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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神时代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寒绪

    一场看似单纯的成人礼,里面,其实还有一定政治乃至于修行者教育层面的斗争,而修行者又是王朝根基,所以,本质上也可以说是根基之斗。

    涉世渐深的少年,看事情已经有了一定的深度,他深知起地几百米的王朝,地下,还有多少人眼不可及。

    “哥!你脑袋挡着我啦!让让我嘛。”唐糖站在沙发上,够着脑袋左偏右偏,从屏幕和唐纸的脑袋之间,挤着她要看的画面。

    “大清早就看电视,一日之计在于晨,怎么不去学习”唐纸无奈地摊摊手,不顾小丫头痛苦的吟叫,走上前把电视机给她关掉,“还有人家打架关我们什么事,姬阿姨打电话问了,太子殿下成人礼不放假,你得去上学。”

    “啊哈不要啊。”小丫头摔坐在沙发上,张开嘴巴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

    “去写作业,听话,哥哥这会要出一趟门,回来给你买棒棒糖。”

    这几句安慰没办法缓和她失落的情绪,但是本质上还是乖巧听话,加上哥哥病情的缘故也越发乖巧听话的唐糖还是耷拉着脑袋钻进了卧室当中,可怜兮兮地摸出了干净整洁的数学练习册,笨拙地拿着铅笔,一万个不情愿地开始写作业,反复嘟囔着:

    “太子殿下真是太抠了,怎么都不给唐糖放个假太子殿下真是太抠了,都不给唐糖放假太子殿下真是太抠了”

    唐纸换了雨靴,撑着家里的黑伞,踩着水井湾里一逢下雨就满是稀泥的土地出了水井湾,今天姬阿姨要去皇都里抢因为太子成人礼而打折的半价商品,说抢回来屯着过段时间卖原价,所以今天店铺不开门,唐纸也就有了休息的时间。

    休闲的一天除了修行之外,还需要去做一件前面一直想做却没能做成功的事情。

    他撑着伞循着记忆,穿过了破烂的马路,又钻过把他满身都打湿的树林,来到了一面山洼,这里是他第一次和小吱相逢,小吱送他离开的地方,当时他们一人一猫对话的的位置都近在眼前,石壁也安安静静地匍匐在一侧,只是这片荒林之中仍旧没有那妖鼠族群大门的位置。

    镇安司的确自从上周之后再没有来找过他,也再也没有任何的危机出现过,大叔也安静了下来,天天在楼上的屋子里不知道在忙活什么,有人找他买术器他也破口把人骂走,但对唐纸来说,这也意味着生活回到了最开始的样子,安静而安稳,他也才敢再次出来寻找妖鼠一族。

    他有很多的问题需要解决,但是小吱的死始终压在他的心头,他是小吱情况唯一的知情者,他需要给鼠王爷爷一个交代,他完全可以想象,这些日子以来,他们对音讯全无的小吱,该是何等地焦急和操心。

    大叔虽然是说了,等过段时间就带他找鼠王爷爷他们,可是他对于过段时间这几个字已经感到了麻木,甚至是畏惧,码头老板说过段时间舅舅就回来,结果舅舅到现在都还没回来,说过段时间就能联系,但是到现在都没能联系上,大叔有自己的事情,他说的过段时间,谁又知道会是到什么时候去了

    镇安司的威胁显然还在,妖鼠一族仍然躲藏着不敢露面,唐纸在林子里兜兜转转了几圈,果然不出所料,除了一身的雨水和泥点以外,一无所获。

    唐纸施展出已经熟练得没有了任何难度化形术,变成了当日的那只小灰猫,站到了那颗大槐树下,当时的他就是站在这里,和小吱结交成了朋友。

    树石依然在,夏雨却滂沱。

    他还能变成猫,小吱,却再也回不来了,虽然已经经历了很多次的生死,并且心里早已做好做好准备,在生死离别的主角中,自己也在不远的将来就会是闭眼告别人世的那一方,但是唐纸还是难以接受身边人的离开。

    “以后,我可以常来找你玩吗”

    “你找不到我的,但是,我可以来找你。”“我记得你的味道。”

    有些片碎的对话徘徊在耳,憋在心肺之中已经良久的哀叹出口,他重新变回人形,捡起似乎和他一样落寞在侧的雨伞,踩着落叶堆积仍然湿滑的地面准备回家。

    走了几十米远,远处突然有缥缈的哭声,飘入耳廓。

    唐纸停下脚步仔细聆听,确定了的确有哭声。

    他的警惕下意识便提升起来,体内的昊气也开始运转,作为已经修行了有好几个月的修行者,唐纸修行者的本能已经渐渐养成。

    唐纸蹙着眉头,这是王朝边际,最近又巡检严苛,像是之前那样碰到赶尸人这种事情的概率,应该低到了极致,但是并不能排除,这道哭声就不代表危险。

    本着自保的心理,唐纸打算不去理会,但是走了几步之后,骨子里面的善良还是让他蹲下了脚步。

    如果对方是受到了伤害,需要帮助呢

    如果是大叔,大叔绝对不会选择转身而走,于是唐纸回头,走向那哭声传来的方向。

    如果是危险,立马逃走。

    心中有了判断,动作也便凌厉,唐纸循着湿滑的山背,迅速来到了反斜坡,只见下方的十来米处,有一个谢顶了中年男人正在一边哭泣着,一边用铲子将湿润的泥土倒入面前的土坑当中,土坑里除了积起来的除昏黄雨水之外,还有唯有固体才有的深黄色泽,定睛看去,乃是一口外形极其简陋的棺材。

    唐纸的眉头骤然一锁,下意识地又想到了养尸人。

    在王朝里尸体是不允许进行填埋处理的,必须由尊神国教的殡仪部进行火化处理,并为死者祭悼,而家属则领走灵牌,购买墓地,埋葬以神术炼造而出的“净秽水”清洗过的骨灰。如此繁琐的目的自然是为了防止尸体被异徒们利用,尤其是魂族或者是修炼魂法的人类魂法师们。

    虽然也有人会用棺材盛放安葬的对象,但是棺材都极只够容纳骨灰,但这口棺材的做工远远看去就能知道是粗制滥造的非工匠作品,是自己制作的可能更大,而看其大小体积,显然也不可能是骨灰所需要的。

    “月红月红你死了,我怎么活啊!”

    男人沐浴在树冠们无力遮挡的暴雨中,吼着电视剧中常常出现的陈词滥调,然而这份悲痛还有歇斯底里透发出来的悲情感,却让经历过,并且前不久还经历过这种伤痛的少年,能够有深深的共鸣。

    男人似乎是不忍心再继续挥舞铁锹将自己挚爱埋葬,跪倒在了黄泥地里,铁锹杵在身侧,泪水混着雨水,在他的眼下狂流。

    “我们认识了八年,八年啊,八年里要不是你,我八年前开船厂血本无归了就该自杀了,哪里还能活到今天结果你呢你说好了要陪我一辈子的,说好了要陪我一辈子的!你怎么可以就这样走了,你说,没有你我的日子该怎么继续下去没有你了,我该怎么办”

    男人埋下头,暴雨哗啦啦地冲刷在他中年人圆润而油腻的身躯上,在顺入这片倾受了无数年暴雨的山林土地,在地面的落叶上形成了股股水流,冲往山下依然湍急的沟渠之中。

    男人匍匐在了脏乱的棺材盖上,泥水把他的脏脸变得一塌糊涂,深爱的人就在这块潮湿的棺木之下,往日躺在相同被褥下的恩爱画面像是这雨滴一样化为亿万点涌入脑花,以往的涓涓细流在今天都是冲垮他精神堤坝的海啸,因为有暴雨能够遮挡他的哭声,所以他哭得更加地撕心裂肺,似乎整个人都要在哭声之中碎裂。

    什么都可能欺骗人,但是少年某种直觉让他能够判断出,这位大叔的真情实感。

    望着在树木掩映,哭得像是孩子一样的中年大叔,唐纸脸上的表情也变得越发地苦涩,父母死的时候他也这样哭过,小吱死的时候他的脸上也留下了泪水,这位大叔经历的都是他经历过的,也是他即将可能经历的,以致于他的眼睛,都下意识地泛酸。

    心爱的人离开,他不愿意让其火化,冒着这死刑的风险将对方土葬于此,王朝在丧葬上的律法虽然是为了王朝安稳着想,但某些角度来看,又确实太过冷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人间多少事,都是心有余,而无力。

    唐纸哀然垂下了眼皮。

    “大叔,希望您能幸福,没有什么痛苦是摆脱不掉的。她在九泉之下,一定,也依然爱您。”

    唐纸在心中默默地祝福,转过身,静悄悄地离开了这片斜坡,在他脚下弯曲的小草,从黏糊的泥土之中,重新翘起了身躯。

    扑在了棺盖中的大叔,自己似乎也要被这暴雨和黄泥所埋葬,而这里,又重新只剩下了他一人。

    所有这些日子里积淀下来的平静,全都和雨中的湖面一样破碎,已经无处可去的酸楚之爱从湖底翻涌而去。

    蓦然,他的哭声戛然一止,因为他贴在棺盖上的耳朵,忽然听到了这通过木质材料传递到耳中的清晰无比的声音。

    声音,真是来自内里。

    在片刻的聆听之后,他越发地确定这不是幻觉,于是他惊奇地抬起了头,双目如钉般注视着棺盖,似乎看到了内里的画面,而紧接着他整个扑在棺盖的上半身都能够感受到,这内里传来的震动。

    一个荒诞的可能在他的心底乍放,他慌乱起身掀开潮湿而沉重的棺盖,却发现无可奈何,于是慌忙拿起铁锹,当做杠杆插入棺盖下的缝隙,奋力地嘶吼着,甚至整个身躯都压在了铁锹上,这才将棺盖轰然掀开,不过他则脚下一滑,扑在了黄泥地上,刹那成了泥人。

    黄泥从睫毛上滴答而下,而他努力向上抬起的视线则看到,一个脑袋被汽车撞烂一半,内里的脑浆都已经流干的胖女人,从里面坐了起来。

    胖女人的两只眼睛都爆掉了一只,另外一只也早已经没有了神采,身体也有大量的塌陷,根本没有可能是活人,然而她忽然接着动了,缓慢地转过了可怖的头,破碎的烂脸看到这趴到在地的男人的时候,这张已经难以做出表情的面孔上,却勾勒了一副笑容。

    这是男人见过的,最美的微笑。

    满脸黄泥的男人,一口白牙露出。

    他没有丝毫的畏惧,奋力地爬起身,穿过雨幕将自己的挚爱抱入了怀中,无论她变成什么样子,无论她究竟还是不是人类,她始终都是他心中,最软最软的软肋。

    男人笑中带泪:

    “我们,回家。”




第九十八章:大叔和朱老八
    出行无果,还看到了让人伤感的一幕,唐纸落寞地回到了屋子里,又开始了日复一日的修炼。

    妹妹在乖乖写作业,小灰在茶几下面安静地睡觉,唐纸关上房门后不久,大叔刚好出门,走到了楼下虽然开张,但是没有撑起铺子的朱老八牛肉铺前。

    一双粉红色拖鞋还有它无法包裹严实的脚都裹满了黄泥,撑着的这柄断了两根伞骨的伞在雨中几乎要和路边野花一样折断。

    坐在铺子里,身上一如既往地盖着那条油光满面的红色毛毯的朱老八,一张油腻得似乎永远都挂着油汗的脸庞微微一动,转头看向了门口。

    连绵成瀑的雨幕,还有阴云凝结而昏暗的天光下,大叔剪影依然透露出一股强烈的慵懒味道,根本看不出来这皮囊底下的力量是何等可怕。

    朱老板的面色没有什么变化,没有半声招呼,仿佛门口根本没有人一样,又转回了头,漫不经心地瞧着这老旧电视机上面正在播放的一部几十年前拍摄的家庭伦理片。

    暴雨跳跃,即便撑着伞也把大叔的后背沾湿,没有丝毫介意对方的冷漠,他把伞卷在一起放在了门口,一脸平静地走进了铺子里,随便拉了根板凳便坐了下来。习惯性地翘起二郎腿,粉色拖鞋在指尖来回荡悠,目光则始终停留在朱老八的脸上。

    电视剧里的一堆婆媳开始因为中午午餐放盐多少的问题开始争吵,争吵的内容不断地扩散,数起来这些年的烂账,媳妇感到嫁到这个家庭的委屈,婆婆则凶神恶煞地表示对这个儿媳的不满。

    电视机里的吵架声还有小媳妇委屈的哭骂声,外加上门外暴雨坠地的声音,一同填满了屋子,本应该是睡觉的好日子,两位都人已中年的男人却这样相处一室,一语不发,画面格外诡异。

    雨水在铺子门口铺开,这店面内里也都形成了一大滩的水渍,浸泡着地面上早已经凝固得洗不掉的油。

    “很早之前就该来找你,但是前面实在太累,在家里歇息了好多天,当然,歇息好多天的一个重要原因也是调整状态,保证这场对话我可以再嚣张一点。”

    这样的对坐维持了好几分钟之后,大叔才终于开口,他从口袋里掏出只剩下一根烟的烟盒子,把这最后这根香烟点燃,烟盒随手丢到身侧已经快堆满的垃圾桶中,他的姿势和神情,看起来便是个活脱脱的地痞流氓。

    朱老八盯着电视机的眼睛微微眯了眯,一双几乎快要脱光的眉头也随之锁了下来,转向了大叔。

    大叔抽了口烟,红色的星点在烟头前端更为璀璨,昏暗的房间里像是星辰一样,又像是尊神国教大殿内永远都在燃烧的香柱,烫破了暴雨天的滚滚昏光。

    “我们住在这里这么多年,一直井水不犯河水,我把降妖伏魔当做本分,没有对你出过手。不是说我怕你,而是说明我很尊重你,但麻烦你也尊重尊重我。虽然你是活得比我久了那么个几百年,但是不是说谁活得久谁的辈分就高,况且我觉得人是互相尊重的,就算我是晚辈,可晚辈必须尊重长辈这钟狗屁道理,在我这里是行不通的。”

    朱老八这张似乎永远都不会有明确表情的脸,仍然只是平静地朝向大叔,古井无波的双眸当中,也没有丝毫情绪。

    “他是我徒弟。”大叔脏兮兮的手指点了点天花板。

    十单元楼的七零一中,唐糖写了一半的作业后撑着脑袋望着窗外发着呆,而客厅中作为两人这场对话起因的少年,正在做着玄神十三杀的十三个动作,然后还要立马练习大叔教给他作为御水凡天诀掩盖功法的控水谱,对楼下这场十多年的老邻居,却是第一次进行的对话,一无所知。

    朱老八嘴角一丝冰冷,仿佛是面瘫又患有自闭症一样的他,冷声说道:“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的就是这一句,他是我徒弟。我这辈子没收过徒弟,也没想过收徒弟,但是鬼知道这臭小子运气这么好,在我准备离开这个地方之前,撞上了我,那么,他就是我徒弟了。”

    大叔深深吸了口烟,“你差点杀了我徒弟。”

    朱老八回过头接着看向电视屏幕,刚才看得漫不经心,现在却是真的看得专心致志。

    大叔嘴角挑起了一丝冷笑,道:“虽然你最后收手放弃了,但是某些事情不能算,在水井湾这么多年我们从没说过话,但你知道的,我心直人直,最看不得的,就是不平之事,你倚老卖老,对我还是个少年的徒弟出手,欺压到了我的头上。这事,姬珂跟我说,你已经放下了,但,不是你说完了就完了,而是,要我说。”

    大叔才回来的时候给唐纸说,他会找朱老八好好谈谈,可唐纸从来没有想过,这就是大叔说的,好好谈谈。

    朱老八仍然看着电视机,目不转睛,缓缓道:

    “你话太多。”

    “来。”

    这是两句话,干脆利落。

    大叔嘴角挑起了一丝弧度,他很喜欢这种干脆。

    对于盖世大侠而言,这一丝弧度,已经足够拔出三尺龙泉。

    整个水井湾的广场上空无一人,该上班的上班,该学习的学习,该在被窝里赖床的赖床,该不顾大雨去放宽了点进城限制的市区里抢购打折商品的去抢商品,只有风雨在这面往日热闹的地皮上敲打和吹拂,整个一楼的店面里,也只有这间牛肉铺孤零零地撑开了门。

    而这间敞开了门面的牛肉铺,安静的卷帘门忽然开始发出咔擦咔擦的巨响,金属门帘顺着滑道飞速下滚,然后在一声轰鸣当中彻底遮挡了内里两个男人对坐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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