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刀记(50卷)全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默默猴
个暗掣,我给你装了四根蜘蛛脚,保持平衡,摔成什么龟样都能让你起身……你
他妈能不能别去?我给你专业建议,没辄!你好手好脚都打不赢,靠这玩意儿?
你他妈当我神仙啊!」
「你是啊。」
额发紊乱、神容颓闇的老人澹澹一笑,整个人看来像给生生剐去一圈肉,显
现出与印象全然不符的单薄羸瘦。
曾功亮一口咬定慕容柔放他一马,绝不是因为耿小子居中斡旋,而是因为他
样衰,「活像死了八对爹娘。」
这是大工正的原话。
「就你当年在学府那德行,我不信你能做出这样的东西。」
萧谏纸低头拨弄各处部件,试图弄懂运作的原理,最终还是搁下手来,不知
是佩服抑或恼怒地吐了口长气。
「你很出息了,曾功亮。仲夫子会很高兴的。」
「他自己会跟我说!等老子过去的时候。你他妈别想胡乱传话。」
大工正险些抄起腰带往他脑门砸落,才想起玄铁外壳是能打死人的,好在这
几年他涵养深了。
翻过棱格一侧,以一枚层层保护、隐藏甚深的暗掣相示。
「要是还神甲完蛋大吉,或给卡进王八坑里,又或拖过了一主香……总之不
能动了,你他妈就按这儿。认准了啊。」
「……会怎么样?」
萧谏纸被他说得好奇心起,忍不住伸手。
「你他妈——」
曾功亮一把夺过,远远拿开,吹鬍子瞪眼的。
「就有你这么手贱的,我们才不得不把救命的玩意搞得这么麻烦!萧用臣,
你他妈用用脑子行不?别老干这种杀千刀的驴蛋事儿!」
一抹冷汗自萧谏纸额际蜿蜒淌下。
他不真以为还神甲能唬住殷横野,但也没料到只撑了短短几合就被窥破其中
奥秘。
毕竟这副甲具没来得及实地测试——以殷贼耳目之灵,萧谏纸断无可能离开
越浦,遑论远赴覆笥山——一主香的时限许是过份乐观了,由背匣内次第减弱的
机簧声,他判断动能放尽的转子随时可能停摆。
现在,只能亮出最后一张王牌了。
「既如此……」
握剑的指掌悄悄放鬆,萧谏纸微笑抬头。
「怎不快些杀来?还是‘分光化影’使将不出,在等气力恢复?」
殷横野面色丕变。
萧谏纸没等他反应过来,语声未落,人已合剑飙出,还神甲繁複的连动机构
呼应他上半身每一寸肌肉运动,膝腿关节应声解锁,精准无误地驱动起相应的游
龙步法,方位、角度乃至于步幅,无不完美配合着剑式开阖;自习游龙剑以来,
从未感觉如此得心应手、妙至毫巅,身剑宛若一条矫矢腾游的陆地神龙,「六龙
驭兮神将升」
的连环六式,轰然迭上殷横野!殷横野避无可避,被剑光映青的鬚发逆风猎
猎,使出浑身解数,戟指、扬刃、迭掌、抡拳……所有招式俱与剑芒同碎,难以
悉辨,而龙奔之势未止,间不容指臂屈伸。
殷横野冠袍皆裂,披头散发,蓦地一声断喝,抱臂成团,运起十成功力,与
「狮子吼」
神功的震音同汇于臂间,原本空荡荡的胸腹间如竖铁壁,硬生生粉碎了迭至
的第五式;余劲不止,内力形成的气壁将撞入怀里的萧谏纸夹紧一捋,两边腿侧
的连杆应势扭曲,伴随着骇人的骨裂啪响。
萧谏纸下半身已无知觉,但肋骨肩臂的剧痛毕竟不能无视,凭着一股血性悍
勐直进,长剑却在气壁与剑劲的对撞下寸寸摧折,最后刺入殷横野胸膛时,仅余
锷上分许,尚不盈寸。
残剑扎体,一痛之下殷横野劲力撤散,踉跄小退半步,堪堪让出半臂余裕,
冷不防攫住了瘫软倒落的萧谏纸脖颈,高高举起,眦目狂笑:「屠灭鼠蚁,何须
分光化影?无知匹夫!」
收紧五指,爆出令人闻之股慄的噼啪轻响。
还神甲虽非专为御敌而造,曾功亮为保挚友周全,固定背匣用的肩胸甲片等
,仍用了最好的甲材与锻造工艺,在尽量不妨碍动作的前提下提供足够的保护,
无奈脖颈头面唯恐殷横野瞧出不对,存有戒心,未能以冑甲遮护。
萧谏纸被他扼得七孔流血,胀成紫酱色的面孔微微俯低,歪斜扭曲的嘴角不
住抽搐着,很难判断是什么神情。
「杀……你……也不……不需……分……光……」——他在笑!不祥之感才
刚涌起,萧谏纸不知哪来的气力,伸手往腰里一掀,忽举起双臂,死命攀住殷横
野的右腕,随即一声闷响,硝药气味窜入鼻腔,难以形容的巨力拽着殷横野的右
臂勐然掀转,几将他拽飞出去!他不知道这是还神甲最后的保护机制。
一旦机匣失能,萧谏纸按下那枚「决计不能乱碰」
的暗掣后,匣底连同各处关节暗藏的硝药包便会齐齐引爆,其威力不致炸伤
着甲之人,却能断开扣锁,同时将人推送出去,争取逃生的机会。
萧谏纸抓着他的腕子不放,推送的力量使二人化作一只甩绳流星,两人撞作
一团连滚数匝,已无半分高人名宿的体面;磕碰间萧谏纸脱手飞出,不知滚落何
方,殷横野的背嵴则重重撞上一处嶙峋硬面,应是庭石一类,撞得他气血翻涌,
地转天旋。
不及挥散硝烟,一抹人影无声欺进,双掌齐出,稳稳印上丹田。
刹那间阴劲透体,宛若秋风拂过,百脉皆凝。
殷横野喉头一甜,上涌的热血却于胸膈间便失了声息,只余一片淤泞,束气
断息,五内皆空。
「这、这是……」
殷横野难以置信,然而这样极端而致命的阴柔劲力世间仅只一家,决计不能
错认。
「不……不……」
「是啊,」
身前长发披覆的苍白男子澹澹一笑,如信步閒庭,絮语家常。
「正是《不堪闻剑》。犯我风云峡前,可曾想过是这般滋味?」
殷横野眦目欲裂,试图从空荡寂寥的丹田里挤出一丝内息,面孔像见了鬼一
般狰狞铁青,分不清是恐惧抑或愤怒。
奇妙的是:无药可救的《不堪闻剑》虽是至极杀招,对肉身性命的戕害难以
言喻,着体时却不怎么疼痛难受,只是空乏之感无边无际,就算下一霎眼便化影
澹去也不奇怪。
慢慢品味的虚无,才是最深刻。
此即为《不堪闻剑》摧人心魄处。
褚星烈掌劲疾吐,庭石后爆出两枚清晰掌印,借力微退,森然道:「这一记
是为魏无音讨的公道。你欠我、欠屈咸亨,唐十七,欠死于天雷砦以及两次妖刀
乱中诸位英魂的,褚某一併讨还!」
双掌再出,顷刻间连击十数,阴劲透体,轰得石后粉屑如雾霰,不闻丝毫声
响,每一记皆是《不堪闻剑》!
妖刀记(50卷)全 妖刀记(50卷)291
【第二九一折 此应无解,凌云谁笑】
28-12-22
沉沙谷战后,殷横野便知自己的功体有所缺损。
熔兵手固是绝学,被谈剑笏那榆木脑袋练到这般境地,也算前无古人了;逼
他运足十二成功力,犹能在绷紧的真元上再赞一击,坠日般的火劲贯体,殷横野
当下便清楚察觉,原本完美无瑕的功体上迸出一丝微罅,却不知伤于何处。
晋入三五数十载,他已许久许久,不曾有过这种凡人的骇异失措了。
微瑕自不足以威胁性命,但在破野之弦的玄音前,功体内息乃至三五异能等
,前所未见地产生力不从心之感。
除风云峡那秋姓小子确有几分鬼门道,只能认为熔兵手造成的缺损,藏有难
以估量的隐患。
医者不能自医,殷横野脱离战场后,以「阴谷含神」
反复内视,始终找不到损伤,似乎只在生死相搏,又或临敌不利时,方于不
经意间显现,像极了一个满怀恶意的俗劣玩笑。
再加上屈咸亨死前晋入三五的风云一剑,毕竟伤着了他,内创合併不可知的
功体罅隙,已到了不能忽视、须立即投医的境地。
本想让伊黄粱瞧瞧,谁知其心思已变,纵使驱役依旧,却不能信任如昔,自
不欲他知晓这个要命的罩门。
自此殷横野深居简出,除了非办不可之事,绝不亲炙;尽量避免动武,尤其
分光化影、凝功锁脉等异能,更是大忌。
每日早晚打坐吐纳,直如回到习武之初,又成了那个兢兢业业莫敢自遑的小
和尚,果然剑气造成的内伤在数日间大见好转,几已无碍。
《皇极经世功》堪称是最全面的功法,最大的好处便是本我周全,于内形成
一个自洽的大千世界,没有惊人的自癒之力,也无刚勐绝伦的克敌之法,不能自
闢蹊径截弯取直,更无寒热之属的特殊加乘……同时也没有这些同级神功的缺点。
一丝一毫都没有。
殷横野透过上古残牍,考较过所有内家神功的记载,正是为了找出通往武学
极境的不二法门——此种境界,历代皆有不同称谓。
莲宗曰「无人我相」,道宗曰「至上真人」,在青鹿朝管叫「解衔星陨」,
在金貔朝则叫「昭明境界」……凡此种种不一而足。
古往今来,无人把这些说法视为是同一指涉,只当是对绝顶高人的美称,偏
偏出身胜处俱卢寺的小沙弥行空注意到了,立志找出终南捷径,不计一切代价,
终于得到这部珍贵的儒门秘笈。
《皇极经世功》的周全完美,使他一步一印,赶在不惑前踏进超凡境界,与
独孤弋、韩破凡、武登庸等后起之秀,同为当世巅顶之代称,怕是连当初他自己
亦未料及。
岁月从此成为殷横野的盟友,武骨不及人处,可倚时光徐图,彼退我进,终
有胜时。
这一回,他也打算采取同样的方式来处理。
熔兵手打出的罅隙既不知在何处,索性便不找了,固本培元,以最稳固的法
子修补回去;减少异能运用,旨在于此。
逆运「阴谷含神」,虽能将功体夯成一块,重拓泾渠,在极短的时间内重运
功力,然而此法本身就是破坏,只有不计代价追求眼前速效的人,方能用之;这
样的短视近利,不啻是自毁长城,无论智者武者皆不为也。
殷横野打定主意韬光养晦,沉潜一阵子,只是天佛血的诱惑委实太大,耿照
终究是将他诱到了此间。
当玄母箭挟《蛇虹弥天,三日并照》的惊天之威击落,被恶佛打回院里的殷
横野,不得不在顷刻间连使「分光化影」,以移出轰击范畴,此举不仅徒增功体
的伤损,南冥将他打出虚空的一击,更扩大熔兵手所造成的迸裂,伤上加伤,以
致殷横野一度使不出三五异能来。
但这未始不是件好事。
微罅裂成了大口子,从而现形,不再晦暗难寻。
殷横野自忖脱身之后,觅一处潜心休养,少则一年,至多三年内便能尽复旧
观,功体依旧完美无瑕,足令他维持顶峰实力,突破百岁大关,迈入长生者之林
;若能藉佛血逼出七水尘,迫其收回赌誓,乃至于除掉了事,复将儒门诸势力纳
入掌中,何愁主上大业不成?直到褚星烈以《不堪闻剑》打破了他的功体。
不堪闻剑虽号称是「无解之招」,毕竟不是随手一摸便能奏效。
以他二人境界差距,阴劲及体之前,三才五峰等级的高手可恃分光化影、凝
功锁脉等异能,或避或拒,不让极招得手;万不幸被打个正着,尚有阴谷含神转
阴为阳,令其无效。
退万步想,就算使不上异能,迳以真气护体,那也得被阴劲打穿功体,才能
够束息凝血,无可解救。
对三五高人来说,不堪闻剑除非在应无用手里,否则就是一则笑话,谁人与
你无解之招?偏偏就在他用不出异能的当儿,就在萧谏纸使尽浑身解数,游龙剑
六式连环,以血换血打穿他的功力防壁,几乎两败俱伤的刹那间,本该全身瘫痪
的褚星烈忽施偷袭,在殷横野无法防御的情况下,以十成功力的至阴之劲打碎他
的气海丹田!殷横野眼前一黑,仰天喷出大蓬血雾,半身血行倏忽而凝,要呕也
呕不出,浑身空荡荡也似,彷彿随时都会被风吹去。
阴劲透体,救无可救。
这已非功体完美与否的问题,他虽有气息,尚有血肉知觉,还能思考、错愕
、懊悔、惊恐……其实已经是死人了。
许是翌晨,许是数日之内,生命迹象便会接连静止,终成为一具灰紫冰冷的
尸骸。
四百年来无数高手已为他亲身试验,没有例外。
因为《不堪闻剑》本就是无解之招。
半生雄图、阴谋算计,对正邪两道、无数奇士英豪的操弄唆摆,对圣源的信
仰崇敬,挑动武林大乱、乃至天下易主的光辉事蹟……这刻俱成泡影。
他不过是具尚在呼吸、疼痛、惨嚎、战慄着的尸体罢了,此外更无其他。
(谁……谁让你们这么对我的?)你……究竟知不知道,你亲手毁灭的,是
一个何其伟岸傲人的不朽生命?我……我是神临之际,于诸天俱灭时,重新再造
万界,谱写新象之人……是谁淮你们,对如此伟大的不朽之人伸出葬手,意图侵
犯?你们毁掉的不是我,是三千世界的光明未来!就为几个死不足惜的蠢蛋,为
你们幼稚无聊、如过家家般的恩怨是非?竖……竖子……尔敢……竖子尔敢……
竖子尔敢——「……竖子敢尔!」
殷横野蓦然睁眼,口绽焦雷,褚星烈才收左掌,右掌已落,打在殷横野软烂
如泥的腹间,着手处突然变得又坚又韧,入体的阴劲悉转为刚力,反激而回。
褚星烈收手不及,臂骨「喀喇!」
迸出脆裂轻响。
他右臂软软垂在身侧,诧异一现而隐,却无一丝惧色,迳以左掌御敌。
殷横野咆如伤兽,吼得发飞衣扬,隐然失却人形:「竖子敢尔……竖子敢尔!」
两人单掌对撼,宛若摔碑,砰砰砰的巨响十分骇人,每一交击褚星烈便退一
步,殷横野却未退后,越打越精神,狂态渐收,昂首止步,噼空掌力的范围急速
拉长,声势却有增无减。
褚星烈连退七步,终至堂前簷底,左臂已然提不起来,脚跟踢着石阶,一跤
坐倒,苍白的瘦脸上淌落五道憷目殷红,垂在颊畔的乌发亦沾满血渍,竟被轰得
七孔流血。
殷横野神智已复,面色益发阴冷,吐出一口污浊,浑身真气流转,神完气足
,哪有半点委顿的模样?见褚星烈起不了身,兀自一副冰冷澹漠的模样,无意开
口求饶,阴阴笑道:「你连四肢身板都使不好,断无自行回复功力的道理。不管
你用得什么旁门左道,赶紧使将出来,最好还够你自盖天灵;错失良机,一会儿
保证你后悔莫及。」
褚星烈微蹙着剑眉,冷冷回望,不知是无力还口,抑或苦苦思索,适才究竟
发生什么事。
《不堪闻剑》阴劲透体,殷横野自知无倖,横竖是死,哪管功体完不完美?
钢牙一咬,逆运「阴谷含神」
硬合缺损,管它经脉毁损气海碎裂,将体内诸元通通夯成一块,粗拓脉络,
真气得以再行;与褚星烈连撼七掌,一如沉沙谷对战耿照时,藉力一一收拾百骸
,重启周天方圆。
眼下纵非殷横野的巅峰状态,却不必再绑手绑脚,想用什么便用什么,就算
见不着明天的太阳,凭藉三五之能,足以碾平这些个作死的蝼蚁。
他恨不得将褚星烈、萧谏纸凌迟至死——后者落于廊庑间,身边的栏杆阶台
尽皆碎裂,撞击力道之钜,可想见伤势必沉。
老人鲜血披面,单薄的胸膛有着不正常的抽搐,殷横野狰狞一笑,指劲凌空
,「噗!」
洞穿萧谏纸胸膛,旋即冒出一阵骨碌碌的血沫子,久久不绝。
萧谏纸身子一僵,不再痉挛,胸膛起伏渐趋微弱,却始终没有静止。
殷横野冷笑道:「想就这样死了,没那么便宜!老匹夫,我定教你悔生世间
,与我为敌!褚无明便是你的榜样。」
身后一人喝道:「住手!」
铿啷一响,人如鹏展贴地掠至,刀风抡扫,呼啸着斩向殷横野颈椎,却是耿
照!萧、褚与殷贼周旋不过须臾,形势二度逆转,可说兔起凫举少纵即逝,不及
拿眼来瞧。
耿照好不容易稍稍调复,忍痛撑起,擎出藏在院门后的簇新钢刀,飞奔来援。
殷横野等的就是这一刻。
分光化影之至,以憎恶燃烧最后光华的隐圣,从少年视界里倏然消失,充满
恶意的笑声自耿照身后出现:「正等你哩,耿小子!」
身在半空的耿照汗毛竖起,无从借力,急运「蜗角极争」
心法,欲藉攻击着体的瞬间腾挪,拼死砍他一刀——没被破颅穿脑的话。
千钧一发之际,忽传来一把熟悉至极的声音,听似还在殷横野之后,口吻与
记忆中全然不同,无比陌生,俨然是另一个人。
「……夫子久见。一别经年,庸甚挂念。」
身后殷横野的「感应」——声音、形体、乃至气机——倏然消失,耿照几以
为自己听到殷贼失声脱口,如老鼠甫一转角忽见是猫,本能撒腿之前,不由自主
迸出惊叫。
少年着地一滚,单膝支起,回身舞开钢刀,遮护在褚星烈身前,意外看见一
幅奇景:两抹灰影乍现倏隐,瞻前忽后,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跳跃穿梭,似无实体
,既看不清模样,亭台石树等亦不能阻;他们肯定正说着话,但声音亦同形影一
般,不断在虚空与现实间来去变幻,以致解裂成无数破片,同时存在于相异的每
一处。
明白强援已至,耿照紧绷的心弦一鬆,难支伤疲,几乎瘫倒在地,勉以钢刀
撑拄,抢至褚星烈身畔。
「木鸡叔叔……木鸡叔叔!您振作一点!」
捏着手掌伤口,将饱含蛁元的鲜血滴进褚星烈口中。
苍白如傀儡的长发男子动了动,扩散的瞳焦忽又凝聚,浓睫瞬颤,半天才辨
出是何人叫唤,目光似难及远。
「殷……殷贼……萧……」
耿照拼命将血滴入他嘴里,褚星烈神智更清醒些,奋力挥开少年手掌,开口
全是休休气音:「我……我不是你……先杀贼……莫……莫婆妈……」
耿照闻言本能转头,唯恐战况有变,忽掠过一丝异样,还未动念,右手已如
电探出,堪堪接着褚星烈自击胸口的左掌。
高傲的风云峡一系,决计不会在胜败未分前自戕。
一只玉色小瓶从褚星烈敞襟里滚落,耿照瞧得眼熟,勐然省觉:「……奇鲮
丹!」
旋开瓶盖,其中空空如也,显已全在褚星烈腹中。
排佈幽邸决战之初,萧谏纸唯一的要求便是亲身与战。
毕竟逄宫是看在萧老台丞面上才伸援手,复有七叔与谈大人之仇,于情于理
,耿照无法拒绝老人所请。
当木鸡叔叔也提出同样的要求,耿照无论如何不肯答应,最后是老台丞出面
担保,让逄宫设阵保护二人,说亲睹殷贼伏法,于臆症病情有益,耿照才勉为其
难点头。
是以耿照头一阵拼了命求胜,恐被殷贼突入第二进,使二老涉入险境。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褚星烈从一开始就打算手刃寇雠,无意作壁上观。
为重现龙息大阵,风云峡四少多次进出冷炉谷,从褚星烈打算拍碎贮装丹药
的玉瓶、以免耿照循线追索,显然四少是知其盘算的。
萧老台丞那最后一击,连环六剑烜赫如风雷,怎么看都不像经脉受损的模样
,说不定便是褚星烈以「奇鲮丹」
为条件,换取老台丞的合作。
以韩雪色的毛族体魄,奇鲮丹一日也仅能三服,在沉沙谷万不得已,多吃了
几枚,事后躺足了七天,迄今尚不能轻易动武,按秋霜色诊断,起码得养上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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