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刁民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仲星羽
李云道笑了笑:十力去警卫连了?
洪叔说小家伙一大早天还没亮就出门了,哥,那孩子真是太奇怪了,我听洪叔说,那天他下棋差点儿把姥爷给赢了。昨儿在狗笼里,挥挥手就把那个野人弄晕了,哥,你们的师父,就是那个老喇嘛,真的那么厉害吗?
她这一问倒是把李云道也问住了。说实话,从小到大,李云道从来都只看到老喇嘛经念,却从来没见过他真正出手,可弓角和徽猷的一身武艺又都是出自他的手笔。他见过老喇嘛打拳,跟慢镜头跳大神似的,弓角和徽猷都是那种悟性极好的,一遍便能记得动作要领,后面吐纳和收放就是个人修炼了,所以李云道几乎没见到老家伙有过像模像样的出手记录。但老喇嘛是高手,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不然也教不出十力嘉措这个年纪不大却实力变态的小怪物。
顾小西自顾自说了会话,突然一愣:哥,我突然想起来,刚刚桃夭姐打电话来说,过会儿让他哥,也就是贤豪哥来山上接你。
李云道苦笑:你怎么这会儿才说?一边说一边笑着支起身子。昨天的伤口已经结了茄,李云道最近倒是突然发现自己的身体恢复能力越来越强了,也不知道跟小时候老喇嘛让他泡的那些药澡有没有关系。
匆匆起床收拾了一番,李云道才捧碗喝了两口清粥,就听到刚刚跑出去没多会儿的顾小西又喘着气跑了回来:哥——哥,来了——来了——
李云道笑道:来就来了,你这么激动干嘛?
一口气从前大门跑到四进里头的顾小西撑着膝盖直喘气儿,老半天才缓过来:不——不是蔡贤豪,是——是阮钰姐姐。
李云道微微一愣,刚露出个蛋疼的表情,那个趿双十字拖就敢疯遍天下的女人出现在房门口。姐有那么可怕吗?至于一个个儿地,要么看到我就跑,要么露出这种不痛不痒的蛋疼表情,怎么着,姐扯着你蛋了?
还是那张精致到无可挑剔的脸,还是那朵娇艳到让人心醉的芙蓉纹身,还是那颗外刚内柔的少女心。
李云道张了张嘴,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想了想,还是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阮家大疯妞儿没理他,皱着眉头冲进屋里,用鼻子嗅了嗅:怎么一股消毒水的味道?
云道哥受伤了,怕影响伤口恢复,昨天周医生来把屋里消了遍毒。顾小西一边观察着女王姐姐的表情,一边小心翼翼地道。
受伤?阮钰秀眉紧皱,转向李云道,你顿了一下,她才叹了口气,你怎么就那么不让人省心呢?
李云道哭笑不得道:那些人来得莫名其妙,走得也快,我到现在都没有弄清楚到底是咋个回事。
蒋青天?阮钰迟疑地说出一个人名,而后又自我否定道,不对,蒋青天没那么傻,他要动手一定不会这么公开地将矛头引到自己的身上。
顾小西小心陪笑道:女王姐姐,你们聊,我帮我妈做饭去。
阮疯妞儿拉住顾小西:你可不许走,我跟这刁民孤男寡女地共处一室,万一姐忍不住把他给推倒了,到时候你们老王家可就哭都来不及喽。
顾小西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小丫头很好奇地打量着一脸高深莫测的阮钰,她不清楚阮女王陛下是如何得知李云道的身世,可这事儿李云道自己都不清楚顾小西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蔡贤豪刚刚打电话来说马上就到的,我妈让我去门口迎他的,我先去了。小丫头一溜烟跑了,剩下一脸意味深长地阮钰玩味地打量着捧着一碗清粥不知是要喝还是要放下。
如何现在决定不了,就不要去做决定。阮钰看着他,轻声道。
李云道愣了愣:我他还没说出口,却被阮钰伸出的食指摁在嘴唇上。
我突然不想听你说话了。阮疯妞儿的脸说变就变,刚刚还笑意盎然的脸此刻突然乌云密布。
李云道苦笑不语,埋头喝粥。
阮钰坐在他身边,侧着身子,用右肘支在桌上,打量着李云道的侧脸,喃喃道:你说你有什么好?要相貌没相貌,要学历也没学历,钱财家世这些就更不用说了。可我就不知道你有什么好,她为什么一定要抢你呢?
李云道苦笑,您这是在夸我还是在贬人呢?我是该跟您翻脸还是该谢谢您呢?但李云道一句话没说,因为身边的女人看着盯着他的侧脸,不知为何突然泪流满面。
阮钰说,我第一次见到你就知道是个不知好歹的刁民,这么些日子下来,你果然还是个刁民。
阮钰说,也只有你这个刁民敢一个人单刀赴会似的闯匪穴,你以为那是拍美国西部片吗,那是悍匪。
阮钰说,李云道你个傻逼,你兮兮地从江南跑到北京来送死,你他妈真以为蒋青天不敢找你把你剁了。
阮钰说,你看看你自己身上,还有没有一处地方是没有伤的,怎么受了这么多伤,你还一股子不怕死的蛮劲儿呢。
阮钰说,李云道外伤敷上点药打了绷带没几天就能好,可是心要是受了伤,那就是一辈子的,你要带进棺材的。
李云道突然放下手里的盛着清粥仿前朝青花瓷碗,笑得如同夏日盛开的向日葵。他伸手捧着她的脸,用拇指缓缓帮她擦拭脸颊的泪痕。
他说,疯妞儿,人这辈子总要魔怔上一回才叫活着吧,还在山上采玉的时候我就碰到过桃夭,那时候她站得那么高,我总在仰视她,我觉得这辈子如果能有个这样儿的媳妇儿,我就不白活了。我现在还在仰望她,可我觉得好像踮踮脚,似乎还能够得着。不知道这是不是错觉,但起码我得试试对吧。总不能等老了快去那边见我亲生爹娘的时候还惦记着当年没踮脚够一够的遗憾。我知道,我一文不值,没相貌,没文凭,甚至能有现在这个样子也是靠着桃夭的干爷爷,可是我总觉得,我稀罕一个女人,不是要给她买房子买车买名牌包包,而是要懂她的心,我觉得我能懂她的心,所以我敢拿后半辈子去搏一搏。赢了,她幸福我也幸福。
阮钰哽咽,那要是输了呢?
李云道说,对于蒋青天这样的人来说,老天爷会给他很多机会,一次不行还有第二次,不行还有第三次。但我不行,我只有一次机会,输了我也就死心了,我过我的小日子,大不了回昆仑山采玉斗蛐蛐。
阮钰说,李云道你是个大混蛋。
李云道说,疯妞儿,你是个好姑娘。
阮钰疯妞儿哭得更凶了。
突然,阮家大小姐不哭了。
她擦了擦脸说,如果你输了,姐照单全收。
李云道笑了笑,玉都碎了,你拼得起来。
阮钰说,姐就是把全世界的浆糊店都收购了,也要想办法把你糊起来。
李云道没有说话,转身出门。
阮家大疯妞儿望着那个茕然孑立的背影,放声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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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三章 大舅哥
改装后的fj酷陆泽在京城拥挤的道路上缓慢前进,坐在副驾位置的李云道思如泉涌。<>
身边开车的男子约摸三十开外,国字脸,飞剑眉,连开车时都昂首挺胸,虽然没穿制服但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共和人的气息。他一边开车一边打量着身边的年轻男人,他很好奇,自家那位向来眼高于顶的妹子看上这家伙哪一点儿了。看到这小子浑身上下加起来不过百来十块钱的行头,蔡贤豪倒是有点儿哭笑不得,人家见丈人丈母娘恨不得金装玉靴,他倒好,上面一件洗得发白的蓝衬衫,下身一条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休闲裤,脚上是双更离谱的黑色布鞋,虽然略显寒酸,但给人的感觉却很清爽干练。
李云道似乎也感觉到这位大舅哥在打量他,转头笑道:豪哥,我这身打扮会不会吓到人?
蔡贤豪老脸一红,也跟着干笑了两声才道:衣服这东西,本来就是穿着舒服就行。这样挺好,我们家老头就成天说我们这做小字辈儿太铺张讲究,你身铁定合他味口。蔡贤豪还有后文没说,今儿蔡家可是高堂满座,但愿你小子的心理素质能如夭夭那丫头一般强悍。不过转念一想,这家伙赤手空拳带着两小娃就敢只身跑来京城抢媳妇儿,能有这种大气魄大胆量的想来心理素质也定会异会常人。想了想,蔡贤豪还是忍不住问:这回来北京,你不怕蒋青天背后下黑手?
李云道笑了笑:怕,当然怕,不怕那是蠢蛋。可是就算怕也要来,我就不信他蒋青天比熊瞎子和雪狼还要厉害。
蔡贤豪道:有时候,人是比畜生更可怕的。
李云道沉默了半晌,才道:那是因为人没碰到比他更可怕的人。
蔡贤豪很意外地看了李云道一眼,他突然有点儿理解为什么蔡桃夭说非李云道不嫁了,他竟然也能从身边的这个男人身上感受到一股与众不同的气场,仿佛一种天然的怨念在逼着身边的年轻男子一步一个脚印地往上走。蔡贤豪突然失笑,因为他居然想到了潜力股三个字来形容身边的年轻人。
说实话,你胆子很大,也不怕死,这一点我很佩服。蔡贤豪由衷地赞道。
李云道摇头:胆子大是真的,不怕死是假的。谁活得好好儿地,愿意凑上去被熊瞎子挠一掌?李云道叹了口气,这世上,有人生来就不用冒险,照样锦衣玉食;有的人生来就要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斗着斗着,胆子就大了,死里逃生的次数多了,也就把死字看得淡了。
听说你在江南当警察?蔡贤豪似乎觉得话题过于深重,便转移了话题。
嗯,才入职几个月,前些天才从刑警队调到市局宣传处了。李云道苦笑一声。
犯错误了?蔡贤豪不解。
怎么说呢,前些日子抓四个江湖悍匪,我下手重了些,加上林市长有意调我去当秘,局里的意思应该是先让我去避避风头。在蔡家人面前,李云道没有必要遮遮掩掩,蔡老爷子跟秦孤鹤关系一直不错,不然也不会让蔡桃夭认了秦家老爷子为干爷爷。
蔡贤豪很意外地看了李云道一眼:没想到你文文弱弱的,倒是有些抓贼的本事!我们当兵就只管杀敌,你们抓贼,倒是有异曲同工的妙处。蔡贤豪突然对李云道印象大好,他上回出事也是因为下手过重才被人抓了小辫子,差点儿害得自家妹子屈嫁蒋家,虽然后来的结果只是扒了他一身军装,但是这位蔡家大少爷却一点儿都不后悔,如果再来一次,他还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李云道笑道:我这点儿本事哪能跟你比,说实话,刚刚下山的时候,我只求一天三顿温饱,别饿着我弟弟就成,哪儿想过还能有一天混进体制里头吃皇粮啊。
蔡贤豪神秘一笑:是不是做梦也没想到我妹子会看上你啊?
李云道很实诚地点了点头:跟她一比,她就是天上月亮,我就是地上的芝麻,相差何止十万八千里,可是缘份这东西真是个好玩意儿,一点儿也不操蛋。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李云道的表述正对了蔡贤豪这个军中儿郎的心坎,蔡家大少立刻哈哈大笑,深踩一脚油门:放心,,除老爷子和我爹妈,到了家里,谁敢跟你吹胡子,老子抽不死他。
李云道也大笑,这个脾气直爽的大舅哥也很对他的胃口。
对了,蔡哥,我在王家老爷子那边看到一尊玉貔貅
咦?你怎么知道那玩意儿跟我们家有关系?老爷子啥都跟你说了?
李云道摇头:哪能啊,老爷子啥也没说。这玉是我在昆仑山上采出来的,后来被桃夭和你小叔联手夺去了,说起来,那块玉也算是我跟桃夭的红娘吧。
蔡贤豪闻言恍然道:怪不得,上回我去上海,我小叔说在昆仑山碰到个挺有意思的小朋友,还欠了人家个人情,绕来绕去,原来是你啊?
李云道点头。蔡贤豪又继续道:这事儿呢,其实都怨我,要不是我犯了错误,桃夭就不用被蒋家逼到角落里了。蒋家一直是依附着老王家的,老王家那位老爷子和我外公一样,都是个玉痴,所以桃夭才想着亲自去弄块玉回来,再请国手级的雕个像样的玩意儿,到时候也好让我外公跟王家老爷子开口。这不,上回你来北京那事儿,要不是有老王头那句‘孩子们的事情,就该让孩子们自己解决,你们掺和个什么劲儿’,兄弟,我估计这会儿你我二人没准儿都被整得不成人形儿了。
李云道点了点头,这事儿他听王小北提过一口,但王小北没细说,今儿听蔡贤豪这么一说,他才知道昨晚跟自己对弈一局又突然认输的老爷子无意中拯救了他的人生。
哎,对了,你得做好心理准备。本来今儿家里只有老爷子和我爹妈,可不知道谁把你今儿要来的消息给散出去了,七大姑八大姨的来了一家子人,难保有那些不长眼的说难听的话,你也别往心里去,同辈儿的有我在,他们不敢造次,长一辈儿的你就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就行,可千千万万别跟他们置气儿。
李云道感激地看了这位大舅哥一眼:谢谢。
蔡贤豪挥了挥手:甭谢我,只要你以后对夭丫头好一些就成。我可丑话先说在前头,你要是哪天把夭丫头给伤了,可别怪我是个大舅子翻脸不认人啊。
李云道苦笑:哪能啊?
阮家那妮子早上去找你了?蔡贤豪悠悠地看了李云道一眼。
李云道一愣,笑道:是啊,她昨儿刚从美国回来。
你跟她关系不错嘛。蔡贤豪笑得意味深长。
李云道认真道:疯妞儿是个好姑娘。
蔡贤豪也点头:虽然从小她就疯疯癫癫的,做事儿也没个度,但大里头,除了我妹子,我最看好的就是这丫头了。兄弟,在这个问题上我没有太多的建议,你好自为之。
李云道苦笑。
也许是提到了阮钰,李云道想起了刚刚离开时身后的嚎啕大哭声。
她说,李云道你是个混蛋。
她还说,李云道你这个没良心的。
她说,李云道给我站住。
她说,如果受了伤,别忘了这里还有个可以栖息的地方。
她说,如果心碎了,别忘了疯妞儿这里的浆糊。
京城的路很混杂,不似江南的道路那边横平竖直。一个岔路口能有七八个方向的不同道路,李云道被绕得云里雾里的时候,蔡贤豪转了个弯,周边的喧闹慢慢消失,不一会儿就开到一处有军人站岗的别墅小区门口。哨兵看到蔡贤豪后也没有多问,只是检查了一下李云道的证件便放行。
进了小区再转弯,李云道就看到一处别野门口站着那个清新脱俗的女人,她站在那儿,看着他,微笑。
下车,她说,来了。
李云道说,来了。
她问,紧张吗?
李云道说,手心流汗算吗?
她说,别怕,我有在。
李云道说,能不能跟大舅哥说声,把fj酷路泽借来,万一待会儿谈崩了,我拉着你立马私奔去。
她掩嘴轻笑,笑声如风中的轻铃。
她看着他,认真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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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四章 王八吃了秤砣
军委家属大还是上个世纪六十年代的仿俄式建筑,据说当年中苏关系蜜月期的时候出自前苏联国宝级建筑大师之手,当年莫斯科红场改建成那位曾是整张图纸的执笔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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