。今晚我派人出去劫营,能拖延北军一两日自然是好,不能也无妨,只要能将动静闹大,掩护祥甫他们乘船离开即可。如此一来,他这个参议才能回去请动援军过来。再说了,这四更天天黑不能视物,人再多也无用,说不定还自己乱了起来,几十人已经够用了。”
侯畐,温州人,武举出身转任文官,原先是贾似道的心腹。两年前,南宋短暂地收复海州之后,他被任命为海州通判。
通判,全称为“通判某军州军事”,最初是宋太祖赵匡胤为了分一州节度使之权,派下去掌管军权的。但是后来随着军权的逐渐收紧,通判演变成了监察官,主要职责是向中央政府秘密汇报知州的动向,以作为制衡,所以又称“监州”。
不过,贾似道将侯畐提拔为海州通判,朝廷却并未向海州派出知州,这实际上是意味着他这个通判越位负责掌管海州一带的军政力量。这也是南宋末年的常态,文武官员的界限被模糊化,武官有任文职的,文官也有掌管一地军政大权形同藩镇的。这种跨界,既是能灵活解决问题的良药,也是进一步削弱朝廷掌控力的毒药。
不过侯畐这活还没干多久,李璮就干净利落地打了回来,他只好带领残余的宋军退守郁州岛,以图后事。如今他把岛上的各位大官一股脑送走,显然是准备好好干一场了!
不久后,城外响起了阵阵爆炸声。这是劫营的敢死队携带的震天雷的声音,侯畐对此很熟悉,一下子就听了出来。
他连忙登上城墙,看向海岸的方向,只见北军的滩头阵地中冒出了火光,阵阵惊呼和厮杀的声音传过来,对岸也有了反应,逐渐亮起了一片片的火把。
“行啊,干得不错,这下子够他们乱上一阵子的了。”侯畐拍着城墙,大笑道。
随后他又转向东北的方向,叹道:“祥甫兄,我能做的都做了,这下就看你的了。”
……
此时,海州以北的海域中。
霜降号上,魏万程披了件外套从船舱中冲了出来,然后爬上了艉楼,对着上面的王广金嚷嚷道:“这鬼天气还真够冷的。那边什么情况我怎么听到了爆炸声等等,天这么黑,你拿个单筒望远镜能看得见”
王广金放下手中的望远镜,叹道:“我就是试试,其实别说晚上了,就算是白天,我们这隔这么远都快沉海平线下面去了,也看不清什么啊。你刚才说爆炸确实是有爆炸啊,惊讶什么,这年头早就有火药兵器了,只不过没有成熟的身管火器罢了,他们用出火药也不算啥大事。”
魏万程试着朝海州的方向看过去,不过此时东方刚刚有点白光,基本看不清什么。不久后他便放弃努力,回头问道:“你觉得他们那边是在搞什么”
王广金一耸肩,说:“我怎么知道,不过我猜他们又是在搞些夜袭之类的。低技术条件下的军队最喜欢玩这种无谓的计谋了,也不知道他们有几个没夜盲症的……”
“终于有动静了,不过看不见真心急啊。”魏万程嘟囔着,然后突然指着东南方一个小岛说道:“王船长,咱们躲到那小岛后面怎么样”
此时东方已经有些泛白,王广金看清了魏万程所指的方向,犹豫地说:“这样行吗管委会可是叮嘱我们一定要离战场十五公里以外,以免被发现的。”
“将在外军命有所不受啊,再说了,我们往岛后一躲,海州那边怎么发现就算被发现了无所谓啊,他们又追不上我们,难不成李璮还真能因为我们看了一眼就翻脸”魏万程继续怂恿道。
“算了,就按你说的吧。”
王广金喊了几声,睡眼惺忪的水手们动了起来,将霜降号开往郁州岛东北方的一个小岛,躲在岛东侧停泊了下来。
第123章 李庭芝
1258年,10月21日,海州湾。
等到霜降号下锚的时候,太阳已经跃出了海面,视野明亮了许多。不过,此地离海州虽然近了些,但又被云台山挡住了视野,只能勉强看到海州一侧海岸上的军营都点起了火把,营门仍然紧闭,里面的士兵没有出动的迹象。
魏万程用望远镜看了半天,失望地说道:“这是搞什么鬼呢动静挺大,动作却这么小。”
王广金说道:“正常吧。古代扎营,最怕营啸,往往一点风吹草动就闹出一场大混乱,所以夜间必须有严格的纪律要求,如果遇到意外,首先要做的就是闭营固守,以防止混乱扩散。这么看来,姜思明的军队训练得还算不错了。”
“什么时代的人都不能小看啊。”魏万程摇摇头。
这时,霜降号桅杆上的瞭望手拉动了信息绳,牵动艉楼上的小铃铛摇晃了起来。王广金和魏万程抬头看过去,瞭望手尽量压低声音说道:“正南方向,两海里处,发现三艘帆船,一大二小,正在交战!”
魏万程闻言,连续变换了几个角度,试图观察正南方向,但是那里被岛上的小山挡住,怎么也看不到。
“别看了,”王广金打断他,“你要是能看见,他们也就能看见我们了。想看就爬到望斗上去吧。”
魏万程看了看十米多高的望斗,打了个冷颤,说道:“算了吧。王船长,你觉得是什么情况”
“你等着。”王广金摘下帽子扔给他,干净利落地往桅杆上爬了一段,看到海面之后,左手把住桅杆,右手拿起望远镜观察了一会儿,然后滑了下来,说道:“一艘大海船,没挂旗号,但看样子是从郁州岛跑出来的,被两艘蒙军的哨船发现,战了起来。”
魏万程鼓了鼓掌,然后把帽子还给他,问道:“战况如何”
王广金戴上船长帽,说道:“看上去蒙军占了上风,他们是专业战船,宋船只是普通的福船,应该是打不过的。”
魏万程眼珠子骨碌一转:“王兄啊,这附近离大陆还远,应当没别人看到,蒙古人不习水战,你收拾他们两艘船肯定是没问题的吧”
“你要干嘛那虽然是蒙军的船,但开船的可应该都是汉人。”王广金吓了一跳,“别想搞事情啊,管委会可是明确说了不准卷入战局的。”
“管委会也说了,可以随机应变的嘛。”魏万程摸着下巴说道,“我们把那艘宋船救出来,跟他们混个脸熟,可以多了解一些战役的情况嘛,不比我们在这干看强多了更何况,你去把那两艘蒙船击沉了,没有见证者,不就不算卷入战局了”
这时,旁边一直在记录海图的大副赵虎子听到这句话,扑哧笑了出来。王广金瞪了他一眼,他赶紧摆摆手说:“船长,我没别的意思,只是觉得魏东家说得有道理啊。再说了,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不也是东家们常说的吗”
另外几个水手也起哄起来,王广金本来就有些心动,正好就坡下驴,说道:“没办法,就依你们吧。好了,伙计们,动起来!”
水手们欢呼了一声,然后收锚的收锚,升帆的升帆,打炮的去准备火炮,很快霜降号就借着北风从小岛后面冲了出来。
魏万程也穿上救生衣和新式玄武甲,戴上了军官和股东专用的v字天线头盔,拿起了一把牛丸枪,熟练地装填进子弹,然后摸着枪身说:“这玩意练习过不少次,还是第一次真正上战场呢。”
“得了吧,刀剑无眼,老老实实躲在舷板后面,等安全的时候再放冷枪吧。”王广金毫不留情地嘲讽道。
此时两艘蒙军的桨帆船已经一东一西将福船夹到了一起,开始向福船上抛射箭矢。福船上似乎也有战斗人员,不甘示弱地向外射箭还击,不过人数不多,相比之下稀疏了不少。
两艘蒙船见敌可欺,各自抛出绳钩,将船拉近,准备接舷夺船。
蒙军占有人数优势,不过福船的船舷稍高一些,两侧涌出几个甲士,居高临下阻击起了登船的蒙兵。蒙军水上作战,并未着甲,用的也是灵活的短刀而非长矛,一时竟攻不上去。
东侧蒙船上一个军官见状,喊了两声,船上的水兵纷纷抛出绳钩,往甲士身上缠去。有几个甲士猝然不察被缠着,竟被拉了下来,跌到蒙军船上,然后被船上的水兵围上去用刀捅死。
船舷上失去了抵抗,水兵们趁机咬着刀爬了上去,但福船甲板上仍有一小队甲士留守,于是又厮杀了起来。但甲士们背腹受敌,节节败退,眼看就支撑不住了——正在此时,霜降号冷不丁地冲了出来。
“真见鬼了,那是什么船”
蒙船上的人发现了这个不速之客,不得不留神防备,攻势放缓。而宋船上的人见有“援兵”,士气一阵,又坚持了下去。
战斗海域离小岛本来就没多远,霜降号乘北风急进,不到十分钟便开进到了战场上。不过船上战斗人员不多,王广金不敢冒进,只朝着三艘船东侧差不多一百米的位置掠过去。
此时蒙船未升帆,桨也收了起来,不能按常规的“断腿”流程先发射链弹,指望实心弹一轮就把船击沉也不现实,所以王广金果断下令道:“全炮位都有,装填霰弹!”
“全炮位都有,装填霰弹!”
新鲜提拔起来的枪炮长潘学忠重复了这个命令,监督着三门狮吼炮和两门虎威炮装填了霰弹。海军用的霰弹与陆军不同,内装的是牛丸枪的80g铅弹,射程和穿透力都更胜一筹。
潘学忠办事老道,令人放心。王广金见状,干脆将炮术指挥都交给了他,自己跑回去掌舵,将航向往右稍偏了一点,好离敌船更近。
“预备——”潘学忠高喊了起来。
他看着敌船越来越近,心中默数着一二三,等到即将擦舷而过的那一刻,突然大喊道:“放!”
炮手们一个激灵,按下点火手柄,随着一连串的轰隆声,数不清的鸡蛋重的铅弹便朝着东侧蒙船的甲板发射了过去!
片刻之前,船上的蒙军包括水兵和桨手都挤在甲板上准备登船作战。他们虽然也发现了来袭的霜降号,但对这种犯规级别的攻击毫无预料,仍按照常规战术挤成一团,自顾自地进攻左舷的福船,只在右舷架起几块盾牌,防备箭矢偷袭……后果自然可想而知,一个照面,正面无遮挡的蒙军几乎全被击倒,即使藏在掩体后面的蒙军也有不少倒霉到被穿过木板的铅弹或者飞溅的木屑给打到的。船上血肉飞溅,侥幸未死的蒙军发出痛苦的哀嚎,血水流了一地。
“甲板得好好洗洗了。”潘学忠摇头告别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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