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刁民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仲星羽
他起身来到窗边,看着天空中隐隐约约出现的一抹昏暗不明的拂晓之意,冷冷一笑:“本来想说一路走好,不过,思来想去,你还是下十八层地狱去,我比较放心。”
车子往京城城郊山区的方向已经行了许久,看着夜色一点一点地褪去,黎明一点一点地到来,空寂的晨雾里,只剩下这辆刚刚穿趣了死亡的车子和人。
远山浓雾缭绕,霍去病放慢了车速:“少主,前方大雾,进山与他们周旋,对我们有利。”
李云道望向车窗外深不见台的山谷,微笑点头道:“来而
不往,非礼也!”
霍去病问道:“要通知我们的人吗?”
李云道缓缓摇头:“你来我往,你一刀我一刀,这样子下去何时是个尽头?这种事情,就像不相爱却迟迟不分手的两个人,拖得越久,伤害越大。他想在这张棋盘上毕其功于一役,但我却不想下了。”
霍去病有些不太理解后座上这位年轻少主究竟想要表达什么意思,但他相信,既然少主胸有成竹,那么拿下对方也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人人都觉得这世上事,事事都得讲公平,所以他蒋青天就算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事事都占了八成的好处,他便觉得这才是公平。若是哪天他占了七成半,或者七成九,他也一样会觉得,这世间于他来说不公平了。人啊,那杆秤,称天称地称人,却唯独不秤自己!所以我不打算在这盘棋里与他纠结了,收官吧!”他笑了笑,眺望向远方烟云供养的山峰,“收拾好了这些事情,也才好腾出手来处理那西西里岛。”
车子下了高速缓缓驶入那被浓雾笼罩的山路,山路平缓,霍去病切换了引擎,温和的发动机声在远方近水的清晨鸟鸣声中,显得格外突兀。
“少主,车子声音大,在这山里过于突兀,我怕……”
“那就步行,来一次清晨登山观龙脊!”李云道当机立断。
两人将车停在山道的一处平台上,继而拾路步行而上。霍去病一路警惕,甚至刚刚下车时将之前一直藏在驾驶座下方的两副铜制双节棍也拿在了手中——真上了战场,在没有现代火器的条件下,这东西杀伤力足以令人咋舌,这是王抗美的经验之谈。
“不要太紧张,他蒋青天还没牛掰到对那些人如臂使指的程度,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等我们登山到顶时,便会人在那里等着我们。”李云道轻声笑道,“这一路不会再有什么阻碍,墨家子弟的执行力还是不错的。”
霍去病恍然,怪不得这一路如此安静,原来在两人到来之前,那位不得不归附于少主的墨伯温已经早一步来做了清理。他点点头,但却依旧没有放松警惕——身边雾气缭绕,宛若仙境,但无论如何,他也提不起此时登高望远赏景的心情。
两人沿山道而上,霍去病自幼随王抗美习武,登山这种事情对他来说自然是如同家常便饭,一开始他还怕熬了一夜的少主会跟不上,故意放慢了脚程,没想到之后李云道的脚步越来越快,最后两人竟似在那山道上飞奔起来,只用了普通人登山五分之一的时间,便到了山巅前的一处平台。
“你在这里等我吧!”李云道嗅了嗅鼻子,闻到一丝不太寻常的味道。
“少主……”霍去病显然没能领会李云道的意思。
“上面仅一人而已,不用担心!”他笑着拍了拍霍去病的肩膀,“有些事情,总还是要我自己去面对的。”
大刁民 第两千一百七十六章 都一样
未到山峰时,云遮雾障,但等迈上山阶处的最后几阶台阶时,竟然是豁然开朗。淡金色的阳光铺满人工石坪,石缝间几簇青草正奋力钻出碎土。老人负手立于崖畔,他身体单薄,穿得也单薄,衣角被山风吹得猎猎作响。
那老人姓蒋。
李云道不动声色地走到老人身后,顺着老人的视线看向脚下云雾涌动的山谷。两人并排而立,仿佛早就约好了在这个清晨来这座山巅一起赏云观景一般。
老人此时仿佛陷入了深思,看着那缭绕雾气,目不转睛,良久,才终于听他叹息一声,道:“小家伙,你说这世上到底有没有仙境?”
李云道愣了愣,而后微微一笑,答道:“您心中若有,那便是有的。”
老人莞尔一笑,指了指身边的年轻男子:“小滑头,这样的回答既违心又唯心,不过听的人却很受鼓舞。”
李云道没有说话,只是平静地看着眼前衣着单薄的白发老人:“您怎么知道我会来这里?”
老人轻笑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习惯,生活有习惯,工作有习惯,思维也有习惯。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但是思维惯性这种事情,不是你想躲便能躲得开的。退休前,我就在主导一个国家级的项目,简单的来说,就是通过对人的行为习惯的分析,来预测他下一步的动作,到目前为止,也算小有成就了。”说起项目,老人有些得意,“大数据很难骗人的,数据告诉我,来这里的概率最高,就便来这里试试,许久不曾来了,刚刚进京那阵子,我们几个老家伙,经常在这里为了一些小小的事情争论不休……”说着,他又叹了口气,才接着道,“细想起来,分歧大概是从那个时候就开始了。人啊,从小成长的环境不同,碰到的人和事不同,对待事情的看法和理解都是不一样的,所以执政理念不同,这也是必然的事情。我们这些年争来争去,但总体的一个目标却是没变的,因为我们谁都想这个国家和民族能够繁荣昌盛下去。你们这一代人是没有见过这片土地满目疮痍的样子,也没见过踩着华夏人头颅的列强是如何地横行肆虐……如今这个国家能走到如此强大的地步,这是当年我们站在京城城关下想都不曾想过的。”
老人转头看了身旁的年轻二部掌舵人一眼,赞许道:“你入了二部后所做的一切,我都看在眼里,成绩用斐然来形容也不为为。”
李云道谦虚道:“蒋老过奖了,不过是前人栽树,我这个后人乘凉罢了。”
老人又指了指他,笑道:“过份谦虚,就是骄傲了!”
李云道笑了笑,不说话。
老人突然话锋一转:“青天是个很执拗的孩子,从今天夜里的事情来看,他是打定主意要与你不死不休了。你准备如何处置?”老人的双目直直地盯着他,似乎并不打算放过年轻人脸上的任何一个微表
情。
李云道的目光却是不躲不避,面色也异常平静:“您想我如何处置?”
老人又指了指年轻人,笑着叹了口气:“你手上的东西,交给我吧!”
李云道笑着反问:“不知蒋老指的是什么东西?小子手上的东西不少,不知道您老想要哪一样?”
老人叹息道:“我如今是有些后悔放他去江南了,他这几年的作为,连中庸二字都评不上,更不用说那些狗屁倒灶的事情了!”
李云道有些疑惑地看向老人,他有些不太明白老人的立场。在目前硕果仅存的几位老爷子里头,眼前的这位蒋姓老者却最是让人难以琢磨。从刚刚老人所说的主导项目来看,虽然早已经退休赋闲在家,但实际上却也是丝毫未曾闲着。
老人见李云道面露疑惑,轻笑一声,道:“你把东西给我,剩下的看我如何处置,如若你不满意,大可以再用你的手段来处理。”
李云道看向老人,依旧有些不解:“圣教那边……”
老人笑道:“魏征跟太宗说,说能载舟,亦能覆舟,说的是民众。但你的对手也同样是这个道理,你有没有想过,这些年如若不是蒋家、朱家和赵家的这些对手,你还会是如今的李云道吗?”
李云道摇了摇头:“强大的对手,总是会让我们自己更强大的!”
老人点头道:“在圣教的问题上,我和老赵、老朱的想法,与你爷爷、老蔡、老陈包括秦孤鹤的看法是不太一样的。这世间万物,存在必有其道理,在我们研究清楚其规律前就将其毁灭,这并不符合我们辩证唯物观。所以,我们主张与圣教接触,将其视为一个平等的外交对手来看待,但无论是你爷爷还是老蔡、老陈他们,不是有亲人就是有挚友死在圣教手中,所以他们主力要在我华夏范围内直接清除圣教力量。说到底,我们的目标都是相同的,只是实现的途径上有这样那样的不同。我这么,你能明白吗?”
李云道点头,唇角轻扬,说道:“您的意思是,蒋青天之前与圣教的接触,都是得了您们这些老爷子的授意?”
老人叹息摇头道:“只能说起初是如此吧,后来……就变了味了!”老人看向脚下风起云涌的山谷,“青天从小娇生惯养,鲜有人会拂逆了他的意思,所谓养不教,父不过,这是我们蒋家的责任。后来京城饭店门前,你带走了蔡家那女娃儿,这才真正种下了青天的心魔,到后来愈发不可收拾,这一点上,你也是要负一定的责任的。”
李云道失笑道:“敢情他讨不着媳妇儿,最后也得赖在我身上喽?”
蒋家老爷子也不生气:“我知道一时半会儿你可能接受不了我的说法,但这世上万事万物是相通的,你是大喇嘛噶玛拔希精心栽培的弟子,在缘起缘灭这种事情的理解上,相信是要超过普通年轻人的,
你与青天之间恶缘,起于那日,浊于这些年的点点滴滴。回过头来看,这些年跟青年交手,你也没有吃什么亏,相反倒是他每一次都弄得自己灰头土脸,不是吗?”
李云道与蒋家老爷子并肩而立,望向脚下云雾:“我有几个条件。”
山间的雾气由浓转淡,又逐渐销声匿迹,上午的阳光透进山间的稀疏树林时,双目赤红的蒋青天正坐在别墅的客厅内,他的面前站着一个中年男子,同样姓蒋,名小柱。此人与那蔡家的蔡七玄、赵家的向龙,都属于家里的供奉一类的存在。从蒋青天记事起,眼前这位被他们称为“柱子叔”的中年男子就一直守在老爷子身边,此时蒋小柱也已经五十开外,但却因为常年练武的缘故,人往那儿一站,便如同一杆随时会刺出去的红缨枪。
“柱子叔,为什么?”蒋青天满目怨毒与不解,如果这会儿手边有枪,他会毫不犹豫地掏出枪干掉眼前的这位蒋家供奉。
“不为什么,老爷子吩咐了,立马动身,这辈子都不得回来。”蒋小柱面无表情,事实上蒋家诸多小辈中,他对蒋青天的印象还算不错,但这既然是老爷子吩咐的事情,他就算豁出去命了,也要做到。
“老爷子吩咐了?老爷子让你去死你会不会去死?”蒋青天脖子上青筋暴起,如同野兽一般冲蒋小柱嘶吼着。
“老爷子若让我去死,我会立刻去。”蒋小柱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他的忠诚已经在一次又一次的忠心护主中展现出来了,他也没有说话,如若老爷子真的需要他的命,他会毫不犹豫。
“愚蠢,疯子,你们都是精神病!”蒋青天吼道,“他是我爷爷,为什么胳膊肘往外拐?为什么要帮李云道而不帮自己的亲孙子?他是不是老糊涂了?他要是糊涂了不要紧,为什么还要瞎指挥!”
蒋小柱没有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眼前曾经不可一世的蒋青天,良久才道:“老爷子说了,要么跟我走,要么和赵平安一起进那座城,任由你自己选择!”
蒋青天瞠目结舌,刚刚的嚣张气焰也瞬间偃旗息鼓,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那……那座城……赵……赵平安……不会的,不可能,赵家怎么可能真的放弃赵平安……他是……”看着蒋小柱的冷峻表情,他才觉得对方应该不会骗他,而且以这位蒋家供奉的性情,在这种事情上,也没有必要说谎。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站他那边?为什么明明我们血脉相连,你们却要帮他?为什么?”蒋青天喃喃自语,脑中此时早已经是一片空白。
蒋小柱终于叹息一声:“老爷子猜到你要这么问,所以他让我告诉你,你们都是华夏儿女,对他来说,都一样!”
蒋青天张大了嘴巴,吃惊地看向蒋家供奉:“什么叫都一样?我是他的亲孙子,亲孙子啊……”
大刁民 第两千一百七十七章 何来同根
阳光驱散晨雾,空气中的最后一丝阴霾也被明媚驱散,淡金色的光线层次分明,通过那扇雕花窗照进书房。老人端坐在古朴的书桌旁,桌上用蝇头小楷写着的几行字依旧墨迹未干。
这一晚,老人一夜未眠。
门外响起脚步声,是那位同样不曾休息的赵家智囊。
老人抬头往向迈入门槛的老伙计:“如何?”
铭老点了点头,面色有些难看:“嘴巴很紧,用了些手段,还是招了。”
赵姓老人显然关注的不是这一点,依旧盯着铭老:“确定了?”
铭老长长叹息一声:“确定了。”
饶是老人戎马一生,惊涛骇浪也见过不少,此时置于膝盖上的枯瘦双手也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通宵达旦地熬夜让老人的双眼中布满了血丝,紧咬的牙关和颤动的身体还是在这一刻出卖了这位向来喜形不露于色的老人。
铭老在一旁垂手而立,他在等待老人最终的决定,因为谁也替代不了老人自己做这个决定。
等了良久,曾笑看樯橹灰飞烟灭也毫不眨眼的老人竟流下两行浊泪,颤声自责:“养不教,父之过!”
铭老立于一旁,既似劝慰又似感慨:“权力是个好东西,却又是个坏东西。有了它,能造福百姓,但掌控不好,又会让人迷失了心志。扶上马,送一程,身为父亲,您早已经仁至义尽,剩下的都是孩子们自己的造化。”
老泪纵横的老人也只有在这位老友面前才会如此袒露情绪。
铭老轻叹一声:“若普兄,莫要因为情绪波动影响了身子啊,偌大的华夏还有千头万绪的事情等着要梳理。”
泪流满面的老人哀叹道:“万万没想到,尽是父子反目的结局。”
铭老劝道:“从平安收卖保健医生迈出那一步的时候,他就已经错了。”
老人稍稍平稳了情绪:“去吧,告诉向龙,送他的主子入城。”
铭老再次叹息一声:“好!”
待铭老转身走到那门口时,又止步转身问道:“他若要见您,如何回答?”
脸上还留着些许泪痕的老人面色肃穆,道:“就说他赵平安的老子已经死了!”
上午九时,赵家二郎在自己那间古色古香的书房里来回踱步。从中枢到外放,再到此时回到京城,他早就已经练就了一身泰山压顶也面不改色的养气功夫,在地方就职时,数次面临生死考验也都生生挺着腰杆撑了过去,但今日这件事情毕竟不一样。他一样彻夜未眠,在书房里踱了步又坐下,而后又起身踱步,反反复复。
作为他的保镖兼私人秘书的向龙就站在书房的门口,功夫练到他这个程度,就算不用眼睛看,单用耳朵听,也一样能分辨得出赵平安在书房中动作。赵平安身上焦躁不安的情绪在未下飞机的时候,他便已经很敏锐地嗅到了,更不用说此时书房里的那位用坐立不安的方式排解着几乎呈汹涌状态的焦虑。
口袋中的手机震动了起来,他掏出看了一眼,不动声色地接通,而后连续点头,只在最后说了一声:“放心
,我知道了。”
说完,他转身迈入书房。
草木皆兵的赵平安原本面朝书架背对房门,听得他的脚步声,连忙转身快步迎上来,生生压抑住那股几乎要喷涌出的情绪波动:“怎么样?”
向龙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赵平安愣了一下,随即面露奇色道:“没道理啊,我们跟医生的接触都是极私密的,怎么可能有人提前知道我们的部署?”
向龙平静地看向焦虑不安的赵平安:“是我告诉老爷子的。”
赵平安惊怒地看向自己的贴身护卫,但很快又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眼中带着一丝期冀:“向龙,你在跟我开玩笑,对不对?”
向龙看着这位自己从十多岁开始就贴身保护着的赵家二郎,歉意地笑了笑道:“我也希望我是在开玩笑,但忠孝难两全,这是您说的。”
赵平安看着向龙的眼睛,终于确定对方并非是在骗自己,缓缓后退着,问道:“从一开始,你就是老头子安排我身边用来监视我的,对不对?”
向龙摇了摇头道:“先前我接到的命令的确是保护您同时兼任私人助理。”
赵平安终于露出一丝怒道:“那么现在呢?老头子要你杀我?”
向龙微笑摇头:“如果他要我杀你,我或许会违抗命令。但老头子让我送您去一个地方。”
赵平安怒道:“送我去哪儿?我哪儿也不去!我是赵平安,老头子,还有你,凭什么左右我?”
向龙平静道:“您别让我为难。”
赵平安已经退回到桌旁,顺手拉开抽屉,想去摸那把很多年前早就已经准备好的手枪,却摸了个空。
向龙从身后掏出那把通体乌黑的枪:“您在找这个吗?”
赵平安愤怒无比:“你不能这样对我,老头子更不能这样对我,我是他儿子,我要见他!”
向龙叹息一声道:“刚刚铭老让我转告您,如果您想见老爷子,那边的原话是‘赵平安的老子已经死了’。”
赵平安如丧考妣,几乎是跌坐在椅子上,口中喃喃自语:“怎么可能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向龙看着如此状态的赵平安,也不去催促,毕竟多年主仆情份,已经到了如今这一步,再如何催促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这位曾几何时在华夏东南沿海权柄滔天的赵家二郎突然抬头,面色仅也从容了起来:“向龙,这些年,我赵平安待你也不薄吧?”
向龙心中叹息,但还是点了点头。
赵平安道:“老头子让你送我去那座城?”
向龙点头。
赵平安神色平静道:“我可以去。”
这一次轮到向龙微微有些诧异了,他在赵平安身边待了多年,自然了解这位爷睚眦必报的个性,原本他已经做好了将人打晕了扛了送去的准备,却没想到赵平安两三句话就答应了下来。
他也知道,事出异常必有妖,尤其是这位曾扶摇直上的赵家二郎,自然是不会那么轻轻松松地就会屈服。
果不其然,赵平安又
道:“我可以去,但我有一个条件。”
向龙微微迟疑了一下,但还是道:“您说,但能不能答应,要分情况。”
赵平安惨笑一声:“分情况……好一个分情况啊!我赵平安生性多疑,向来把感情二字看得极轻,连自己家的老子都想要毒杀,却偏偏把你一个下人当成兄弟,讽刺的是,你竟然是老头子早早就放在我身边的钉子!”
向龙不动声色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
赵平安大笑,而后道:“我不奢求你会放走我,我也知道,以你的能力,哪怕打晕我,你也会把我送进去。”
向龙点头:“的确。”
赵平安收敛笑容,脸上竟然出现了一抹羞恨交加的表情,而后一字一顿道:“帮、我、杀、一、个、人!”
向龙垂落的拳头陡然握紧:“谁?”
赵平安恨恨看向向龙:“你说呢?”
向龙点了点头:“那我知道了。”
赵平安深吸了口气,主动起身:“走吧!”
两人同时走向门外,赵平安突然驻足,转头问道:“接下来,你会去辅佐他吧?”
向龙摇了摇头:“还不太清楚,相信老爷子自有安排。”
赵平安冲他竖起大拇指,由衷赞道:“你还真是该去二部跟李云道混,藏得这么深!”
向龙苦笑,并不说话。
出门,阳光出奇地明媚,冬日的蓝天上,挂着一轮难得的暖阳。
赵平安抬头遮住刺得他双目微痛的阳光:“向龙,你得好好活着啊,这世上的事情,谁也说不准,风水轮流转,指不定哪一天,我赵平安又成了你的主子啊!”
向龙发自内心地笑道:“好啊,我等着。”
赵家,老人一病不起。
赵忌请了假陪在床榻旁,待老人喝了药,这才与那疲惫不堪的铭老同时走向门外。
“铭老,你去休息吧,我让人收拾好了客房,这段日子你也在家里住着吧,我让人什么都给你备好!”赵忌看着面色灰暗的铭老提议道。
“算了,老了,认床,劳烦忌哥儿派辆车送我回去,明儿我再来陪陪首长。”
这一天家中变故颇多,见老人状态实在欠佳,赵忌也不有多留老人,派人送老人回去,待得回到那间书间,却见向龙正候在门外。
赵忌微微点头:“进来聊!”
向龙随赵忌进了书房,两人在沙发旁坐定。
赵忌一边泡着功夫茶一边道:“怎么这么顺利?”
向龙毫不掩饰道:“因为我答应了他一个条件,具体来说,就是帮他除掉一个人。”
赵忌拿着茶具的手微微一抖:“你说什么?”
向龙轻轻一笑:“帮他杀人。”
赵忌眼皮子跳动了一下:“杀谁?”
向龙却没有出声,过了良久,才看向赵忌道:“他进去之前,让我猜是谁!”
赵忌叹息一声:“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啊!”
向龙道:“同父异母,何来同根?”
大刁民 第两千一百七十八章 下一站意大利
听到同父异母四字时,赵忌脸上微微黯然,稍稍凝滞的泡茶动作却很快再次行云流水起来。
“父亲说过,不管母亲是谁,我和赵平安始终都是他的亲儿子。”赵忌平静地看着手中的茶具,“这一点,不管他承认还是不承认,我和他,的确是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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