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刁民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仲星羽
李云道想了想,说道:“给学校打个电话问问平晓奇的情况,嗯,不要用二部的身份去打听,毕竟还是个孩子,别影响了年轻人将来的路。另外再关心一下平晓奇的生活,若是生活上有困难,知会我一声。”
贾牧张了张嘴,有些吃惊,他并不太理解老板这般做的意义所在,但还是没有询问,作为秘书,有的事情就算不理解,也一样是要去执行的。
遗书交到了欧阳靖的手里,接过遗书时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点了点头,便跟这位如今在二部炙手可热的贾大秘擦肩而过。贾牧也不以为意,欧阳靖的孤傲脾气在二部里是出了名的,但老板说
过,性子傲气些不要紧,只要能做事,他有足够的气量容得下各类有个性的部下。目送欧阳靖高大的背影离开,贾牧撇了撇嘴,他自问如今还没能修炼到能淡定地看待这一切的地步,因而心中对老板的度量和佩服又更是加深了一层。
几页纸,欧阳靖看了足足半日,直到夜幕降临时,他才收好那几页绝笔信,塞进上衣的口袋,起身走出二部。
走出明哨岗,站在远处的街头,他回头看了一眼夜幕下那些如同伏兽般的建筑——岁月流逝,当初的很多人都早已经不在了,青春洋溢的年轻人如今都是背负重责的中年人了,他长长叹息一声,想起了某张年轻的面孔,便又不由自主地嘴角上翘,自言自语道:“这烫手山芋是打算交给我了?”
他没有开车,只是独自一人在夜色中漫无目的走着,离远处的城市和未知的黑暗越来越近。
次日一早,他登上了开往江州的高铁,到了江州大学,看到了在篮球场上生龙活虎的年轻人。在孩子们的欢呼声中,胡子邋遢的大叔蹲在篮球场边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烟,黑暗与死亡的气息与这活动四溢的校园格格不入。
一场球赛结束,孩子们都散去了,那个刚刚打控球后卫的男孩来到场畔,在他身边也蹲了下来,伸手道:“给我也来根吧!”
欧阳靖递了一根烟过去,男孩说了声谢谢,而后熟练地掏出打火机点上,动作优雅而帅气,跟他父亲的草根风格完全不同。
“球打得不错。”欧阳靖由衷地赞道,“最后那个压哨的三分,帅得不像话,我看场边的姑娘们都恨不得把你吃了!”
男孩笑起来有些腼腆,但提到球技时眼中闪着某种光芒:“我本来就喜欢打球,可惜我爸不让我考体院。”
欧阳靖笑了笑,这天江州城的阳光分外明媚,初冬的阳光照在身上格外温暖。男孩穿着球衣背心,欧阳靖穿着毛衣,两人蹲在场边,看着校园小道上来来往往的人流。
聊了一会儿关于篮球的话题,男孩子这才转过头,问道:“他……是不是出事了?”
欧阳靖深叹了口气,没有说话,看是抬头看向远处的蓝天,视线却毫无焦点。
男孩这才露出一丝焦急:“真的出事了?”
欧阳靖点头:“嗯。”
男孩双腿一软,一屁股坐在塑胶场边上:“真……真的出事了?”
欧阳靖转头看向面色复杂的平晓奇:“往后若是有什么困难,就来找我吧!”
男孩一把拽住他的胳膊,问道:“我爸不是坏人。”
欧阳靖皱了皱眉:“你都知道些什么?”
男孩深深埋下头去,许久不曾说话,良久,才赤红着眼,抬头道:“他用我表姑的名字帮我开了个账户,里面有两千万,他去年年底打进来的。”
欧阳靖眼中闪过一丝焦虑,但最后还是拍了拍平晓奇的肩膀:“不要怕,我
来处理。”
男孩点点头,眼眶终于还是湿润了起来:“欧阳叔叔,是因为这些钱吗?”
欧阳靖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晓奇,你爸不是坏人,他是被坏人威逼利诱的。我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还你爸爸一个公道!”
男孩的呼吸有些颤抖,抓着欧阳靖的手也一样在颤抖着:“欧阳叔叔,他……他……我爸他是怎么死的?是不是那些人……”
欧阳靖长长叹息一声:“这些细节,你别问了,知道了只会更难受。”他也不知道如何去安慰身边的男孩,只能以他一贯的思维,继续道,“我会查的,你不要管了。”顿了顿,他才又关照道,“你要好好读书,你爸爸最操心的也就是你了!京城的事情,我和你彭叔叔会帮着处理,房子也会转到你的名下,是你家的东西,谁也拿不走。”
男孩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那两千万……我一分也没动……”
欧阳靖拍了拍男孩的肩膀:“好孩子,叔叔知道你从小就是个好孩子。那些钱你还是不要动,等我跟上面汇报过后,再做打算。”
男孩点点头,擦了把终于忍不住掉下一来的眼泪:“欧阳叔叔,你和彭叔叔这些年为什么都不来家里了?”
欧阳靖苦笑一声后才道:“人啊,越长大就越会忘记初心,走着走着,我们就忘记了当初为什么出发。晓奇,你以后不能像我们这样。人活在这个世上,做任何事情,都要时不时停下来,想一想当初做眼下这一切的出发点,若是没有偏离方向,就坚定不移地走下去,若是偏了方向,就要好好地反思反思了……”
平晓奇似懂非懂,一个刚刚高考结束不过两年不到的孩子,又如何能懂这些走过人生坎坷才能悟出的道理。不过,他还是哽咽着问了一句:“欧阳叔叔,我爸爸是不是走偏了……”
欧阳靖看了他一眼,吸了口气,又长长吁出:“我们大概都走偏了……”
出高铁站的时候,他取了五千块现金,此时用一张报纸包着,塞给平晓奇:“拿着花,不够再跟叔叔要,再那两千万,一分钱都不能动!”
平晓奇接过纸包打开,见是现金,又想还回去,欧阳靖坚决道:“我跟你彭叔叔商量过了,你接下来的学费和生活费,由我们分担了。回京城时,也不要回那个家了,就直接到我家来,你婶婶做的菜,你一定喜欢……”
男孩离开的时候失魂落魄,欧阳靖看着在午间阳光下缓缓离去的少年人,心中五味杂阵,他抬头看向天空,生生按捺下冲天狂吼的冲动,最后只喃喃说道:“这就是你想要看到的结果吗?你要让你儿子背负着这一切走完一辈子吗?你当初究竟是怎么想的……混蛋啊混蛋……”
初冬的风从远方吹来,带着一丝北国的寒意,让这个充满明媚阳光的中午看上去更加苍白了一些。
手机震动了起来,他拿出看了一眼,微微皱眉。
大刁民 第两千一百二十九章 曾经的袍泽
欧阳靖从没想到会在江州碰到这个人。初冬,这座原本的工业重镇到处散发着一股浓郁的煤灰味。走出平晓奇就读的江州大学,一辆本地牌照的黑色奔驰停在了他的面前,后车窗缓缓下降,坐在后座上的人也正微笑着缓缓摘下墨镜:“老朋友,好久不见!”
欧阳靖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面无表情地拉开车门坐了进去,黑色奔驰很快就到了一处湖畔的五星级酒店——酒店很新,显然是这两年刚刚才落成的,他被带到了酒店顶楼的一处长包套房内,站在落地窗前,楼下的湖畔美景尽收眼底。
“视野很不错,但你突然露面,不单单是为了请我来欣赏美景吧?”欧阳靖双手插在裤兜里,平静地看着眼前这个名字应该早已经在官方的纪录里被抹去的男子。
“平栾的事情,你打算怎么调查?”那人在酒柜旁倒了两杯威士忌,其中一杯递给站在落地窗边的欧阳靖。
欧阳靖皱眉看向那人:“你想干什么?”
“冤有头,债有主,平栾做错了事情,被人拿下,这我无话可说,但他究竟是怎么上的贼船,背后还有没有隐情,你不方便出面的话,这件事情还是交给我吧!”那人轻抿了口酒,默默看向窗外波光粼粼的湖面,“时间过得太快了,眨眼就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还记得当年我们一起进二部接受训练……”
“够了!”欧阳靖语气平和,但眼神却依旧坚定,“既然你已经离开了,而且秦老在世时,已经帮你将身份都洗干净了,又何必回来趟这个浑水?如今的二部也已经不是从前的二部,多数人你也都是不认识的,年轻人做事比我们当初更有冲劲,这些事情,他们自然会去查的。就算他们不查,我也会接着查。你管好你自己的这些生意,平平淡淡地搂着老婆孩子过日子,不好吗?”
那人苦笑一声:“好是好,但平栾死了,总要有个说法吧?”
欧阳靖转过头,眼中有些愤怒:“你想要什么说法?你想要谁给你说法?你又有什么资格让旁人给你说法?”
那人没料到欧阳靖反应如此强烈,眼神中闪过一丝诧异,而后才又苦笑一声:“你对当年的事情,还耿耿于怀?”
欧阳靖轻哼了一声:“你当我是彭胖子不成?当年的事情,我知道你也是身不由己,换成是我,身负重任,也一样会那么做。彭胖子到今天都以为你已经死了,大概平栾到自杀前,也不知道,其实你还活着。”
那人叹息一声:“我也不想的。只是,卧底不好做,尤其是干着卧底的时候,要对付自己人,这种事情更是让人为难……”
欧阳靖道:“平栾的事情,我奉劝你最好还是不要管,虽然我知道,以你的脾气,我说了也不会有什么作用,但是你要知道,一旦被那些人知道你还活着,你现在的生活,你的家庭,你的老婆、孩子……”他顿了顿,才又接着道,“都将面临着灭顶之灾。”
那人喃喃道:“这些我都清楚,但是我当了这么多年的缩头乌龟,难道还要这样继续躲下去吗?那些吃人的恶魔,难道说真的就没有人会收拾他们吗?”
欧阳靖斩钉截铁道:“一定会有人收拾他们的,而且有人正在这么做,还做得非常不错。”
那人困惑地看向欧阳靖:“你是说那个年轻人?”他笑了笑,摇了摇头,“除了背景显赫些外,我倒真的没能从他身上看到什么可取之处。嗯,他在江州的时候,弄得动静很大,但在我们看来,也只不过是孩童过家家的游戏罢了,跟那些人比起来,他对付的那些涉黑的混混简直就是天使!”
欧阳靖握着威士忌的酒杯,闻了闻,摇头道:“那是你太不了解他了,你若了解,你一定会觉得他很像一个人。”
那人迟疑了一下,才笑道:“你不会是说他能与他的父亲相提并论吧?”他似乎觉得这是一个笑话,毕竟这个世上只有一个惊世绝伦的红狐。
欧阳靖摇头道:“不,他跟红狐是完全不一样的。我的意思是……我好像从他的身上,看到了秦老的影子……”
那人微微一愣,而后默不作声地轻抿了一口酒——他回想着那位老人的音容笑貌,回想着老人当年给他们上课的场景,回想着老人对着自己耳提面命的画面,这一刻人,他的眼角微微有些湿润。
“上次拜托你打听的事情,有结果了吗?”良久,他回过神来,轻声问道。
“嗯,老爷子有遗愿,让秦家人将他的骨灰洒了在了东南海域,你我都明白,那是什么意思!”欧阳靖望着那湖面,也回想着一些事情。
“好,谢谢!”那人点点头,话锋一转,“平栾……他儿子在江大……你刚刚去过了?”
“去了,小家伙很懂事,比我们当年要懂事得多。”欧阳靖有些欣慰地吁了口气,“也许是因为他妈去世得早,平日里老平也没时间管他,晓奇比普通孩子要早熟一些。来江州的路上,我一直在思考,怎么跟他开口说平栾的事情,最后……他自己猜到了……”他想了想,不知为何,平栾账户里平白多出两千万的事情,还是没有提及。
“吁!”那人又长长地叹息一声,而后认真地看向欧阳靖,似乎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开口说道,“你要不要考虑一下……为将来退伍转业做些打算?”
欧阳靖皱了皱眉头:“退伍?”他有些诧异,这是他从来都不曾去想过的问题,一时间竟有些恍惚——不是早就发了誓,要将自己终生奉献给这份神圣的职业吗?人,难道可以食言?
那人见他面露异色,苦笑一声道:“我从前也跟你一样,等退下来,才两眼一摸黑,除了干情报,突然就好像什么都不会了。”
欧阳靖这才回过神来,摇了摇头道:“你这些年,不是干得很好吗?”
那人笑了笑,没有说话,良久才道:“有很多机缘巧合的。”
欧阳靖此时已经想通了刚刚那个问题,坚定道:“不到如你那般万不得已,我是不会退出的。”停顿了一下,他又说道,“就像你说的,除了干情报,估计这世上别的事情我也不是很擅长。现在这样,总的来说,还不错,是我自己想说的事情。”
那人低头看向窗外被水鸟划过溅起道道涟漪的湖面,轻声道:“人啊,总要早作打算的……”
欧阳靖抬头看向这位也曾为了二部出生入死的昔日袍泽,有些不解地问道:“很消极啊?”
那人道:“平栾这么优秀的人都死了,积极又有何用?”
欧阳靖认真道:“高阳,平栾那是咎由自取。”
被他称为“高阳”的人笑了笑,沉默不语,良久才道:“我现在生意做得还不错,很缺人手,你若是想通了,打我电话。”
欧阳靖摇了摇头,放下酒杯,转身便离开了这座能尽收湖畔美景的五星级酒店。
待欧阳靖离开后不久,那人目送张昔日的战友在楼下拦了一辆出租车离开,这才叹息了一声,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他走了……他比平栾要固执,也要聪明很多,要从他身上下手的话,还要花些心思……嗯,您放心,我会处理好的……平晓奇……好,我知道了……我马上安排人处理!”
他面色沉重地挂了电话,看着那湖面想起很多年前自己和战友们去郊区钓鱼的场景,然而,光阴如东逝流水,早就已经不去不返了。
又在窗边站了片刻,他咬了咬牙,将在外等候的司机唤了下来:“阿俊,跑趟江州大学,把平栾的儿子平晓奇带出来,低调点……”
司机阿俊戴着墨镜,面色冷俊,此时听到命令,也只是点了点头,临出门时,才听那人在身后道:“那两千万应该在平晓奇身上,既然平栾死了,钱总要收回来的。嗯,别弄得太难看,江州这边的警察不好对付,更不要引起二部的关注,做得自然些……”
欧阳靖离开江州的时候,京城初冬的寒风里飘起了细如牛毛的小雨。
车在细雨中穿梭,贾牧的电话打了进来。
“老板,欧阳处长回京城了,平晓奇那边我也做好了安排,下午跟欧阳处长见面的那个人有些蹊跷,我感觉这里头可能会有些麻烦,您看……”
坐在车上依旧在处理文件的李云道想了想道:“平栾,欧阳靖,彭仕超……你再查查,跟他们同期进二部的还有没有别的什么人……”
贾牧得了命令,便展开了一系列的调查,到午夜十二点时,还在平晓奇宿舍楼下不远处盯梢的贾牧终于得到了消息。
“高阳?2003年在俄罗斯执行任务时牺牲?”贾牧翻动着手上的军用平板电脑,寥寥数页的资料就连人物介绍都语焉不详,一抹冷汗从贾牧的额头上缓缓流下——他看到了那张照片,虽然已经相隔近二十年,但下午他看到的那张面孔,的确与此时电脑屏幕上的高阳是同一个人。
大刁民 第两千一百三十章 老板的吩咐
“高阳?”坐在四合院书房中的李云道看完了贾牧刚刚发来的资料,而后轻轻一笑,“他们以为策反一两个曾经的二部特勤,就能成功打入二部内部,倒是有些小瞧了我二部的热血儿郎!”
此时女人和孩子们都早已睡下,书房里只剩下李云道和不停打瞌睡的小师叔龙五,被李云道冷不丁地一句话,刚刚下巴都要碰到胸口的小师叔茫然抬头:“怎么,平栾的事情有下文了?”他揉了揉熬得通红的眼睛,开口问道,“是哪一方的人?”
李云道起身稍稍活动了一下筋骨,其实他也在思考这个问题,那个被二部系统判定为“牺牲”的高阳究竟投靠了哪一方势力?不过有一点他心中却是很清楚的,能在二部的情报系统中做这样的手脚,没有秦老首肯的可能性极小。那么,既然是被秦老看好的人,为何又会投向其他势力呢?
“有两种可能性,第一种,是高阳早就对二部心生不满,隐退后被他人策反,还有一种可能性,我感觉这样的可能性也许会更大一些……嗯,也许吧……”李云道喃喃自语着的时候,手机震动了起来,依然是贾牧。
“老板,平晓齐出校门了,上了一趟车,江州本地牌照,我刚刚查了,是套牌车……您看要不要请当地公安或者国安协助?”经历了这一年的锻炼,曾经只会坐在办公室里写材料的贾秘书也已经不是头一回出现场办事了,此时他镇定地开着车,远远地跟在那辆车的后方,还同时打电话向李云道这边请示下一步的行动方案。
“嗯,不要打草惊蛇……”李云道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到贾牧那边“哎呀”一声,似乎碰到了什么意外的情况。
“老板,车爆胎了,我下去看看……您稍等……”贾牧一边说着一边就要打开车门。
“不要……”李云道稍稍一反应,当机立断,“不要下去……”
但电话里已经传来贾牧焦急的声音:“你们是谁……要干什么……”
而后,电话信号戛然而止。
站在书房中央的李云道深深地吸了口气,原本依旧有些瞌睡的小师叔也被他身上突如其来的杀气惊得睡意顿无,诧异地看向李云道,问道:“出什么事了?”
李云道并没有回答,只是负手作沉思状,在书房内又走了两个来回,之后拿起手机,一连打了数个电话,直到最后一个电话打完,龙五才小心翼翼地靠上来小声问道:“二部在江州不是也有人手吗?”
李云道摇了摇头:“那些人之于我,如今还不到如臂使指的程度,这种人命关天的事情,我倒是更信任曾经的那些老部下!”
十分钟前,俞旻楠被电话惊醒的时候,其实才睡下不久。如今工业园区的开发建设如火如荼,夏末的时候,赶上了这一批自贸区的公布,江州虽然排在名单的最后几个,但对这个曾经落后沿海众兄弟城市的地级市来说,也足以振奋人心。他昨晚去看了几个新上马的项目,回到家已经接近午夜,这才睡下不到一个钟头,便又被电话惊醒。妻子倒是很理解地安慰他:“接吧,没准是什么急事儿,不是重要的事情,他们也不会在这个时候麻烦你这个书记的。”
俞旻楠挣扎着从床头柜上取了正在充电的手机,只看了一眼屏幕,睡意顿消,几乎是赤着脚从床上跳下来,接通电话:“喂,老领导,有什么吩咐?”他对这位年轻的昔日上司是充满感激,如若不是这个独具慧眼的年轻人,也许到此时此刻,他还在气象局局长的位置上混吃等死,哪里有如今这般意气风发的仕途!
电话里,李云道只交待了几件事情,俞旻楠无不一一应下。
等挂了电话,他坐在床边微微消化了一下刚刚电话里的信息,才对身边半睡半醒的妻子说道:“你先睡着,李主任刚刚来了电话,让我出面办些事情。”
妻子迷迷糊糊地问道:“哪个李主任?区里新调来的李建新?”
俞旻楠道:“是李云道。”
妻子当然知道自家老俞跟那位年轻上司的交集,顿时也醒了过来:“啊?就是去了京城学习后来又调去鹿城做一把手的那个李云道?不是说他……”妻子想起之前好像老俞为了年轻上司遇难的消息还难过了好久,此时听说那人来了电话,想清楚了逻辑,顿时惊出一身冷汗,“老俞,家里不是有什么脏东西吧?”
俞旻楠苦笑道:“胡说什么!李主任活得好好的,在京城要害部门任职呢,我后来没跟你说起!你睡吧,我出去打几个电话!”
到了客厅,俞旻楠想了想刚刚李云道的嘱托,理清思路后,立刻给夏俊龙等人打了电话。
半个钟头后,江州市公安局会议室内,灯火通明。俞旻楠,夏俊龙,傅应国、王勇等人会聚一堂,谁也不知道这几位如今在江州炙手可热的人物聚在一起所为何事。
凌晨一点半,江州古城一处名为“老东北烧烤”的店铺里依旧热闹非凡,车老板冲里头吼了一声:“艾孜买提,出来收钱!”
一个年轻帅气打扮得也干净利落的维族少年在里面应了一声:“来喽!16号桌是吧,二十串羊肉,十串羊宝……三盆烧韭菜,总计是三百六十二,收您三百六,下次再来啊!”
老车看着艾孜买提熟练收银的样子,欣慰地笑了笑:“差不多了,再过一个钟头,我们就打烊!招呼大家一起,今儿发工资!”
维族少年开心地拍了拍手:“打什么烊,今儿生意这么好,您老人家早点回去歇着,我们接手。”
老车欣慰地点点头:“那成,烧完这些,你来接手吧!记得关灯,浪费电也不少钱啊!”
艾孜买提笑道:“您就放一百个心吧!”话还没说完,口袋里的华为手机响起了抖音神曲,少年以为是哪个追他的姑娘,拿出来看了一眼,正欲挂掉,却突然眼神肃穆起来:“老车,你等等,我接个电话!我师父的!”
维族少年飞快跑到了马路对面稍微安静一点的打已经关门的杂货店门口,接通电话时恭敬无比:“师父,您找我?”少年对着电话听了一阵子,不信地点头,最后道,“您放心,我马上办!”
挂了电话,少年跑回烧烤店,对老车道:“今儿得早点打烊,我们有点事情要去办!”
老车一听,顿时皱眉,他从京城到江州,好不容易在江州落了脚,如今女儿也通过成人高考上了江州大学,店里的生意也一日比一日红火,父亲俩来江州的时候,这些维族少年也出了不少力,初开烧烤店时,本地的一些混混还试着来骚扰过,被艾孜买提这些少年拿着钢钎追得哭爹喊娘,如今店里生意越做越大,门面也越扩越大,这些曾经混迹街头的少年们也都加入了进来。老车是打心眼里心疼这些无父无母的维族少年,一听他们又好像要出去惹事, 顿时便拉下了脸,拿出长辈的姿态:“不行,今晚你们哪儿也不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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