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深义重重几两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思幼微
想到此,武幸点了点头,“今日起,你就是日堂除我之外第二个弟子了,明天我会去跟宋宁也说,之后就会下山,日堂初开,弟子匮乏,殿内厅堂陈旧,就拜托你多费心了。”
唐飞霜猛地抬头,眼睛映出星光,瞬时便改了称呼,“属下定不负堂主所托!”
心中所装之事解决,唐飞霜整个人都轻快了不少,“那属下先告退了,堂主早些歇息。”
武幸点了点头,复回到松烟院,练了一会儿功,等到子时,便等到了程砚秋从梧桐苑回来,还带着那碗长寿面。
他面上带着无奈和些许歉意的笑,“迟了些许,阿雪醉了酒,实在是太闹人了些。”
阿雪醉酒,惹的程素柔生气,偏偏彭泽扬也是个贪杯不知数的,醉眼朦胧的嘿嘿笑说儿子像老子,应该的应该的。
程砚秋忙了好一会儿,才腾出空来给武幸煮长寿面。
武幸懂事的摇头,“没关系。”
只要先生心里还记得她就好了,其他的都不重要。
隔日武幸去跟宋宁也知会了一声,便又带着暗堂的一包袱卷宗下了山,这次的距离有些远了,有几个目标甚至在常阳。
常阳没了关家,化虚门又闭门自扫,有些人的心思便活泛起来,单子都敢下到阴月教来了,不过这也是好事,证明阴月教的影响是越来越大了,阴月教暗堂的生意越来越好了。
武幸摸了摸下巴想了一下,就算是这样,她也不能大摇大摆的穿着缠枝莲花纹的黑斗篷出现在常阳,她长相寡淡,稍微打扮普通一些便泯然众人,于是便将身上黑斗篷脱下来放在自己买的小院子里,穿上一身锦绣衣裳,装扮成个普通的富家公子模样,子母碧连环戴在手臂上藏在衣袖里,带上些银子干粮,骑着快马便往常阳赶去。
一路行来,她才发现,江湖上是乱了很多,她身量小,又是独自一人,总有些不打眼的以为她是个好捏的软柿子,可惜打不过她,都化作浮生蛊的养分了。
也许等到九阳之地全数尽归于阴月教统治以后,江湖上才能风平浪静吧。
可是先生似乎并不同意这种做法,江湖上几大门派并立,互相牵制,这才是天家所想要看到的景象,若是一家独大,天家便要心生忌惮,这些话先生和彭雪奡讲过,他说这叫帝王心术,江湖中也是一样,没有哪个门派是真正齐聚一心的,做上位者,最重要的是要讲究平衡。
就连彭泽扬也知道这个道理,所以,当程砚秋一入教,便大大方方的分了两堂给他管,免得底下人只知大长老,不知教主。
也辛好大长老和程砚秋都不是有野心之人,不然早就踹了他自己上位了。
武幸想起自己见到的李二郎,他就是天家,若是阴月教真的一统江湖,他就会出于忌惮做出措施吗
可武幸不想再让江湖上有有这些人存在了,他们害死了秋月慈,害死了魏烟愁,可是圣教做错了什么呢
世人总说阴月教是魔教,可是魔教,也从来没有主动挑衅过他们啊。
甚至,若不是最开始化虚门逼反谢嫦,根本就不会有后来一系列的事情发生,若说真正的罪魁祸首,应该是杨清竹和关山越才对。
不对,谢嫦救关毓清暴露浮生蛊,是因为玉剑山庄三公子被掳走一事,这件事到现在都还被所有人认为是阴月教所为,可这明明不是阴月教做的,那么又会是谁呢竟然隐藏到现在。
是了,一切矛盾的开始,都是因为新历年玉剑山庄那场周岁宴。
“呃!”
武幸抬手按住太阳穴,不能再想了,她的脑袋又开始疼了。
抛开思绪,武幸抬眼看去,周围略微有些熟悉的景色,这才发现,她不知不觉中,已经到常阳了。
几天的风餐露宿,显得武幸有些风尘仆仆,她找了家客栈住下梳洗了一番,便打开随身所带的卷宗,仔细点了点,共有三个人,其中最容易解决的,是一个富商,他家的住址和最常出没的地方。
杏花楼竟然只有夜间才营业,这是什么地方。
自己家其实是一个人最松懈的地方,可是潜入别人家杀人,未免太过于大胆了些,而且后面还有两个人呢,若是他们起了警惕之心跑了怎么办
要是跑的再不是同一个方向的话,那就更浪费时间了,她还想早些回东阳。
虽然不能日日时时见到先生,可只要知道和他待在同一个地方,她就觉得莫名安心。
还是去杏花楼好了。
做好决定以后,武幸穿上便于行动的衣服,入夜时分后便潜入了杏花楼。
一进去便闻到了浓重的脂粉味,武幸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最终还是选择到房顶上去察看。
辛好今夜星辰暗淡,武幸一身深色衣服,与夜色几乎融为一体,脚下灯红酒绿生喧闹让的杏花楼,一间房一间房的掀开瓦片看过去,每一个都与卷宗上的形象相差甚远,而且有的房间还辣眼睛,武幸根本一眼都懒得看下去。
全部搜索完毕,都没有发现目标任务,武幸有些失望,可能那个富商今晚没来吧,那她就只能选择现在去那个富商家里,或者等明天再来。
无功而返,这实在是浪费时间。
正在武幸犹豫不决的时候,突然耳尖的听到下方有吵闹声。
“滚!你唱的是个什么东西!给我换莺莺姑娘来,我就要听她唱的!”
“大爷,莺莺姑娘今天有客,实在是来不了,您就换换口味,我们楼里多少好姑娘,爷您随便选!”
“多少好姑娘我都看腻了,没一个比得上莺莺姑娘!”
武幸掀开瓦片看去,下方正站着几个人,大腹便便的中年胖男人趾高气扬,面上带着两坨醉醺醺的红晕,几个姑娘站在他对面低头赔着笑。
“是是是,莺莺姑娘自然是不同,不过我们楼里近日新来了几个姑娘,还没接过客呢,不如爷尝尝鲜”
胖男人哼了一声,勉为其难的道,“那就叫过来看看吧。”
几个姑娘退下,胖男人才得意的转身回房间内,倒了一杯小酒美滋滋的喝起来。
武幸仔细观察了一下,与画像上有九分像,应该就是了,至于刚才为什么没认出来,则是因为武幸看他时,他正搂着那唱曲的姑娘亲香,样子实在有些丑恶,她才没有多看,就错过了。
现在也巧,那姑娘大概是清倌,有些抗拒,才使得这胖男人勃然大怒,轰退了她。
武幸不想造成除目标以外的伤亡,现在房间内只有胖男人一人,倒是正好,她将手臂上的子母碧连环褪下来一个,向下一丢,金玉两色相间的臂环露出薄刃,擦过胖男人低头喝酒时的脖颈,转了一圈回到了武幸手中。
胖男人双眼中还有着未散的愉悦,便脸朝下倒在桌案上。
任务完成。
武幸跳下房顶,便要打道回府,她思索着,还有两个目标,若是也像今天这么顺利,那么她再有三天便能回东阳了,这是她第一次独自出这么远的门,银钱带的有些少了,险些不太够用,她可不想半路没钱去跑到分据点要,这样一定会给先生丢人的吧。
走在暗巷中,武幸想着明天的计划,却突然从前方的小门中扑出来一个人来,连滚带爬的朝武幸这边跑。
后面还追着两个大汉,凶神恶煞的吼道,“臭小子,进了潇湘阁还想跑!看老子不打死你!”
武幸这才看到,前面跑着的那个人只是一个看起来六七岁的男童,蓬头垢发,面容却白净,一双杏眼如玉石明润,亮晶晶的,脸颊上还带这些婴儿肥。
看起来不像是穷人家的孩子,怎么会被卖到这烟花柳巷
不过武幸才懒得管闲事,她正打算走另一条道,那被捉住的孩子却看到了她,眼睛一亮大声哀求道,“小公子,小公子救救我!求求你把我买了吧,我给你做牛做马我什么都会干!”
那双睁的大大的杏眼满是哀求,武幸心中一动,停住了脚步。
那孩子一见有门儿,顿时更加卖力的推销起自己来,“小公子,我吃得少,会干活,洗衣做饭样样精通!我还会唱戏!翻跟斗我能翻十个!小公子你买我绝对不亏!”
武幸走过来,那两个大汉看到她额间的白玉抹额,还有通身的气度,小小年纪独自一人不惊不怕站在这里,一看便知是非富即贵,大汉自然不敢妄动。
她看着那孩子的一双杏眼,问道,“你几岁了”
“我我七岁!啊不是,我马上就岁了,我有力气,会干活!”那孩子激动的语无伦次。
他抬头杏眼亮晶晶的盯着武幸,满是期待之色,脸颊圆润白嫩带着些许婴儿肥,看着便觉得可爱,灵动不俗,照着这模样长大,定然是个俊秀的翩翩少年郎。
可惜进了潇湘阁,武幸刚才探查时随便听了一耳朵,潇湘阁就在杏花楼隔壁,算是常阳红灯区的两大巨头,只不过杏花楼全是漂亮姑娘,潇湘阁全是漂亮公子,倒是没想到,常阳这地方,还流行断袖之好。
武幸皱眉思索,与彭雪奡同岁,身量差不多,长得好看,但是没有彭雪奡好看,完全符合彭雪奡的要求。
这倒是巧了,她若是把这孩子买了,也算是完成了彭雪奡的命令,至于带不上曲塘山,那是以后的问题。
现在只剩下一个困难了,武幸捏了捏自己的荷包,里面硬硬的几块儿银锭子。
“你多少钱”
若是太贵了,她可买不起。
大汉迟疑着不知该怎么说,这孩子这长相,未来可是可以按照头牌去培养,若是现在便宜卖了,将来亏的可能是成千上万两。
可这小公子看起来清冷矜贵,也不知是哪家的公子,附近有没有他家大人在,不敢轻易得罪,他们这种打手放在潇湘阁内只不过是个小人物,要收拾他们可容易的很。
一百四十五章 买个孩子
大汉不开口,那孩子却急了,叫嚷着,“你若是不卖了我,我便是一头撞死,也不如你们的意!”
两个大汉对视一眼,心下便想到,反正这个孩子今天才买来,饿了一天挨了顿打还不服管教,这般烈性怕是不好教,不如卖了给这小公子结个善缘。
“小公子,他们是七两银子把我买来的!”
武幸捏了捏荷包,刚刚好七两,把荷包丢给大汉,那孩子双眼一亮,便甩脱大汉的手,跟在了武幸身后。
“走吧。”
武幸穿过暗巷,继续往客栈的方向走,走了不多远,突然听到身后高楼上传来女人高昂尖利的惊叫声,“死人了——!”
武幸顿了一下,回头看去,高楼上人影晃动,急急匆匆。
此时已经走出了一段距离,那孩子没有内力自然听不到远处杏花楼上的呼喊,他只是疑惑武幸为何突然停步不前,“小公子,怎么了”
“无事。”武幸淡淡道,那个男人的尸体被发现了,只是她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荷包,心里想着,早知道便下去将男人身上搜刮一通,看看能不能找到些银子填补一下自己,顺便还能伪装成为财行凶。
不过也不太可能,武幸微哂,偌大一个杏花楼,杀一个普通富商,只为了几十两银子,除非这贼太笨,否则真的说不过去。
想什么都已经晚了,武幸继续向前走去,将男孩带回了自己下榻的客栈。
花了七两买了个没什么用的累赘,若不是因为彭雪奡的话,她决计不会管这等闲事。
“那个,小公子,我睡哪啊”男孩眼巴巴的看着武幸。
武幸只要了一间房,而且看起来,她也没有再为这孩子多花一钱银子的打算。
“你叫什么名字”武幸问道。
“我没名字,不过有个艺名,叫花怜,可惜我还没登过台,没用过,小公子,你给我起个名呗”那孩子笑嘻嘻道,他一笑,婴儿肥的脸颊上便显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明明裸露的皮肤上还带着触目惊心的淤青,刚刚逃离狼窝,他竟然还能笑得如此毫无芥蒂,乐观坚强。
可惜武幸并没有什么同理心,也不觉得欣赏,她想起当初先生买下自己的时候,也是七两,这么多年,竟然都没有涨过物价,倒是有缘。
“那就叫你七两,七两,你睡地上。”武幸打开柜子,从里面拿出一床被褥丢给他。
七两屁颠屁颠的接过被子裹在身上就地躺下了,“多谢公子赐名,公子,咱们是何方人士,哪座府上为什么独自一人住在客栈啊”
七两有些好奇,像武幸这样看起来不满十岁的富贵小公子,他还以为身边必然跟有侍卫奴仆,所以才大胆的向他求救,没想到这小公子,竟然真的是一个人。
武幸抿了抿唇,也不知这小孩如果得知了自己给自己寻的生路,是把自己卖给人人唯恐避之不及的魔教,会是什么反应。
不过她现在还不能告诉他,她的任务还没有完成,告诉这小孩,万一他心生恐惧逃走,也是给她添麻烦。
“睡吧,过几日我带你回去,你就知道了。”武幸爬上床打坐,准备练功。
“哦。”七两应了一声,见武幸还不睡觉,“公子,你不困么要不我给公子唱个曲儿”
武幸专注练功,懒的理他,七两便当她是同意了,自顾自的哼了一段儿。
“朝飞暮卷,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锦屏人忒看得这韶光贱!遍青山啼红了杜鹃,那荼蘼外烟丝醉软……”
童声软糯,还带着稚气,他唱的腔调却拿捏的很准,一听便知是下了苦功夫练的。
他唱完一段,期待的问武幸,“公子,好听吗”
“聒噪。”武幸淡淡的评价道。
闻言七两嘴巴一扁便闷闷不乐的闭上眼翻过身去了。
武幸也终于可以安静的练功,别的不说,这孩子那股自来熟的缠人劲儿倒是与彭雪奡极像。
第二日白天,武幸嘱咐七两老实在客栈里待着,她出去一趟。
“公子,不用我跟着跑腿吗”七两疑惑的挠了挠后脑勺,买奴才不就是为了使唤嘛,若是让他歇着,他就觉得对不起公子救他出苦海那七两银子,说不定公子给他起这名字,就是为了让他知感恩,记住这七两银子的恩情。
武幸出去是去找任务目标,怎么可能让七两跟着“不用,你找伙计要些热水把你自己好好洗洗,再换身干净衣服。”
说着,武幸丢给他一块银子。
原来公子是嫌弃他污浊,带出去丢人,想通了症结所在,七两便笑嘻嘻的应道,“小的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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