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刁民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仲星羽
中年大叔没有说话,只是拿了『毛』巾到溪边酣畅淋漓地洗了把脸,临了还不忘捧了几把水喝了个畅快。
回到帐篷的时候,年轻女子已经搭好了帐篷,速度之快让看在眼里的这四位空降兵部队的精英们都不禁刮目相看。搭这种野外『露』营的帐篷并不难,可是一个单身的年轻女子能用这么快的速度这么熟练的手法搭起这个帐篷,就算是这些平均每三个月就要野外生存一次的老兵都不得不打心眼里佩服。更让他们吃惊的是,这女子隐隐约约用了几个特种部队中才会教的复杂系结法,一眼串的眼花缭『乱』让四个老兵面面相觑,最后一个收尾的结绳更是让他们自叹不如,因为那个足有三十四道工序的结绳手法那年轻女子愣是用不到半分钟的时间就完了。
强悍!额头冒冷汗的四位老兵油子只能用这个词来形容面前这个戴着鸭舌帽和大墨镜背着军用背囊的年轻女子。
搭好帐篷安置好一切后,年轻女子才长长地嘘了口气,从军用背囊里掏出那个『迷』彩『色』的军用卫星电话和一个用来定位的军用全球定位仪。洗涮妥当的中年大叔正好从溪边走回帐篷,一眼瞅到年轻女子手中的电话和定位仪,顿时身形微微顿了顿,随即看向那年轻女子的眼光中又多了几份未知的好奇。
他的确认得那个最新款的军用全球定位仪,因为远在珠三角的办公室里也放着一个一模一样的定位仪,而他那个定位仪却是一个当年和他一起在驻藏部队里穿过一条裤子睡过一张坑的过命兄弟偷偷塞给他的,就算是这样,那位如今肩上扛着两个金星的兄弟还悄悄告诉他千万别声张,这可是军事科学研究所最新出的样品,总共才三个。
总共才三个样品,其中两个拥有者居然同时出现在昆仑山,这种巧合就连中年大叔自己都觉得有些诡异。
只是这会儿年轻女子却丝毫没有注意好中年大叔的好奇目光,她正全神贯注地摆弄手中的定位仪,再用卫星电话将那些数据传出去。
半个小时后,那年轻女子才不动声『色』地悄然嘘出一口长长的气,转过头去看四周时,却发现夜幕已经悄然降临,那位中年大叔正打着手电看着一本不知道名字的书,手中的钢笔也不时地写写划划。
手电的灯光无意中划过那支钢笔的时候,年轻女子吓了一跳,这俨然是一支国产的英雄牌钢笔,经久不衰的英雄100型,但是眼力奇好的年轻女子却在那灯光划过的时候,看清了那笔上的几个字:不断赶超,为国争光。笔不稀奇,字不稀奇,可是笔和字合在一起,就成了稀有物种了。年轻女子认识这支1958年赶超派克时发明的第一批英雄100,因为当年她的祖父就曾经陪同某位经历大起大落却能在中国书写神话的奇人到上海视察的时候得到过一支刻有虚心好学实干创新八个字样的英雄100。如今她的祖父站在什么样的位面上,这是普通人都不能够想象的,但是这位背着超豪华登山装备了出现在昆仑山的中年大叔却拥有一枝纪念价值非凡的钢笔,这让她也不禁有了一些小小的好奇。
不过,这种小小的好奇马上就被她饱读哲学名著的理『性』思维压抑了下去,十八岁之前就熟读《西方哲学史《政治学《实践理『性』批判的她自然知道好奇害死猫的道理,哪怕她不是正规的军人出身,但是从小在红『色』家庭耳濡目染的她尤其知道在目前有重要任务在身的情况下,确实不能因为小小的好奇心而坏了整件大事。
没有缘由地,她脑中突然浮现了那个总是笑得异常诡异的年轻面庞,除了高海拔紫外线下的黑里透红外,其它无论是略显单薄瘦弱的身板,还是那张迥异于山里人的不恭笑脸,都与这山里人特有纯朴绝缘。打小就在军区大院那个嚣张跋扈恣意纵横的圈子里长大的她自然知道什么叫作凶险,那群有『色』心没『色』胆光知道流哈喇子的山里壮汉自然入不了她这足以一眼看破绝大多数众生的法眼,但是唯独今天那个一口纯正东北音笑得比雪地里的狐狸还要狡猾的男人让她毫无先兆地内心紧张。虽然还在北大读大一的时候,她那位被整个红『色』家庭当作骄傲的亲哥哥就曾经有意无意告诉过她会咬人的狗向来是不叫的道理,这则真理适用于你死我活战场,同样也适用于尔虞我诈的现实生活。一张脸看似憨厚实则鄙夷天下的笑脸已经让她颇有曾是惊鸿照影来的惊异,而后跟着那个刁民出现在半山腰的三个人则一个比一个让她有种不识庐山真面目的错觉。
一个从来都是沉默不语只知道把玩手中那个品质超出上乘仔玉的男人长着一张比女子还要惊艳的脸,但是如果有人看到此刻这个身材修长比例黄金的男人从悬崖上一跃而下的矫健身手,谁也不敢这位颇有隐侠风范的俊俏男人与如今颇为流行的中『性』美联系在一起。
如果再加上屹立在悬崖边上颇有横刀立马一夫当关气势的大块头,很能让人联想起刚柔并济这四个字。但是如果此刻有人真的看到这个身高两米肌肉虬结的巨型汉子,肯定有种牙齿打颤的冲动。
两道拇指粗的粗麻绳缠于腰间,分别如蛇般缠绕着双只粗壮的胳膊,一直绵延至深不见底的陡峭悬崖。
盘腿坐在巨汉身边的男童左手掐着不动根本印,右手呈现一个很奇特的如愿印,口中念念有辞。
半晌,也不见那负重足有三百斤的巨汉面『色』改变,一成不变是仍旧是那憨憨地笑,在银盘高挂山风呼啸的昆仑山上,如同下凡世间的却变了脾气的怒目金钢。
良久,悬崖下才传来一个纯正无比的东北音:『奶』『奶』的,一人十房媳『妇』儿,一个都不许少!
第三章 纵使我是禽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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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00610
入夜,一轮皎洁圆盘高悬夜空,山风劲,树影动,颇有婆娑月影的禅韵意境。昆仑深山,巨树古刹,寺前树下,四人席地而坐。
大口大口喝着青稞酒的赫然是那个长着一张典型南方男人脸庞的青年,采玉道上一脸的玩世不恭此时此刻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他身边三人都习惯为常的肃穆表情。
仔玉菩萨仍旧在那名叫徽猷的长发俊秀青年手中发出淡淡的白润光泽,一头乌黑的青丝随风飘扬,但与先前那张毫无表情的脸相去甚远的是,这个不喜欢说话的青年此刻居然挂着一脸微笑。
未曾改变,却是那憨憨厚厚的诚挚笑容。比普通人宽阔许多的背脊悠闲地靠在佛寺前的参天巨树上,两只眼睛时而看看仰头饮酒的云道,时而看瞅瞅沉默无语的徽猷,仿佛坐在他身边的,就是两座他这一辈子都探不明挖不尽的深厚宝藏。
刻满玄奥梵文拗口经书的经桶一刻都不曾停歇,浩瀚无比的《杂阿含经从玉道悬崖边一直念到寺前正好整整一卷零三段。坐在他身边的三个年长男人丝毫不会去关心这个名叫十力嘉措佛『性』通灵的小男孩为何闭着眼睛念着佛经也能一步不拉地跟着他们从玉道走回佛寺,因为他们早就已经习惯了身边这个如得道喇嘛的男童时不时就爆发出一些让他们目瞪口呆的奇迹。
奇迹见多了,也就见怪不怪了。
最先开口打破静谧沉默的是那个身材高大的壮实青年:那块玉值多少钱?有十张皮子那么多吗?
十张皮子?你这憨小子躺在他身边把他的大腿当枕头的云道猖狂大笑起来。
叫弓角的憨憨大个子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脑袋:云道,我脑子笨!
突然笑声嘎然而止。
一张南方脸,一口纯正的东北音:再笨也是我兄弟!这世上只有我可以笑你,其它谁要是敢笑你,我绝对像给割鹿茸一样割了他的那玩意儿!
长得比女人还好看的徽猷原本也是一脸笑意,听到这句话,迅雷般地收起脸上的笑意,而后仿佛故意转过脸去,将那将毫无破绽的肃然脸庞『露』给云道看,却换来后者调戏一般地掐住他那完全可以用细皮嫩肉来形容的脸。
那个笑得几乎有些邪恶的男人缓缓贴近那张比女人还要娇艳的脸:妞儿,给大爷笑一个!
正进入念咒状态的小男童十力嘉措笑得前俯后仰,背靠着参天巨树的壮实青年更是在大笑中将参天巨树撞击得轰轰作响。
桃花眼,柳叶眉。那张妖艳到让普通女人黯然失『色』的脸居然冲那南方刁民芸花般嫣然一笑,随即又恢复了一脸严肃。
明天全吃素!
这是他今天唯一说的一句话,却直接将身边的两个男人连同小喇嘛直接拖住了情绪的深渊。
一脸无辜的弓角哭丧着脸道:今天好不容易猎了一头野牛,徽猷越说声音越低,因为壮实青年虽然憨厚,但却不是真的傻,他自然知道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男人虽然长着一张女人脸,可是说话向来是说一不二。
小喇嘛十力嘉措一听到野牛两年字,立刻两眼放光,直起身子,可怜兮兮地问弓角道:弓角哥,是前年夏天吃过的那种野牛吗?
弓角使劲地点了点头,临了还不忘轻咽一下口水,求助一般地看着使劲将徽猷一头乌黑秀发蹂躏成草窝状的云道。
好你个徽猷,居然敢威胁我,这招借刀杀人用得恰到好处,看来我借给你的《孙子兵法没有白读!吃素也行,只要你小子不怕今天晚上睡觉的时候,有某些蛇虫鼠蚁啥的一骨溜全爬到你床上去,哼哼!刁民原形毕『露』。
那叫徽猷的青年原本还是一副宁死不屈的模样,但一听到蛇虫鼠蚁立刻面『色』大变,看着对面那张一脸『奸』笑的南方面孔,似乎回忆起了什么异常恐怖的往事。
明天做野牛!
听到这句话,弓角和十力嘉措才长长地舒出了一口气,感激地看看那又恢复了一脸肃穆的云道。
明天别忘了给我留些野牛肉,我刚刚跟阿巴扎说好了,明天他就带收玉的人来,我处理好了这件事就回来。这事儿你们谁也不许告诉老和尚,尤其是你,哼哼,十力嘉措,你要是敢出卖我,我就把你上次跟我爬墙看寡『妇』洗澡的事情告诉老和尚。
十力嘉措可爱的小脸上一阵『潮』红,撅着小嘴低低呜道:明明是云道哥你骗我说屋里有卷失传多年的《大日经我才跟你去的,不然
这位南方刁民却没有多与小喇嘛多辩驳,只是一脸严肃认真地仰望无尽夜空,良久才突然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这个世界何其之大,我们却只能守个破宙这一亩三分田
是你的终究是你的,不是你的强求也没有用。万事都讲求一个缘字,因缘起又因缘灭,多想多虑,也只是给自己徒增烦恼耳!
一个看上去已经年入耄耋的老年喇嘛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出现在四人的身后,经历沧桑的浩瀚佛音让云道几个人同时心头一阵清凉。
师父!十力嘉措做贼心虚般地喊了一声,看都不敢看他面前慈眉善目的老喇嘛。
老喇嘛只是对着他点头微笑,环视了四人一圈后道:都早点儿歇息吧!明日还有明日的善缘,不打足精神,就算是善缘也会白白浪费掉的。目光最后落在云道身上,临走还还意味深长地微笑着点了点头。
善缘?那叫云道的青年再次横躺到地上,憨实壮汉的大腿又一次光荣地成为了某人的枕头。徽猷,咱们三兄弟今年多大了?
妖艳的男人对着夜空的明月淡然一笑道:二十又四!
二十四了,也不小了呀,你看人家古代二十四的有为青年都登堂入相儿女满堂了,我们仨儿还在这昆仑深山里成天瞎摆或,要不这回,这玉卖了高价,我们仨儿出去转转?
我听云道的,二弟你呢?
那张妖艳到无法用沉鱼落雁来形容的脸笑得无比灿烂。
难道做哥哥的还要挡在弟弟的成长路上不成?
惟独小喇嘛十力嘉措一脸落莫。
喂,怎么了?云道轻轻推了一把泪眼婆娑的小喇嘛。
小家伙哇一声哭了:云道哥你走了,谁每天给我讲故事?徽猷哥你走了,谁每天给我和师父做饭?弓角哥你走了,谁每天上山打猎给我带野果子?十力舍不得你们!
叫云道的山里刁民破天荒地一脸温柔,将男童搂入怀中,轻声道:三个哥哥先去给你打头阵,等安稳了,哥接你过去,保准儿给你娶十房媳『妇』儿!
小喇嘛委屈地抽泣不断,夜空山风正劲,一声狼嚎从远方的山谷中传来,接而此起彼伏。
搂着小喇嘛的山间刁民喃喃低语道:纵使我是禽兽,难道我就没有生存的权利吗?纵使我是禽兽,就没有成王拜候的权利!
昆仑深山,皓月当空,夜风正劲,兽嚎虫鸣。在距离流水村和背包客驻扎地的不算太远的半山腰,皎洁的月光使佛寺前的参天巨树投出的长影正好将那不大不小的密宗佛寺从大门处一分为二。山,水,树,寺,形成一个奇异的风水布局,从昆仑主龙脉上分出的气脉汇聚一线,似乎只通向一处,而佛寺中唯一一处深夜凌晨还亮着灯的厢房正是这气脉的汇聚之点。
厢房的空间不大,也就十来平左右的模样,青石墙红砖地,似乎真遵循了能简则简的原则。一床一桌一椅,余下的全面都是古藤书架,如果不是还有一处进门的地方,整个空间几乎全部被书占领了。书架上摆放的书也让人叹为观止,不仅有散发着古『色』古香繁体手抄本的《二十四史,神秘梵文的《梨俱吠佗《大日经,也有《西方经济学《伟大的博弈《石油战争这一类的专业『性』相当强的畅销书,林林种种五花八门的书摆满了书架还不够,一人半高的书架顶上也都己经堆至屋顶,用卷帙浩繁汗牛充栋来形容一点儿都不为过分。
站在于小床边书桌前的青年男子冥神思想,大有八风不动心若磐石的大境界大风范。良久,青年男子才深吸了一口气,执起桌上的狼毫,挥笔扬洒。
厚积薄发。
简单而明了的四个草书,淋漓畅快毫无顿滞,隐约间,已经有了自成一家的草书风骨。写草书不比与规规矩矩的楷书勾点相连的行书,没有一份大阅历大胸怀,是完全写不出只有草书才能表现出的大境界。
冥神奋笔后,这个白天在采玉道上一脸刁民样的青年并没有立刻灭灯休息,而是执起一本『插』有绿叶书签的《菜根谭,警世之句短每晚一段,这是多年来他早就已经形成的雷打不动的习惯。
大聪明的人,小事必朦胧;大懵懂的人,小事必伺察。盖伺察乃懵懂之根,而朦胧正聪明之窟也。读到这句话的时候,这个长着一脸南方男人脸的青年居然自得其乐地莞尔一笑,抚掌拍案道:按这种说法,弓角却是大聪明的人,徽猷则是大懵懂的人喽?那我算什么呢?
想到这里,这个看书亦能自得其乐的青年轻轻合上书,抽出一枚枯叶,用极细地小楷『毛』笔在枯叶上写下刚刚读到的那句警世名言,最后才一脸回味无穷地吹灯歇息。
相距这间厢房不远的一间古朴卧房,摆设更简单,整个屋子里就一张床,而且这张床也是简单到令人咋舌,一张席子一张毯子就是整张床的全部,也是整个屋子的全闻摆设。
夜深人静,月光透过窗户『射』入卧房,朦胧的光线停留在一身红袍的老喇嘛身上,使原本就枯瘦若细枝的老喇嘛看上去更像是走苦修之路的佛家僧人。
卧室内檀香浮动,静坐不动的老喇嘛双手不断变幻,结出一个又一个复杂多变的佛家大手印,速度之快手法之玄奥,足以让现世无数自诩为大宗师的欺名盗世之辈惭愧汗颜。
短短一盏茶的功夫,老喇嘛已经结出近九千九百九十九个完全不同的手印,最后才以一个象征思维智拳印而结束纷繁复杂的结印手法,缓缓进入大定之境。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东方的天空开始微亮,山脚下的公鸡开始打鸣的时候,老喇嘛才缓缓睁开眼睛,运气轻叹: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到底是福是祸,也只有靠你们自己去揭开谜底了,该做的不该做的,我一个出家人早就超出了自己的本份。如今,也只有你们自己去验证当年种下的终究是善因还是孽缘。
缓缓起身的老喇嘛走出厢房,正好碰到摄手摄脚正准备出去的四个人。
师父!小喇嘛十力嘉措原本就心慌,一看到突然走出厢房的老喇嘛更是吓得手足无措。
其他三人也是被吓了一跳,徽遒微笑不语,弓角『摸』着光光的脑袋,只剩下一脸肃穆的云道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变化。
大师父,我们去山下转转!不能说云道心里不慌,但是表现动作上没有任何破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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