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失在一六二九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陆双鹤
“我们的人力物力要先向军事方面倾斜,把储备用来修建永久性厂房的建筑材料先改作围墙和半永久性工事之用——诸如瞭望塔,地堡之类。总之,尽可能的把工业区给要塞化……至少是半要塞化。只有这样我们军事组才能在即将到来的战斗中保障那些现代机器的安全。”
在内部会议上,王海阳代表已经出去做侦查的唐健作出上述要求。对此庞雨,徐慧,李靖诚等工程人员都颇有看法:
“工业基地和军事要塞完全是两码事,如果在规划工业布局的时候还要考虑军事防御要求,这规划就很难做了,也无法按照最佳生产流程来布置。”
“是啊,zha药生产场地是尽量要和主基地分开的,如果混杂在一起,安全性很难保证!”
几个物资生产班组的负责人纷纷提出异议,但解席这次却坚决站在了军事组一边:
“你们都是工程师,总是想把事情做到最优。但别忘了,弟兄们,咱们现在所处的环境!”
老解拍着自己的胸脯:
“我先前是个商人,现在么可以算半个军人,商人和军人先考虑什么——风险!兄弟们,风险控制!”
“我们大家都知道明朝军队是迟早会动进攻的,而且这次的规模肯定有大好几千,咱们这边才一百多号人,武器再好也有照顾不过来的地方。而船上那些机器大都是独一份,在这个时代一旦有所损坏连修理都做不到。如果我们的工业基地完全不设防御措施,混战时被人溜进来放把火……哪怕只是捣毁几台机器,这损失我们也承受不起的!”
“现在我们才用了七十几个本地劳工,县仓大院里面已经是乱糟糟的,穿越者和本地人都混杂在一起了。马上我们就要雇佣更多本地人,生面孔只会越来越多,没有一个足够安全的后方基地,我怎么敢放心把那些现代机器从船上搬下来!”
最后,老谢拍着庞雨的肩膀:
“我们并不是要你改变原来的布局,只是希望把整个区域给保护起来,在关键位置上设置一些军事哨位加以控制,就行了。”
庞雨盯着规划图纸考虑了许久,才勉强点头:
“可以增加防御设施,不过这样一来工程量大大增加,整个工期肯定要大为延长。原计划在三个月之内完工的,现在恐怕要拖到半年甚至更久。”
“没关系,宁可造慢一点,也要绝对保证安全!”
在这样的基调下,庞雨重新设计了基地规划图纸。将整个工业区用壕沟和围墙加以环绕,制高点设置了哨塔和射击塔。他以前从没搞过军事基地的规划,这次纯属是赶鸭子上架。幸亏穿越众里有一位曾在伊拉克待过的前美国大兵——老杰克回忆了很多在伊拉克时美军基地的情况,帮了庞雨很大忙。
最后把图纸拿给
三一 扶贫支教,以及侦察兵
这时候就可以看出本地人的智力绝非低下了——对于这套新的积分系统,尽管郭逸解释的时候啰里啰唆辞不达意,说了半天还没能把话说清楚,但绝大多数劳工还是在第一时间意识到这项制度能够带给他们的巨大好处——只要努力工作就有积分可拿,积分不但可以用来换取一些好吃好用的生活物资,甚至可以换到假期,乃至于抵扣刑期!庞雨原先还担心这些人不能理解的,结果根本用不着他多做解释,劳工们已经在主动要求增加工作量了。
一切都很顺利,只是有一点小小的麻烦——计算积分需要一定的数学知识,而这些劳工中间没一个会算数的。十以内的加减他们扳扳手指头还能凑合,到二十就要脱鞋子了。过二十以后就是老滑头老铁鳄这样的聪明家伙也很难计算正确,可对于关系到切身利益的积分数字,他们又无论如何不肯交给别人来算。
于是传授这些本地人数学知识的构想被正式提上日程,本着“谁主张,谁实施”的基本原则,由郭逸同志负责教授劳工们阿拉伯数字和一般性的加减乘除四则运算。而既然已经教了数学,语文方面好像也不该偏科——让这些劳动力识字以后用起来也更方便点,于是可怜的小郭同志除了每天白天要督促劳工干活儿之外,晚上还要给他们上课开小灶。为此庞雨还特地给他们安排了一间草棚教室,里面专门给安装了电灯。
小郭同志当初大学刚毕业时,年轻气盛的他曾经跑去贫困山区干了一年支教工作,如今感觉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时候。只不过台子下的学生年龄大了很多,领悟和记忆能力也差了好多。
但他们的学习积极性都非常高,很多人以前是到了晚上就闷头睡大觉的,如今却往往半夜以后还在悄悄背诵乘法口诀表,或是摸着黑在沙地上练习写字。
读书识字在老百姓心目中实在是非常神圣的一件事,如今这些“短毛”们传授的知识虽然有些古怪,但却绝对实用,就算将来不为这些短毛抗活儿了,回到家这些知识也可以起到大作用——劳动人民历来都是精打细算的。
月黑风高,两腿飘……
澄迈县外围的某条道路,两个臃肿人影正一前一后慢吞吞走在崎岖的山道上。他们身上都背着与这个年代极不相称的bigpack大容量登山包,脚蹬防水登山鞋,两个人头上都带着头灯,但只有前面那人打开了灯光,亮度也调在最低限。
这年头可没啥路灯设施,没月亮的话到了晚上那真是伸手不见五指,天黑以后还在外面行走的,不是急报,必为歹人。
眼下这两位对于大明王朝来说可算不折不扣的歹人——在明朝琼州府对上面的公文报告中,这群剃短了头如同古代刑犯的海上来客已经被正式定名为“髡匪”,其实还是短毛匪——这文人总喜欢搞点生僻字,远不如劳动人民那么直接。
“北哥,歇会儿吧,我这腿实在飘了,包包也越来越重……”
小高中生叶孟言带着哭腔哀求道,不就是翘了一回家么,居然给配到明朝来,给当作人体教具不算还要跑野外受这份活罪……小伙子已经私下里哭过好几回了,只是不好意思让人看见。
然而走在前面的北纬压根没理会他,只是低头找到了路旁不起眼处的一处荧光标记,然后将那标记收起来。
“休息点在前面约三公里处,如果你不想摔断腿的话,专心看好地面,不要说废话。”
与先前王海阳在训练这些孩子时的面冷心热不同,北纬这家伙可真是说到做到。一路上该背多少东西就是多少,该走多少路就是多少路,一点折扣不打。白天时小叶撒泼耍赖非要说腿扭伤走不动了,结果北纬二话没说摸出一把匕:
“如果你跟不上我们的度,那就只能把你抛下了,但是又不能让你落到本地人手里,以免暴露我们的行踪,所以只好……”
话还没说完叶孟言就像只兔子一样跳了起来,窜的比谁都快。
临高与海口的公路里程是九十七公里,但这是在现代的路况。明朝时这里显然还没有那条西线高。从临高经澄迈至琼州府,陆上大概要走一百二十公里左右的山道。以背包客的正常度,两天时间绝对可以走到了。
不过这次行动并非通常行军,穿越者的形容外貌与本地人差异太大,只要在路上碰到一个行人就可能暴露行踪。他们又不可能把见到的路人全杀掉,所以唐健决定采用昼伏夜出的办法,白天在密林中布置临时营地休息,到天黑以后才上官道行动,路上时间预计要三天。
晚上行动虽然慢点,但可以放心不会遇到旁人。真碰上走夜路的,相对于穿越者那亮度最低的头灯,对方的火把肯定老远就能现,及时躲避也不难。
虽然只有四个人,北纬还是按照侦察兵条例把人分成了前后两个小组。走在前面的一组负责探路,设置路标,以及提前布置营地。后面一组则负责收起路标,收拾营地,以及清理所有经过的痕迹。两组之间可通
三二 春晚的效果
强烈绚丽的声光效果完全震慑住了这个时代的海南居民,放映场四周人山人海。尽管从音箱里播出的普通话当地人根本听不懂,但这并不妨碍他们一门心思看西洋景。而春晚节目一贯注重的“雅俗共赏”特点在这里也挥了极大作用,除了小品类节目本地人完全无法理解,流行歌曲明朝人未必能接受之外,其它诸如传统歌舞,杂技,戏曲等高雅艺术无不博得满堂喝彩。毕竟艺术是共通的,只要条件允许,明朝老百姓的鉴赏能力并会不比现代人差到哪儿去。
程叶高县令也悄悄出现在会场中,这位县太爷原先还想摆摆官架子让手下衙役清出一块场地搞个包厢什么,结果就连最胆怯的部下也不顾禁令直接挤到他身边去了。其他老百姓更是没把他当回事,最后程大县令只好苦笑着“与民同乐”一回。
李老教授倒是曾邀请他坐到穿越众的队伍里,好歹有个正面位置,不过却被婉拒——这位县太爷对于大明朝廷那神出鬼没的锦衣卫仍然深有顾虑,还不敢公开同穿越者接触。
在整个长达四个半小时的春节联欢晚会过程中,居然没一个观众中途离开,相反人是越聚越多,到最后连周围树干和房顶上都爬满了人。当新年钟声敲响时,音箱喇叭里和广场周围同时传来震耳欲聋的鞭炮声。化学组专门为这一刻制作了百来只烟花,此时也一同放上了天,引起无数欢呼。
总体来说这一晚上穿越众的文化推广计划相当成功,只是最终放映结束以后的场景比较搞笑——所有墙根儿一瞬间挤满了男人,到处都是稀里哗啦的放水声。就连程县令也很不顾体统的跟一群老农民挤在了一块。以至于老杰克很担心的说——如果当真按照解席所希望的:以后经常为本地民众放电影,恐怕将会导致临高这里前列腺炎病率大大增加。
这次公开放映是属于解席提出的“融入本地”构想的一部分,由庞雨负责安排的具体计划。造成的效果相当好,直到很多年以后还有当地人经常念叨起这个奇异的夜晚——让他们见识到了天上神仙所过的日子。
当然凡事都有两面性,同一件事情,有人从中得到好处,有人却会因此倒霉——程县令讳叶高老爷就因为穿越者们干的这件事情而遇到了麻烦,还不止一件!
先是第二天一大早,也就是大年初一,程老爷还在回味昨晚那场声光盛宴的时候,却忽然现家里人有点不太对劲。丫环婆子们都聚在一起窃窃私语的,好像也没人对他谈起的见闻感到惊奇。
程叶高好歹是个县太爷,审过案子的,没费多大力气就让下人们如实交待——昨晚那些本该呆在家里的女性家眷和下人们居然也都偷溜出去看“电影”了,还是和那些泥腿子穷棒子混杂在一起看的。这下可把程老爷气得七窍生烟。所谓书香门第诗礼传家,这年头就是稍微有两个钱的土财主家里女人也不允许随便抛头露面的,更何况堂堂官家女眷!
要不是因为大年初一绝对不能火,火会霉气一年,程老爷肯定要请出家法把那些女眷仆役好好教训一通。好不容易,这口气总算渐渐平息下去,刚吃了午饭正想歇息歇息睡个回笼觉呢,衙门里师爷匆匆赶来,带来了更加不好的消息:
这附近十里八乡的村民百姓都在向临高县城聚集,甚至远至儋州澄迈等邻县,也有人在不停的赶过来,来干什么——来看那“电影”画儿!
世界上传播最快的是什么
——谣言!毫无疑问是谣言。风有多块,谣言就有多快。
程叶高也许没听说过这句谚语,但他眼下对此绝对是深有体会。
大过年的,村民农户肯定要四下里走个亲戚串个门什么,老乡老友碰了面肯定要唠嗑唠嗑,说啥呢——当然就说昨晚所看到的东西。
“活了半辈子,总算是见着王母娘娘长啥样子了……笑起来可真甜哪,就象含了块儿蜜糖似的……”
“女娲娘娘俺也见着咧……那身大红衣裳……啧啧。”
然后就是一通极为热闹的神侃——这是双方都看过的。
如果换了个没看过昨晚节目的呢——那其实更好。前面那位就马上可以做出一副极端鄙视土包子的的架势,然后还不可着他胡吹么。
乡下人为数不多的想象力全部被挥出来,到最后却往往是他胡诌的部分人家相信,亲眼看到的事实却遭到一致嘲笑,然后就是一通赌咒誓摔盆砸碗——今晚你跟老子一起去看,那画儿不能动俺把脑袋揪给你……诸如此类。
总之,当程县令终于意识到谣言的传播度与人的好奇心结合起来将会产生一个什么样的后果时,在他辖下的临高县城里已经聚集了过两千名外来户,而临高县本身的人口也不过才一万多。更可怕的是——这个数字仍在增加。
明朝政府对于人口流动历来都是严加控制,所谓“农业者不出一里之间”。《大
三三 终于理解了中宣部啊
——端茶上来的那个年轻人并没有退下,而是在墙角边上随手拉了一下什么,原本暗淡的堂屋立即亮堂起来,程县令大惊抬头,却看到屋顶房梁上悬挂着的一根白色琉璃棒子出明亮白光。这光芒不算刺眼,但看惯了蜡烛火苗的程叶高却还是忍不住捂住眼睛,过了好一会儿才算适应。
“李教授吗”
忽如其来的声音再次吓了程县令一跳,是那个年轻人在说话,但却并不是对着房间里任何一人,而是把一个古怪的小盒子贴在耳朵边上,在对着那个盒子说话。
“是的,本地程县令来找您……您很快回来好,知道了。我会通知他。over。”
那年轻人总算把脸转过来面对客人,脸上的笑容倒是和善:
“李老师暂时不在城里,不过他正在赶回来,您可以稍等片刻。”
程叶高对这种音吐字极为清晰的语言依然不能完全掌握,但听懂基本没问题,见状连连点头表示感谢——虽然这小伙子给他们端茶送水,但从他身上那份从容镇定的气度看,此人绝非仆佣之流。
接下来那小伙子果然没走,而是在下手一张陪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接下来双方谁都没开口,屋子里气氛有些沉闷。程叶高朝旁边使个眼色——这种时候做师爷的就应该出马了。
“请问先生贵姓啊”
这位李师爷是程县令的同乡,与县令还有师兄弟的关系,不过没能考中而已。此时刻意模仿对方的音吐字,说话度比较缓慢。
对方先是没理解,但略一思索之后却也半猜半听得明白了,当即哈哈一笑:
“免贵,我姓庞。”
说话的同时庞雨眼中却有一丝亮光闪过——这两位居然知道他们对俘虏劳工所要求的那个称呼“先生”,很显然,事先做过调查了。
果然,那位师爷脸上马上显出非常夸张的佩服表情:
“原来是庞雨先生,听闻此处诸物皆出自于先生之谋划,可谓卧龙之才。”
半文半白的言辞加上古里古怪的口音,都让庞雨听起来颇感费力,但他勉强还是听懂了对方的意思。
“哈,不敢当,我只是一名……嗯,匠师,怎么敢跟诸葛亮相比。”
那位李师爷眼里却也闪出一丝光芒来,从一开始与那位李姓本家的老先生交谈,他们就一直试图旁敲侧击的打听对方来历。不过那位老李先生精明无比,谈了好几天竟是丝毫不露破绽,直到现在他和东主商议起来都对此一筹莫展。
这回冒险亲来拜访,一方面是因为外面流民的事情所压迫,另一方面,这两位文人却也存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心思——那老头儿狡猾,这边总不可能人人都像老头子一样狡诈吧,看起来都是些年轻小伙子,应该能探出些情况来。
只不过他们找庞雨试探实在是找错了对象,庞雨这家伙看起来一张娃娃脸,工作经验却早就过了十年,虽说高校设计院里人际关系单纯点,但也绝不是一个明朝师爷就试探出深浅的。
陆陆续续扯了几句,相互说了些新年吉祥之类的祝词,从外头又大踏步走进来一位黑脸膛汉子,见到程县令哈哈一笑,向他伸手致意:
“新年好,我叫解席。”
山东汉子果然直爽,但程叶高却目瞪口呆看着解席伸到他面前的右手,好不容易才想起示意后面师爷从袖筒里拿出来一大包银两,递到了解席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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